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九州 第262章 阿娜麗和西格娜絲

作者 ︰ 無語淚千行

到處都是紅色,暗暗的紅色,像是無邊的血干涸在大地上。仰望蒼穹,紅如烈火一樣的天空無窮無盡,無數的火雨肆意地瓢潑在空間里。這一個沒有生氣的地域,也可能這里就是地獄。

少女在火雨中奔跑著,帶著一身的血,在她的身後,隱隱約約浮蕩著人影、獸影,數目多得驚人,一直跟隨著少女的腳步。長發在寒風中披散了,露出少女驚慌的臉,瘦削的臉頰上血淚縱橫,仿佛靈魂深處流淌出來了飲泣。身後的影子們如跗骨之蛆,緊緊壓迫著她的精神,而她分明處在崩潰的邊緣。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世紀,少女的腳步終于慢了,霍然回身時,雙刃在手中流瀉*出殘酷的光芒。

「不要再靠近我!」

少女嘶聲咆哮,沖進了那重重的影幕。雙刃的寒光繞行在少女的周身,少女奮力地在影幕中砍殺。影子們散開了,卻仍然裹在少女的周圍,癲狂地發出暴烈又瘋狂的嘯叫。

像是一場遠古的祭祀。

影子們如同火苗在變幻身軀,扭動著怪異的軌跡。少女揮舞著短刃始終踫觸不到任何一個實體,卻仍然不肯停下,更像是一具被驅使了身體的沒有意識的死靈,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死在這里。

火雨還在下著,大地上的紅色被烈火燃燒了,更加晦暗的紅色里有著極重的血腥之氣,少女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每次的咳嗽都帶出了一口鮮血。

短刃終于被她甩向了天空,兩道明亮的光芒閃過,瞬間便消失了。少女的身體卻在做著令人不解的舞蹈,那是無數的影子在她的身體上來回地沖突著。影子們不斷地穿透著少女的身體,少女的眼楮失去了輝彩,任由自己被它們殘忍地折磨著,如同扯線的木偶。

「醒啦醒啦,阿娜麗,快醒醒啊,太陽都曬啦。」

跳月兌的聲音鑽進了耳朵,隨著身體被人亂搖,阿娜麗終于睜開了眼楮。(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陽光很順利地刺痛了她的眼楮,她將手遮在了額前,透過指縫,那天是那麼的藍,雲還是那麼的白。

「好不容易睡個午覺,西格娜絲你別吵我行不行啊?」

阿娜麗撅了嘴巴,依舊躺在青草茵茵的山坡上沒有起來的意思。

黑頭發的少女在旁邊笑著,「瞧我帶來了什麼?嘿,地瓜哎,咱們吃烤地瓜吧。」

阿娜麗偏頭看著這張笑臉,「西格娜絲,你每天笑就不累嗎?」

西格娜絲仍舊笑著,「為什麼不笑?每過一天我就開心一天,因為我還活著啊,多好。」

「是麼我們還活著啊可是我不知道活著要做什麼。」阿娜麗淺淺地咬了咬嘴唇,「除了殺人,我沒有做過其他事。」

西格娜絲卻不說話了,手指一彈,一簇火苗躥出指尖將地上的枯枝點燃。閃爍的火焰升起,少女很熟練地將地瓜去了外皮,挑在刃尖上燒烤起來。不一會兒,烤地瓜的清香彌散開去,融融的有溫暖的感覺。

「剛才又做噩夢了?」西格娜絲輕輕地問。

阿娜麗慢慢坐了起來,順手將鬢發繞到耳後,呆呆地點了頭。

「我們是在華爾茲,不學會殺人我們就不能去外面的世界,這你是知道的。我們沒有了過去,可我不想我們沒有未來。」西格娜絲靜靜地看著火焰,說著她們不能回避的現實。

「還要殺更多的人麼」

阿娜麗仰頭閉上了眼楮,讓自己在西格娜絲的腿上休息。耳畔處有西格娜絲的聲音傳來,「還記得麼?我們第一次解剖狼,將那匹狼的內髒一塊塊掏出,那次我們用了三個時辰在做啊,一邊嘔吐一邊做,利亞大人的鞭子抽打了我們不下一百次。呵呵,我到現在還記得呢,可從那之後我就開始笑,不管是挨打還是殺人,我都在笑,這是為什麼?現在我告訴你,因為哭泣是沒用的,如果我不笑,我想我可能就會變得和利亞大人一樣了,成為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風吹過了草坡,阿娜麗覺得太陽的溫度其實很低,讓她有些冷了。

這一年,岑十五歲。

也就是這一年,她要進行最後一次的考驗。

一天過去了,阿娜麗和西格娜絲都是一身的血,卻沒有洗刷污穢的時間,因為她們是在逃亡的路上。

在十支隊伍三百人中,每組只能誕生一名生還者,這名生還者便可以進入華爾茲教會,回到外面的世界中去。可是阿娜麗和西格娜絲是在同一組的,兩個少女卻在這次的考驗中下定了同樣的決心——闖出去!

