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擊中的牆面上,一灘淡綠色的液體如同潑到冰面上的開水,無聲無息的腐蝕著牆面,在留下了十幾厘米的深坑後,才耗盡能量般,變成一種果凍狀物體附著于被腐蝕的牆面上。
但是牆面上留下的並不只是這一個坑洞。如同所見的那樣,這個武器射出的不是一發子彈,而是一團液體狀的物質,所以在接觸到牆壁後,發生了液體該有的濺射效果。除了被瞄準處的主坑外,在兩平方米範圍內還有無數被腐蝕出的淺坑,幾乎堪比重機槍的連續掃射效果。
看到這槍威力的人發出了驚呼與咒罵,為先前的好運而慶幸。要是那些逃跑的生物發起攻擊,不需要打得多準,只需要朝著大概方向隨便開上幾槍,這里也得死一堆人。尤其是看到對牆壁的腐蝕效果後,沒有人懷疑被這種液體沾上的痛苦會比人類的任何熱武器小,至于救治就更加不可能。
這個世界無所不在的微型機器人,在破壞停止之後,開始了牆壁的快速修復。而綠色的果凍狀物體卻有著驚人的依附性,即使牆面已經恢復如處,但這些物體依然牢牢沾在被修復的牆面上。
持槍的零零師士兵在得到了蘇昊的肯定後,再次按下了中指上的扳機。
一只只跳蚤大小的生物排著隊般出槍口處飛出,或許還比不上人類全力奔跑的速度,所以讓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生物在出現後,在槍口略微盤旋,然後直直的飛向了貼在牆面各處的綠色果凍狀物體。
兩者剛一接觸,本已經進入穩定狀態「果凍」立刻如開水般沸騰起來,散發出了即使在幾十米以外也能感受到的驚人高溫。剛剛才修好的牆壁在這陣高溫下竟然出現了局部融化的跡象。
片刻的呆滯後,蘇昊吸著涼氣對試驗的結果作出總結,「連水泥都能腐蝕的液體,然後是腐蝕後留下的標記物,如果腐蝕沒有達到破壞目標的效果,那麼就放出可以自動尋找標記物的生物,用高溫作為二次攻擊。」
蘇昊從因躲避高溫而退回的士兵手中,接過這把讓人膽寒的武器,向天空開按下了食指位置上的扳機,一個團綠色的球體轉瞬消失在天際。
「雖然是液體,但在空中飛行時不會散掉,彈道軌跡穩定,攻擊距離超過視野範圍,無法確定。」話畢,又朝著先前的牆壁不停扣動扳機,「十四發,加上先前的兩發,腐蝕性質的液體子彈一共是十六發。發動第二種攻擊的蟲子只有兩波,每波大概五十只左右,會主動選擇果凍多的地方接觸,所以只要一波就可以完全點燃十六處主果凍的位置……嗯?」
蘇昊的手指剛剛離開扣光了子彈的扳機,先前的保險便再次彈出,將兩個扳機完全覆蓋起來。
這次,無論手指在覆蓋著扳機的這層東西上放多久,它也完全沒有再次收回的跡象。對此,蘇昊想到了一個有些夸張的可能,不過缺少證據的支持,暫時沒有說出口。只是仔細撫模著這把外表丑陋的武器,對著身邊幾個金發碧眼的士兵笑道,「對了,突擊隊的準備作得怎麼樣?打過去的時候記得多繳獲些這個武器。」
在這個沒有語言障礙的游戲中,命令和玩笑還是相當容易分辨的。一直讓蘇昊頭疼的,是否應該進攻的問題,現在變得讓自己更加頭疼。只是,先前是自己頭疼,而現在卻是所有人陪自己一起頭疼。
但蘇昊所不知道的是,現在包圍著的,是一支失去戰術電腦後指揮後,早已沒有任何斗志的雜牌軍,本該作為目前最高端戰力,在開始這場游戲前才剛剛兌換到的武裝戰獸,還沒有來得急在戰術電腦指引下,進行第一場適應性戰斗,便幾乎全軍覆沒。如果此時發起攻擊,絕對可以輕易獲得勝利……不過,即使蘇昊不知道這一切,失去阻擋的命運之力,也已經開始遵循著唯一的軌跡運行……
當蘇昊以及他身邊所有二層的游戲參與者,還在為離開還攻擊的選擇猶豫不決之時,被包圍者先一步沉不住氣。
如同萬馬奔騰的聲音自包圍圈中央突然響起,普通的建築物景象化為了片片碎裂的玻璃,展現出了隱藏在其後的荒蕪空間。
還不等遮蔽這片空間的偽裝完全剝落,一個能折射大量光線,但因為移動,卻無法做到完全透明的巨大物體滾滾向前,在攜帶著巨大的沖擊撞到一棟大樓上之後,出現了如同皮球的變形,接著,帶起大量的水泥碎塊彈了出去。
在順著街道彈出百多米以後,這仿佛第二層偽裝的透明外殼月兌落,散落出了內部幾十輛裝甲車般的灰黑色物體,逃命般快速駛向遠方。
