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結婚了嗎?」
Susan把檔案放在緯翔桌上,沒像往常般回座。
緯翔抬眉望她一眼,不作表示。
「我以為你的博士論文過了。」Susan進一步提醒他。
「是過了。」
他們曾經約定,要是沒意外的話,他們該在論文通過的這個月舉辦簡單婚禮,然後明年同時,生一個小孩,再隔年,再一個小孩,兩個小孩恰恰好,他擁有屬于自己的家庭,用他想要的方法經營。
問題是,小恩和以珂的到來,已讓他用自己的方式經營起一個家庭,十個月不到,他在她們的笑容里,確定自己的經營很成功。
「為什麼不說話?想後悔?我可是辛辛苦苦等了你十年。」
從美國到台灣,她一路跟隨,不論在公事或私事上,她像個盡職妻子,她的付出,有口皆碑。
「我還沒想到結婚的事。」
「還想再拿一個博士?不必了吧!你已是全台灣學歷最高的企業家。」她的口吻是開玩笑,但心底警鐘大響。
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他,但她欣賞他,義無反顧地,她跟在他身邊,每天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出現,教他習慣自己是他生命中的經常性。
終于,三年前,他看見她了。
當時,他的生活有了那麼一點點空虛寂寞,然後他們發生關系,並作下約定。
他對的需求並不大,忙的時候,甚至四五個月或半年才到她家,而這一年里更過分了,他再沒來敲開她家大門。
幾次她給予激情暗示,他總是沉默不語,若不是太確定他身邊沒有其他女性,或許她不敢等得這般篤定。
「我沒有想過再拿博士。」他簡單回答。
「那麼是什麼事影響你的計畫?」
他是個按部就班的男人,事事講究計畫。
「我的妹妹剛到台灣,我想等她適應台灣的生活,才讓新成員加入。」還是公事化口吻,彷佛他的婚姻和桌上剛放下的檔案是同一碼事。
「妹妹?」
這麼大的事,她竟然半點不知情?有一點惱怒,她還以為自己成功地掌控他所有生活細節。
「對,我的妹妹。」
想起小恩和以珂,緯翔忍不住眉飛色舞,被家人需要的感覺很妙,那種被重視、被放在心中央的愛慕,是怎麼解釋也說不清的奇特感受。
「我不知道你有妹妹,她打算來台灣長住嗎?」Susan問。
緯翔從不對她談起家人,她還以為,他很早就失去所有親人。
「是。」
小恩的寵物老是蹺家,以珂被嚇過好幾次,沒辦法,她有兩棲類恐懼癥,她雖下定決心想同它們和平相處,可惜潛意識不允許。
所以,該給小恩那七只、八只還是十只小寵物另外蓋個家了。園丁說,花圃後方那塊地不錯,可以找建築師來看看,看蓋怎樣的爬蟲類館比較適合。
還有以珂,最近常有不明男子寄信給她,不然就在他們家門口等候,這樣子很不好,會影響她的學業,雖然他給那些不知死活的男生擺臉色,他們的臉皮還是厚得子彈穿不透,他上下班接接送送,總有踫到空隙時候。
要不要替以珂找個「女」保鏢?
說到這個,書青很不以為然地批評過他,說他干脆在她手臂上點守宮砂,小喬說,那是治標不治本。
緯翔問他,什麼是治本方法,小喬居然很無恥的說︰「讓我和以珂交往一段時間,她就會了解男人是需要提防的動物。」
多有建設性的提議,好得他想扁人。
「緯翔,緯翔,你在想什麼?」Susan連聲輕喚。
回神,他才發覺自己沒將Susan的話听進去。
「沒事。」低頭,他把注意力放回公文上。
「我應該主動去認識你妹妹,和她建立良好關系,將來才不會有姑嫂問題,對不?」
他不置可否。
「你將她安置在哪里?天母那棟房子?找個時間,我去看她,順便帶點禮物,討好小姑是所有大嫂都該做的事。」
天母那房子還是她推薦的設計師裝潢,她熱心參予討論下的產品,因她認定那里將是自己的家。
「不必了。」
買禮物、照顧妹妹,這些事他可以獨立完成,不須旁人來幫襯。
「為什麼不必?你們男人啊,對于人際關系沒有女人行,這件事,你就听我的,我保證和妹妹好好相處,保證將來全家和樂融融。」
笑笑,她走出他的辦公室。
Susan離開,問題浮上緯翔腦海,小恩和以珂會喜歡她嗎?她們願意Susan成為他們的大嫂?若她們不喜歡Susan,怎麼辦?
