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你听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赫連那山拉著名月的手想解釋他和秀蘿的關系,但是名月一轉頭便甩開他的手,「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不,听我說……」
「說什麼?說長風說的話都是假的?」
這話堵得原本就不擅言詞的赫連那山一句話都接不上來,因為他沒有辦法否認長風所說的話。
見他一言不發的模樣,名月更是又氣又妒,「全天下大概沒有像我這麼笨的女人了,人家是躲都來不及,而我卻是親自用花轎把你的舊情人接進來,還說什麼亡國復仇之類的謊言,騙子!」她邊說邊用手胡亂地拭去臉上的淚水。
「她不是我的舊情人!」赫連那山辯解著。
「那你就把她請出去,讓她和長風有情人終成眷屬,反正長風也不喜歡住這兒,不是嗎?」
「我……我辦不到!」赫連那山咬著牙拒絕了。秀蘿再怎麼對不起自己,總是克麗兒的親姊姊,他不能違背克麗兒臨終前自己答應她的諾言,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秀蘿再度淪落青樓。
「你……你這死大山、臭大山、壞大山,你欺負我!」
名月沖上前對著丈夫又踢又打的,至于赫連那山則滿臉痛苦地任由妻子發泄,因為在這場糾葛不清的謎團中,最無辜的人就是她了。
輕撫著妻子因哭泣而不停顫抖的肩膀,赫連那山心疼不已,卻又想不出一句話來安慰她。
「將軍!」一名侍衛在門口必恭必敬地喊著。
赫連那山沒有答話,只是略一抬頭,用眼神示意侍衛繼續說下去。
「張公公到。」
張公公?莫非皇上有事找自己?
「月兒,張公公來了,你回避一下。」
名月不悅地嘟著嘴,雙頰帶淚地離開。赫連那山望著她的身影,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輕嘆了口氣,轉身與張公公一起離去。
赫連那山直至近天亮才回到將軍府,隨後只交代說有急事要陪皇上去熱河,便急急策馬而去。
名月楞楞地目送著漸行漸遠的赫連那山,一直到完全看不見人影才回頭進門。沒想到一轉頭,就看見站在她身後的秀蘿。
「妳……」
秀蘿不知在那兒站多久了,她仍舊一身銀白;微風吹過,掛在腰際的鈴鐺隱隱作響,「月兒,我可以同你說句話嗎?」
「綠萼,將軍回來了嗎?」名月顧左右而言它,就是不想和她說話。
「沒有!」綠萼楞了一下回道。格格這不是白問嗎?將軍才剛被皇上召去熱河,幾天內都不會回來的。而且格格不是才剛送走將軍的嗎?綠萼一頭霧水、不解地望著格格。
「是這樣嗎?那待在家里也怪無聊的,我們去陪陪太後,再到清漪園走走可好?」名月仍是自顧自的向綠萼說道。
說完,名月真的叫人準備轎子要出發,可是秀蘿卻擋在門口阻止她的去路,「月兒,只听我說一句話,好不好?求求妳?」
看著她誠心誠意,一副焦慮、消瘦的模樣,名月心中委實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就這麼被利用、被糟蹋,她心中又實在不甘!
「只有一句話喔!」她點點頭,好整以暇地坐下,準備听秀蘿怎麼說。
「那天你在街上看到的都是真的,我不認識那幾個人,也沒有和他們串通好來欺騙妳!」
「既然如此,長風為什麼會那樣說?」名月還記得衛長風那痛心疾首的模樣,仿佛自己的妻子被人奪去般,教她有種做了什麼壞事的感覺。
秀蘿為之愕然,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能告訴名月是因為自己一時被感情沖昏頭而害死妹妹克麗兒嗎?也害得一對好朋友從此參商不相見?其實自己早該料到長風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因為她確實有著那麼一點私心,希望那山能接納自己,縱使為妾為婢,她都不在乎,可是她能再狠得下心去傷害無辜的名月嗎?
看著名月與克麗兒相似的面容,秀蘿真心誠意地說︰「因為他失望過太多次,再也不相信我了。」
「所以他離開,不願意留下來?」名月兩眼直盯著她,想看出她話中的真假。
「嗯!」
「你說謊!」名月倏地站起身指著她說︰「如果他真對你失望死心,又為何離鄉背井在回疆守著你?甚至不辭千里陪你回中原找那山?」
名月是真心地為長風感到心疼和不值,為何上天會如此對待這麼一位痴心的真性情男子?「我……」秀蘿讓名月的話給堵得絲毫無法為自己辯解。
「你要我相信你也可以,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秀蘿急急地問道。
「嫁給長風!」唯恐夜長夢多,當然得要秀蘿嫁給長風,如此一來那山也就能和她徹底的斷了關系。
「嫁給長風?」
「對!那山哥哥是因為你答應嫁給長風,才到風樂樓去幫你贖身的,如果你不嫁給長風,那不僅對不起那山哥哥一片好意,也辜負了長風對你的一片真心。」她解釋著。
秀蘿再一次猶豫了。自己身負家仇國恨,能這麼犧牲長風的一生嗎?要長風陪著自己出生入死實在不公平,他已經為她付出太多了。可是仔細一想,現在不也該是她報答他的時候嗎?
