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教父大人到了。(讀看看小說網)。」
岑看著遠方那一間小草廬,燈火一閃一閃的,細小如豆,隱隱看到兩個人坐著一個人站著。
羽化才不管那邊到底是誰,只是覺得冷得慌,大半夜地蹲在小丘頂上,四面連遮風的東西都找不到,而且這風還使勁地朝著他吹。唯一還暖和的大概就是腦袋,至少那一層層的白紗還能擋點風。
「他來了就來了,你也用不著半夜把我拖過來啊,你要去打招呼我又沒攔著你。」
岑陪了他蹲下,用肩頭踫踫他的肩頭,「地瓜,城里有華爾茲的暗記,我以為是十三聖徒到了,十三聖徒的老大是銀羽鶴雪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我起初還以為她是來追殺默羽的,可是沒想到教父大人親自來了,他這一來,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的。」
羽化很奇怪她怎麼突然轉了性子,原本是跳月兌張揚的,現在卻變得小心惴惴,好像很不安的樣子。側過臉去,他看到這伙伴的臉上反常的凝重,心里便是忐忑了,「難道是要對付我這個魔王的嗎?」
岑嗤笑一聲,「你以為你是天山的那個魔王啊?哎?難道是去對付天山的?我听說以前教父大人和思無邪他爹媽打過一架來著。」
「你們華爾茲的紅衣教父是什麼層次的?「
「不知道。「
「啊?怎麼可能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沒有人知道他的實力,在他的面前,我連十招都撐不了。「
羽化咧了嘴,現在的岑已是高級武道家的初段,連她都沒有自信接住十招,那麼他連五招都接不了。
「我們聯手呢?「
「五十招。「
「再加上思無邪。「
「一百招。不準加上木頭。「
「「羽化被她噎住了,索性坐在地上耍無賴,」那也就是清水顏的水平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
岑沒好氣地翻個白眼,用風袍把自己和他一起裹住,「地瓜,我預感到很不好的事情了,搞不好我得走了。我在天啟城鬧這麼大的動靜,教父大人不可能不知道的,也許很快就要召我回去了。(讀看看小說網)「
「他真是個好人啊。「
岑猛地側過腦袋,用自己的額頭去撞他的額頭,罵道︰「死地瓜,很想我走是?很想跟木頭在一起是?我一定會拆散你們的!」
羽化跟她緊緊靠在一起,避無可避,急忙叫道︰「我傷還沒好啊,你再撞我就真的復原不了了。」
岑真的不鬧了,看著遠方火光閃爍幽幽嘆出氣,「我來東陸是為了找尋暗羽一族的蹤跡的,卻沒想到跟你踫上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緣分,跟著你胡鬧了這麼久的時間,這還是我第一次完成任務之後在外滯留了這麼長的時間。」
羽化不敢接話,他很久沒見過她郁郁寡歡的表情了,想來這次真的很不尋常,可是有一點他很清楚,如果岑走了,自己一定會覺得少了什麼。
「默羽的事情我早就通過專人匯報出去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發現追殺人員的出現,想必是出了特殊狀況,不過既然教父大人親自來了,那銀羽的鶴雪士必然就在附近。有時候想想,我也有點後悔不該把默羽賣出去的。」
「地瓜,我要是走了,你怎麼辦呀?」
「你長得普普通通,武功稀松平常,又是那麼容易相信人,以後說不定會有大麻煩的。」
「我不希望你跟默羽混到一起是因為華爾茲的力量真的不是你可以應付的,我和默羽之間總歸要有一場戰斗,那時以你這樣的性子根本無法插手,可是只要你偏幫了默羽,華爾茲必定要把你當成除去的目標。」
「地瓜,默羽有危險你不會不管,可你答應我,別讓華爾茲知道你是誰,好不好?」
岑又轉過臉來,看到魔王正閉著眼楮可是這次岑並沒有罵他,只是將身體縮了縮,靠著他更緊了。
忽然就這麼安靜下去了。
岑靠著他的肩頭,看著無盡的黑夜,這個黑夜怎麼和華爾茲是一個味道的?她到底還是要回到如黑夜一般的華爾茲里去,重新做回她的「暗祭」,也將重新行走在血海里。
「我先睡一會兒,別吵我。」
羽化不知怎麼就笑了一笑,輕輕彈動了左手兩指,厚土魂器靜靜流出了金色的光芒。在他們身邊,有土牆升起,只留了眼前沒有遮擋,就像一個破了的蛋。