門再度被打開,Susan探進頭來。
「等我和你妹妹處好後,你可不準再有其他借口,說不結婚哦!別怪我心急,誰教我快變成老小姐了。」調皮地眨眨眼,她朝他吐舌頭。
借口?緯翔愣住,他從不找借口的,他實事求是,他按部就班,只要是他想做的事,誰都無法逼迫他,幾時起,他的人生有了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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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緯翔的妹妹?真漂亮,叫什麼名字?」站在小恩面前,Susan努力笑出溫柔可人,她討好地把新出爐的蛋糕送到她面前。
小恩防備地盯住她,不接禮物。
「別客氣,這家的蛋糕遠近馳名,要排隊才買得到呢,你吃吃看,喜歡的話,下次我再帶給你。」
小恩直勾勾看她。
有點小尷尬,對小孩子,她沒那麼在行。「妹妹,我是你未來的大嫂,我希望你能喜歡我,我也會盡全力喜歡你。」
小恩還是不發一語,Susan的殷勤掉進大海里。
「我們先進去好不好?緯翔馬上回來,我們再討論去哪里吃晚飯,今天我請客。」她笑得嘴好酸。
轉身,小恩逕自往屋里走,走了幾步,她開始小跑步。穿著高跟鞋的Susan追得有點辛苦,氣悶,她沒想過,小孩子那麼難搞。
小恩迅速抓來黃金蟒,然後坐在客廳里把玩,這種事,下人司空見慣倒也沒多想,只是剛進門的Susan被這景象嚇得久久回不過神。
整到她了,不易察覺的笑在小恩嘴邊浮起,挑挑眉,她讓黃金蟒躺到沙發中間,任它四處游走。
「妹妹,把蛇收起來好不?」Susan力圖鎮定。
小恩從頭到尾都沒對她說話,這時候,更沒必要理她。就這樣,Susan僵在那里,看著難纏的死小鬼,恨不得將她丟進資源回收桶里。
幸而,沒多久,門外傳來緯翔和以珂的聲音,今天緯翔繞到以珂學校接她下課,主因是向那票蒼蠅先生說明自己的所有權。
進門,以珂沒注意到Susan,倒先發現小恩的黃金蟒。
尖叫一聲,彈腿往上跳,已經很習慣的緯翔伸手一撈,將她撈進自己懷抱,以珂小小的捧在他掌心,細細的兩條腿蜷在他腰間。
小恩的問題很嚴重,以珂也不輕,這兩個人能當姊妹,倒也稀奇。
「小恩,我數到三把蛇收回籠子里,不然我會把它棄養。」緯翔一聲令下,小恩乖乖把蛇抓起來,乖乖送它回籠子。
松口氣,以珂從緯翔身上跳下來,她笑說︰「我想,我該走心髒外科。」
「為什麼?」
「我要替自己醫治被小恩嚇出來的心髒病。」拍拍胸口,再來一百次,她還是學不會和小恩的寵物和平相處。
「那麼你要走肝膽科,問題在于你的膽子比正常人小。」緯翔揶揄她。
「對哦,都是我的問題……」話到中段,她發見躲在壁爐邊的Susan,收住腳步,她回頭看緯翔。
「你是誰?」Susan先聲奪人。
「你來做什麼?」緯翔在以珂回答之前說。
「我說要來認識你妹妹呀,我沒想過你的妹妹年紀那麼小,你爸媽感情肯定很要好。」她試著緩和氣氛。
她的努力反讓氣氛變得更僵。
緯翔皺眉不語,以珂待在兩人中間,不曉得該說什麼,咬唇,她本來就不是擅長交際的女生。
「大哥,她說她是我大嫂,可是我不喜歡她。」小恩出現,清清亮亮的嗓音傳來。
大嫂?心情陡然低落,以珂呼吸急迫,原來,她該走的不是心髒外科或肝膽科,而是耳鼻喉科。
「妹妹,不要這麼說嘛,以後你一定會慢慢喜歡我。」尷尬笑笑,下一秒,她又主控全場。「緯翔,今天晚上我們帶妹妹出去吃飯慶祝好不好?」
「沒什麼值得慶祝。」他否決她的提議。
「誰說沒有,你拿到博士學位了呀,妹妹,我們出去替哥哥慶祝好不好?」暫且將以珂晾在一邊,她蹲,試著籠絡小恩。
「你身上的香水會害我過敏。」小恩不給人留情面。
「你先回去吧,今天小恩對你的拜訪沒有心理準備。」緯翔板起面孔。
「這就是你的不對-,小恩來台灣這麼久,你都沒告訴我,要是你早點說,我們就培養出濃厚感情了。」
