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無聊是乘法,那麼一倍一倍乘下來,代代的無聊已經堆到喉嚨頂。
她無聊到極點,不能出門、不能亂跑、不能待在他身旁,她能見他的時間只有少數幾個小時,而那一段正是睡眠黃金期。
換句話說,她快要快要忘記那個不愛說「我愛你」的男人長啥模樣了。
他到底在忙什麼啊?每回問他,他不說,總是搖搖頭笑著把話題岔開,笑說商業機密,小女人不懂。若不是她來自台灣,他的態度會讓代代以為自已是貨真價實的間諜。
被關在五十坪大的空間里面,從左邊走到右邊、從東邊繞到西邊,門外那兩個听不懂她說「中國」英文的外籍人士,說什麼都不放代代出門。
她向Steve抗議,他敷衍說--等他有空就陪她出去玩。問題是,他有空的時間少之又少,少到連用餐時間,她也見不著他。
浴室里面,她面對鏡中自己,撩開長發,兩道猙獰現身。
「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來的?我發生過意外,受過很重的傷嗎?為什麼我想不起你們是怎樣形成?我知道有些事情在過去曾經發生,它們很重要,可惜我始終想不起來……」
低頭,她想得越用力,頭痛越劇烈。
翻過手,幾十道割痕橫在手臂上,比膚色略白的幾十道……
想起來、想起來,關穎代命令自己想起來。她不想在未來無數次交談中,因遺忘而惹Steve生氣、不想他總認定自己存心欺騙、不想他們的互動受影響。
下唇咬得發白,她想找回丟掉的部分記憶,卻連個蛛絲馬跡都尋不著。
「告訴我,你發生過什麼事情!」
她對自己大吼,偏偏,無論她多沮喪懊惱,遺忘始終存在。
淚悄悄滾落,她討厭臉上那兩道疤、討厭全身剔除不去的累累傷痕、討厭它們的存在提醒她,有一段重要不該被遺忘。
她專心掉淚的同時,一張不帶笑容的臉擠進狹窄鏡面。
「它們一點都影響不了你的美麗。」Steve誤會代代的傷心。
今天,他很高興,派出去的兄弟查到代代的入境證明,也找到她遺失行李,查證出代代的父親關漢予是個進口貿易商。
這代表了,代代沒對他說謊、更代表了她不會是Ryan的人,聖于她不肯敞心說明的秘密,可能是一段傷心、一段她還沒準備好向他攤明的記憶。
他相信再過幾天,就能找出代代的Unclebreter,讓她和母親相聚。到時她將更信任他,願意把自己的一切同他分享。
「我……我想很久。」她對著鏡子向身後男人說。
「想什麼?」他彎下背,圈住她的腰說話。
「我的傷……我小時候很喜歡走邊邊。」
她找來找去覺得這個答案最合適,雖然她想不起受傷過程。
「走邊邊?我不懂。」
他輕輕搖晃起代代,用她最喜歡的華爾滋節奏。
「就是水溝邊邊、馬路邊邊等等,只要路上有一條線,我喜歡把它拿來當平衡木走,所以常常摔得鼻青臉腫。」
「然後呢?」
「有一次,爸爸和媽咪帶我們去郊外踏青,經過一條狹窄的羊腸小道,小道兩旁有不高的水泥圍牆,是用來提防人掉下旁邊水溝的保護措施。」
「你就迫不及待跳上去上面。」他接口她的話。
「嗯!我跳上去,走過來又走過去,走得好開心。淳淳在旁邊看得又緊張又刺激,也想學我,卻又不敢。我伸手想把她拉上來,可是重心不穩,我自己往另一個方向倒,整個人掉到水溝里面。」
她記得那個場景,記得那天之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再走邊邊,但她不記得那時臉上是否多了兩道疤痕。
「以後,不準再走邊邊。」
她的陳述讓他眉峰高攏,仿-那刻摔下的疼痛他正在承受。
「很痛嗎?」
他撫過她的左臉頰,眼里濃濃的不舍讓代代深受感動。
「可是……如果很想很想走呢?那種長長一道的線,對我有說不出的致命吸引力,不走的話,這里會很難受。」她抓住他手覆在自己心口。
「如果你想走,就牢牢抓住我的手,一點不能放松。」
「好啊!那我不用再擔心重心不穩,不用擔心摔得鼻青臉腫。」
「沒錯,我說過的話你要用力記起來,不能隨便拿忘記了來敷衍我,不能讓自己身上再多添一道傷。」他鄭重警告。
「嗯!這次我記得很用力,不會忘。」拉過他,代代領他走到窗邊。
「你們這里光害太多,看不到星星,在我們家頂樓,你可以坐在水塔旁邊仰頭望,月亮星星離你好近,皎潔月亮像媽咪的手,為所有人撫平內心悲傷。」
「月亮本身不發光,它反射太陽光,皎潔不適合用來形容它。」他揉亂代代一頭長發,取笑她要命的浪漫。