眼前的情況讓這些地球上的這些精英集體進入了思維混亂狀態。
從正常思維來看,對方是用類似LED屏的東西搭建起了一個巨大封閉空間,將自己完全隱藏了起來。剛才突然主動結束了這片空間的使命,利用包裹著車輛的巨形球形外殼作短距離突破後……開始逃命。
可是進一步從正常思維來分析,卻完全無法理解對方並非處于劣勢勢,卻要拼命逃跑的原因。
「追。」
足足十秒種後,因為經常和秋羽接觸,所以具有了無邏輯事件免疫力的蘇昊最先回過神來。
這附近的空間已經因為對方的離開,完全恢復成了人類城市的模樣,所以不管剛才的情況到底有多奇怪,呆在這里都已經沒有了意義。要想找到答案只有向著對方逃跑的方向追下去。
雖然早已跑得不見蹤影,但是因為這場游戲的奇特設定,被對方經過的水泥的地面,變成了一種黑色的泥土,所以只要順著這條黑色泥土的道路追下去,總會找到對方。
太多無形力量的推動下,明明有追和不追兩個選擇,但蘇昊以及身處這里的所有人,都已經在大腦中完全剔除了後一個選項,不由自主的踏上了被安排好的唯一道路……
稍微靠前些的時間里,某座如同孤島的建築物頂部。
黃色的煙霧如同被灌進密室的毒氣般,通過樓頂處的入口,一點一點涌了出來。從出現到徹底覆蓋整個入口只花了幾十秒時,照這個速度,佔據整個樓頂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人群剛剛從秋羽身上獲得的鎮定,被這一點一點涌現的恐懼飛速蠶食著。
最弱小的人,將身體靠在樓層邊緣,仿佛是想在被怪物殺死,和跳樓之間選擇一種讓自己舒服些的方式。
稍微弱小的人,依然不放棄尋找可以逃離的生路,在一次又一次的確認這里沒有可逃跑的生路後,甚至動員起其他人把衣服月兌下來結成長繩。但是卻完全不去考慮,最近的一座樓頂距這里有超過五十米的無解難題。
另一些向武器借用著微小力量的人,在煙霧出現的一刻,便神經質的開起了槍,仿佛覺得來追殺自己的怪物全是些白痴,會傻傻的站在那里讓自己打。當勉強保持著的理智阻止了他們的自殺式浪費時,四把武器已經有兩把發出了空響。
還有子彈的兩把槍中,一把余東搶了下來。當其他人也試圖學他去搶另一把槍的時候,卻被持槍人一拳打翻。
在一群人的鬧劇中,還有兩個看上去相當理智的人,四處撿拾著樓頂上的各種雜物,一副準備英勇戰斗的樣子。只是,先不說這些木棍磚頭能不能給怪物帶來傷害。在怪物真正出現之時,他們是否真的敢上去戰斗都相當值得懷疑,畢竟四肢發抖的戰士還是很少見的。
秋羽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人,悠閑的點評著每一個人,「看,準備跳樓的那個,這種人少說也是負100級,唯一能發揮的作用,恐怕只是跳下去的時候有一定幾率砸到點什麼。那些準備用結繩計事方式留下點遺言的人,只是比他稍微好一點。因為缺乏冷靜的認知力,已經沉溺在了自己的逃生幻想中,恐怕在關鍵的時候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去拖別人的後腿。亂開槍的幾個,雖然浪費了點,但只是浪費自己手里的東西,如果不把主要力量交到他們手上,應該不會給別人造成太大的困擾。至于去搶武器的人就有點麻煩了……」
秋羽看了眼余東,「當然,不是說你,你搶槍是因為你清楚,自己可以把這個力量用在充分發揮的地方上。但另一個人一拳就被撂趴下了,明明自己弱小,還想去奪取超越自己駕馭的力量,這種人大概就是那種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即使不經過大腦也會將別人推向死亡的壞蛋。至于找東西反抗的那兩個,明顯是屬于習慣性偽裝的人才,眼里根本沒有一絲拼命的覺悟,卻作出一副拼命的樣子,要是這里不是絕地的話,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會鼓動其他人戰斗,然後自己中途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