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數日子,天天數、夜夜數,就此愛上了計數。
還剩下七百三十天、一萬七千五百二十個小時,就到了我們約定的時間,到那時候他沒結婚,就願意退而求其次,遷就平凡的我。到那時,我就會是全宇宙最幸福、最快樂的新娘。
我用全副的耐心等待他,就算他不愛我也沒有關系,只要他習慣我,我就會用盡我全部的愛情相待,直到他習慣我的愛、接受我的愛。
有人說愛人辛苦、被愛幸福,我要說他們都弄錯了,即使僅是在角落偷偷愛他,我也嘗到幸福滋味,所以只要有愛,不管是愛人或被愛都是幸福的。
莫把麼弦撥,怨極弦能說。
天不老,情鉗絕。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夜也過,束窗未白孤燈滅。
情愛是結,甜的結、酸的結、苦的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死結通通結在心頭上,叫人忽喜忽憂、忽悲忽喜……總說世人痴,誰曉得不模枉為人?
夜過了,天際魚肚翻白,七百二十九天,我們約定的日期剩不到兩年……
笨蛋小語愛上僑哥哥的第2823天
趴在桌上,小語緩緩合上眼楮,進入夢鄉,今天天氣很晴朗,會是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
好吧,等睡得飽飽,走一趟僑哥哥的事業王國,看看比女人更有魅力的「名利」長什麼模樣。
***
坐在辦公椅上,碩僑扯掉領帶,微笑地看著正在輕解羅衫的馨紅。
她的軀體完美無瑕,醉人的曲線烘托著雪白肌膚,讓每個近身的男人心弛蕩漾……
「僑……快來嘛,人家好想……」嚶嚀嬌喘鼓動著男人的興致勃發,她最擅長撩動男性的沖動。
江碩僑不主張在辦公室里取樂,但今天不同,翻開報紙和各大雜志,江氏集團在這期的商業評比中,站上全球企業的前一百名,這功勞來自于他,他有權犒賞自己的辛勤,有權在自己一手創造出的王國里狂歡。
馨紅褪下肩上細帶,胸前豐滿若隱若現地勾引他的欲動。
他輕輕一笑,迎向她。
「你知道你有幾天沒來找人家了?五天、整整五天耶!害我早也想晚也想,都相思成疾、瘦了一大圈。」噘起紅灩小嘴,她的嬌俏賽過那些清純玉女。
是的,她是他的新寵,維持三個月整、尚未下台的新寵。
三個月的時間足夠讓馨紅確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價值,因為,她已經遠遠超過那些女人在他身邊的時間,也因為他的熱情一如初識、不曾或減,所以,她相信,她會在這場婚姻爭奪戰中取得最後勝利,把這個人人想獨佔的金龜婿釣回家去。
的確,廖馨紅是個十分有本錢的女人,扣除她美麗動人的外貌外,她高超的技巧、圓滑的社交本領、良好的家世背景,在在都讓碩僑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就此定下來。
挑開她的拉鏈,粉紅洋裝順著她玲瓏曲線滑落,鮮紅色的半罩式胸衣,托出她的高聳。
魅惑一笑,他帶著邪氣的笑容讓她的心跟著沉淪,這樣一個男人……教誰能不心動?
雙手解開胸前扣,紫色蔻丹在峰頂處輕輕撫、輕輕繞,她要他為自己痴醉。攀住他的肩,送上熱情香吻,熱度在房間調升。
「僑哥哥,我來了。」對講機里忽地傳來小語的聲音。
碩僑猛烈一震,收斂起心神,匆匆一句——穿戴整齊,他立刻轉頭面向門扇。
他只松開領帶,手一提馬上恢復原狀,廖馨紅就有些狼狽了,剪裁合身的衣服和半卸下的內衣想要恢復原狀,沒那麼容易。所以,小語闖進門時,當場看到了最新流行內衣展。
「董事長,對不起,我告訴這位小姐您不見客,可是……」李秘書拼命點頭說抱歉。然而垂下頭,她狡獪低笑,這女人想把堂堂漢僑大樓當成賓館,也得問過她這個秘書同不同意。
「你下去吧!」趕走李秘書,他卻趕不走小語的視線。
她直直盯著正在穿衣服的廖馨紅,一張臉紅透熟透,嘴巴怎麼都合不攏。兩道目光看著廖馨紅不疾不徐的從容姿態,小語的腦筋呈缺氧的中風狀態。
「小語。」他連連喚她幾聲,卻怎麼都拉不回她的注意力,弄到最後迫不得已,他把她攬進懷里,大手壓著她後腦勺不讓她轉頭,用自已寬寬的胸膛充當起馬賽克。
「馨紅,整理好你先回去,晚上我再過去找你。」
背著碩僑,廖馨紅不滿地瞪過他懷里的小女生,踩起高跟鞋,叩叩叩往門口走去,臨行前沒忘記拋下02O4小姐的招牌話——等你哦!