「科學殺死幻想,生活因科學的存在而變得不美麗。」她嘟嘴不依。
「生活本來就不美麗,並非被科學弄得不完美。」
「就是生活‘已經’不美麗了,為什麼不容許更多的浪漫、幻想存在呢?」
「一味把自己規避在想像背後,並不能解決問題。」
他的話像針,扎進她心底,痛得她反彈。
「不能嗎?不能把自己規避在想像背後嗎?真的不能嗎?」下意識,她提高聲調。「不是不去踫問題,問題就不會來踫你?不是說,只要不開口、不想、不要去踫觸傷痕,痛覺就不來報到,你可以假裝沒受過傷?」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問話的聲音微微顫抖。
「代代,你怎麼了?」她的顫抖和丕變引出他的心驚。
幾個不甚清楚的畫面閃過,棍子、美工刀,淳淳的哭聲、肩胛骨上的劇烈疼痛,一張張惡意的獰笑、此起彼落的叫喊……巫婆、巫婆……
她慌亂、她惶恐、她害怕極了……是誰?!是誰以傷她為樂?是誰?!站出來,不要躲在漆黑暗處張揚邪惡……
「代代,你不舒服?」他抱起她,把她帶回房問。
她冷得直發顫,抱住頭,沒有預警的淚水滾了滿面。
「我不要這樣,不想要這樣子,我一點點都不想要。媽咪,你來救我,媽咪,你快來救救我!我好伯……」
「代代,我在這里,不怕、不怕,都有我。」
他急急把她收回自己懷里,用全身力量抱住她、護衛她。
「我怕啊……天那麼黑,我什麼都看不到。窗外的雨下得好大,啪地!風把窗戶吹開,雨從窗外打進來,棉被濕了、衣服濕了,我喊幾百聲媽咪,媽咪都不回答我。」
「沒事,都過去了,代代,清醒。」
她跌進噬人漩渦,爬不出來,抓住他,她拚命抓住救命浮木。
「台風把樹木吹得東倒西歪,花盆掉到馬路上面。停電了,路燈熄滅,伸手不見五指……我忘記穿鞋子,不曉得踩到什麼東西,我的腳好痛,不斷不斷有東西扎進我的腳底,很累……我想停下來,連一步都不想再往前走。」
「不想走就別走了,沒有人能勉強你。」
離開床鋪,他像抱小嬰兒般將她擁進懷里,踩著沉穩緩慢的腳步,一步步松弛她緊繃情緒。
「不能停呵!淳淳的氣喘犯了,我必須帶她去找人求救,我答應過媽咪要好好照顧淳淳。」
「她的臉貼著我的背,喘得好急,她壓得我不能呼吸了……天!淳淳快不能呼吸了,怎麼辦?怎麼辦?她快死掉,我不能讓她死掉、我不能讓她死掉,我是姊姊啊……」
她的情緒陷入一種歇斯底里狀態,她哭喊、她大叫,滿月復的委屈想找到宣泄出口。
「代代,听我說話。」他搖晃她的肩膀,急欲將她自痛苦中拉離。
「淳淳沒死,她在愛荷華,她和你媽咪在愛荷華等你。」
代代沒听進去他的話,自顧自哭得傷心,雙手緊圈住他的脖子,她的害怕傳到他身上。
「代代乖,你不哭,我一查到你阿姨家住址,馬上帶你到愛荷華好嗎?到時,你就會看見母親和妹妹。」他在她耳邊,將代代听不進去的話一遍遍復述。
「愛荷華……愛荷華……愛荷華是哪里啊?」哭聲漸歇,她的臉靠在他肩膀,迷蒙雙眼染了茫茫然。
「你忘了嗎?你沖動得忘記帶地址,就跑到美國找人,馬路上隨手抓一個人,就要人家帶你到愛荷華找媽咪和妹妹。」
「對哦!我想起來了,我要到愛荷華找媽咪,對哦!媽咪沒死、淳淳沒死……我犯糊涂了對不對?」她從他身上跳下來,仰頭對他問。
「對!她們沒死,是你犯糊涂了。」他肯定地回她話。
「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我了,我怎麼會胡思亂想呢?我一定是沒睡醒在作惡夢。」
「對,你只是作惡夢,不要自己嚇自己,沒事的。」
他輕輕用袖口擦去她滿頭大汗,愛憐地將她再度擁入懷中。
Steve想,他也許該替代代預約心理醫生,解開她心中的結。
貼住他沉穩心跳,代代告訴自己沒什麼好害怕,他就在身旁,他會一直在身旁,為她驅逐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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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代代的歇斯底里讓Steve不放心,今天的會議他說什麼也不敢讓代代獨自留在房間里,他執著要帶她到會議桌旁邊。
Tony和Megan堅決反對,即便已經證實代代不是敵方的間諜,他們也不願意幫里機密消息外泄。
