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退路被斷,所有人全都向著大坑的中央處跑去。一只又一只的小蟲被從武器生物中放出,如同精確制導的導彈般,向著四面八方的綠色果凍飛去。
這些怪物的聰明早已展示過。在吃了酸液彈的虧後,已經由密集的沖鋒變成了以消耗為目的的稀疏隊形。而現在才剛剛見識了一次這些小蟲的威力後,已經有了極大的防範。身邊有綠色果凍物體的,全都迅速遠離。而已經無法退避的,則以大炮打蚊子的姿態揮動著腦袋撞向這些飛行途中的小蟲。
看到怪物攔截小蟲的舉動,不少士兵沒有在生死存亡的關頭還去想節約的問題,酸液彈和小蟲都被成批的射出。
小蟲的智慧並不高,只會往認定的路線直線飛行,近半數都在緩慢的飛行中被殺死。
不過,即使有半數的小蟲被攔截,但在上千只的總數面前,近半的數量也足以讓點燃周圍一圈的所有綠色燃料。
雖然已經往後退,但是怪物的數量已經壓上來太多,根本沒有足夠的後退空間。而說小蟲速度慢,也只是針對子彈的速度,其實際飛行速度和一個普通人全力奔跑相仿。所以不到十秒時間,百米直徑的大坑一周被全部點燃。
血腥的屠宰場瞬間變成了一場香氣四逸的豪華燒烤,只是,這個味道帶給所有人的是巨大的惡心感,也許就因為這次的遭遇,這里大半的人以後再也不敢吃烤肉了。
肉香味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幾乎是才剛剛出現,就被讓人窒息的焦糊味所取代。接著,連碳化的過程也在瞬間便結束,焦黑迅速變為白色灰燼,然後被熱氣沖得四散翻飛,如同下雪般籠罩出了不知多遠的距離。
在坑沿處是酸液攻擊的重點位置,也是現在高溫的核心處。陡峭的岩壁被融化成了岩漿般的狀態,形成了一道四十度的陡坡。以這個陡坡為界,內部只剩下了滿身都被汗水濕透的人類。
坡外是三圈層次分明的怪物群。第一圈是一具具沒到達灰化程度,如黑碳般被燒融在一起的尸體。
中間一圈是成灼傷狀態,不停向後退去的大批怪物。不過受傷不嚴重的,在幾秒前已經退到了足夠遠的位置,現在剩下的,都是些幾近死亡的重傷程度。
最外面一圈的怪物因為本身距離就遠,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面對還處于融化狀態的地面,暫時沒有攻擊的打算,只是試探著自己所能承受的溫度,一點一點向前收縮包圍圈。似乎只要溫度低到不足以殺死他們的程度,就會立刻發起攻擊。
因為坑沿的融化,視野已經看可以看出很遠。但對現在被包圍的地球文明游戲參與者來說,倒情願還是剛才那種視野受限的狀態,至少那樣還可以有個殺光怪物的期望。而現在,舉目望去全是怪山怪海。再結合在投影上看到的景象,就是不去刻意的自己嚇自己,腦海里出現的也是無邊無際的怪物海洋。
剛才為了保證在中間集合的安全,並且是要作三百六十度的防御,酸液彈的消耗驚人,剩余彈藥已經不足一半……不,這並不是主要的問題,面對如同無限的敵人,就是彈藥再多也沒有勝利的可能。實際上,比起消耗了一半的酸液彈,士兵的戰斗意志或許消耗得更快,短短幾分鐘的超高強度戰斗已經讓他們的精神和身體都出現了極大的疲勞。特別是在現在這種看似放松的短暫安全,更是讓他們為戰斗鼓起的一口氣被迅速消耗。
人都是為著明確目的而行動的生物。幾乎每一場戰爭都是因為可以看到勝利的希望才會進行。特定狀況下的人類,可以在看不勝利希望的時候,將情緒轉化為對對方的怨恨或者效果的期望,以此譜寫出武器折斷用石頭砸,找不到石頭空手上,雙手折斷用牙咬的英勇故事。
可是現在被怪物包圍在這里的人類,沒有國仇,沒有家恨,更不認為自己臨死前拖上兩只怪物就會削弱對方一分力量,或者讓己方多跑掉兩個人。這種情況下,就是想對自己做化身英雄的催眠,也根本找不到任何達到催眠效果的借口。
來自二層的三個普通人最先忍受不住等待死亡的壓力,連連對著怪物群開起了槍。這些怪物比先前更加聰明了,僅僅是看到槍口對準了自己便迅速散開。
在剛才,一發酸液彈至少可以殺死四五只,而現在,如果不是因為擁擠導致兩只怪物閃避不急,十多發酸液彈或許一只都殺不死。
士兵們還比較克制,在得到明確的命令前沒有浪費酸液彈,但也紛紛用地球上的武器射擊起來。雖然知道這樣做的效果近乎于零,但反正留著也沒用,索性當作了對壓力的宣泄道具。
鋼鐵的脆響和高熱,倒是讓這里有了幾分鋼鐵熔爐的味道。多少沖淡了微不可查的一點點恐懼感。
