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現代
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殘酷得讓人忍不住對它感到絕望、悲痛外加想撕攔它,毀滅它!
海淑雅坐在C市的第一人民醫院的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著,已經仨個小時過去了,那「正在手術中」的幾個閃著綠色螢光的小字仍執著地跳動著。
海淑雅煩躁地用她那修長縴細的十指耙了耙她那如鳥窩般的短發,內心一片空洞迷茫。
「小姐,你的家人正在做手術嗎?你就不要太焦急了,一切都會好的!瞧你,看起來很憔悴啊!……」坐在海淑雅身邊的一位中年婦女關切地說道。
家人嗎?是啊,手術室里的那個家伙可不是她的家人?憔悴?她嗎?海淑雅用雙手搓了搓臉頰,唇邊泛起一抹溫暖的笑。
不知手術室內的家伙看到她這副模樣會怎麼說,那家伙肯定會露出心疼的神情,然後將她給摟進懷里,然後再親自為她打理一切吧!
是啊,那家伙可不就是這麼一個讓人心內溫暖的人嗎?可是,老天為什麼要讓那家伙得這種病呢?這真他媽的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如果這種病能夠轉移到她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的身上,讓她代替那家伙痛苦,那該多好?為什麼?為什麼?……
海淑雅想著,淚,模糊了視線,滑過眼眶,濕了滿面……
一個小時過後,只听「叮」地一聲響過後,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而海淑雅也適時地見到了那張美得讓人覺得不真實的蒼白的小臉。
某病房內,海淑雅細心地將自己親手做的營養粥倒進碗內,然後親自喂著床上的病號--水純然。
「小雅,我自己來吧,我動的是子宮,又不是四肢!」水純然淡淡地笑著,忽而緊蹙了下秀眉,口中發出「 」地痛呼聲。
「瞧你,痛了吧?我問過醫生了,他們說那個……那個東西切除後,月復部會有一個多月的疼痛期,所以,還是我來吧!你呀,就先享享清福吧!」海淑雅輕捏了一下水純然的俏鼻,寵溺地說道。
「小雅,你真好!」水純然微笑道。
天,就是這笑容,太耀眼了!海淑雅尷尬地別過視線,臉頰微紅,跩跩地說道︰「這樣就叫好啊?小姐,你有沒有見過好人哪?」其實,你自己才是個好人呢!海淑雅在心底說道。
「我見過啊,就是小雅這樣的!呵呵……」水純然嬌憨地笑了笑。
「……小然,還是沒有你父母的消息嗎?」海淑雅猶疑著問道。
「是啊,他們自從五年前的暑假期間去了某某原始森林探險後,就再沒有音信了!我想他們已經不在了吧!畢竟連救援搜索小組都已經放棄了!……」水純然淡然地說道。
「……」海淑雅突然放下粥碗,抱住了水純然。
「小雅?你沒事吧?」水純然拍了拍海淑雅的背部安慰道,「你不用為我感到難過,我很好不是?更何況,我還有你呀!」
「笨蛋!」海淑雅假意怒瞪著水純然,並輕拍了一下水純然的腦門兒。唉,她該拿這個家伙怎麼辦?
在她的印象里,水純然似乎從未對誰發過脾氣,她總是微笑著。她長得相當得美,甚而至于是艷了,但她卻從未因自己長得美而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水純然的家境很富裕,父母都是藝術家,因此對她從小的教育就非常得嚴格。也因此,她成為了一個多才多藝的人,音樂、舞蹈、美術等,她全學過,而且很有專業水準。她的父母不光只在文化方面教育她,更注重鍛煉她的獨立自主的能力,因此,她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家務活她很拿手,大學四年的學費全是她自己打工賺的。
或許,她的父母覺得養她、教她了十九年後,他們的義務已然履行完了,于是在水純然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他們決定要過他們自己的生活,而他們的女兒--水純然,今後的生活顯然不在他們的考慮範疇內了。于是,他們去了某某原始森林探險,並且一去不復返。
水純然很獨立,相當得獨立,這是海淑雅認識她的第一眼就知道的。
記得上初中的時候,她是一個不被老師看好的學生,而她自己也就自暴自棄地墮落成了一個街頭的小太妹。那時她經常和其他的小混混們圍堵學校的其他孩子,勒索一些零用錢,並替同伴出頭,打群架。
她當時覺得自己很瀟灑,很有大俠風範,然而,當有一天,她被別人暗算受傷時,她的那些所謂的同伴全作了鳥獸散了,壓根兒就不管她的死活。
也就是在那時,她遇見了水純然,那個美麗的女生,那個曾經被她認知為是和她不同世界的女生,她幫了她,她為她包扎傷口,手法堪可媲美專業護士。
當時她心里很惶恐,因此她的口氣很差︰「你走開,不用你他媽的假好心!」
「你不要動,我要替你包扎傷口!」水純然冷靜地命令道,海淑雅當時就愣住了,她沒想到這麼一個美麗嬌弱的女孩居然也有這麼強勢的一面。
「你……為什麼要幫我?」海淑雅別扭地問道。
「因為你受傷了!」水純然很自然地說道。
「受傷又不關你的事……」
「因為你受傷了!」水純然堅定地望著她,並在海淑雅的怔愣中露出了天真的微笑。
海淑雅看呆了,天哪,水純然的笑真的讓她感到好溫暖,好幸福!也因此,她們成為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並一直走到現在!