到最後,讓Megan留在辦公室里面陪代代,是他比較能夠接受的方式。
「我馬上回來,你看看書或畫畫圖。不要再去亂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懂嗎?」臨行前,Steve抱住代代,在她耳邊叮囑,拿她當三歲小孩看待。
「好,我等你。」她笑得一臉甜蜜,絲毫看不出昨夜陰霾。
「Megan,代代麻煩你了。」
他的小心謹慎讓Megan不舒服,跟在他身邊多年,她不曾見過他為誰仔細。
「我知道。」關上門,她反身面對坐在Steve座位上的女人。
Steve有怪癖,他從不讓人坐自己的位置,不管是辦公室、會議室或會客室,他有專屬椅子,誰都不能侵佔,而這個外國女人居然大剌刺地坐在他的椅子上,坐得理所當然。
「沒想到,我居然要放下手邊一大堆工作來陪你。」她狠瞪代代一眼。
「你很忙嗎?沒關系,你去做事,我一個人可以的。」代代體貼道。
「我從不違拗Stevee的命令。」冷冷的,她給了代代的體貼一巴掌。
「哦!不然你把你的工作拿進來里面做,你做事、我畫圖,誰也不干擾誰。」她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不干擾?她的出現已經嚴重干擾到她的存在意義。
十幾年來,她日日等待,等待繁花看盡,Steve回到她身邊來;多少年來,她日夜盼望,盼他親口說一聲,你是我生命最後依歸。
可是……這一切全讓關穎代破壞了,她破壞她的耐心等待、她徹底破壞她原有的希望。
想起昨天,他證實關穎代的身分,曉得她不可能是Ryan的手下人,居然直接問Tony︰「現在你無權反對我的愛情了吧!」
Tony無語,只能為自己的過度謹慎抱歉。
他更進一步問︰「所以,如果我要娶她為妻,你只有祝福是嗎?」
天!他想到結婚?!一個向往自由的男人居然動起結婚念頭,那她該怎辦?
「你怎麼了?」代代走到Megan身邊,輕輕踫她的手臂。
她像觸電般,打掉代代的手。
「你不要踫我。」
「對不起,你不說話,我以為你不舒服,你要不要到里面休息一下?」代代殷動地走到休息室前,打開房門。
哼!在炫耀她能入主Steve房間?
Megan臉色鐵青,走到門門,一把將門踫地用力關上。
「你只要好好坐著,不要制造別人的麻煩就行了。」
「很抱歉,我不想麻煩你,只是Steve太擔心我……你可以不要管我,我一個人沒關系的。」
「住口,你這個多話女人,簡直讓人忍無可忍!我真不明白Steve為什可以忍受你那麼多天?」
她走到離代代最遠的沙發坐下。
「他喜歡我,跟我在一起,他很快樂,不是忍受。」她自信滿滿。
「他跟每個女人在一起都快樂,只不過這份快樂可以維持多久,沒人知道。對Steve來講,女人的有效期限不會超過兩個月。」
Megan痛恨她的自信,她用最殘忍的話來剝除她的自信。
「是嗎?他是個花心男人?」
代代皺起眉頭,不確定該不該相信她的話。
「不!他一點都不花心,不過送上門的女人那麼多,他不能對她們太冷酷。」她諷刺代代定「主動送上門」。
「是這樣子啊……沒辦法嘛!我們家Steve長得太帥,當然會引誘不少少女芳心,我們中國有句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相同道理,窈窕淑男,女孩子趨之若騖也是人之常情。」
她絲毫不覺得被諷刺,反而認定,她愛他,就該寬懷大量,不計較他的過往,往後他的生命里只有她,就夠了。
「你們家Steve?!你不要把話說得太滿。Steve從不專屬某個女人,如果他哪天真的想結婚了,對象只會是一個人。」
「誰?」他有結婚對象?心抽痛兩下,眉心皺緊,代代心律不整。
「我!我們的婚禮在義父的籌備下,最慢今年底就會舉行。」
「不可能,如果你們要結婚,你怎能容忍他和許多女人在一起?你在騙我吧?說不定你很喜歡Steve,你想用這種方式把他身邊女人一個個趕走;也許你是Steve最好朋友,想和我開開玩笑,增進彼此的感情。」
「對!沒錯,肯定是這樣,Steve是個很棒的男人,他的朋友都關心他、照顧他。你放心,我會努力和你們所有人打成一片,因為我喜歡Steve,我會接納他所有朋友。」
代代滔滔不絕說個沒完,她要用言語肯定自己的想法,否則心會疼會痛。
「你盡管去作白日夢!等我和Steve結婚時,我會送一張邀請函給你,到時別忘了帶禮物來祝福我們。」