她不死心,對于感情,緯翔被動得讓人生氣,多年來,若非她苦心經營,他們之間老早雲散風清。
緯翔不說話,彎腰抱起一臉不爽的小恩,小恩摟住他的頸子,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說著Susan的壞話。
以珂看看緯翔再看看Susan,走到Susan面前,試著打圓場。
「陳太太把晚餐準備好了,你要不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用餐?對了,我叫以珂,緯翔的大妹,她叫小恩,是小妹妹。」
她從未認真將緯翔當大哥,也不曾出口喚他一聲哥哥,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急著在Susan面前表明身分,是為了讓對方覺得自己無害,好在未來,別將她刻意排除在緯翔的生活圈之外?
「緯翔有兩個妹妹?」
Susan喜出望外,多疑呀,以為她是緯翔的新歡,害得自己心情不爽快。一時間,她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對以珂熱絡起來。
「是。」
「你好,我叫Susan,這十年來我一直待在緯翔身邊,于公于私,我們都是很好的伙伴,希望以後,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
立即,Susan發揮她高超的交際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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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了頓食不知味的晚餐。
晚餐桌上,Susan刻意提了許多有趣話題,緯翔和小恩都沒搭理她,只有以珂假裝認真傾听。
其實,她沒听進多少,她把重心放在緯翔的表情上,忖度他對Susan是怎樣的心情。
Susan識趣,在這種氣氛下她不該多待。
晚餐後她結束拜訪,緯翔送她出門,以珂不清楚他們談什麼,只見再進門的緯翔表情不太好看。
照例,兩人送小恩上床,為她念完床邊故事之後,他們退出小恩房間,回到書房,各自忙碌。
以珂的報告不少,緯翔的企畫案也很多,在埋首近三個小時後,以珂伸伸懶腰,把書包整理好。
「功課作完了?」緯翔沒抬頭,他的眼楮還在電腦螢幕上。
「嗯!」
要談談Susan嗎?以珂見他忙得不可開交,不好意思耽誤他的工作。
「有事想說?」眼角余光閃過,他把她的猶豫望進心底。
「方便嗎?」
「再等我十分鐘。」
他發話,她照辦,閉嘴,隨手抽出一本書來看。
十分鐘,一分不多,他關上電腦,坐到以珂面前。
「說吧,有什麼事想談?」
「同學想和別校的學生聯誼,墾丁三日行。我可以去嗎?」她先尋個安全話題。
「你想去?」
「去不去都無所謂,並沒有特別想或不想去。」她實話實說。
「那就別去,下次我有空再帶你去。」他獨裁得近乎過分。
「好。」她沒打算過要反對他。
「還有其他的事?」
「那位Susan,真是你的女朋友?」以珂問得小心。
「是。」
多年來,他身邊沒有其他女人,他從不否認Susan是女朋友。
「你喜歡她?」
喜歡?他沒想過,Susan適合他、符合他,也樂于配合他的要求。至于喜不喜歡……很難回答。
比方你有張還算可以的床墊,也許它式樣不新穎、不是名牌、躺起來也不會像進入天堂般,但你不會無緣無故換掉它,更不會想到喜不喜歡它。
緯翔不回答,以珂大膽假設︰「你不喜歡她,對不?」
「怎麼會這樣問?」緯翔拉過她,讓她坐在自己膝上,圈住她細得不像話的腰,對她親密,是習慣也是喜歡。
「你對她的態度有點壞。」靠在他肩膀,她把他當成符合人體工學的新款床墊。
「是她的錯。」
「她的錯?」
以珂不懂,女友好意拜訪,怎會出錯?