***
等門密密實實關上,他才松手把小語放掉。
碩僑橫著胸,靠在辦公桌前,悶聲問︰「對剛才的事,你有什麼想法?」
小語苦下一張臉,無奈的顧左右言其他;「她的身材相當相當好,我想問她,我現在吃木瓜炖排骨還有沒有用。」
感想?她惟一的感想就是想一頭去撞死在牆壁上。他的心不愛她,連身體也不愛她……
一直以為,假設不能獨享他的心,至少他的懷抱是專屬于她的,可,現在,「假設」死掉了,他的懷抱,她連使用的權利都稀少得可憐。
「你不知道在進別人房子前,要先做什麼事情嗎?」他給了第二個提示。
「焚香沐浴嗎?下回我會記住。」她無情無緒,隨口敷衍,連想都不多想。
「小語,你剛剛的行為很不禮貌。」他忽略過她的胡扯,導入正題。「第一、你沒敲門,第二、你直盯著人家看,絲毫沒顧慮到別人的感受。」
「哦!下回記得了。」記得不要隨隨便便找上門來,不要隨便扭開鎖碼頻道,不要把女人寬衣解帶、男人就地,當成天大地大的瘋狂事。
小語揉揉眼楮,把尚未成形的水珠擠破、拉扯開,讓它在臉上自然蒸散。
挑張椅子整個身子癱下來,她的腿發軟、無力支撐,知道他濫交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又是一回事。
掉……掉……掉……她的心從地殼這端掉到地心,在還沒被高熱融掉之前,又落入那端的海平面快速冷卻,在迅雷不及掩耳間,她的心髒做了一次暢行無阻的三溫暖之旅。
看她一副無精打采模樣,他再大氣都沒啦!蹲,對上她的眼楮。
「怎麼啦?」撩開她的頭發,露出她一張瑩白小臉。
好多年沒仔細看過小語,今日一見,他發覺小語已經長大,不再是印象中臉圓圓的小可愛,黑白分明的靈活大眼、粉女敕嫣紅的菱形小唇!她也有了勾引男人的本錢。
「沒什麼,純粹心情不好。」雙手環住他的頸子,她的臉選擇窩在他的心髒正前方。
「工作不順利?」他寵愛地坐起身,把她抱在膝間,任自己的心髒為她播放熟悉的奏律。
她不應。她的心情只會為他不好。
「‘他’……不愛你?」從沒想過這句話自他口中說出來,會有含酸的一天。
「他又沒愛過我,哪里來的愛不愛?」她好笑的道,總要得到了才會懂得失去的落寞,他從來都不是她的,她憑什麼學人家失戀?
「沒關系,他不愛,有好多好多好男人都想爭著愛你,我來幫你介紹幾個青年才俊怎樣?」
他的安慰卻起了反效果。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能告訴我糖果不好吃,我買餅干給你好嗎?愛情是無法取代的,不是嗎?愛情是‘過盡千帆皆不是’、‘除卻巫山不是雲’的,不是嗎?你自己都試過,證實你身邊來來去去的那些女人,無論如何都替代不來宜芬在你心中挖掘出的空洞,為什麼還要隨隨便便塞個男人給我,然後告訴我,他們都是好男人?」
她不懂,真不懂,默默愛一個人犯法嗎?為什麼人人都要把她推出去,媽媽要她去相親、哥哥要介紹朋友給她,連他也要找來一堆青年才俊把她外賣。
很嘔、真的很嘔,咬得唇泛白、咬得青筋浮動,她霍地推開他、站直腳,就往門外走去。
「小語。」沒想過她的反彈會這麼強烈,他及時拉住她的手,把她再帶回自己懷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說這些。」
听他連聲抱歉,小語酸了心,眼淚顆顆掉落,像自然涌出的地下泉水。
「僑哥哥……我不要愛別人,我只要他、只要他,就算他看不到我,就算他不愛我,都沒有關系,真的,沒有關系,只要能偶爾看看他、听听他、想想他,我就會覺得好幸福,我不會多去要求不該得的貪心,真的不會!」她傾全力保證,她從不想帶給他負擔啊!
