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高級武道何必問半空里怒喝一聲,雙掌下壓,強烈的掌風如山一般沉重,壓得一眾武道家紛紛撤退。戰團內思無邪想也不想,雙手撐上。四只手掌結結實實撞在一處,思無邪吃不住那壓力,登時踉蹌幾步。
何必問也是吃驚,以自己四十年的功力居然沒讓那小子吐出一口血,半空里一個折身,安然落地。
思無邪剛剛站穩身體,對面一條毒蛇躥了出來,朝面門疾刺。思無邪吃了一驚,腳尖點地,身體朝後飛出。那黑色的長槍居然毫不停頓,繼續推進,思無邪是個死不悔改的性子,左手一伸,堪堪抓住那槍尖下三寸處。繼而掌心發冷,手上居然有了些許的冰霜,那槍上顯然蘊藏了歲正系的星辰力,思無邪當即醒悟那持槍的中年漢子已是高級武道家的實力。
高級武道家和中級武道家最根本的區別就在于他們已經修煉出和星辰對應的武技,能夠引導一些星辰之力在武技之中發揮更大的破壞力。而這樣的武道家一旦成功掌握星辰力,那便是「襄武者」的境界,只是能夠精通武技的武道家實在是很難去精通秘術了。
思無邪吃驚的不是對方是一個高級武道家,而是對方那槍上傳來的震動力,手中明明抓住了槍,那槍卻像毒蛇一樣在扭動肢體,一個不小心沒抓住,必然是要吃人的。思無邪腳下不停,連續退出數丈,那槍便推進了數丈,最後逼得思無邪實在沒有辦法,偌大的身軀順勢朝後仰倒,一腳飛出,踢中槍桿。
那人也是了得,借力從思無邪頭上翻過,穩穩站到了另一邊去。
「瀾州夏陽楚天開參見天山少主。」
「還有我瀾州寧遠何必問!」
何必問大叫一聲,趁了思無邪倒地的那一刻再度撲上,雙掌一拍,拍出了紫紅的光芒,卻是個裂章系的高級武道家。
只是他這樣的身份,居然做出偷襲的攻擊,真是有點沒皮沒臉了。被迫讓開的那些中級武道家在心里憤憤地罵著,這樣的人根本就是來搶功勞的。
斜刺里勁風鼓蕩,伴隨著一聲大喝,「滾開!」
明晃晃一片金光,身披十數道傷痕的豪鬼顯然還處在亢奮狀態,黃金棍挾著猛烈的呼嘯聲朝何必問的腰際砸去。何必問一副心思全在思無邪的身上,倒真是忽略了這麼一個敵人就在邊上,總算他反應過人,半空里及時收回雙掌交疊一處,拼死下壓。黃金棍的棍頭正點何必問的掌心,卻迸發出金鐵踫撞的轟鳴,豪鬼暗叫不好時,身體已是朝後跌飛出去,身子還未落地,胸口一陣發悶,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去。
那邊廂何必問一樣不好過,身為一個高級武道家,要欺負豪鬼這樣的中級武道家本不是什麼大問題,偏偏吃虧在沒有做好防範措施,被豪鬼這麼一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偷襲得手,自己也是血氣翻騰。落地後的何必問臉色難看,側首瞪起眼楮看著豪鬼那個方向。
豪鬼吃不住他的勁力,眼瞅著就要撞上一棵大樹,這時卻感到身邊有風吹過,身體被人輕輕一踫,居然改變了方向,穩穩站到了地上。身邊多出了一個藍衫的小子,笑得懶散。
「喂!好歹是高級武道家啊,居然聯手攻擊思無邪?哎呀,我想起來了,瀾州那邊的教育情況不是很好,也難怪你了,爹媽沒有給你好好教育是他們的不對,你就不必妄自菲薄了哈。可是你今年好像也有四十了?想必有兒有女的,可你這個樣子搞偷襲是不是會教壞孩子啊?要是你們家的孩子學了你這一套,以後長大了可怎麼辦啊?兒子偷錢,女兒偷人,也不是沒可能哦。好了好了,本魔王就少說兩句,可是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讓我說中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何必問的臉色漲得紅如豬肝,本來以自己的身份去偷襲就夠心里有愧的,可是剛才措手不及吃了豪鬼一擊,血氣還未平復過來,根本說不出話來,這時听到那魔王沒完沒了的數落,一口氣涌上來,頂在胸口好生難受。
眾人就見著這高級武道家忽然張口噴出一口血去,手指顫顫指向羽化,猛地大叫一聲摔倒在地,當即氣若游絲。
羽化大樂,這樣的效果是他也不曾想到的,「可憐可憐,可是怎麼就沒氣死呢?」
他是不知道,何必問從天山回到老家,一直郁郁,不上三年,到底還是氣疾發作一命嗚呼了。