「她沒經過同意就擅自來家里,而且嚇壞了小恩。」
「是小恩嚇壞Susan吧?回家時,我也讓小金金嚇得跳腳。」她提醒他的記憶。
「她的香水味讓小恩鼻子過敏,她過濃的彩妝讓小恩聯想到巫婆。」小恩對他細數Susan的十大罪狀,一條一條,他都記仔細。
「她只在今天噴香水、上濃妝?若平時她也這樣子,沒道理你以前能接受,今天突然不能接受了。」
實說,听見他對Susan的批評,她有些竊喜,知道他沒想像中那麼喜歡Susan,讓她如釋重負。
「不管怎樣,她的確讓小恩不高興。」
「小恩不喜歡她,你就不和Susan在一起了嗎?」
以珂問得他語頓。
「只要小恩或者我反對,你就和Susan分手?」以珂再追加一聲。
「我會和她結婚,但不是現在。」他答應過Susan負責任,就不會放棄自己該負責的部分。
「什麼時候?」她明白自己的追問很無聊,但忍不住地,她逼迫起他的答案。
「等小恩和你準備好以後。」
他的答案夠讓人安心了,但以珂的無聊尚未結束。
「要是我和小恩很壞,決定一輩子霸佔你呢?」
「那我就讓你們一輩子霸佔。」
話沖出口,他居然覺得窩心,嗯,不要婚姻、不要妻子孩子,他有以珂和小恩就夠了,這個想法很不錯,只不過責任感隱隱地,敲擊。
還可以找到比這個更教人快樂的答案嗎?以珂開懷。
她理解自己很自私,明白這種自私是要不得的可惡,但她控不住爬上眉梢的喜悅,悄悄地,笑容泄露心情。
「當你的女朋友很慘。」
「那你該感到幸運,你是我的妹妹而不是情人。」額頭靠上她的,轉轉貼貼,他戀上同她親昵的感覺。
說也怪,從沒女生能在他心中久待,就是Susan也一般,只有在寂寞啃蝕時,他會想起Susan,想在一具溫暖的身體上尋求慰藉。
以珂不同,她時刻停留他心中,工作時想起她,他會心一笑,然後聯想那些厚臉皮男生,有沒有乖乖遠離她身邊;睡覺前想起她,他會帶著愉快心情入眠,夢里,他同她在隻果樹下挖掘時空膠囊。
他無時無刻想她,吃飯時,想她永遠喂不飽的肚皮,洗澡時,想沐浴乳在她身上制造的芳香,連工作時,都會想到她趕報告時的專心。
她是他第一次有沖動想擁在胸口的女人,她是他第一個接送上下課的女生,她是他第一個和自己同榻到天明的女生,也是第一個讓他有保護欲,不肯讓任何男人接近的女性。
用這種心情愛護妹妹是不是很變態?
大概吧,但無所謂,他就是變態,如何?!
拉過她坐到自己腿上,這個姿勢是目前兩人最喜歡的姿勢之一,沒有太多的曖昧,有的是親人的體貼,她在他懷里,一句句說著窮極無聊的廢話,他也一句一句回,沒想過浪費時間,更沒想過延宕計畫讓人多討厭。
他想,就這樣過活,不必作任何改變。
她不怕改變,只求不管情況有多少變化,她總能待在有他的地方。
能嗎?情況改變後,她還能待在有他的地方?