「我懂。」他拍拍她的背,想拍去她滿心委屈。
「我知道你們都是關心,可這種關心讓我好累。我只想要支持,好多好多的支持,讓我在這場辛苦的愛戀中!有個能休憩、療傷的肩膀。」
「我懂,以後不會了,不會再有這種多余關心,只會有好多好多的支持。」他舉手發誓。
那年,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單戀,只覺得那是年輕女孩的幼稚夢想,今天听她這番話,真正懂得她的愛情是無可取代,那男人……很幸運。
「謝謝……有你的支持……」夠了,她願意滿足。
「那,不哭了,好不好?」柔聲問。很久以來,他忘記怎樣對女人溫柔,溫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好,不哭!」她用手背飛快抹去頰邊淚水。「僑哥哥,你以後……可不可以……」她支支吾吾。這種要求是否會強人所難?她好遲疑。
「你說,不管說什麼我都會答應。」他對她的要求一向慷慨。
「你可不可以不要和一堆女人亂搞,那……很髒,也很不道德……」說完,她的臉紅成柿,稍一捏將會流出紅色汁液。
「沒問題,誰讓我的小語是現代貞德。」他一口應允。他疼她一向超過縱容他的「小弟弟」。
「真的?那剛剛那個女人……」餃淚作非分要求,這會不會太超過?
「她?!她不算,她是和勁電子的董事長千金,也許會是你未來的大嫂。」他把腦中想法成形。
「你要娶她?」小語的音調陡然拉高八度。晴天又出現霹靂,打得她頭暈目眩,今天是十三號星期五嗎?怎麼惡鬼全纏上她的身。
「有這個打算。」他點頭承認。愛情?玩過一次就夠了,再玩就顯得太過幼稚,現在的他沒時間也沒心力在愛情上消耗。
「為什麼,她長得很美,她的家世良好,除此之外呢?她愛你、你愛她嗎?」
「她能滿足我的‘需求’。」
「需求」?是啊!男人的思考部門和女人的不太一樣,女人的守身如玉會讓男人的思考系統停擺。
跌坐在沙發上,她縮起雙臂,寒冷直透心底。原來,除了一個邱宜芬,天底下還有無數個邱宜芬擋在他們兩人當中。
這是不是叫作「天涯海角無盡處」?他們中間橫亙著天涯海角呀,教她這不擅游泳的女生怎麼橫渡?
「小語……」她的沉默讓他心焦。
「如果……如果……我愛的男人終于看到我,可是卻發覺我不能滿足他的‘需求’,我該怎麼辦?」
現在她知道自己錯誤出自何處,他對宜芬因愛而性,他對紅內衣女郎因性而愛,不管過程如何,她們都算走對了愛情路,只有她,偏挑出一條抵達不了的暗巷,當然會走不到他心中。
見她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碩僑噗哧一聲,笑得前僕後仰。
「傻小語,你擔心過度了。」如果「他」看得到她,他就必須教會她滿足彼此的「需求」,站在大男人的立場上,他認定這種事情,雄性動物要負大部分責任。
「你說,我該不該未雨綢繆,該不該先鍛煉好技術,以備不時之需?」
「你、你說什麼?」他消化不良,一口胃液哽在喉中,酸得人頭皮發麻。
「總不能?知識、到用時方恨少吧!好不容易他認同我,卻又因我的技巧不良,慘遭淘汰出局,到時功虧一簣、功敗垂成,我會錐心刺骨、痛徹心肺。」
「你的意思不會是……」
「我要找幾個人,幫我訓練一下行房技術。」反正,他都要娶別人了,不趁婚前「偷」他幾次,難道還等他婚後,才來當株「路邊野花隨人采」嗎?