羽化伸手拍拍豪鬼,「成了,首席馬夫,這里沒你的事了,剩下的交給本魔王,你先回去養傷。」
豪鬼自知受傷頗重,留下來也不見得能幫上什麼忙,將黃金棍抗上肩頭,「那俺先走了。」
羽化看著他那黃金棍不住搖頭,心想著為什麼他不能換個棍子呢?這麼一條黃金棍,怎麼看也有八十多斤?真是很浪費材料。
這邊戰事結束,思無邪那邊卻也到了緊要關頭,羽化就看著思無邪被一條黑色的槍緊緊裹住,好像月兌身不得的樣子,可是羽化知道思無邪是不會讓人來幫忙的。羽化只好開口叫了一聲,「思無邪,冰火相克呀!」
思無邪總算不是傻子,听見羽化說話立時想起了自己的火焰魂器。就在這時,那楚天開趁著他微微分神的瞬間,黑色長槍毒蛇一般扭動,震開思無邪的左手直刺他的左胸。
「叮」的一聲脆響,思無邪後挫一步,居然死死不退。楚天開的眼楮瞬間張到極致,這一槍不可謂不迅疾,卻被思無邪的右手擋下,準確地說,這一槍是刺在了他的右手腕上的手鐲。
下一刻,這手鐲里的星辰之力像是被驚醒過來,猛然綻開炫目紅光,熱浪化作道道蒸汽躥出了手鐲。楚天開大駭,知道那就是他最頭疼的郁非星辰的魂器。郁非和歲正,一主火,一主冰,正是相克屬性。
火焰刀已在手中,思無邪大吼一聲,簡簡單單一刀猛劈。楚天開大駭之後居然忘記避開鋒芒,此時被逼得雙手橫槍一架。
眾人听見一聲清脆的「 嚓」之聲,那黑槍中分而斷,火焰刀的鋒芒更是斬中了楚天開的身體,從左肩一直斬到右肋。楚天開痛吼一聲,被思無邪一腳狠狠踹飛,雖未身死,可是傷口處皮肉翻卷,被火焰燒成焦黑色。
這楚天開也是硬氣,從地上爬起,一聲不吭轉身飛奔,離開了天山。
此情此狀再也容不得其他的高級武道家坐視,又有兩條漢子撲了出來。思無邪大叫一聲「來得好」,火焰刀利落地橫斬一刀,刀一動,火焰先出。兩條漢子微微變色,這孩子雖然是中級武道家的高段層次,距離他們仍有一段差距,可是此刻魂器在手,竟是有凌駕于他們之上的能力,他們更加迫切地想要覆滅天山了。
兩名漢子同聲發喊,躥上半空,那一條火焰從他們腳下割了過去。可是他們開始後悔不該大意,就在他們的身體猶在半空之時,兩線銀光破空而至。終究是見慣了場面的,這兩人各自拔劍橫在胸前,卻是被銀光打中了劍身,雙劍齊斷的那一刻,眾人的驚呼聲響了起來。
頭上烏雲一片,兩人頭皮發麻,竟是那個魔王跳到了比他們更高的高處。
「回去傳頌本魔王的威名!」
羽化大笑,雙腿猛蹬。這兩人的腦袋就像被大石砸中,頓時一陣暈眩,卻是羽化用魂器厚土在雙腳上加注了厚厚的石塊靴子
「還有本大俠的威名!」
思無邪大笑著趕上一步,正好趕到兩人將要落地的地點,火焰刀朝上猛刮。
慘叫之中,兩個高級武道家被火浪打中胸膛,遠遠跌了出去,上身衣衫被火焰燒了個干淨。
「真是武道家,瞧這身材多好。」
羽化落地,高高舉起了手臂。思無邪也舉起了手臂,二人相擊慶祝,然後同時轉身豎起大拇指,那邊,羽族少女持弓靜立,雅如清風一片。
剩下的高級武道家一個個面色難看,武道家到了他們這個級數,走到哪里不被人高看一眼,便是名門望族,見了他們也得客氣幾分,如今竟然被三個孩子小瞧到這種地步,這口氣當真是憋得難受。何況還有秘道家在一旁看笑話,武道家老說秘道家神神叨叨跟怪物似的,秘道家回敬的就是「武道家就是一群打把勢賣藝的」,如今看來,秘道家的威望硬是要蓋過武道家的了。
果然,一個秘道家陰測測地冷笑起來,「還是讓老夫來,老夫這偌大年紀,教訓孩子還是拿手的。」
武道家們皆是臉上無光,可也說不出什麼來。
這身穿青袍的秘道家走上前去,「我叫冷山,歲正星辰的秘道家,小子,你是天山家的少主?久聞天山家藏有不少魂器,說不得要著落在你身上了。」
思無邪正要說話,一個悶悶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我天山的藏寶,可也不能給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
只聞其音,不見其人,眾人無一看到說話者的存在。
就在這時,平靜如鐵的雷眼泉沸騰了,一束束紫紅色的水箭射上天空,宛若煙花綻放,一個黑袍人從水中緩緩露出了頭來。
眾人大駭,這莫不是水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