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美艷一看,米軍和羅小童要走火,這兩個人從年前到年後,已經是不合拍了。至于為什麼,搞不清楚。眼下局面被弄成這樣,只有一個辦法了,舉手表決。
「我們不要爭論了,」郝美艷抓住機會插話︰「我們還是通過表決的方式來決定。」
這個方式是民主的,也是政府決定政策是不是可是實行的最有效手段,沒人能夠說這不行。
「同意羅小童這個提議的同志請舉手,」郝美艷理所應當地主持這個民主程序。
毫無疑問的是,齊天使羅小童堅定地支持者,即使是書記的面子大,那也不行。所以很快,羅小童和齊天的右手都舉了起來。
武裝部長王愛民那是書記提拔的,是書記的人,所以記反對,他自然也是要立場堅定地跟著走了。
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二比二的形勢,最終的決定權就在郝美艷的手里了,只要是他舉手或者是不舉手,都會形成三比二的局面,多數通過或者多數否定。
郝美艷也是心理稍稍斗爭了一下,只是很快就做出決定了。她這個決定,完全是摒棄了個人的感情,而是從工作的大局出發。鎮里的經濟要是想有一個實質性的飛躍,就必須做出一些新的舉措才行,而羅小童提出的這個建議,那是絕對具有建設性和開拓性的,作為鎮長,她必須支持。
看到郝美艷的手舉了起來,羅小童高興了,自己這一次是戰勝了米軍。有人高興,就必定有人不高興。米軍那一張原本就不是很白的臉立刻就變得鐵青,低垂著臉,一句話不說。
郝美艷宣布︰「那這件事就算是通過了,過後我們以文件的形式下發全鎮,鼓舞士氣,調動大家集思廣益,把南雲工業園搞起來。」
接下來仍舊由羅小童發言,也是今天的第二個議題,就是關于煙草種植村的煙民補償問題,這件事其實郝美艷在去年已經是原則上同意了,只是還沒有拿到支委會上討論。
羅小童的這次發言很是簡短,大致說了為什麼要把煙民沒目的補償從三十塊提高到五十塊的原因,就是希望在短時間內創造一種效應,政府雖然是腰包癟了點,但是農民得了實惠。政府是干什麼得,不就是要讓老百姓富起來麼,這點補償並不能富起來,而是刺激他們富起來,自然也是一種手段,畢竟有的煙民對種植煙草致富的認識還沒有到位。
听完羅小童的話,米軍竟然笑了,這讓在場的人都有點驚訝,大家默不作聲,知道米軍一定不會僅僅是笑笑就算了的,他必定要開口的。
「羅小童,」米軍幾乎在吼了,也不虛偽而諷刺地稱呼副鎮長了︰「你這是干什麼,你听听,你提出的這兩個建議,哪一個不是讓鎮里掏錢?你以為鎮里的財政是取款機還是印鈔機?難道會源源不斷地造出錢來不成?一畝地五十,你說的一萬畝,那就是五十萬了?就算是煙廠給補貼,那也是有數的,鎮里還要留一點作為獎勵的,你這樣大手筆,農民是得到了實惠,可是鎮里的工作人員呢,豈不是因為你的慷慨解囊而要和西北風?就拿食堂補貼這一項,錢從哪里來,這幾年還不都是都挪西湊的弄來為大家造福利麼,而且,據我所知,煙草的補貼款佔了很大的一個比例,你這樣一折騰,我看食堂只好關門大吉了。」
羅小童也笑了,從剛才第一個建議開始,羅小童就知道米軍會跳出來反對的。他必須據理力爭。
「書記,我說點不好听的,那些錢可是原本就應該屬于煙民的,我們這也是物歸原主啊,」羅小童笑嘻嘻地說。
「你為了自己建功立業,出賣鎮政府所有人的利益,這不是有點太過分了?」米軍馬上回擊。
口口聲聲拿全體工作人員說話,這個分量可不輕,要是大家都計較起來,羅小童還怎麼在鎮里立足?米軍的這步棋下的很到位。
「書記,我覺得不應該這麼,我們可都是為人民服務的,不是為我們自己服務的,」羅小童堅持自己的觀點。
米軍的嘴因為羅小童的不住的強力回擊而抖動著。為人民服務?太冠冕堂皇了,霉運公司,沙石場,這些都能算是為人民服務?米軍想把這些說出來,不過還是很冷靜地壓住了,畢竟他也是從霉運公司撈到了好處的,而沙石場從證據上說也不屬于羅小童。再說了,仔細想想,這些不都是他曾經支持的麼?總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些可以不說,但是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是堅決不同意。」
這一次,他用上了堅決兩個字,表示他的態度是不可更改的,同是,也是在給郝美艷施加政治上的壓力。
書記堅決不同意的事情,一個當鎮長的,總得好好掂量掂量。
郝美艷自然是也認識到了這一點。
「這樣,我們還是老規矩,舉手表決,這次反過來,不同意的請舉手,」郝美艷也開始逆向思維。
結果還是老樣子,決定權在郝美艷的那只手上。
米軍的眼楮盯著郝美艷,他想好了,要是郝美艷還是不能夠站在他這一邊,立刻站起來拂袖而去,要讓郝美艷知道他真的是生氣了。
郝美艷看看羅小童,笑笑︰「小童,這次,我覺得書記有些話是對的,我也不贊成你的建議。」郝美艷說完,把手舉起來。
看到郝美艷終于是站在了自己這一邊,米軍冷笑著看看羅小童,這一局,他勝利了。頂多,在今天的會議上,算是打了個平手。
羅小童很驚訝,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跟郝美艷匯報的,她也是大力支持的,可是怎麼一轉眼,看到米軍反對,立刻就改變了立場呢?
羅小童其實心里也是很清楚的,官場上的事情錯綜復雜,郝美艷和他關系再好,但還是需要維持自己的地位和利益,要和真正說了算的人保持一致,這樣才能夠坐的安穩和踏實。郝美艷自然也是不能夠例外。
人都是自私的。
散會後,郝美艷把羅小童找到了辦公室。自己畢竟做了一件不應該做的事情,有必要安撫和解釋一下。
「小童,你不要生氣,大家都是為國家為人民工作的,和諧才能夠干好工作,在某些時候,互相之間還是需要妥協的,」她為自己的決定找理由。
羅小童能不生氣麼,原來計劃好的事情,現在都被打亂了。不過生氣也沒用,自尋煩惱,更何況郝美艷也不容易,這件事弄成這樣,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即使知道是這樣,他還是冒出了一句憤憤不平的話︰「姐,其實當官的和老百姓沒什麼分別,為了自己的利益就不顧別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