他信誓旦旦,說親人是不能被分割的圓,不管走多遠,最終都會回到圓圈圈里面,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論點,但她願意永遠留在他的圈圈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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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恩發燒了,在晚上八點鐘左右,陳太太打電話給以珂時,她正和同學在實驗室里觀察細胞培養,匆匆向同學道歉,她在最快時間內回家。
「緯翔呢?」
她是個不及格妹妹,從未正式喊他大哥,總是緯翔緯翔叫,把自己和他叫成同輩分。
「先生下午打過電話,說今天要和重要客戶簽約,晚點才回來,剛剛有打過電話,但先生手機沒開。」小夏說。
「小恩情況怎麼樣?」她一面往樓上跑、一面問小夏。
「十分鐘前又吐一次。」
下午,小恩連續發高燒、嘔吐,大伙兒勸老半天,小恩小姐就是不肯看醫生,又哭又鬧,弄到大家都沒轍了,只好打電話搬救兵。
「有沒有拉肚子?」
「拉三次,拉到後來,沒東西好拉全是水。以珂小姐,小恩小姐嚴重嗎?」
「大概是急性腸胃炎,別擔心。」
以珂嘴里說別擔心,其實擔心得要命,也許是繼父的關系,小恩從小就痛恨醫生,每次看醫生都是大工程。
「那就好,小恩小姐肚子痛得都沒力氣了,一听到要看醫生,還是哭鬧半天。」
點頭,她明白小恩有多固執。
打開房門,小恩見到她,哭喊出聲︰「姊,你告訴陳媽媽,我不要看醫生,明天,我會自己好起來。」
以珂走到床邊,摟起小恩,舉起她的手臂觀察,再觸觸她的額頭,輕聲問︰「你現在感覺怎樣?肚子還痛嗎?」
「快不痛了,等我睡醒,就通通不痛了。」她的聲音虛弱。
「這樣嗎?」以珂轉頭對管家陳太太說︰「請你幫小恩倒點水,她有月兌水現象。」
陳太太才轉身,以珂就抱起小恩說︰「小恩,你知道緯翔很忙,他的工作堆得比天高,對不對?」
「對。」小恩同意,靠在大姊懷里,軟綿綿的身體失卻力氣。
「所以,我們不能再制造他的困擾呀,我們住在這里,已經夠麻煩他,要是再給他添事情,是不是很不好意思。」手貼在她額際,以珂同小恩講道理。
「我沒有。」
「你生病不肯看醫生,陳太太很擔心,要是你病得太重,大哥會責怪陳太太沒把家管好,也許會考慮換個管家。這是不是給緯翔增加麻煩?」
「是。」
「陳太太說話你不肯听,她找我回來,要是我說不動你,那麼,下一步,她一定要緊急聯絡緯翔了,對不對?他那麼忙,你真要他特地趕回來?」
小恩不語。
「听說他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要是因為你的病,他趕回來,卻失去幾千萬的生意,你覺得,會不會對他好抱歉?」
小恩不說話,把頭埋入以珂胸口。
以珂知道自己快說服她了,加把勁,繼續說︰「我知道小恩討厭看醫生,我也相信小恩身體很棒,可以自己慢慢復原,但為了陳媽媽、小夏、麗麗的安心,你勉為其難看一下醫生好嗎?我保證,如果情況不嚴重,絕對馬上帶你回家,不讓你在醫院多待一分鐘;如果醫生認為非住院不可,沒關系,你住幾天醫院,我陪你幾天,半分鐘都不離開。」
小恩沒說話,無力地垂著頭,持續沉默。
「如果你想看醫生就點頭,不想就搖頭。等陳媽媽上來後,再讓她去打電話找大哥。」
等過半分鐘,直到門外陳太太的腳步聲響起,小恩勉強點了頭。
松口氣,以珂用眼神示意小夏和麗麗。
「我去請李伯開車。」小夏說。
「我去拿外套。」麗麗說。
大家分工合作,小恩肯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