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自立是第一次到中央黨校學習，嚴格說，袁自立學習的機會很少，每次的提拔之後，因為所處的位置關鍵，都是不能夠離開的，這次的學習也不例外，但是上面點名了，袁自立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是要參加學習的。沒有了吃吃喝喝，沒有了相互之間的宴請，大家很遵守作息時間，講課的教授，理論素養非同一般，給袁自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袁自立主要考慮的，還是學術報告的事情，到了中央黨校，都是社會的精英人士，可以說，共和國不少未來的領導人，很有可能就在這里學習，大家的理論水平高，領悟能力強，授課的全部是教授，有中央黨校的教授，還有大學里面的教授。所以說，想要在這里發表學術報告，沒有份量，想都不要想。
第一個宴請袁自立的，竟然是李明偉。
這天，袁自立在辦事處休息，雲海藝和冰倩回到西林市以後，袁自立一般就在辦事處住下了，可以不*心吃喝，何為而不樂，在黨校學習，比在西林市還是要輕松很多的，畢竟沒有在工作崗位上，錢長江兩天一個電話，主要是說說工作情況，順便聊聊，戈志勝、李麗、黃麗鶯和張東濤等人，也經常打電話，匯報工作情況，袁自立也是給自己放假，好好休息，有錢長江主持大局，不會有任何問題，錢長江以穩健出名，袁自立還感覺到了，如果自己離開西林市，不擔任書記了，很有可能是錢長江接任市委書記，估計錢長江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決策的時候，很是小心，反復研究。
「袁書記，你是大領導了，架子大了，到北京來了，要我們這些老百姓來拜訪你了啊。」
听見話語，袁自立趕忙站起來了，李明偉的聲音，他是非常熟悉的。
「李明偉啊，你都是一大把年紀了，說話還是那麼厲害啊，一副咄咄*人的樣子，看樣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兩人還沒有看見，就展開了辯論。李明偉成熟很多了，如今在全國政協工作，專門從事研究工作，因為接觸到了不少實際的國情，和以前的激進態度相比，已經是天地之別。
「袁書記，我不是有錢人，請你去全聚德吃烤鴨，可不要嫌棄。」
「少說這套了，你知道中央黨校的學風，沒有誰講究吃吃喝喝的。」
「是啊，中央黨校的學風嚴謹，不過這也是應該的，基層的黨校，我去了解過，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很難得有進步，教學內容長期得不到改進，學員厭倦是必然的，所以就陷入了誤區，學習是必須的，大家听不進去，只好找其他的事情了，可中央黨校不同了，培養高級領導人的地方，如果沒有嚴格的要求，豈不是貽笑大方了。」
「李明偉，你知道我想到什麼了嗎，當初在淮揚市，我們兩人的那次辯論。」
「哈哈，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那個時候年輕，沒有深入實際，有些想當然，怎麼能夠和你相比啊，從基層升上來的，現在就更不能和你相比了，你的理論水平和實際能力都是非同一般了。」
「好了，不要抬舉我了，抬舉也沒有用，我可不能升你的官。」
全聚德袁自立已經吃過很多次了，價格不算很貴，和北京飯店相比，很便宜了。
「說實話，你這些年來的研究成果，我還沒有系統學習過，說來听听。」
「得了吧，那些大話套話，你不會听，說的比我還要多，既然你問了，我就說實在的，對你有用的東西。官場上，就是那麼幾個字，爬，往上爬，雖然說起來不好听，可實際情況就是這樣，擔任了縣長想書記的位置，擔任了書記想市長的位置，接著是省領導，接著是到北京，最終就在這樣的過程中消耗時光，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支撐。」
「這話我听起來怎麼不是滋味啊。」
「呵呵，沒有幾個人愛听大白話，他們往往都套上了一層光環，比如我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大家都愛听了，可實際情況就是如此，越是到高層，越是難以听到這樣的實話，往上爬不是什麼貶義，當我們面對險峻的山峰的時候，不是人人都能夠爬上去的，而實際生活中、工作中，橫著許許多多這樣的大山，眼前都是山，是山就得爬，就得戰勝一座座的高山，怎麼爬是有很大的學問的，你已經非常成功，我就不多說了。」
袁自立忽然想到了徐義松說的種菜的原理，和李明偉說的這套理論，都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其中都是非常普通而又精髓的哲學道理。
「你說的是有道理，可忽略了一個東西，那就是往上爬的真正目的和動力，有些人剛剛起步的時候，懷揣美好的理想，中途變卦了，有的人本來就心懷叵測，可是這樣的人，更容易成功，因為他們懂得平衡術，懂得趨利避禍，懂得找到捷徑。」
「你說的是下一層意思了，從目前的實際情況來看，這是不能避免的，全世界都不能避免，只是反映出來的程度不同，這里面涉及到我們說的信仰的問題，老一輩革命家的思想，在當今社會，基本上找不到了，因為社會進步了，徹底改變了，如果說哪個領導人的家人衣不蔽體，艱苦樸素，吃不飽穿不暖，一切都是為了他人，這樣的人，在當今社會，可能被歸為異類，要麼就是這位領導拋棄了家人，另有新歡了。」
「你說的還是有些偏激啊。」
「呵呵，舉例說明罷了，當不得真，好了，不說這些了，好不容易輕松一下，安安心心吃飯，老是說這些問題，食欲都沒有了。」
李明偉喝酒的性格還是沒有變，和袁自立一人一瓶酒，老馬要開車，不能喝酒，田磊酒量不是很好，索性不喝。隨著一杯杯的白酒下肚，話也多了，膽子也大了，說著說著，話題轉移到了風花雪月的事情上面了。
「現在的領導人，凡是暴露出來問題的，在個人生活方面，都是存在問題的，所以說，現在的作風問題，基本上不算是什麼問題了，只要你不為情人以權謀私，只要不產生重大的影響，沒有誰會追究的，再說了，你情我願的事情，算什麼啊。」
「呵呵，李明偉，看你的樣子，不止一個女人。」
「我是不說假話，除了老婆以外，和其他女人有過關系，可我說實話，敢承認，當然，是在你的面前，要是我家里的知道了，我找你們拼命。」