利亞發覺了她們小小的心思,這樣的情況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之前有三次類似的情況,利亞處理的手段非常果決,那就是全員追殺叛逃者。

「沒有人可以在我的領域內反抗我!」

利亞站在森林外大笑,他更喜歡出現叛逃者的局面,那樣就可以看到更多的血了,這原本就是他的嗜好。

「我們逃不掉了吧?西格娜絲,要不你殺了我吧?這樣利亞大人就會放過你的。」阿娜麗靠著樹干,短刃停放在手邊。

西格娜絲卻還在笑,「別瞎說,我們還沒有輸呢。知道我為什麼一直阻止你和別的人在一起麼?」

「為什麼?」

「你的性子很軟的,你接觸他們越久,你就越不忍下手殺他們。可你知道麼?在這里根本就不應該有朋友的,因為每一個人都會是你的敵人,你不忍心殺他們,他們一樣可以毫不在乎地殺掉你啊。」

「是麼」

「別管那麼多,現在只有一條路,就是向前,不停地向前。闖出去,闖出這片森林!」

阿娜麗呆呆地看著她,同樣的年紀,這個伙伴卻遠比她更加懂得人心,遠比她更加堅強。她忽然覺得溫暖了許多,快要消散的力量似乎又回到了身體里。

「西格娜絲,你還是這樣倔強的呀。」

冷酷的聲音炸響了,一身黑袍的中年男人慢慢地從旁邊走了出來,這個粗豪漢子的出現讓兩個少女同時跳了起來,她們肩並肩靠在一起,四把短刃牢牢抓在手里。

「利亞大人親自來追殺我們,真是榮幸之至。」西格娜絲冷笑著。

利亞撇了撇嘴,哈哈大笑,「我只是一直在這里看戲,就憑你們兩個小賤人也值得我親自動手?」他笑著打個響指,身後立時涌出數十名少年,「你們應該感謝這兩個小賤人,按照我的規矩,殺了叛逃者的人可以立刻晉級成為我的護衛。」

數十名少年不發一言,常年的暗殺修煉讓他們早已學會了緘默,唯有殺死敵人才能放松下來。他們自動排成了圓弧,呈扇形包圍過去。

「走!」

西格娜絲朝後閃去,阿娜麗同時發動,兩人踏著溪水奔向對岸。數十名少年毫不遲疑地隨後追去。

利亞微微皺了眉頭,忽然嗅到了不安的氣息。

少女們越過了小溪,卻不再奔跑。數十名少年騰空而起,如同烏鴉展翅一般覆蓋了天空。

「動手!」

隨著西格娜絲一聲大喝,阿娜麗雙刃猛刮,亙白風系的力量將溪水吹得層層鼓蕩,轉眼間炸開水浪數十道,撞向那數十名少年。少年們震駭異常,他們知道阿娜麗在眾多學員中是數一數二的,卻萬沒料到這少女的亙白秘法練到如此的程度,更沒想到被追殺了一天之後她還能發出這麼大的力量。

只一個瞬間,少年們被水浪轟中了身體,四面拋散。

更讓少年們驚懼的是西格娜絲已趁機發動了攻勢,她極快地將地上一堆枯枝拋上天空,每一根枯枝在半空忽然燃燒起來,隨著阿娜麗的亙白之風朝他們猛射。

慘叫聲頓時響徹了森林。

森林的遠處,仍在找尋叛逃者的少年們就看到一道道的火焰在天空上燃燒,他們卻沒有害怕,反而欣喜地朝火焰燃燒的方向奔去。

尸體雜亂地散開,或是掛在樹枝上,或是躺在小溪中,或是趴在草叢里。

「哈哈哈哈!」

少女們呼呼地喘著粗氣,不解地看著粗豪的男人。利亞狂笑著,甚至還在鼓掌,「真是香甜的味道啊,這麼多的血,比美酒還要吸引人啊。」

少女們知道他向來都是變態的,卻也忍不住心里惡心了許多。

「你們的確是天生的術武雙修的人才,西格娜絲的郁非星辰火焰秘法也有了火候,阿娜麗的資質尤其好,亙白星辰風系秘法操控得很自如。」利亞收斂了狂笑,「也罷,就讓我網開一面,阿娜麗,你把西格娜絲殺了,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叛變。」

阿娜麗偏頭看向西格娜絲,輕輕地說︰「走!「

溪水再度升空,一面水牆朝利亞覆蓋過去。

利亞隨手探掌一拍,水牆飛散,失去了亙白星辰力支撐的水牆變成了大雨傾盆而下。就是這短短的一次阻隔,阿娜麗和西格娜絲已逃向森林之外。

「都是不知好歹的小賤人,以為這麼容易就可以從我的領域里逃走嗎?就讓你們跑一會兒吧,快跑啊快跑啊,我就要追你們了。「

少女們听見了背後瘋狂的大笑聲,仿佛毒蛇的信子在脊梁處游弋,有著逼人肺腑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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