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石洞之中。清風心中念頭微轉,那日峨眉山下之戰,在腦海中一一閃過。臉上肌肉陣陣抽搐,神色之間蘊蓄著無限傷心悲憤。對蜀山劍派不問是非,傲慢無理,令小師弟紫雲掉下懸崖絕壁,生死未卜,雖怒極恨極。終究也與她無關。
清風臉色徒然變成了死灰,記憶一點點的恢復和閃現。嘴唇因牙齒的緊咬,而顫栗。記憶洶涌澎湃撞擊著他的心房,清風緊閉著雙目,臉孔僵硬的凝滯。
那寒光一閃的劇痛,驚醒了記憶中的清風,他清醒的記得那一劍,讓他失去作為男人的尊嚴。猶如一把瘋狂的巨劍,刺入靈魂深處,震撼著痛苦瘋狂的在軀體,和心靈中膨脹莫名的恐懼。胸膛幾乎被壓抑的破裂。
頂天立地在這天地蒼穹之間,清風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虛弱。瘋狂、痛苦、恐懼、恨意、憤怒猶如狂風暴雨般,鋪天蓋地朝自己襲來。剎那間,清風心脈呼吸,幾近停止。無法接受事實般,自心底深處發出幾聲悲哀的申吟。
良久、良久,清風心中矛盾加劇道;仇人是蜀山劍派,但性命卻又是對方所救。想到商鳴,清風雙目之間閃過一絲痛苦的寒芒。蜀山劍派的仇,自己一定要報,僅憑自己一人之力,決無勝算,目前最要緊的是,找到紫雲和師傅。大丈夫恩怨分明,自己當時若是冷靜點,也不至于中了商鳴卑鄙小人的計謀。
想到當時自己一劍瘋狂的絞殺,那胖瘦道人元嬰。清風心中亦隱隱後悔。斬殺元嬰,是正道大忌。但事已致此,也挽回不了紫雲的性命。若是師弟當真掉落懸崖身亡,無論如何,自己就算拼的性命。也要上峨眉山殺了商鳴,可是她又會如何。清風又是恨怒,又是悲憤,全身發顫,便似一生中所受的憂患屈辱盡數要在這時候發泄出來。可是這中暗疾之事又能找誰訴說
想到這,清風回頭凝視著,正在進入道藏後期修煉的葉莎,那絕美的臉容,再一次看得呆滯。腦海中呈現一個曼妙身影,在雪夜中吟歌輕舞的動人場景。和寒風冷冽的雪夜中,背著自己尋找避雪的場景。
清風雙目露出一片溫柔神色,凝視著葉莎好心中翻涌如潮道;她要是知道,我若是上了蜀山劍派,把她師弟殺了,不知她會如何傷心,要是她也要為她師弟報仇,我該怎麼辦?那就讓她殺了,又如何。
清風心中莫名一陣酸痛的呆想,自認識她以來,一種新的無法形容的意識,像昆侖山巔的雲海一樣,一波又一波的在心低洶涌澎湃。
清風又是害怕,又喜歡這種奇怪的動人感覺。和百年修道感悟中,那每次領悟玄之又玄的道,感覺截然不同。一種是欲,一種是理,既相互矛盾,卻又有著奇妙的聯系。清風心中無法辨別。
呆想了一陣,忽然感覺到石洞中……
的壓抑,清風緩緩走出洞口。石洞外面,又經過幾場大風雪,此刻又被大雪封住了。清風默念道決清出了一個路口,走到雪地中,入目之處,天地銀白素裹,潔淨一色。虛空中的大雪,也不知道從哪里來,飄飄灑灑落在地上,凝成一片。白天中群山,呼嘯的寒風刮著大雪,迎面撲來,清風深深呼吸著冰冷的空氣。感覺著寒風中的冷意,心神為之醒。回憶中的悲痛,封鎖在無人察覺的深處。神色之間愈見淡漠、沉靜,猶如古井不波。叫人再看不出一點痕跡。
清風心中亂作一團,那天到底是誰救了自己,那蒙面人修為之高,似乎不在蜀山劍派,商寒之下。且那蒙面人,能隨手一掌,逼退商鳴。天下有如此身手者,寥寥無幾。難道是天風師叔,或者掌門暗中相護,但要是如此,那也不會那麼晚才出手相救。
想了半天,清風心中愈加疑惑難解,一切事情紛亂,而無絲毫頭緒。師弟如今生死未卜,師傅亦消息全無。一連串的事情,看似沒有聯系,實際中,卻給清風一種,陷入某種設計的感覺。隱隱中,它們又似乎有著聯系。蒙面人的神秘身份,更讓清風心中疑惑。
正想著,忽然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清風心神一震,沒有回頭,聲音無絲毫感情淡淡道︰「你醒了」。
葉莎神情復雜的站立在雪地中,凝視著眼前這個背影。心靈不知道一種什麼燦爛的東西,引得自己心中充滿了喜悅,對方冷冷的話語,卻令葉莎即刻恢復到了,在劍池閉關時,那黑暗中的冷漠和孤寂。聲音縹緲的似不真實般,應了聲。
兩人剎那間一陣沉默,葉莎努力克制心中的萬千柔情。她不明白對方忽然之間,又如此陌生的可怕。半月里,石洞中自己不辭勞苦,日夜幫他療傷。兩人之間早已這段時間里,于彼此內心中,建立某種,難以形容的動人心弦的聯系。那種刻骨,而纏綿的情素。在彼此之間萌芽。
清風容顏憔悴,更無半點血色,卻猶如一尊石刻雕像,聳立在雪地上,一動不動,凝望著虛空中,那不知道從何處來隨風飄飛的大雪。
想起這幾些日子中為他柔腸百結,心神煎熬之苦,幾欲忍不住眼淚簌簌的流下。葉莎咬了咬蒼白的嘴唇,嬌軀顫栗的抖動了動,努力讓自己,放下心中少女的矜持和驕傲。雙目閃著異樣美麗的溫柔柔聲道︰「你說的話,我不是明白,如果你還是為那天的事情,我和你道歉。」
清風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