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後殿,再往上就是僧人的齋舍,然後就是後山了。
在知客堂的門口停下,上來了幾個僧人,招呼著蘇夢枕、王寇和洪飛。釋大師沖著李霖招招手,繼續往山上走。
蘇夢枕輕笑道︰「我看,釋大師又要勸你出家了,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我當才說的話呀。」
這女人,誰能想到她晚上會是怎麼樣的火爆?李霖模著鼻子,苦笑著,跟著釋大師來到了後山。在一棵環保粗的大樹下,釋大師終于是停下了腳步,兩邊有兩塊石頭,他縱身跳到了一塊石頭上,盤膝而坐。
這是在搞什麼呀?李霖也跟著跳上了另外的一塊石頭,問道︰「釋大師,你這次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釋大師伸手一指遠處的高山大川,微笑道︰「你看這些東西,有什麼感想?」
李霖道︰「挺漂亮。」
釋大師又伸手一指被山風搖動著的枝葉,問道︰「那這樹葉呢?」
李霖道︰「沒有鮮花襯托。」
釋大師高唱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道︰「你坐在這里,可以欣賞到紅塵中領略不到的美景。沒有紛爭,沒有煩心事,我還是那句話……」
李霖挑著眉毛,苦笑道︰「又想讓我出家?佛渡有緣人,也不缺我一個?」
釋大師道︰「有緣人千千萬,但是有慧根的卻是少之又少。你要是皈依我佛,肯定是一個得道高僧。」
李霖搖頭道︰「還是算了,我可不想當什麼高僧,我還留戀著塵世呢。六根不淨,坐在這兒也是褻瀆了佛祖。」
「得道高僧有好處的,能練出舍利子。」
「那我就更不想出家了,我等著你圓寂了,我取你的舍利就是了。」
「咳咳」釋大師輕咳了兩聲,大聲道︰「世間有太多的罪孽,你要是出家了,就可以用佛法來感化他們,這都是在造福啊。」
李霖淡淡道︰「我不出家,我用我的刀,一樣可以感化他們。」
「放下屠刀,就是佛了。」
「拿著刀,也有可能是斗戰勝佛。」
釋大師瞪著眼珠子,這小子的小屁嗑倒是一套一套的,怎麼就說服不了他呢?釋大師感覺自己修行了這麼多年,佛法高深,愣是找不到一個可以說服他的理由。盯著李霖看了又看的,釋大師道︰「如果給你一個選擇,你怎麼樣才肯出家?」
李霖反問道︰「出家了,可以在寺廟中養女人嗎?」
釋大師苦笑道︰「那不能。」
李霖道︰「出家了,我可以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嗎?」
釋大師再次苦笑道︰「得道高僧,忌食肉,忌。」
李霖大聲道︰「那我出家干什麼,什麼好處都沒有。我要是出家,我就建兩座寺廟,左邊一座是和尚,右邊一座是尼姑庵。白天做做佛事,晚上沒事兒把門一關,吃吃燒烤,兩家嘮嘮家常。等到睡覺的時候,就是和尚和尼姑混合著住……」
釋大師目光灼灼,雙手合十,高聲道︰「阿彌陀佛!施主,我勸你還是趕緊去建這樣的寺廟,到時候,我一定去當住持,不要錢也行。」
哇靠,李霖差點兒一個跟頭從石頭上栽下來,這還是得道高僧嗎?他勸說自己勸得那麼來勁兒,敢情是他自己的那個根,也不淨啊。
釋大師正色道︰「你錯了,我這不是不淨,是想造出更多的佛子佛孫。」
「服!」李霖只能是用這一個字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了,人家高僧就是不一樣,咱們近,那就是荒yin。可人家呢?竟然能把佛子佛孫聯系到了一起,真不是一般的牛掰。
