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識角度出發,固有空間只不過是一個存放道具的背包。不管是從固有空間中召喚出的槍械還是大炮,都不可能拿出來後自己就進行攻擊,最終還是要由人來使用。
當然,也不排除有那些被設置了先進自動化程序的武器,不過這種武器一般都是用在陣地戰中。在形勢復雜的格斗戰里,永遠不能指望自動武器可以跟上智慧生物的戰斗節奏,所以,分秒必爭的戰斗中,還是把武器拿在手中更讓人放心一些。
至于惡魔現在召喚出的,光炮口就比罪還大的武器……假如惡魔抱定了同歸于盡的決心,倒是不用去擔心自動化武器的弊端,反正一炮下去,方圓幾百米都在覆蓋範圍以內。
這架從一開始就沒有正常的地方,所以,每個人都不懷疑惡魔在開炮後有著自保的手段或者壓根就打算同歸于盡。面對這種瘋狂的攻擊,最好的辦法還是主動遠離。但是氣急的鎖定卻讓人寸步難行。
說是受到氣機的鎖定,用科學點的解釋就是被惡魔固有空間的氣勢鎮壓。但比起真正的物質束縛,氣勢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還是要更容易掙月兌一些,最多兩秒,不,即使只有一秒也足夠熊人和蜉蝣特收拾好狀態展開逃命。
可事實上,不管多大的東西,只要周圍放得下以及召喚的人能夠控制得了,都可以在瞬間完成召喚。前者完全不是問題,這條十六車道的大路上別說大炮,就是放下飛機也輕而易舉。至于對召喚物的控制,惡魔確實在上面花了一些時間,但這個時間卻短得幾乎讓人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逝。
看起來炮口是從虛空中一點一點浮現,但是用正常的時間標準衡量,根本連一秒的時間都不到。
這不是一次擺造型的戰斗,而是一次速攻。
別說熊人和蜉蝣特還跑不動,就是能跑,也沒有逃離攻擊波及範圍的信心。但就在他們只能呆站著等死之時,突然感覺到一陣奇異的情緒自心定涌現。這種情緒相當奇妙,不屬于任何可以用語言表述的範圍,但它的效果卻是如此的強烈,不管是惡魔固有空間力量的壓制,還是面對絕望時的無力,都在瞬間消失。只是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們去細細體會,本能的作出了進行防御的判斷。
五面浮游盾被熊人交疊著調到了正前方,而早已被浮游特召喚出的塑形菌則在盾牌之後,組成了一個圓形的肉囊,將自己連同熊人和似乎是罰所在的位置全部包裹了起來。
熊人和蜉蝣特的舉動也算是一次精妙的配合。不清楚惡魔武器具體威力的他們完全沒有想過硬擋。
熊人用浮游盾阻擋爆炸傷害的同時,形成一道轉換沖擊力的「風帆」,而蜉蝣特變出的肉囊則就可以在盡可能安全的前提下,利用「風帆」力量向後拋飛。只要浮游盾沒有被攻擊的余波直接摧毀,那麼幾人反倒可以借助這次機會迅速逃往遠處。
肉囊在完成包裹之後,還有些不放心的蜉蝣特繼續召喚出更多的塑形菌加固著肉囊。當他再沒有更多塑形菌可以拿出來之後,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秒,可惡魔的攻擊依然未至。
熊人和浮游特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也沒有時間去想外面發生了什麼,但秋羽除了剛才使用感知蔓延的力量將兩人從發呆狀態拉回之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罪的身上。
在那個漆黑炮口中涌現出毀滅波動的前一刻,攻擊被攔下的罪卻對著前方的虛空露出了一道一切盡在掌握的詭笑,然後,比惡魔召喚出炮口更快的速度,一把X形的武器瞬間嵌套在了罰的手臂上。連蓄力的時間都沒用,X形武器的四角上噴射出濃密的光焰,在罪手臂稍微前方一點的虛空中,交匯成了一把狠狠刺向前方的光錐。
沒有絲毫聲音,也沒有任何狂暴的力量擴散,如同只是刺破了一張紙般,僅僅一擊,就讓阻擋下罪拳頭的防御破碎。一道道裂痕在罪身前不遠處組成了人類的形態,接著,如同玻璃破裂一般,一直包裹著惡魔的隱形裝置一片片月兌落下來。
因為召喚者受到攻擊,罪頭頂上已經蓄勢待發的炮口出現了半透明的狀態,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消失在虛空中。
罪並沒有滿足于這種僵持的程度。手臂上X形武器組成的光錐一擊既散,但是新的光焰從武器上射出,繼續組成光錐刺向顯露出了部分形態的惡魔。而這第二次攻擊依然不是結束。
接二連三的光錐形成,又在接二連三的刺擊後消散。因為攻擊的速度太快,以至看起來不像是光錐刺擊,倒是有些像一台被霓虹所裝飾的打樁機。
