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G市西郊一個名叫大張店的村子附近,毗鄰荒山的郊野里。這一晚凌晨一點鐘左右,夜黑重重,四野無光,天空中陰雲重重,緩緩遮蔽了那一彎黯淡晦澀的毛月亮。偶爾有老梟在遠處林子里囂叫,更顯得詭異森森。及膝高的雜草野莽中,偶爾有幾雙散發著閃閃精光、綠油油的眼楮,掩身在草莽後,靜靜的注視著前方那些鬼鬼祟祟的黑色人影。一輛破舊無比的大解放此時正停在草莽中,而它的前面則足足有十幾號人在手腳不停的忙碌著。「老馬,這邊!這邊還有!哈哈,終于讓我找到了!狗日的這根藏的這麼嚴實,要不是老子眼楮尖,還真發現不了!」其中一個人影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轉身欣喜的對著身後那群仍舊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找亂翻的黑影小聲說道。那群黑影一听,立馬也匆匆跑了過來,只不過其中一個帶頭人邊跑邊朝著後面兩人一揮手,壓低聲音道︰「狗子,大強,你倆先別過來,先把那幾桶推到車上去!」後面那兩個名叫狗子和大強的人聞言馬上點頭,然後調轉方向,又重新跑回了另一側的草叢里,不一會兒工夫就從里面滾出了兩個半徑足有半米的超大型鐵桶,雖然桶蓋封的很嚴實,但是借著這黑蒙蒙的天色,仍舊能看到那桶蓋上沾了不少黑漆漆的液體,有封的不嚴實的地方還在向外汩汩冒著黑液,一股濃重的刺鼻原油味道從里面散發出來。這時大解放後斗上已經有一個久候多時的黑影迎了上來,扒開大解放後斗車欄上的擋閂,然後大解放的後車斗擋欄就卸了下來,隨即那黑影又從車斗中費力的推下一條長鐵板,直接推下後斗,一端留在車上,一端搭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個斜架起來的梯板。那名叫狗子的黑影毫不遲疑,卯足了勁兒蹬起兩條後腿,兩條胳膊加大力氣,直接順著那個梯板把大油桶往上面推,可剛推上了幾公分,他就憋的臉紅脖子粗受不了了,憋著勁罵道︰「順才,你扯著脖子看你娘的逼!還不下來搭把手!」車後斗上那個名叫順才的家伙非常不情不願的跳了下來,嘟囔道︰「不戲說你,整天也就跟女人大炮有勁兒,一到干正事兒的時候你他娘蛋就軟!」「少廢話!來,一、二、三!」隨著狗子嘴里的「三」喊完,兩人一起用出吃女乃的勁兒,終于拼了命似的把那一大桶油推上了車的後斗。上去之後兩人累的連汗都流出來了,狗子氣悶的不行,踢著那油桶就讓它滾到了斗子里面,然而一不小心就發出了轟隆隆很大的聲響。「狗子!日你哥的逼!小點聲行不行!」前面的草莽里,先前那名叫老馬的帶頭人隔著老遠就罵了過來。「罵罵罵,整天就知道罵!媽的你怎麼不來搬搬試試!」狗子被罵的有點煩,但是抱怨歸抱怨,他可不敢大聲的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老馬是自己老大手底下的大紅人,得罪了他就連老大都不會放過自己。「狗子,還有幾桶?」斗子上那名叫順才的家伙累的氣喘吁吁的問道。「還有五桶!」狗子拍拍手道。「啥?」「啥個屁!快下去搬啊!等會兒來人咱就走不了了!」狗子說完直接矯健的從車斗上跳了下去。「嗨!嗨我說,你倆屬逼的嗎?下來幫幫我啊!怎麼還從上面聊起來了!」下面那大強氣急的說道。順才低頭看他一眼嘟噥道︰「草,也是個窩囊廢!」說歸說,還是順著梯板走下去,跟大強一塊兒,兩人把第二桶油也推到車上去。就當這邊三個人在搬油桶上車的時候,那邊的草莽中,老馬等六七個人也在小心翼翼的忙活著什麼。先前那個喊老馬過來的家伙名叫老鳥,原因不但是因為這家伙比鳥還機靈,更重要一點他褲襠里的家伙實在大的驚人!眼下他用腳掃開地上那些遮蓋的草皮,很快地上就露出了一塊兒黑顏色的巨大管狀物。「老鳥,真有你的,不愧老大這麼看好你,關鍵時刻你就是給勁兒啊!」老馬嘿嘿笑著由衷贊道。「別扯犢子了,快讓兄弟們動手!上面政府交待大張店里晚上有出來這片兒巡邏的人,被那群家伙發現咱就完了!」老鳥道。「草,怕啥,咱們這麼多人,還怕干不過幾個‘民兵’?不過你說的也對,小心點兒沒錯,兄弟們,動手!」老馬一招呼,頓時後面就有兩個小弟手里拿著長把鋼尖鐵鉤子走了上來,老馬伸手拿過其中一桿,對著老鳥道︰「老鳥,還是你來,你有數,我們別鑿壞了!」老鳥不悅道︰「草,剛才就是我鑿的,我哪還有勁兒?讓他來!」說著指了指先前那個抗鐵鉤子過來的小弟,用腳點了點地上的管子,粗略的劃出了一個輪廓,道︰「往這里鑿!有多大勁兒使多大勁兒,一下子鑿個狠的,注意身子別靠前!」那小弟很不以為然,不就是鑿根油管嗎,這有啥難的,嘴里應付道︰「放心鳥哥,我懂!」「那就行!」老鳥說完,張開兩手擋住老馬等其他人,帶著他們一起退到了後面。鑿油管這種事兒是有很大危險性的,不能不防!「呸、呸!」那小弟往自己兩只手掌里吐了兩口唾沫,然後抓起鐵鉤子,掄起來就準備動手!就在這時,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是,就在他們的不遠處,一片半人高黑漆漆的草莽中,早就有十幾雙眼楮一眨不眨的望著他們。「貓兄,估計他們很快就完事兒了,咱們什麼時候動手?」任天嘯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真正涉及黑道拼殺的事兒,所以心里不免有些緊張,當然更多的卻是興奮,轉頭問向看上去比他有經驗的老貓道。「不急,等那幫犢子把油都搬上去,咱們一並滅了他們,然後搶了油就走人!」老貓這是有一點也沒有平時的嘻嘻哈哈沒正事兒樣子,像頭蟄伏的獵豹一樣,身子一動不動,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前面即將動手的老馬等人。以前在H縣,這樣的事兒他干多了,現在還真有點久違的感覺!在這樣的夜色里,他的眼楮不比貓頭鷹遜色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