「大師……」錢笑抹著不知是冷出來,還是熱出來的汗水,「要是這麼多東西都沖上來,我可沒信心保護好您。」
「大危機啊,別說保護人了,現在這樣的數量,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法則能力用到極限以前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李凝風用不知道哪找的一條破布,反復擦拭著分子刃,頗有種英雄末路的感覺。
對自己能力認識的不同,導致著每個人思維的不同。錢笑,李凝風之流想著的是戰斗的方法,而司馬天智想著的,卻是如何安全的離開。
「能看看通道垮塌了多長距離嗎?要是不長的話,可以試試能不能法則能力打通。只要進去後讓蜜蜂人一封,我們就安全了。」
「我剛才已經用感知蔓延看過了,垮了至少有二十米。」
听到秋羽的回答,司馬天智只感覺心中一沉。二十米就是在地球上有重型機器的情況下,也不是說挖就能挖開的,何況還是在怪物環視,隨時可能發起攻擊的情況下。現在只能寄希望于一層的這些人法則能力足夠強大了。
可是……
「二十米?不行啊,我的能力就是好看一點,用盡全力最多開個二十厘米。」
還不等司馬天智詢問,李凝風就主動開口終結了他的希望。
見司馬天智又把目光投向自己,九尾搖頭道,「我也不行。」
作為一個習慣于隱藏力量的殺手,九尾不打算把自己的法則能力詳細解釋給別人听,反正這四個字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那麼秋炎呢?她在哪,快讓她出來想想辦法。」司馬天智說出了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希望。
一提到秋炎,不但錢笑和李凝風,就連繃緊了身體的九尾和狂暴狀態下的奧多尼奧,也在瞬間明顯的輕松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秋炎在上一局中展現的力量太過驚人,也許是受到錢笑所謂「神」的說法影響,所以現在光是听到秋炎的名字,便已經足以讓人迅速從任何狀態中平靜下來。
蘇昊和司馬天智都是人形狐狸,一看到幾人的表情變化,心中迅速燃起了希望。
「秋炎一個人就能解決現在的情況?」蘇昊是唯物主義方的戰士,還保留著理智的質疑。
「高溫效果就快消失了,能救我們的話就快動手啊。」司馬天指對著周圍叫道。他是典型的唯心不,應該是唯我主意,所以完全相信在危機時,總會有能救到自己的存在出現。
秋羽苦笑著搖了搖頭,「不行啊,秋炎現在不在這里。」
「不在這里!」司馬天智眼前一黑,幸好被琦雅及時扶住,「不在這里她能去哪里?就是你的命丟了她也不打算管?」
「我想,大概是她認為現在這點點小狀況,我們還丟不了命。」秋羽像是在回答某個性命攸關的重要問題般,顯得小心翼翼。
「不是?現在還是小狀況?」錢笑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我明白了,大師您已經想好了勝利的方法,只要您一動手就能排山倒海,扭轉乾坤……」
「我……真沒那個能力或者想法,只是按照前面的信息來看,覺得我們的棋手應該會派人來救我們。」
「在哪?在哪?」李凝風四下轉動著腦袋,不過除了天空中被一層黑霧般的怪蟲隔著的飛碟外,再看不到一點盟友的蛛絲馬跡。但就是他都能看出,那些飛碟自身都難保,要下來救人的話,還真沒多大可能。
蘇昊也抬頭盯了飛碟幾秒後,嘆息著搖了搖頭,對秋羽道,「你不是個會把命壓在虛無縹緲的東西上的人?」
秋羽反駁,「不是虛無縹緲,我們的棋手,以及他的力量是真實存在著的。」
「好,就算他真實存在,你就那麼相信他?」
「有時候,對合作伙伴的信任也是力量運用的一部分。」
「見鬼,你信任他,我可不信任他。」奧多尼奧本來就無法接受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里的事,何況現在還是交到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手里。所以與其那樣,還不如像一直以來一樣,依靠自己,「只有二十米的話,你們保護我一分鐘時間,我來打通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