「好!我答應嫁給長風!」秀蘿堅定地頷首,那表情仿佛卸下長久以來存在心中的負荷似的。
名月先是欣喜的一笑,但隨即又發起愁來。「可是長風不知到哪兒去了?」
秀蘿輕笑︰「我自然有辦法找到他,剩下的,就麻煩你了!」
笑容又一次回到名月臉上。「真好,我一定要告訴太後這個好消息……」
「不成!」秀蘿連忙阻止。
「不成?」
「對,巴達克亡國的事,清廷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容許遺民在它土地上從事復國大業?我不想引起麻煩,免得到時候你和那山也被牽連在內,記得漢人有句話叫伴君如伴虎,現在你和那山雖然得到皇上的信任,但還是得小心點,更何況那山是個掌軍權的大將軍呢!」
秀蘿這番話分析得條理分明,讓名月听得心服口服、連連點頭。「告訴那山總可以吧?」
「我剛剛來的時候听下人提起他前往熱河了,不是嗎?」
「是啊!不過寫封信告訴他就成了!」其實名月想做的是直接殺到熱河找他,因為昨天兩人吵了一架後,他就被皇上召去熱河行宮,也不知多久才會回來。
秀蘿微微一笑,她好羨慕名月這種直來直往的性子,可以隨意說出自己心底的話,也可以無憂無慮地和心上人過日子,自己和克麗兒就沒有這種福氣。
「秀蘿姊姊,我和克麗兒是不是長得很像?」這問題一直擱在名月心底。
秀蘿聞言有些錯愕,她知道那山並不願意讓妻子曉得過去那一段感情,自己可以告訴她嗎?
「是不是?」名月又追問,她一定要趁著死大山、臭大山不在問個清楚,這個克麗兒到底是何方神聖,她和秀蘿以及長風間又有什麼關聯。
「除了眼楮,你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秀蘿終究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她呢?現在在哪里?是不是死了?」從長風的話判斷,克麗兒該已經死了吧!
「沒錯,她已經死了。」秀蘿眼神一黯,「死的時候才十八歲。」
瞧秀蘿的臉色凝重,名月的好奇心可被她挑得老高。「她怎麼死的?」
「毒箭,她遭到敵人暗算,中了毒箭。」
「是誰這麼狠心拿毒箭射她?」什麼跟什麼呀!她非得弄清楚不可。
「不是射她,本來這枝箭應該是射在那山身上,但是克麗兒眼尖,替那山擋下那一箭……」
果然沒錯!這就是那山一直不肯談起克麗兒的原因,如果那時候克麗兒沒有替他擋下這箭,自己還能嫁他為妻嗎?
「那山很愛她嗎?」名月試探地問。
「應該吧!否則當初就不會說什麼終身不娶的話了!」
名月楞住,終身不娶?那他怎麼娶了自己?她繼而一想,他是因為皇上的命令才娶她的,他不是曾請太後收回成命嗎?原以為他只是生自己的氣,不料他是真的不想娶!想到這兒,名月的眼眶不覺泛起一層霧水。
看到名月的反應,秀蘿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安慰道︰「那時候克麗兒剛過世,他心情不好才會那麼說的。其實他告訴過我,他很喜歡你,說你既聰明又漂亮……」
「別說了!」名月搖搖頭,不想听這種安慰的話,因為那听起來是如此的虛假,一听便知道不是那山所說的話。
「秀蘿姊姊,我馬上叫大家去準備成親要用的東西,綠萼,叫管家過來!」
顯然名月是不想再繼續這話題了,秀蘿也只好住嘴,心里卻暗暗覺得不安,那山如果知道自己不小心把真相說出來,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秀蘿曾說過她有辦法找到衛長風,真是一點也不假,衛長風果然出現了,不知秀蘿是用什麼方法聯絡到他的,總之他就是來了,帶著慣有的冷漠與憂郁踏進後花園的小屋里。
「找我做什麼?」他淡淡地問,聲音平靜得听不出一絲起伏。
秀蘿沒有接話,反倒走上前拴好門,掩起窗戶。
衛長風被她這舉動弄得一頭霧水,「這是做什麼?」
「你瞧見那對紅燭了嗎?」秀蘿反問道。
當然瞧見了,剛剛沒進門,他大老遠就看到一對燒著的大紅蠟燭,心下還覺得納悶呢!「這蠟燭做什麼用?」
秀蘿仰起頭,「我要嫁給你,這對蠟燭就是我們的見證。」
衛長風聞言依然紋風不動,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那山不要你了嗎?」
「他要我的話,早在回疆就娶我了,不必等到現在。」她緩緩地解開腰帶,褪去一身銀白的衣裳,「你要我嗎?長風?」