不要,她不要那個穿紅的女人上門抓奸,也不要抱著「錯失良機」的遺憾終老一生。愛他這條路上已經有過太多遺憾,她不想讓後悔霸佔住她的下半生。
「陸小語!」他震耳欲聾的吼叫聲,把她的魂魄給叫出軀殼外方三公尺。「你在說什麼鬼話,女人可以隨便和不三不四的男人上床嗎?」
「是哦!找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如果得AIDS怎麼辦?那,僑哥哥……」她露出有求于人的謙卑表情望著他。她是認真的!
「不要看我。」他拒絕她的「肖想」。
「你……經驗豐富是不是?好友有難,要兩肋插刀,義助一番的,是不是?」
「我不會跟你發瘋,我還不想讓陸媽媽亂刀分尸。」
「所以,你寧可看我和‘幸福’擦身而過,也不肯幫我。」
「我要是真這麼做,不是幫你,而是害你。」他猛搖她的肩,想搖出她腦袋暫時清醒。
「你執意不肯?」她走上前,捧住他的大臉,強迫他在她受盡委屈的小臉前方思考。
「沒得商量。」扭開頭,這時候她的委屈不管用。
「好吧,不勉強你。」她掉下雙肩,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一 摹R換岫就接上線。「你好,麻煩幫我查查‘我愛紅娘’征婚社電話。」
對方還沒查出號碼,碩僑的大手已經一把搶下話筒,霍地掛上。
「你搞什麼鬼?」他暴吼。
「我只是想找人幫忙。人家說遠親不如近鄰,你這近鄰既幫不了我,除了找陌生人,我哪還有辦法?」她應得理直氣壯。
「你氣死我了,貞操是女人最重要的東西,你怎麼可以看得這麼淡薄?它是婚姻的信任基礎,不可以說扔就扔!你要牢牢記住我的話,貞操是保障婚姻的不二法門,不能輕忽。」
他用一大串「不」字,想拉回她的偏差人格,可惜小語頭殼突然停電,消化不來高深道理。
「剛剛那女人沒把貞操看得多重,不也釣到你這個好男人,我不明白,為什麼留下它,才會保障我的婚姻幸福?」她搖搖頭,問得困惑。
若是他因上她,她只會感激,不會舍不得世人眼里珍貴的第一次。
「你想氣死我嗎?告訴你不準、不行、不可以,你就乖乖照做,懂了沒?」他鬼吼鬼叫,情緒大大失控,就算在面對事業危機時,他都沒這樣失控過。
她猛地搖頭,不想配合他。
「不準搖頭,你給我听清楚,如果你沒結婚前真和哪個男人上床,就別再來找我,我再不認你。」
他認過她嗎?認她是什麼?妹妹、朋友、恩人、鄰居……總之,他的認定和她想被認定的身份不一樣。
「走!我帶你去吃飯,看看喂飽你,你的腦筋運轉會不會比較正常。」他不容置喙地拉著她往外跑。
現在要是有任何一種方法可以驅散她腦里的莫名其妙,就算再荒謬,他都會去試試。
***
小語失眠了,正常人的睡眠時間是晚上十點到隔天早上七點!而她的睡眠則是從清晨六點到下午四點,可她連連失眠好幾天。
每每一閉上眼,那個穿紅內衣的女人就對著僑哥哥招手,每每一閉上眼,結婚進行曲就馬上在她耳邊響起。清晰的影像中,僑哥哥挽著別人一步步走過紅毯,然後一陣扯心裂肺的痛楚迫得她不能不睜開眼,告訴自己那是惡夢。
她決定出門走走,讓身體的疲累和心理的成正比。
走進誠品,一排排的書目在她眼里全成了江碩僑三字,眨眨眼,想揮去眼前的幻影,卻是如何都不能。
嘆口氣,她放棄看書,走出書局,黑壓壓的天空不知何時已飄起蒙蒙細雨。她猶豫著,要不要沖入雨陣跑回家?算了,反正不趕時間,等等吧!何必弄得一身寒。
雨越等越大,細細雨絲成了斗大雨滴,幾萬幾億顆敲在地面上發出震耳噪音,這會兒更走不成了,她的猶豫再度讓她進退不得。
她常常猶豫、常常下不來決定,所以她的愛情在猶豫過八年後,仍然要拱手讓人。
童昕提醒過她要積極,但她又怕……怕這一積極,她連他身邊都待不下去。
心惶惶然,她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點,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她越來越遠……
全黑的賓土車在對面車道停下,小語的眼神被下車的身形抓牢視線。
是他!腳不由自主地踩出騎廊,但兩模糊了她的視線、雨聲掩蓋住她的呼喚。
小語拼命撥開眼上的水珠,想看清認明,可雨水偏偏樂于和她作對。
不管了,她穿越人行道,不介意雨水澆濕身體、澆出寒意,執著的意志只想證實他是他。
她停在車旁的法式餐廳,從落地玻璃窗往里望,視線搜尋過每一張男男女女的臉,笑著的臉、皺眉的臉、沒表情的臉……然後,她看到他了,證實他是他。
他正在里面和那位XX電子的千金小姐用餐,他們看來很幸福、很愉快,融洽的氣氛插不進一個渾身狼狽的外人。
轉過身,小語面對車水馬龍的馬路。然後呢?她自問。
證實他是他,下一步要做什麼?跑到面前對他說聲哈,像以前一樣撒撒嬌,說她餓昏頭,不請自入地侵佔他們的獨處?