…………
「小雅?小雅?」水純然在海淑雅面前揮了揮手,笑道,「你在想什麼呢?難道是在想哪位帥哥?」
「切,誰想那種沒用的東西?笨蛋!」海淑雅沒好氣地瞪了水純然一眼,忽又傷感道,「小然,你的那東西切除後豈不是不能……」
「是啊,真的好氣人對不對?我明明就那麼得想要一個孩子的,可是,老天卻連這個願望都不讓我實現呢!」水純然的表情很悲哀,可是海淑雅卻在她的口氣中听不出一絲悲哀的情緒來。
唉,水純然就是這樣的人呢!她面對一切都是那麼得坦然,而她的這種個性也讓人覺得她特別得好欺負。
記得在大一新生自我介紹時,大家都說了自己今後的打算,而水純然也理所當然地說了自己的心願,就是,她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當時,全班嘩然,女生鄙視她,說她沒有羞恥心,居然有這種想法;男生則帶著有色的眼光看她,以為美艷如她,必是一個四處招蜂引蝶的女交際花。
水純然倒沒怎麼感到惱怒,因為她從小到大已被她的同學恥笑了N多次了,而她也就死心眼的,每次都將自己的心願誠實地說出來。
海淑雅一個氣不過,當場拍案而起,一手掐腰,一手憤憤地指著班上的那些無聊加無恥的男生和女生,罵道︰
「你們他媽的吵什麼吵?媽的,沒見過你們這幫表里不一的垃圾貨色的!我他媽的想問你們一句,你們他媽的將來不要結婚生孩子嗎?吵吵吵,吵你們他媽的鬼啊?噢,嘲笑別人,也不瞅瞅你們自己的德行,我他媽的呸!……」
海淑雅這番話里幾乎是每一句都帶著「國罵」呀,所以,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給震住了。這時,有一位膽大的男生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這還是女生嗎?說話這麼粗魯!」
誰料到,海淑雅的耳朵特別得好使,于是她當下一記白眼丟了過去︰「我他媽的是不是女生,不用你他媽的嚼舌頭,否則,我他媽的割了你那玩意兒,讓你他媽的從此男不男,女不女!」
海淑雅此番話一出,班上的男生均下意識地擋著自己的某個部位,就怕她這個暴力女會真的做了他們的那個玩意兒!
…………
「小雅?小雅?」水純然再次揮了揮小手,「你今天怎麼老走神呢?」
「呃……呵呵,我是想到了我們以前上學時的事情了!怎麼了,你想說什麼?」海淑雅微笑道。
「小雅,我在想啊,你以後結婚了,一定要生好多孩子哦!到時候,我要做孩子的干媽哦!」水純然的明眸中閃著期許的光芒,臉上滿是興奮的神采。
「……你,你真是個笨蛋!為什麼不傷心?難道你不傷心嗎?」海淑雅說著,眼淚便流了出來。
「小雅已經在替我傷心了不是?乖,不哭,我沒事的,有小雅替我生孩子也是一樣的!」水純然伸出小手輕拭去海淑雅腮邊的淚,仍舊淡淡地微笑著。
就是了,她在得知自己得了子宮頸癌的時候也是這麼淡淡地笑著的,仿佛得病的不是她自己一樣,因為她還冷靜地同醫生討論這種病的成因來著。
水純然問︰「醫生,我今年才24歲,您們不是說一般的病發年齡是30歲以上嗎?」
醫生答︰「臨床上研究是這樣的沒錯,但是也有個例。」
問︰「醫生,女性的婦科疾病多數不都是在婚後復發的嗎?因為同居的原因不是嗎?可是我還是處女,為什麼也會……」
答︰「這個,因為您是個例!不過有些學者認為女性的其中一種荷爾蒙黃體素,會改變子宮頸上皮細胞的穩定性,從而導致容易發生不正常的變化,有可能就是女士您得這種病的原因……」
問︰「必須要切除子宮嗎?」
答︰「這樣存活的幾率比較大!」
問︰「大概能活多久?」
答︰「五年……當然,也是有個例的!」
…………
當海淑雅詢問水純然病情的時候,水純然卻只是淡淡地笑道︰「小雅,不好意思,我得了HumanPapillomaVirus,簡稱HPV……」
「喂,不要跟我說英文,用中文說!」海淑雅抓狂。
「呵呵,中文比較別口,就是人類乳突狀病毒,白一點講,就是我得了子宮頸癌,要切除子宮!」水純然平靜地道出病情,卻將海淑雅給嚇傻了……
兩個月後
那麼想要一個孩子的她怎麼會得這種病?海淑雅直到現在依然無法相信那個笑容恬然的水純然會得這麼殘酷的病!然而,不信歸不信,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過,讓她感到安心的是,水純然並沒有露出一絲沮喪的情緒,她的笑容依然那麼得美麗溫暖。
如果是別人,海淑雅或許會認為那是裝的,但水純然的笑容是那麼得純淨,那麼得真誠,讓她想看出她偽裝的蛛絲馬跡都不成。
她們在大學的時候就合租了一套房子,現在工作了,她們仍然住在一起,這樣很好,就像一家人一樣。以前,她是孤兒,水純然處處照顧她;而現在,水純然也是孤兒了,所以她們互相扶持。
水純然喜歡听音樂,尤其喜歡看娛樂節目,這跟成績優秀的她很不搭調,為此海淑雅還經常嘲笑她呢!可是她每次都笑嘻嘻地拉著海淑雅一起看,說是要讓她也愛上娛樂節目,當然,每次海淑雅都以各種借口逃開了。
如果海淑雅知道,這次是她和水純然的永生不見之日,那麼她一定會陪她看,無論看多少次都願意……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而「如果」也只是「如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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