盯住那美麗的胴體,衛長風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呼吸困難,他沙啞地說︰「我怕你會後悔!」
「我只後悔沒有早些把自己交給你。」秀蘿赤著腳走上前,將嬌軟的身軀投入他懷中,「你現在相信我是真的想嫁給你了吧!」
衛長風沒有說話,他抱起秀蘿走到竹榻,還不忘吹熄一對紅燭,須臾間,屋內只有咿咿呀呀的竹床搖動聲……第二天,天一亮,秀蘿從睡夢中醒過來,嘴角尚帶有昨夜纏綿後的笑容。她伸手想抱住那熟悉的身軀,不料卻撲了個空,她驚訝地睜開眼楮,卻愕然看見衛長風已然穿著整齊,正冷冷地盯著她。
「現在什麼時候了?」秀蘿揉著眼問道。
「不早了!」他拾起地上的衣服丟給她,「把衣服穿上,我有話問你。」
衛長風臉上的冷漠神情並不罕見,她也早已習慣,但是在經過昨夜的一番纏綿後,兩人的關系已經更進一步,他怎麼還是這副冷淡的模樣?
秀蘿顫抖著手穿上衣服,尚來不及整理一頭亂發,他便把她拖離床鋪指著床上絲絲鮮紅的血跡問︰「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對不對?」
秀蘿的臉色倏地慘白極了,她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終于來到了,雖然設想過一切狀況,但事情真的如她所料般發生時,那份心痛卻還是令人難以承受。
「回答我,是或不是?」
「你是男人,這種事又何必問我!」偏過頭去,秀蘿突然覺得自己和長風的一切已經結束了!
長風緊抿著唇,臉色難看至極,「你當初為什麼告訴我和克麗兒,說那山已經……害得克麗兒……」他說不下去,想起自己竟然因她的謊言而和好友反目多年,真是愚蠢極了!
秀蘿一言不發地低頭坐在床沿,久久之後才喃喃地道︰「我一直很後悔自己當年說出的那些話,我從沒想過逞一己之私竟然會害得最心愛的妹妹命喪黃泉,還讓你和那山反目成仇……」
「所以我要你嫁給我時,你才會不答應,因為你知道只要一成親,謊言就會被拆穿,對不對?」衛長風冷冷地覷著她。
「你沒听過圓一個謊就必須講更多的謊話嗎?」秀蘿幽幽地道。
「你……沒想到我衛長風竟然會愛上你這種女人!」
說完他便甩門走了,留下秀蘿獨自承受自己所種下的苦果。老天爺,怎麼會這樣?現在她是真心愛他、真心想成為他的妻子啊!
難道這是上天所給的報應?
「秀蘿姊姊,你在嗎?」
近午時分,名月領著僕人端著豐盛的菜肴來到後院,準備和他們兩人慶祝一番。不料後院一片寂靜,絲毫嗅不出大喜過後的狂歡氣息,這是怎麼回事?她喚了好幾聲,也敲了幾次門,卻依然不見有人來應門;奇怪,現在都已經日上三竿,再怎麼恩愛,也該起床了吧?
「秀蘿姊姊,你在嗎?」
名月又敲了門,這回門開了,不過只見臉色蒼白的秀蘿,而不見新郎倌衛長風。
「咦?長風哥哥呢?」她左看右看,就是不見衛長風人影,這屋子才多大,怎麼他不見了?
「他走了……」秀蘿喃喃地說,眼神空洞。
「走?走到哪兒去?昨兒個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今兒個就不見人影,是不是怕羞了?」
名月開玩笑地說著。但秀蘿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教她的笑容不由得凍結在臉上。「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
「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秀蘿怔怔地說道。
「什麼意思?」名月納悶地望著她蒼白的臉色。
「就是走了!」
名月不覺有些納悶,什麼叫做走了?難道……她環視屋內,除了稍見凌亂的被褥外,根本就沒有半絲的喜悅之氣,連貼在牆上的囍字兒都被撕下來棄置在地,看來,一定發生過什麼事。
名月揮揮手,示意僕人退下後,她掩上門,又一次問︰「長風哥哥他……」
「他走了!」秀蘿仍舊是這一句。
「為什麼?他不是很喜歡你嗎?」
「那是在昨夜以前。」
名月可急死了。「昨夜以前?這話怎麼說?」
「他發現他是我第一個男人!」
名月睜大眼楮,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衛長風是秀蘿的第一個男人,這也值得他氣得丟下她離去嗎?她轉過頭看著床褥,那上頭果真有著絲絲初夜落紅痕跡,可見秀蘿是潔身自愛的女子,雖曾身在青樓,卻真的是賣笑不賣身。既然如此,長風為什麼離開呢?
