圖拉橋戰役的開端,雖然不盡人意,但就愛爾蘭簡陋的軍事體系來看,既不能算失敗,也不能算成功。銀熊騎士們打掃戰場的時候,撿回來很多黑十字騎士的盔甲與武器,經過煉金術士塔琳娜的深層次實驗分析後,得出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這些裝備的材質,完全出自奧林匹斯山脈周邊的熔爐堡,那里不僅是瀕臨滅絕的矮人族最後的根據地,還是整個羅馬帝國的超級兵工廠,在鍛造業里,任何一名享譽全世界的宮廷鑄劍師,都不敢承認自己的作品能超越矮人大師,這個一出現就被標注上鍛造圖騰的種族,簡直比苟活在白楊谷森林里的暗夜精靈都任勞任怨,他們守衛著熔爐堡,從不會離開自己的家鄉,即使在他們的周圍,駐扎著企圖征服全世界的黑暗軍團,比燃燒軍團野望更強烈的人類軍團。
河岸邊的藍色花簇已經不復存在,取代那些漂亮花朵的是鐵蹄蕩過的凌亂痕跡,被騎士鮮血浸透的暗紅土壤,以及圖拉橋上那難以磨滅的戰爭痕跡,兩千余具或斷肢或分裂的尸體,被堆砌在風車丘陵的一處窪地里,用烈火焚燒了一天一夜,才盡數淪為灰燼,深坑前,用長槍挑著幾顆黑十字騎士的頭顱,周圍插滿銀熊家族的破碎戰旗,看起來格外悲壯,
自建團以來,公爵龐拉德從未經歷過如此慘烈的損耗,他也終于明白,紅發海倫那句對落後中土世界的「輕蔑發言」,絕非危言聳听,而是對兩個不同等級社會的真實寫照。
圖拉橋戰役第二天,紅螞蟻家族主力軍在與羅馬遠征軍的正面角逐中,敗陣而歸,戰損比高達8︰1,包括騎士團團長與劍士團團長在內的三名首席指揮官,集體陣亡。
圖拉橋戰役第三天凌晨,藍獅家族所駐風車丘陵西北部高地,遭到數量不詳的輕甲騎士與天馬騎士火攻偷襲,燒毀營帳七座,大部分隨軍糧草,藍獅家主柯察金身重三箭,生死未卜。
圖拉橋戰役第三天中午,愛爾蘭聯合守衛軍全線開動,與八千名黑十字騎士血戰藍瑪瑙河岸,傷亡不計其數。
戰敗消息一經走漏,愛爾蘭公國全城市民奔走相告,出現大規模的市民外逃現象,行政體系頓時陷入半癱瘓狀態。
情急之下,公爵龐拉德率領銀熊僅剩的一千多名家族騎士,聯合紅螞蟻剩余勢力與藍獅殘部,效仿白薔薇與泰坦帝國,組成神聖聯盟軍,指揮權被羅伊•彼得陛下取得。
烏雲壓頂,山河破碎。
神聖聯盟軍臨時統.戰指揮室。
銀熊公爵拖著疲憊的身軀,奧丁大鎧上滿是殷殷血痕,他將兩名黑十字大騎士的頭顱往桌面上一扔,環視著正緊急籌劃對策的眾人,暴喝道︰「圖拉橋已經失守了!我的兒子霍克菲爾也為國戰死!你們這群只會看熱鬧的雜碎,難道一點都不感到羞恥嗎!」
羅杰原地坐著,看著滾到自己眼前的腦袋,用匕首將那兩顆擁有西方血統的湛藍色眼球挖出來,擺在地圖上一塊用粗體紅線標注的區域內,嘆息道︰「公爵大人,您的任務結束了,現在該輪到您看熱鬧了。格蘭仕家族的英雄不會白白送命,他們為這場正義之戰流過多少血,就能換取怎樣等值的結局。」
龐拉德臉色難看,怒視著面前這個曾經劫持過自己兒子的家伙,怒極而笑道︰「熱鬧?圖拉橋還有熱鬧可看嗎?最多不過兩個小時,遠征軍就能攻破神聖聯盟最後的屏障,然後沖上風車丘陵的高地,將在這里高談論闊的諸位,變成第一批嶄新的俘虜。」
羅杰不想與這位憤怒的將軍多作爭辯,他走出指揮室,爬上新建的簡易瞭望塔,看著藍瑪瑙河畔持續不停的白刃戰,用肉眼模糊得出傷亡比例後,看著跟出來的藍玲無奈道︰「公主殿下,我們必須得提前開戰了,在遠征軍進攻我們所在的高地之前,立刻通知塔琳娜和卡頓,停止手里的所有工作,如果羅馬騎士沖破聯盟軍的防線,我們的下場不是逃兵就是俘虜!」
藍玲原地愣神了幾秒鐘,苦笑道︰「還是你去說吧,我可不自信能勸得動那兩頭 驢。」
軍營最後方的一處全封閉帳篷內,年輕的大魔導師卡頓,正在塔琳娜和兩名愛爾蘭魔導師的協助下,繪制著一幅線條奇特的圖案,稍微有過線條魔法師研究的人,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幅圖案的構成,其實就是最傳統的五芒星陣,經過不同角度的層層疊加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看起來極其紊亂繁瑣的效果。
