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的帝都街道,被大好天氣吸引出門的百姓趁勢而動,涼風習習,正是出行的好時機。(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街道兩側買賣鋪戶擠得滿滿,又井然有序,各種各樣的東西被擺放出來,河絡的武器、羽族的玩具、蠻族的毛皮,只要你敢想,就一定會找到相應的賣家。
青璇被這些古怪的東西晃花了眼,一個勁地笑,連手里的糖葫蘆都忘了吃。而小白則苦惱不堪,已經把她從各種攤子前面拉回來不止十次了。
「我是出來辦事的,姐,你要不要先回宮去呀?」
「不要!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看你看,這麼多古怪東西,可比宮里的東西有趣多了。」
「那一會兒你可別嚇著了,我要去的地方不干淨。」
「嗯?不干淨的地方?哦,我知道了,妓院嗎?」
「」小白一陣氣苦,在皇宮之內,誰敢在公主面前提起這種字眼?偏偏這姐姐就喜歡看些雜,對那些江湖豪俠佩服得不得了,而那些豪俠總免不了是要去妓院的
「不是妓院,是黑街!」小白壓低了聲音。
青璇更是喜上眉梢,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先跑了,「黑街呀,听說很久了,走走,快帶我去。」
「」小白更加氣苦。
說話間不知不覺走到了南城地界,同樣是熱鬧的街市,和其他地方並沒有區別,可是小白知道,從這里開始,他們就進入了黑街的範圍。南城的地界,基本被地下勢力把持,被七家勢力瓜分,各家的首領皆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平日連官府也懶得管他們,事實上,只要他們別鬧出太大的動靜,官府也不願意過問。在這個地界做生意的,無不先投帖拜門,若有不懂規矩的,開張之後就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會上門,除了地痞無賴,而這些地痞無賴什麼也不做,就那麼坐在門口,誰見了都繞著道走。
七家勢力各有範圍,平素里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即便有所爭斗,也必是要打通官府的環節,免得官府插手過來。曾經有兩家勢力發生械斗,光天化日打得像戰場一樣,恰逢雷烈三柱國之一的萬骨枯將軍路過,把個一輩子混跡血腥之中的將軍氣得怒火三千丈,當即帶著二十幾個隨從把這兩家勢力連根拔起,那一日足足死了一百六十余人,血把地面得刺眼,著實震住了這些江湖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人終于知道原來跟軍隊比起來,他們真的是螻蟻,從此南城的爭斗只在深夜之後進行,再不敢囂張了。
「姐,你可別惹亂子啊。」小白小心翼翼地勸著。
「只要別人不惹我,我就不惹亂子。」青璇笑道。
然而麻煩卻是自動上門的,幾個潑皮從旁路過,一眼看到青璇,魂都被勾了去,立時圍了過來,嘴里不干不淨地吐出髒話。小白皺著眉頭拉開青璇,這幾個潑皮鼓噪著不依不饒,賊兮兮的眼楮佔足了便宜。小白知道這些潑皮也就是討討嘴皮子便宜,並不敢當眾亂來,可青璇頭一回出宮,哪懂這些,一張玉臉慢慢地白了起來,然後又紅了起來。可是這種又羞又惱的情態更是讓她看上去美艷而不可方物,潑皮們鬧得也就越歡。
小白看著姐姐氣得要拔劍,心里大急,猛然喝道︰「放肆!不想活了麼!」說完話,雙袖一振,露出繡了雷烈花圖案的前襟。
哪知這幾個潑皮不知從哪里灌了馬尿,竟是一點不在乎,有一人仗了膽子去抓青璇。
老馬頭守著隻果攤子正跟人討價還價,「大爺,這隻果可是真甜,我老馬頭在這里賣了多少年的隻果了,這可不是騙您。」
「顏色不好,那個好,那個好,真紅啊。」那人一眼看到旁邊的筐子,里面有個隻果紅彤彤的,像染過血一樣。他喜滋滋地抓進手里,瞬間變了臉色,「血!」隻果的外皮上黏糊糊一片,正經是被血染過的。
他大吼了一聲之後,慘叫聲便響了起來,老馬頭和他同時張望,就見一個潑皮躺在筐子旁邊,口里鮮血源源不絕。二人頓時驚慌失措。
慘叫聲仍未停歇,所有人嘩啦躲到一邊去,就見一個女子青絲纏髻、青衣似水,正將幾個潑皮一頓毒打,凶猛地像是小老虎一樣,眼見著那幾個潑皮人人狂噴鮮血、東倒西歪。
不多時,街道上又闖出十幾個大漢來,攜刀帶棍殺氣騰騰,為首一個漢子怒吼一聲,「誰家的婊子?敢在南城撒野?」