李霖縱身從石頭上跳下來,淡淡道︰「行了,那你就暫時當你的南華寺主持,等我建好了新的寺廟,就來找你。」
「好,好。」釋大師笑著,突然又道︰「你回來,再坐下,我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呢。」
「又搞什麼呀?你可千萬別跟我說,你有私生子,讓我幫忙偷偷地照顧著。」
「你怎麼知道……去,我讓你照顧什麼。」釋大師瞪了李霖一眼,手指著那枝頭搖曳著的樹枝,淡淡道︰「跟你說一個十分淺顯的問題,風吹枝動,你說是風動,還是枝動?」
這問題,還這不是一般的淺顯,李霖自然是看過這個典故。
李霖翻著白眼,苦笑道︰「這個有好爭辯的?既非風動,也非枝動,而是人的心在動。」
釋大師大聲道︰「恭喜你,豬也是這麼想的。」
李霖哼道︰「老和尚,我好心好意坐在這兒,听你白話,你怎麼還罵起人來了,難道我這樣說不對?」
「對,但也不對。」釋大師頗有感慨,嘆聲道︰「古往今來無數佛者都在探討著這個問題,可真正能把問題說清楚的人幾乎一個沒有,這個答案也困擾了我們很久。唉,為了這類的辯論,我們沒少爭吵。不過,在我看透這個問題以後,根本不做辯論的。對就對,錯就錯。我心常善,誰管他風動還是枝動。」
李霖皺著眉頭,不得不說,釋大師的這番話倒是有幾分意境,看透這些,說明境界夠高,已經不屑于爭論風動還是枝動了,愛動不動,我心常善就好,妙啊……
看著李霖似有所悟的模樣,釋大師又道︰「那你說,我們坐在石頭上,為什麼沒有被風吹動呢?」
李霖正色道︰「請大師指點。」
釋大師道︰「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發願為因,成就得果。此得無得,實無所得。我身不動明輪山,任他風吹草動,心堅若磐石。」
不動明輪山,任他風吹草動,心堅若磐石。
李霖喃喃著這幾個字,終于明白了一點,只要煉心,讓心堅若磐石,還哪里還會懼怕楚天舒的那樣精神攻擊?任他的精神如狂風,如暴雨般,地動山搖,我自心堅若磐石,把守著不動明輪山,他是怎麼都沒有辦法。
李霖跳到地上,恭敬道︰「謝謝大師指點迷津。」
釋大師起身就走,擺手道︰「我可沒有跟你說什麼,只是講了一通佛法,把不動明輪山說了說。」
如果他不說,李霖又怎麼可能悟到?他這樣做,估計也是有兩層方面的意思,第一層是蘇夢枕建了這座南華寺,是江南最大的寺廟,佛法無邊。第二層是釋大師見李霖如璞玉,就信手雕琢兩下,這璞玉能不能發光,就靠李霖自己了。
釋大師就是釋大師,果然不一般人物。
李霖心中暗嘆,前面的釋大師突然停下腳步,回頭道︰「別忘記你說的話呀,等到新的寺廟建好了,叫我去當主持。我這一天熬的,難受啊。」
這大師蠻有趣,李霖笑了笑,大聲道︰「釋大師,你把你的私生子在什麼地方,跟我說一下,我幫你照看著。」
「她是在……」釋大師連忙捂住了嘴巴,抓起一塊石頭丟向了李霖,罵道︰「我什麼時候有私生子了,這話可不能亂講的。」
李霖連忙往旁邊跳,恰好地上有只青蛙,讓釋大師的石頭剛好砸中,死了。
李霖叫道︰「釋大師,青蛙死了。」
一愣,釋大師雙手合什,高聲道︰「唉,又殺生……哦,又超度了一個。」
出家真是好啊,殺生就是超度,一下子境界就高了不少。
李霖笑著,跟著釋大師下山了,他的腦海中卻還在想著釋大師跟他說的幾句話,不動明輪山,任他風吹草動,我自心堅若磐石。
楚天舒,我還怕你個球啊!你最後的一點依仗,也對我起不到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