代代仔細凝望Megan說話的表情,她的自信、她的認真,代代欺騙不來自己,她說的只是玩笑。
搖搖頭,她握緊手中鉛筆,每個落筆都用力,畫一張Steve,寫一串他愛我、我愛他;畫兩張不笑男人,寫兩串他愛我、我愛他……
「沒話可說了?丑小鴨,Steve只是嘗新鮮,不可能愛上你。說說看你是不是處女?要是被我猜中的話,一個丑陋的處女值得更多時間,說不定,Stevee會破紀錄地對你用心三個月。」
代代不說話、不回應,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手中那枝筆。
她的愛情在筆下成形,她的自信讓畫中逐地綻放笑容的男人力挺。
他愛我、他愛我、他愛我……她不斷在嘴里喃喃念著相同的話,似乎只要說得夠多次,信念夠堅定,他對她的愛情就不會跑票,他對她的喜歡就不會變質。
于是,她叨念得更認真了。他愛我、他愛我、他愛我……
如果說愛情是一種信仰,她是最虔誠的教徒,她賭上所有心力,愛他愛他……
她的喃喃自語越念越大聲,Megan望住她莫名表現,走到她身邊瞪眼。
「你這個瘋子,你以為念咒語,Steve就會和你結婚?你別蠢了,在他眼里,你只是一個禁臠,是關在這個房間里供他取樂的對象,等他找到你的什麼鬼Uncle,就會找人送走你。」
「到時別忘記,走得干脆一點,不要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做出那種讓人發笑的難堪舉動。」
「他要陪我一起去愛荷華,他答應過的,不會食言。」代代對他有信心。
「你在說笑,Steve多忙啊!哪有空閑時間,陪你做傻事?」她嗤笑。
「不會,他答應的事會做的,我相信他,他一定會做到。」
「他答應過你什麼事情做到了?」
「他答應……」
答應有空帶她出去外面走走,可是他還沒有空;他答應要陪她出門吃飯,可是外食一餐餐送來,夏威夷披薩再好吃,她也吃膩了相同口味;他答應幫她找到阿姨……
「沒有是嗎?你真的很不懂男人,為了貪圖短暫的發泄,男人會對女人允諾下一整個世界,至于做不做的到,那是以後的事。」
「不對、不對,他答應要帶我出去吃飯,等他開完會我馬上跟他提,我相信他一定會做到。」
「是嗎?你要他今天晚上帶你出門吃飯?」勝利的笑容在Megan臉上擴散。
「嗯!你等著看。」裝作篤定,代代也演出一個勝利笑容。
「約明天吧!在婚前,我不反對他恣意享受單身自由,放他一個晚上出門快樂。但今天晚上,我們必須和義父吃飯,商量婚禮事宜。」
事實是,今天晚上,Steve、Tony和她要與對手--封幫見面,中午的這個會議,就是在商談安全人員部署問題。
「婚禮……不會的,晚上我要和Stc<e出門吃飯,二正、肯定!」
「是嗎?我還是建議你明天,晚上不可能。」
「不!我就要人今天,不要明天、不要後天,就是今天。」
「隨你,你高興踫壁的話,我能說什麼?」
Megan輕哼一聲,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昂走到沙發旁邊。
「還是老話,眼淚攻勢一次有用,三不五時拿出來使,可就太沒品了。」
megan還是有所顧忌,她害怕代代的眼淚軟化他的心,陷入戀愛中的男人很難說得準,說不定他真會為她改變與封幫的談判時間。
代代不再理人,筆下勾勒出無數個Steve。
她拚命記得他的溫柔、他的寵愛,用「曾經」來穩固她不安定的心。
他會答應帶她出門,Megan的話純粹是騙人,沒有婚禮、沒有其他情人,她只是一個吃醋的第三者,使盡方式想逼她放手愛情。
怎能放手,他是代代最愛最愛的男人啊!不放手、不放心,她要永遠和他在一起。
不想用眼淚攻勢,但浮上眼眶的霧氣惹酸了鼻頭。
不想用眼淚攻勢,但一滴滴的水珠,暈染了她筆下的俐落線條。
真的,她一點都不想用眼淚攻勢,但是水有表面張力、地球有地心引力,這些她控制不來的外力,把她的淚水顆顆往外引。
當影響愛情的外力出現時,該怎麼辦?躲避,還是正面迎擊?
若外力太強,強到不在能控制的範圍時又該怎麼辦?主動放棄,還是抵死留住愛情?
很多人想不出辦法,只能手足無措,代代和大多數人一樣,不知道愛情該為她堅持,或者她該為愛情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