羅杰並未出聲打擾,靜靜等待著他完成最後的收尾部分,才依著門框微笑道︰「敬業的大魔導師閣下,來自遙遠西方的蒼蠅已經飛過了圖拉橋,奪取了大部分的風車丘陵版圖,我想表達的是,現在可不是開個人畫展和與美女呆在一塊兒的時候,我們得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了。」
卡頓緊皺眉頭,繞著桌子以各種角度仔細檢查著那幅圖案的線條構成,試圖從中找出任何細微的偏差,而實際上羅杰只需要走過去近距離注視那幅圖三秒鐘,就會感覺到天旋地轉,因為在那些五芒星陣的陣腳,並不是簡單的物理銳角,而是閃電元素被放大一千倍後的結構體。每個五芒星陣擁有五個元素結構體,圖中一共有七十三個五芒星陣,合起來也就是365個元素結構體,而且那怕一根線條的繪制或者角度出現瑕疵,整幅圖都將可能完全作廢。
這三天的時間里,卡頓從未走出過這間屋子,僅僅是塔琳娜研制的高純度提神劑,他就已經消耗掉了十八支,為的就是做好這張不知名的卷軸。塔琳娜示意羅杰保持沉默,從擺滿器皿的實驗桌上拿出一個盛滿湛藍色液體的水晶球,擰開的缺口,剛好夠卡頓將那張魔法卷軸塞進去,然而就在卷軸剛剛進入水晶球的同時,原本靜默如海洋深處的液體,忽然翻滾著密集凌亂的氣泡,水晶球的周圍,憑空出現一道道小型的十字閃電,卡頓的雙手緩慢月兌離,吟誦著晦澀的精靈咒語,等到那水晶球完全漂浮到帳篷的頂部,迸發出來的閃電將整個帳篷燃燒。他才示意所有人退到十米開外,自己揮舞著蒂尼喵喵魔杖,抵抗來自閃電水晶球的考驗。
第一道十字閃電從幾十米的高空傾瀉而下,轟擊在蒂尼喵喵魔杖前端的黑水晶上,壓的卡頓臉色慘白,不過他並未閃避,而是硬扛著這道70級魔法聖十字閃電,開啟懸浮術後艱難的向高空移動,每移動一步,閃電能量就會隨著這種擠壓返回到水晶球里,變成精純度極高的閃電元素,不安分的彈跳在液體中。
看著已經目瞪口呆的羅杰,塔琳娜重重的喘出一口氣,唏噓道︰「看來他終于要成功了,為此我們不分晝夜忙碌了三天。那個水晶球里的液體,其實是我研制的一種藥水,類似于化學實驗中的調和溶劑,能將一部分活躍性極強的物質進行溶解,暫時削弱那種物質的活躍性與破壞力,並全部封閉在真空中,這是我在發條橙就已經開始的工作,只不過沒想到竟然成功的這麼快。」
麻瓜羅杰听的雲里霧里,插嘴問道︰「那效果呢?」
塔琳娜抿嘴一笑,有點受不了羅杰的天真無邪,解釋道︰「效果,效果就像現在這樣,召喚者能瞬間召喚出聖十字閃電,不過現在的情況純屬意外,魔法卷軸在進入水晶球的瞬間,因為承受不住這種狹隘的空間阻力,自然會自己溜出來,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卡頓竟然能強行改變元素定律,將已經釋放的能量重新塞進水晶球,這已經不是做到做不到的問題,而是他究竟是人還是妖怪的問題。」
看著塔琳娜稍顯崇拜的眼神,羅杰有些哭笑不得,他看著高空中已經把聖十字閃電全部塞進水晶球的卡頓,感覺山坡下的戰役,已經快要接近尾聲。
塔琳娜望著自己的偶像,繼續自言自語道︰「只不過在那張魔法卷軸中,卡頓還隱藏了一個連我都不知道的機密,他說那是送給羅馬遠征軍的第一份禮物,也是送給中土世界的第一份驚喜。」
重新回歸地面的卡頓,右手上懸浮著裝滿閃電元素與那個隱藏屬性的水晶球,拍了拍沾滿魔法粉末的紅袍,像位從異國流浪到此的乞丐,看著羅杰說道︰「小羅杰,在奇跡降臨的前一刻,我想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在魔法的領域中,我是不折不扣的神經病。在現實世界中,我是什麼?」
羅杰看著眼眸中摻雜著興奮與驕傲的兄弟,堅毅道︰「你不需要成為這場戰役中的英雄,但你的所作所為,將震驚整個秩序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