「佩服佩服，了不起啊。」
「屁話，老袁，說你只有一個女人，打死我都不信，不過你身份顯貴，這些事情需要保密罷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啊，有了就有了，你知道現在的女人是怎麼看的嗎，房子、票子、車子，不在乎年齡的懸殊，社會就是這樣，有什麼辦法。」
「老李，你還有些偏激的，酒後吐真言。」
「我這不是偏激，是實事求是，不要以為我喝酒了，是在說胡話，我從來不這樣的，老袁，你的很多觀點，我都是知道的，你在報紙上發表的文章，我仔細看過了，我佩服你的眼界，和在淮揚市相比，已經是天地之別了，我們說到男女關系，大家都避諱，其實，現在的有些人，已經不避諱這個問題了，比如說富翁、老板，他們身邊的女人成堆，誰會去議論，大家沒有興趣說了，因為這樣的情況多了，習以為常了，可是官員就不同了，身份不同了，有了這樣的事情，就會有人攻擊，就會官位不保，自身的利益就會受到侵害，所以會千方百計保密，這個社會很怪，有些官員，比富翁老板要強很多，說沒有女人喜歡是假的，連一些沒有素質的暴發戶身邊都有好一些女人，何況我們的政府官員。」
袁自立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李明偉說的是實話，現在的社會風氣，和以前不能比較了，大家的觀念早就放開了，官員也漸漸去掉了神秘的面紗，很多關于老一輩領導人的書籍都出來了，大家知道，領導也是人，也需要正常的生活。
「老袁，我知道你在黨校學習，所以特意來找你的，呵呵，有些話，我們兄弟之間才可以說的。」
這個時候，老馬和田磊早已經離開了包間，李明偉說到男女關系的時候，老馬就給田磊使眼色，兩人離開了包間，到外面去抽煙了。
「你在黨校來學習，一定是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了，或者說是自身的工作有什麼突出的地方了，省部級領導進修班，不是那麼容易參加的，所以，我要恭喜你了，或許你很快會得到提拔，我們之間說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現在這個形勢，高級領導干部，最為致命的，是貪污受賄的問題，沾染了這些事情，等于被判了死刑，我相信你不會，所以，這個方面，我就不說了。其實我的思想沒有徹底改變，只是被現實磨礪的圓滑多了，我感覺到了，現在的局勢，比以前還要危險，人民群眾對政府和官員的信任度越來越低，不斷下降，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了，這種情況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改善，未來時間，政權有可能出現問題，這不是危言聳听的，信仰出現危機，比任何實際問題都可怕，你現在是省部級領導，影響力有限，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到達巔峰的，那個時候，你的主要任務，不僅僅是發展經濟，不僅僅是讓百姓過上富裕的生活，恐怕體制的矛盾和困惑才是你面臨的最大問題。現在我明白了，任何體制都有自身的缺陷，很多人鼓吹西方的民主自由，其實也是有誤解的，那種以為美國一切都好、尊重人權的夢想，不過是笑話，暴力犯罪、種族歧視和貧富懸殊等問題在美國也是痼疾，一樣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只不過是美國依仗著霸主的地位，不斷轉移矛盾，也怪了，每當美國國內出現問題的時候，總是能夠及時找到轉移矛盾的事情，可中國不行，雖然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了，其實還是比較封閉的，人民群眾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還是在政府。所以說，中國的事情很難辦，法律是一方面，人情是一方面，千年來傳承的思想是一方面，綜合各類事情，處理問題的時候，必須要綜合考慮。」
「老李，這些話，我們之間才能夠說，有些話是有禁忌的，尤其是你現在的身份，專門從事研究，還是注意一些的好。」
「我知道，謝謝你的提醒，你以為北京是那麼好呆的，這里是政治中心，尋常的百姓都關心國家大事，隨時隨地能夠听見對領導人的議論，政府部門工作的人當然要注意了，有些研究的結論，我一把火燒了，時機不到，不能說出來，不過，我們之間沒有顧忌，出了這個門，什麼都不知道了。」
「老李，還是不要說了，不談政事，喝酒，喝酒。」
「呵呵，到底是領導了，高級領導就是不一樣了。」
袁自立沒有理睬李明偉的譏諷，滿上了白酒，現在這個時候，將李明偉灌醉，是最好的辦法，否則，李明偉還不知道會說出來多少觀點，看李明偉的樣子，袁自立就知道不是很如意的，也是，在中國研究政治理論，必須要符合潮流的。
李明偉喝不過袁自立，漸漸的支持不住了，不過，面子上還是要硬撐著，袁自立當然樂意，徹底將李明偉喝趴下，才是他的目的。
老馬背著李明偉，田磊去結賬，袁自立踩著飄虛的步子跟在後面，一行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少人呵呵笑著，走出餐館，外面的冷風讓袁自立清醒了不少。
「算了，老李都是這個樣子了，就不要回去了，到辦事處去睡覺吧，我給他家里打電話，就說和我在一起，好久沒有看見了，我們要好好聊聊。」
「袁書記，你注意腳下。」
袁自立光顧著說話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他知道，自己差一點也「光榮」了。
「唉，還是喝多了。」
上車之後，袁自立很快開始打瞌睡，回到辦事處的時候，袁自立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第二天上午，袁自立起來遲了一些，險些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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