真的要走麼魔王悄悄地想著。
「羽化呢?」
思無邪從上走下來,下一張桌子邊上,只有一個長門僧在吃早點。
杏仁搖頭笑道︰「天知道跑哪玩去了,這兩天他們兩個天不亮就跑出去了,整天繞著天啟城轉悠。」
「總覺得怪怪的,平常也沒看到他們兩個這麼瘋的,」
「我也這麼想,也許是出了什麼事,這兩天岑的情緒有點糟糕。說不定默羽知道點什麼,我昨晚看到羽化和默羽說悄悄話了。」
「杏仁夫子。」
「思無邪大俠有話請講。」
「我覺得你很喜歡偷窺啊。」
「」
思無邪大笑著抓了一個籠屜出了酒,直接躥上了屋頂,果然,羽族少女又在俯視眾生,一副天仙下凡的樣兒。
「給。」
默羽隨意看了一眼,鼻子動了動,淡淡地說︰「我不吃狗肉包子。」
思無邪本來也就舍不得給她吃狗肉包子,呵呵笑著自己吃了,「最近岑蠻奇怪的,是不是出事了?」
默羽微微翹了嘴角,「少主,華爾茲的人來了。」
思無邪陡然變色,「默羽,你不是想去殺了他們?」
默羽的眼里的確閃出了冷光,卻仍舊搖了頭,「我家和華爾茲的恩怨總得有了結的一天,不過現在不行,我還不夠強。岑的本事你見過了,我和她只是平手之局,據此推斷,華爾茲的十三聖徒的實力應該不弱,那個紅衣教父就更加難測,而且,這一代的十三聖徒的首座還是銀族的鶴雪士,我想這個人不會比我差。」
思無邪稍稍放下心來,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可是華爾茲既然來了,為什麼沒有來找你?」
默羽輕輕垂下頭去,任秀發遮了側臉,讓思無邪無法看到她難言的表情。
「岑並沒有和華爾茲的人踫面。「
思無邪即便再笨也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華爾茲沒有行動,自然是沒有掌握到默羽的行蹤,而岑的不匯報,自然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然而這到底不是久留之地,他塞下最後一個包子,艱難地說︰「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說完之後,那包子才算是真正吞下肚去。
思無邪看到這個少女捏緊了拳頭,心里便有些慌,他知道這個伙伴是極少動怒的,眼下仇人的到來無疑將她的憤怒激發出來,卻又偏偏不能殺上門去,自然是憤懣難平的。可是思無邪還是想差了一層,此時默羽的心里除了七分的憤怒,還有三分的不舍,不舍得和那既是對手又是朋友的岑這麼快的決戰。
僅僅是兩天,「魔王「兩個字在千古帝都天啟城里紅得發紫,不是因為他有救駕之功,也不是他的那個什麼話劇團口碑有多好,而是因為他這兩天幾乎得罪了天啟所有的高官。
就這麼兩天,魔王伙同岑,兩個人在天啟的各處瘋狂作案,不知吃了多少家的霸王餐,更沖撞了官員們上朝下朝的車駕。堂堂魔王閑著沒事還做起了大俠的勾當,地到處打抱不平,在他二人手里傷筋動骨的富家公子、權貴子弟可以車載斗量。這就導致了京都治安司和巡城司的機構癱瘓,每日里投訴不斷,門檻都要被人踏平了,卷宗在案頭堆起老高,連大印都快沒處放了。
到底還是沒人敢管,一方面這魔王是當朝五殿下嬴小白的座上賓,另一方面這魔王到底是救駕功臣,現在承平帝贏天意病倒在榻,誰敢將魔王肆虐的表章在這時候呈遞上去?
讓官員們頭疼的是魔王似乎沒有收斂的意思,更沒有離開天啟的意思。有一些官員已經開始上香了,祈禱著神靈開恩,將這魔王逐出天啟城去。
不過官員們並不知道,魔王留在天啟城的日子不多了。
「你不勸勸她麼?又喝那麼多酒啊。「杏仁小聲地跟羽化嘀咕。
羽化比他還沒辦法,「你覺得她現在能听懂我說話?「
屋頂上,銀發的少女跳來跳去,一片片青瓦被她踢得到處亂飛,總算夜半時分路上沒什麼路人,那些巡城司的軍馬早就繞開了。
「哈哈哈哈。「
羽化、杏仁、思無邪看著她一個勁地笑,都忍不住頭皮發麻,這大半夜的時候,一個女孩子這麼笑,總是感覺很詭異的。
「你的生命為什麼要交給別人?「
然後三個男子一起回頭看向後面的羽族少女,他們這齊刷刷地猛一回頭還真是嚇了默羽一跳,好在她一向冷定慣了的,倒也沒有神色變化。
那笑聲忽然停了。
岑惡狠狠地盯著默羽,鼻子里哼出白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