可……做了這些又如何?他仍是要娶別人,他仍是不愛她,不是嗎?
當第三者,她沒條件;當破壞者,她缺乏殺傷力,這樣的她憑什麼來捍衛自己可憐的戀情?
雨又下得更大,她想起那段他剛失去宜芬的日子,她陪他走路,不斷不斷走,走過大道走過小巷,走過晴天、走過陰雨,走過好的、不好的回憶。她靜靜听著,分享他每一寸心情,那時候的陸小語多麼幸福。
現在,他身邊有了另一個聆听者,再也不需要她,懂事的人會默默離開,不造成他人困擾,可是任性的她選擇留下,留下來做什麼?無解。
音樂從附近商店傳出,歌聲一字字敲擊著她殘破的心……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愛情不是我想像
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更別說怎麼遺忘
站在雨里淚水在眼底不知該往哪里去
心中千萬遍不停呼喚你不停瘋狂找尋你
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還是該勇敢留下來
我也不知道那麼多無奈可不可以都重來
重來嗎?不!就算是重來她仍舊會愛上他、戀上他,她學不來後悔呀!
呆呆想過多久,她不知道,表面被雨水弄濕再看不清楚,望著雨,沉重的水把她的心淋得更濕、更重。
「小語,你怎麼在這里?」
碩僑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她眨眨眼,想確定聲音來自他。
「我……」我的後面要接什麼?她想不出來,渾渾噩噩的回憶里找不出自己站在這里的原因。
如果這時候能夠昏倒多好,她就可以不用面對一堆找不到正確解答的考題。
「該死!你全身濕透了。」他在她耳畔怒問。
這話不是疑問句,可她自然而然蹦出答案。「我忘記帶雨衣。」
「我知道!」他拉著她,把她塞入車中,打開暖氣、用他的西裝外套把她牢牢里起,然後揚長而去,完全忘記車外頭還有一個打扮入時,風華萬千的女人,她……也忘了帶雨具。
***
這回她真的生病了,吊上點滴、打過針,碩僑堅持她住院觀察。因他認定,坐在輪椅上的于優照顧不來重感冒的小語。
他把工作帶進病房,手上沒停過、嘴巴沒離過手機,他的忙碌不需要別的事情來佐證,可是,他還是留下來,為了他的小語留下來。
一個最忙的看護和一個最忙的病人,他們搬來小櫃子充當書桌,兩人各據一方,他為新企畫案忙、她為故事的尾聲忙,滴滴答答的鍵盤聲從兩個人的指尖流泄出來。
護士小姐進門,幫她換上新點滴。不苟同的對小語說︰「病人不應該工作,要好好休養,病才會好得快。」
「我的工作進度已經落後很多,再不加油會被開除的。」那幾天為了他,她寫不出半個字,現在有他陪著,情緒正好,此時不寫更待何時。
「到時我辦一個出版社給你,你愛幾時交稿就幾時交稿,看誰敢開除你。」碩僑沒抬頭,盯著電腦熒幕說話。
「你也不對,你是來看護病人的,怎也把工作帶進來,你們打算佔多久床位?」護士小姐沒好氣地對碩僑說話。
小語回了句︰「我們不出院你會被院長罵嗎?沒關系,我家僑哥哥會開一間醫院,請你去當護理長,到時你要不要讓病人出院,權力都掌控在你手中。」
「你們兩個,唉……」怪病人再加上怪看護,誰能拿他們奈何?
