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羽,「說了這麼多,不是連真實之鏡到底是什麼的邊都沒沾上嗎?」
「因為我知道的東西本身也沾不上邊啊。」熊人作了個如同苦笑的表情,「傳說這東西,只要不是始作俑者,被多傳幾次誰還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千奇百怪的傳說中,有的說那是法則世界中的最終裝備,有的說是立于整個法則頂點的證明,有的說可以瞬間提高至游戲中的最高軍餃,有的說能從里面拿出無盡的財富。不過這里有個共同點——真實之鏡至少是能達到一個領域極致的道具。」
秋羽沉吟,「能確定存在和價值,但是又不能肯定具體的作用……這比知道它是什麼更具有誘惑力啊。」
熊人點頭道,「事實也是這樣,自從真實之鏡的傳說開始普及,游戲中一有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立刻就會被歸于真實之鏡,甚至……」熊人看了少年一眼,「甚至游戲中有專門的個人或者團體特意追尋怪異事件,希望以此獲得這個傳說中的終極道具的線索。」
秋羽讓熊人把自己放到地圖上,「真實之鏡的傳說是不是總是和你剛剛的那些猜想同步出現的?」
熊人絕對是那種心細如塵的人,把秋羽放到地圖上的同時,為了防止少年再次發瘋,把蜉蝣特拉上,兩人圍著秋羽一起就地坐在了地圖邊,「這麼說來應該是,不知道正體是什麼樣子,要是想對別人解釋清楚,自然得把那些猜想加上。」
秋羽從儲物空間中拿出「合金刺劍」在地圖的空白處淺淺的劃出了真實之鏡四個字,「你說的真實之鏡是這樣寫的?」
「對啊。」熊人迷糊的點了點頭,突然听到旁便的蜉蝣特發出一聲短促的吸氣聲,自己的腦海中也恍然想到了什麼,半秒後,熊人又一次沒控制住自己的嗓門,「你不會是想說,真實之鏡並不是真實之鏡?」
「獵物的智商果然程度有限,聲稱自己相信真實之鏡,卻沒有想到傳說沒有提及的其他含義嗎?」少年不管行為還是語言,都充滿了攻擊性。
雖然熊人和蜉蝣特都是那種懂得趨利避害的人,但剛才那個針尖大小的黑色物體實在給了秋羽太大的危機感,熊人多半也有著同樣程度的底牌。要是放任少年一直刺激他們,很難說會不會無意間觸到他們的逆鱗。少年倒是有恃無恐,但自己稍微一被牽連,尸骨無存是唯一的下場。所以,最好還是把他們把動手的精力轉移到動口上。
「嗯……雖然只是一個先入為主的思維游戲,但是簡單的往往是效果最好的。正如小熊所說,因為不知道真實之鏡的正體是什麼樣子,要是想對別人解釋清楚,就自然會下意識的把那些猜想加上。對自己來說,這些只是猜想,或者說繼承來的猜想,但是對听到的人而言,這些猜想也是真實之鏡傳說的一部分。當傳說越來越普及,猜想便成為談論真實之鏡時的固定思考條件。換句話說,就像提到食物就想到吃,提到困就想到睡的慣性思維。」
熊人不停撓著地面,「原來是這樣啊,不管是最終裝備,頂點證明,還是授予軍餃,無盡財富……不由自主的就會讓人去把真實之鏡想象成一個道具,所以真實之鏡就成了真實之鏡。但既然是口口相傳的傳說,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去證明過真實之鏡就是真實之鏡。」
熊人說話間,秋羽在自己劃下的幾個字後打上了一個括號,寫上了一個「境」字。
「因為沒有以前的信息干擾,再加上身處這片古怪的區域,所以在听到真實之鏡的同時我就有好幾個反應。後來在你的解釋下我印象中的真實之鏡漸漸被勾勒成了一個鏡子的模樣。但就感覺而言,我總覺得真實之鏡應該是真實之境。只有這樣,才符合這個以越空門為主導,不停探索各種新奇區域的世界主調。」
「太混蛋了,放出這個傳說的人到底想做什麼?既然想要讓人知道,為什麼還有放出這些煙霧彈?」熊人繼續大吼。
秋羽卻與之相反的輕聲道,「或許是傳說的制造者有不得不這麼做的苦衷,或許是有其他人想要掩蓋才故意進行的誤導,還有可能這本身就是傳說在反復的傳遞過程中產生的自然扭曲。」