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很奇怪吧!」秀蘿笑了笑,但那笑聲卻比哭聲還難听。「因為我曾經告訴他,那山已經奪走了我的貞操!」
名月聞言,頓時楞在當場。那山和她?不,不可能!那山親口
告訴自己他沒有愛過她的,不可能和她發生肌膚之親,況且她不也說了,長風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她完全搞不懂?
淚水順著秀蘿雪白的臉頰滑下,一滴滴落在衣襟上。「我是個很可惡的女人,對不對?當年我不但告訴長風,說我和那山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甚至逼著自己的妹妹退讓,使得克麗兒痛不欲生,後來又陰錯陽差地替那山受了一箭而身亡,長風也因此對那山很不諒解。而我不但沒有得到那山的愛,還失去最心愛的妹妹和我的家園,如今連愛我的人也棄我而去。這大概就是老天給我的報應吧!」
听完秀蘿的話,名月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由于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她沿路上還絆了好幾跤。
怎麼會這樣?秀蘿和長風、那山間竟有這麼一段不可告人的過去,難怪那山不願談起克麗兒,難怪長風要她自己去問那山,天啊!當一個女人以自己的清白、名節來指控男人時,他又能說什麼?所以,當秀蘿誣陷那山時,那山想必是百口莫辯的。
「格格,將軍回來了!」綠萼匆匆忙忙地走過來稟報,卻驚見主人一身的狼狽,「格格,您怎麼啦?。怎麼弄成這樣,有沒有受傷?」
「不礙事,將軍呢?」名月隨意整理了一下衣裳。
「正在更衣,要不要我去替您找一套衣服來換?」
「不必了,我想馬上去找他。」話沒說完,名月便看見丈夫站在不遠處的廊廡下笑著看她。
名月一愕,忽地停下腳步,只是怔怔地望著他。
「怎麼啦?」瞧見妻子猶豫不前,以為她仍在生氣的赫連那山主動走了過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秀蘿冤枉、嫁禍你的事?」名月問道。
赫連那山一楞,「你知道了?」
「不但我知道,連長風都知道了!」
他雙眉緊蹙,久久才問︰「他怎麼會知道的?秀蘿告訴他了?」
「他們昨天已結成夫妻,長風哥哥發現自己是秀蘿的第一個男人,知道了真相,一早便不見了人影。」名月嘆了口氣。
「秀蘿呢?」
「在房里!」
赫連那山急急地拉了她就走。「走,你跟我去看看,我怕她會想不開!」
他們來到後院的小屋,果然不見秀蘿的人,只留下桌上的一張短箋。赫連那山拿起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對不起」三個字。
「你快派人去找,她應該走沒多遠!」名月拉著丈夫的手焦急地說。
赫連那山搖搖頭,「她若真想避開我們,你怎麼找也沒用,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你恨她?」
「說不恨她是騙人的,如果沒有她,克麗兒不會死,我和長風也不會……」他猛地住口,因為他發現名月蒼白著一張臉,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你為什麼娶我?是不是因為我和克麗兒長得很像才娶我的?」她想听他的回答。
「月兒……」赫連那山困難地說著︰「我娶你,當然是因為喜歡你……」
「和克麗兒相比呢?你比較喜歡誰?」
赫連那山怔怔地瞅著她,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問,忽然他想到,是不是秀蘿和她說了什麼?「秀蘿是不是說了什麼?」
名月抬起婆娑的淚眼,「她說你當時說一輩子都不想娶妻,這是真的嗎?」
赫連那山默然,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確實說過那樣的話,那時一方面是因為他認為自己以後不會再愛上別的女子了,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秀蘿對他死心。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後來又會遇到名月。
「我知道了!我以為你在太後跟前說要她收回成命,只是一時氣話,沒想到你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心底再也容不下其它女人。原來,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還以為你真的喜歡我,是真的想娶我……」名月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生平第一次覺得說話竟是如此的困難,張開嘴卻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她覺得好難過,此刻的她不想听任何解釋,只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她看了丈夫一眼,傷心欲絕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月兒!」見她走遠,他抬起的手又頹然地放下。他可以留下她,可以向她說他只愛她一人的話,但是他沒有,因為他雖喜歡她、愛她,卻真的不知道在自己的心中,究竟是她或是克麗兒所佔的分量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