從一擊破防來看,罪的這種攻擊具有著高質量的破壞力,而現在連攻擊的數量也達到了一個堪稱恐怖的程度,幾秒時間便刺出了數十下。受到刺目光線的影響,連罪都看不清面前的惡魔現在到底被打成了什麼樣子。只是出于小心以及罪那種即使確定對手死亡,也會進行亂刀分尸的性格,讓他不停作著宣泄式的攻擊。不,或許除了這些原因意外,罪也確實覺察到了什麼。
在秋羽感知蔓延回饋的信息中,那片被惡魔所佔據,充滿了敵意的扭曲空間邊緣,一團團肥皂般的東西被不停召喚出來。罪光錐的每一擊都會刺破一個肥皂,但在肥皂破裂的同時,光錐的前進勢頭也會完全停頓。然後,在新的光錐到來只前,新的肥皂也會重新阻擋在前方。
肥皂的出現是應對著每一次的攻擊,所以秋羽看不出惡魔到底還能拿出多少肥皂來防御,可是罪的攻擊卻隨著時間的流逝,不但攻擊強度,就連攻擊的頻率也在飛速降低著,在攻擊持續了將近十秒之後,光錐的刺擊居然出現了無法一擊擊破肥皂的程度,雖然緊接著的第二下成功完成了任務,但這相當于猛降了一半的攻擊輸出,讓惡魔再不用使出全力防御,騰出了更多精力去作其他事情。
罪頭頂上明明已經消失的炮口再一次帶著毀滅與猙獰的氣息降臨。惡魔絲毫沒有等罪攻擊完全停止後再圖反擊的打算。
炮口的出現給罪帶去了惡魔依然活著的確切信息。這也是一次心理戰——絕大多數人在自己全力攻擊的時候要是發現攻擊無效,或許什麼事情都會做,唯一不會做的就是繼續保持攻擊,直接導致自己可以活命的時間瞬間歸零。但是,罪的反應卻與大多數人背道而馳。
罪嘴角的幅度因為了確認惡魔的生還狀態,反而再次扭曲了幾分。已經有些黯淡的光錐突然回復到了最初攻擊時的亮度。
此時的肥皂剛剛承受了光錐上一次的攻擊,並非是完全狀態,以這樣的狀態對上破壞力未曾消減分毫的光錐,別說徹底防御,就連阻擋片刻,給惡魔重新召喚的時間也做不到。
一直未曾離開罪手臂超過半米距離的光錐,第一次到達了從未留下過絲毫痕跡的位置。高高濺起的紅色如同征服這片空間的旗幟般極速飄動著,揮灑向更遠更廣的未知空域。
剛剛探出頭來的漆黑炮口就連用變淡來展現不滿的機會也沒有,直接回到了它該呆的地方。
罪在這一擊之後,沒有再用光錐繼續攻擊。不是他不想,而是為了在毫無破綻的前提下誘敵入套,剛剛的無數攻擊確實將武器的能量消耗一空。在用自己的力量將武器剩余能量集中起來,完成了最後一擊之後,現在的武器里就連照明的能量都被榨得一絲不剩。
可以說,了解手中武器的極限是任何一個戰士必備的功課,罪更是不可能不了解,在手中武器使命完成的一刻,新的武器已經不召喚了出來。對罪來說,不管剛才那一下有沒有干掉惡魔,補上幾下是自己必然的習慣。
呲呲呲——
比剛才更多的紅色,如同是從斷裂的水管中噴出般,在天空中畫出了一道血色的拱橋。
罪是在光錐式攻擊結束的瞬間就從固有空間召喚了新的武器。發出光錐的武器是以嵌套的形勢掛在罪的手臂上,而新召喚出的武器則是出現在罪虛握的手掌中。這是一種為了不讓手在適應新出現的武器時浪費時間的安排。由此可以看出,罪就連在光錐之後的攻擊也是計劃之中而非臨時應變。
罪這方有這武器使用順序上的合理安排,再加上心里事先的計劃,兩點相加幾乎把把對時間的節約應用到了極限。
而惡魔方面剛剛受到重創,而且這次重創還是因為中了對方的計造成,所以,不但身體,恐怕連心理也受到了同等程度的重創。就是再優秀的戰士,也會在這雙重打擊下浪費掉少量的時間。
罪對時間的節約,惡魔對時間的浪費,一減一加之下,似乎結果已經沒有了懸念,但是……
因為久久沒有動靜而小心探頭觀看的熊人正好見到分出勝負的一幕,臉上的表情猛然凝固。
「外面怎麼樣?」
蜉蝣特的冒險精神沒有熊人那麼強烈,雖然依然好奇戰斗的情況,但是沒敢把腦袋放到肉囊和浮游盾的雙重防御之外。
熊人,「……」
「你說什麼?」蜉蝣特只見熊人嘴皮動著,但卻听不清他的聲音。
熊人,「……」
浮游特依然听不清楚,但是熊人敢一直把腦袋就這麼放外面,就算罪沒有打贏,至少也能說明情況不是太糟。在微微猶豫後,蜉蝣特把腦袋靠向了肉囊上特意為熊人開放的缺口,打算用自己的眼楮來作出確認。
就在肉囊之外的光線進入眼楮的一剎那,熊人的聲音也因為自己的靠近變得清晰了一些。
「我是說……那孩子被干掉了啊……」
此時的熊人,腦海里的東西如同擁擠的車站般,雜亂、無序、沒有重點,唯有秋羽對惡魔力量的那句說明清晰無比——強大,讓人完全失去反抗之心,除了乞求神的庇護外,再無法可想的強大。
熊人艱難的轉頭,看著眼明顯還沒理解自己話中含義的蜉蝣特,聲音艱澀道,「打不過,絕對打不過……我們一起祈求神的庇護……不……是乞求神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