秋羽的話讓少年發出了不屑的冷哼。秋羽在發出比他更加驕氣的冷哼後,繼續道,「當然,我不會以為自己就是聰明到第一個想到這種可能的人,在法則中肯定有大把的人也想到了。但是卻在繼續發展的傳說中沒有被提及,那麼很有可能是因為比起真實之鏡,真實之境要更站不住腳,或者說,雖然都是模糊的概念,但是後者比起至少有個形態的鏡子,要讓人更加覺得難以想象和解釋。」
「不是沒有人想到,而是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嗎……」熊人一臉失望的道,「還以為听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想不到沒什麼價值啊。那你一本正經的談論真實之境不是存心逗我們玩嗎?」
「低能。」少年終于意識到,想要找個機會藐視秋羽實在是太過困難,只能在熊人身上找點場子。
熊人翻了翻白眼,無視了少年。
秋羽嘆氣道,「因為是個區域都有可能是真實之境,對特意尋找的人來說簡直是個災難,但是真實之鏡則有稀奇古怪的事件做指引,所以在其它地方,真實之境的傳說遠遠沒有真實之鏡討人喜歡。可是這里……」
「可是這里本身就是個由稀奇古怪之物匯聚的區域,真實之鏡和真實之境被重疊在了一起。不知道什麼是真實之鏡之前,只要把這里當作真實之境看就可以了。」這一次,熊人的聲調不高,但其興奮抖動的身體比扯著嗓子吼更引人注目。
秋羽揮劍向天,激昂道,「所以了,在法則世界的至寶前,面對政府,創造者公司那些強敵,我們如果不團結一心的話,怎麼和他們搶?」
「……」
「我本來覺得這次被強迫的合作很無聊,但是現在……」蜉蝣特看了看熊人和少年,最後把目光停在了秋羽身上,「我們不缺少戰斗力,也不缺少足夠清晰的頭腦……我同意合作。」
「對了,還有我們老大的老大能一起嗎?那樣的話,什麼黃昏旅,什麼創世諸神,什麼星夜,全都得給我們讓路。」熊人總是在不經意間展現著自己的精明心思。
「你老大的老大有相當重要的事情。如果說我們是勇往之前的矛,他就是給我們守護退路的盾。一起的行動是不可能了,但是卻能讓我們就算出了什麼問題,也至少可以確保活命。」
秋羽的話說得很模糊,實際上,秋羽原本就沒有說清楚的打算,反正熊人需要的的答案已經交給他了,要怎麼理解就由他自己去思考。
幾秒後,熊人露出半邊牙齒,對秋羽豎起一根毛茸茸的大拇指,「干了。」
見幾人同時看向自己,少年雙手抱胸,以如同施舍的語氣吐出了一個字,「罪。」然後又轉頭看向身旁的虛空,露出一道溫和的笑意,「罰。」
熊人以極其憨厚的表情對少年道,「你到底入不入伙,什麼罪啊罰的,扯這些做什麼?」
少年頭上青筋畢露,身旁的空間閃爍不定,仿佛隨時都會撲出些什麼恐怖的東西。他沒有直接動手,則是因為此時的熊人正把秋羽捧在手心里……
高傲如同少年,自然不可能做出那種低聲下氣要求入伙的舉動,能以這種自我介紹的手段表明態度已經相當不容易了。以熊人一路展現出來的狡猾,他自然能看出少年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可現在居然裝傻充愣的挑戰少年的極限,簡直就像個腦子不夠用的笨熊。
當然,他是在裝傻充愣,這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所以下意識的的會將他的本性理解為愛耍小聰明,具有報復心,不擅明晰形勢。
這三點,不管放在哪個環境和時代,都是一個團隊中既讓人討厭又讓人喜愛的角色。不過,放在團隊中的聰明人眼里,對這種角色就只剩下喜愛了——不管遭遇何種情況,都能讓其充分發揮作用。
但在本質上,這卻是熊人玩的多重思維陷阱,這樣的性格分析是他故意留給別人的錯誤信息,而除了誤導別人的判斷外,更可以借此反定位其他人。
先前自己出手幫了蜉蝣特,現在只要觀察蜉蝣特的舉動就可以確定蜉蝣特的為人。
隱形少女是個自己無法掌握絲毫態度的存在,但只要看現在的她會不會出手阻止少年,以及阻止到什麼程度,就可以確定她對這次合作的態度。
至于那個叫罪的少年,他顧忌秋羽已經可以肯定,但是顧忌到什麼程度,卻只有通過自己的親身測試才可以肯定。這點尤為重要,這關系到在可能出現的凶險戰斗中,秋羽對少年的控制可以發揮到何種地步,以此讓自己知道在什麼時候該往前沖,什麼時候該毫不猶豫的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