他剛說完這話,胸前已是疼痛異常,一段劍尖穿心而過,漢子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女子撤劍,手腕轉幾轉,甩開劍尖髒血,冷冷喝道︰「誰家的狗?敢在我面前撒野?」
眾人大驚,紛紛退後,街道上立時空出方圓幾丈的範圍,再無一人敢踏進圈內。
百姓們議論紛紛,「這是誰家的女孩?下手竟然這麼狠?」
而那些大漢則瑟縮著大叫,「有本事你別走!一會兒就要你好看!」
小白苦笑著搖頭,跑過來扯了姐姐的臂膀,「快走快走,說了別惹事的,你還殺人。」
青璇毫不在乎地笑著,卻是不肯走,「不過是殺了幾條狗,有什麼好怕的?我才不走呢,我得等狗的主人出來,我倒要看看誰能在我面前撒野!」
小白沒有功夫,又沒她力氣大,扯不動她只好作罷,「唉,姐,我是來辦事的,你倒是給我惹事了。」
一會兒的工夫,人群後怒吼連聲,一大群漢子沖了出來,這次足有五十多人,將這姐弟倆團團圍起。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滿臉橫肉,有點屠夫的意思,可是那對眼楮炯炯有神,顯然不是一般人物,他狠狠盯著這兩人,在判斷他們的身份。
青璇急忙回身,給兄弟拉緊衣服,「哎,衣服都穿不好,成什麼樣子?」
小白立時明白她是在把衣襟上的雷烈花圖案遮掩起來,不禁大叫起來,「姐,你就不能饒了他們嗎?殺了他們又沒有什麼好處!」
青璇笑道︰「誰叫他們惹我了呢?惹我的人」她一轉身,冷冷看著這群漢子,「就得死!」
話音清冷,透著高高在上的威儀,讓這群漢子們有點猶疑,這樣的氣度絕非尋常人家的姑娘,他們將眼神落到首領身上。屠夫漢子也有點沒底,心里瞬間翻過了天啟城內無數的商賈官宦之家,他腦筋轉得快,卻楞是想不出來哪家有這樣的姑娘。
「哈哈哈哈,難得見到這樣豪情蓋天的姑娘,若是兩位不嫌棄,請上樓小聚。」
朗朗大笑聲中,街邊酒樓上有人憑欄而立,三十多歲年紀,眼神鋒利,鼻梁高挺,透著一股剽悍氣,穿著倒是樸素,只是一般的螺紋軟麻衣,這便形成了奇怪的魅力,像是藏在荒草里的野狼。
小白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他的身份,急忙低聲道︰「姐,我就來找他的,跟我走。」
青璇冷冷哼了一聲,跟著他去了。
而那屠夫漢子臉色大變,也跟著跑進了酒樓,沒一會兒的工夫又跑了出來,臉色煞白。
手下圍攏過來,「老大,怎麼了?」
屠夫漢子吐口氣,「這事別管了,回頭去賬房支兩百個銀銖,給弟兄們的家里送去。」
「可是」
「住口!」屠夫漢子用手指指天空,狠狠咬牙,「明白沒有?不想全家死光就別問這事。」
都是混了多年的人,立時明白了老大說的是什麼,人人色變。
「廢話不多說了,我接到清水的信了,以後清水不在,殿下就直接來找我。我叫伐檀!」
男子熱情地招呼小白和青璇坐下,吩咐從人端上了茶水糕點。
他的熱情倒叫小白有點吃驚,原本以為這黑街的領頭人不好說話,或是按什麼江湖規矩搞點下馬威,這麼看來倒像是兄長一樣。
「這位是?伐檀眼拙,可不曾想到這位姑娘的來歷。」
小白正要開口,青璇搶先一步,「我叫青璇!剛才那些狗是你家的麼?」
伐檀不禁多看了她幾眼,恭恭敬敬施禮,「原來是公主光臨,坊間流傳公主‘文得葉氏真髓,武取男兒首級’,果然是皇家威儀!」
青璇自小听慣了贊美之詞,卻沒想到自己在民間也有這樣的贊譽,登時樂得臉上開花,早把剛才的不愉快拋上九天去,笑呵呵走開,自去看街市。
「我這姐姐就是喜歡听人家說他像男人,伐檀先生可真是善解人意了。」小白微微笑道,心里卻添上一層顧慮。要知道月前皇室的御花園演武,是宮內之事,並未聲張,而伐檀此話顯然知之甚詳,不用說也是通過高層官員的渠道得來的,可他明明只是一個黑街的老大而已,卻為何要關注殿堂之內的事情?
「小人粗魯,可不敢當‘先生’二字啊,殿下若不嫌棄,叫我聲‘老兄’即可。」伐檀敬上一杯酒,「但不知殿下此來有何吩咐?」
小白壓下對清水顏和他的顧慮,笑著舉杯,「老兄可知道九原城頭龍袍出現的事情麼?」
「不瞞殿下,這事我知道的比較清楚,是一個叫‘魔王’的人從武韜公的府內盜取出來的。殿下來找我,可是為了武韜公造反的事麼?」
「其實朝堂之內早有定計,我來找老兄是為了做一個準備。」
「殿下請說。」
「我需要老兄在宣花城囤積一批糧食和一批軍械。」
伐檀一愣,粗眉鎖了起來,忽然捏碎了酒杯哈哈大笑,「殿下好算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難怪清水說殿下必將龍游大海!」
可是青璇不悅的聲音響了起來,「別吵!下面有歌行者在說‘豬騎士威震九原城’的段子,真有意思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