碩僑笑開,抬頭對她說︰「護士小姐,這病人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她很固執、非常固執,你要是不順著她,她會氣得心髒病發作,到時轉送加護病房會更麻煩。」
花錢的大爺都堅持了,她這小小卡的護士能說什麼?「隨便你們,不過吃過午飯要記得吃藥。」
「好!我一定記住。」小語合作地點點頭。
「還有,記得十二點一定要準時吃飯。」臨出門,她不放心地又轉頭叮嚀。
「遵命,護士小姐!」碩僑關上電腦,站起身,遵照辦理,他把小語的電腦做了相同處置。
打開飯盒,他和小語一人一口,很快把飯整盤吃光。
「你吃這一點點夠嗎?」
「等睡過午覺,再找人幫我們送下午茶來。」他拿起小語擦過嘴的紙巾就往嘴抹兩下,然後避開針管,躺在她身側,和她共用一個枕頭。
這……算不算間接接吻?算不算「芙蓉帳暖度春富」?小語心中暗自竊喜。
「僑哥哥,你在這里照顧我,會不會延著公事。」
「你在懷疑我的工作效率?」側過身,凝望她的眼楮,那水盈盈的瞳眸像一潭深水,誘得人不由自主的想動手探勘。
他喜歡和她這樣接近,這種接近讓他很安心、很放松,他喜歡彌漫在他們中間的淡淡幸福感,像夏夜中綻放的茉莉香,叫人心暢神怡。
「不是,我的意思……」
他截下她的話。「我喜歡和你一起工作,那會讓我緊繃的情緒變得松懈,不知不覺就把事情完成。」
「我也是,和你一起做事,看到你認真專注的表情,我會督促自己更努力。」
「好吧!既然如此,若你改得掉夜間工作的壞習慣,我就在辦公室里擺一組桌椅,讓你寫稿,以後我們一起工作,好不?」
「真的假的,安排我到你辦公室里?萬一,那位某某電子的千金小姐‘性致高昂’,你的‘需求正熾’,我在旁邊你豈不是很不方便?」
「你不懂得回避嗎?」他用手指送她一個爆栗。
「我干嘛回避?就地找掩護就成啦!說不定還可以從‘活體實驗’中學到不少高超技巧。何況她來、我出門,幾個回合下來,別人不就知道你在做壞事了。」
「你這個小壞蛋!」
「我不壞,只是好奇,要是你肯教我……」
「想都別想!」他一口否決她的提議。
「好啊!不想,用做的。」她閉起眼,一鼓作氣,把柔軟的唇湊上他寬寬的唇瓣。
香香甜甜的滋味闖入他的知覺,他有短暫的迷惑,忘記身前的女人是誰,他放不開她,她的唇線優雅完美,沒有畫上紅灩的唇膏、沒有人工合成的香味,她的唇是自然甜蜜。
「僑哥哥,怎麼啦?」不是很美好嗎?這和她在小說里看到的情節一樣美麗浪漫,為什麼說停就喊停,是她不夠吸引人嗎?
「沒事!病人要乖乖睡覺。」他粗嘎著聲說。
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他不停不停對自己催眠,不停不停深呼吸,直到沖動平復,直到他又記起來他是她的僑哥哥,記起來是一件非常非常糟糕可恥的事情。
「僑哥哥,我覺得……」她想說話,卻猛地被他捂起嘴巴。
「你沒有感覺,沒有悸動,只有和你最喜歡的男孩接吻,你才會有感覺。」他不斷地重復這些話,把它們當成必考重點,強要把它們灌進她的腦海里。「知不知道、懂不懂?有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了?」
「有。」她順從地說。
「很好。」他安下心、喘口氣,再次把她的臉壓在胸口上。
「可是……」她還有話說。
「可是什麼?」
「可是,那是我的初吻……」算了,初吻就初吻,不給他還要給誰?不計較了,窩在他懷中,享受他淡淡的體香,誰知道這個懷抱還能讓她窩上多久?
「喔!」他申吟,頭痛斃了。
他居然奪走小語的初吻?在他心目中,小語和未成年少女代表的意義相同,這樣的他……和XX之狼有什麼差別?頭痛、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