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度醉人愛戀 第九章

作者 ︰ 惜之

在緯翔的不準中,以珂沒搬出去,但她接下兩份工作,不到十二點,不會進家門。小恩則是一放學就把自己關在寵物屋里,拒絕和Susan在同一個地方出現。

緯翔認定她們在作消極抗議,企圖對付他和Susan。

想抗議就抗議吧,反正他不會妥協,以珂必須留在家里,小恩必須對Susan適應,他相信時間夠久,她們終會明白,再不願意,他們是家庭、是親人,是一輩子牢不可破的關系。

緯翔和Susan之間呢?

在罪惡感驅使下,他勉強自己對Susan付出關心,他很明白對她不會有什麼愛啊情的,但他會負起責任,提供Susan一個平安、無虞的優渥環境,就像天下丈夫為妻子做的。

他本是責任感重于一切的男人,也本來就看不起愛情。

想想父親口中的愛情,他的愛情讓兩個女人在水深火熱中痛苦生活,試問,這種愛情有何意義?

至于對以珂……緯翔嘆氣。

看不見她,他變得暴躁莫名,沒有以珂的餐桌,他食不下咽,沒有以珂的庭園,散步變得缺乏意義。生活中若有所失,他失去以珂的笑容,失去他們的共同話題,也在不知不覺間失去生活動力,他又回到以珂和小恩來台灣之前,那個刻板無趣而嚴肅的冷酷男人。

他批評過以珂的笑,說她的笑包著蓮心,苦難嘗,還說她笑時眉頭皺得像受虐兒,找不出快樂的味道。

她花多久時間才學到正常人的微笑?

很久,至少有半年,他說她的笑會交不到男朋友。她頂嘴回應,說︰「是你不準我在大學期間交男朋友」。

他是個嚴苛兄長,不準她晚歸、不準她交異性朋友、不準她對男人放電、不準她參加校際交誼……他簡直是法西斯了,問題是,法西斯也沒他管得多。

糟糕,他總是想起以珂,在書房時想,在忙碌的工作間想,無時無刻,她的影子在他的腦海里晃來晃去,支配他的心情。

他想解釋,這是哥哥擔心妹妹的安危,但騙不了自己,他想她,想得又凶又急,思念在他們嘔氣的兩個星期里抑郁。

緯翔嘆氣,看看腕表,十二點半了,為什麼以珂還不回家?

替熟睡的Susan拉拉棉被,為了和她們賭氣,他讓Susan搬進自己房里,同床幾日,他一天比一天更不能適應,偶爾她表現出親密,他竟尷尬得落荒而逃。

是怎麼了?他們是夫妻啊,他竟沒辦法忍受Susun的接近,沒辦法忍受她表現出的女人味,好幾次,他想留在公司里不想回家。

這是錯誤的,緯翔心知肚明。他擅長盡責任,但第一次他覺得婚姻、這份責任讓他好疲憊。

出門,他走進小恩房間,把她不安分的手腳放進棉被。

看見床頭的童話書,是以珂念過的阿蘭的七色線,緯翔莞爾,沒有以珂念床邊故事,她必須自己來了?希望會增進她的閱讀能力。

他承認,自己想念那些讀故事的夜里,一個故事拉出一些看法,他和以珂怎會有那麼多的事可聊?她接下的話,往往符合他的思考,他接的句子,常常讓她拍手大笑,他們的默契好到讓人訝異。

拂開小恩額前亂發,印上輕吻。「對不起。」他說。

對不起,他不能不勉強小恩適應Susan,就像他不能不勉強自己接納Susan一樣,人不行只做想做的事。

他在小恩房里待了一些時間,離開時,已經凌晨一點二十分。

還沒回來?以珂要在外面留到多晚才甘願,她要和自己戰爭到底,不肯妥協?

吐氣,他預備下樓等她,如果以珂不是太累的話,他們該開誠布公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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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暈倒,神奇吧,在美國飽受艱難時,她沒暈倒過,反而是在衣食豐足的台灣暈倒,真怪!

「你有幾天沒好好睡覺?」駕駛座的小喬偏頭問她。

幾天?她算不清,是從對緯翔提出搬家那天吧,那夜,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不對,是更早,是從Susan進門後,悶在胸口的難堪常教她半夜驚醒、睜眼天明。

Susan不動手打人、不搞家暴,但她帶給以珂的心理壓力,不亞于繼父。

「功課有點忙。」她推拖。

「說謊,我看你是賺錢賺瘋了,醫學院的功課已經夠重,你還兼兩份差,不累倒才有鬼。」小喬一口氣戳破她的謊言。

抱歉笑笑,今夜幸好小喬在,他正在她打工的書店里找書,以珂暈倒,他二話不說,陪著上醫院,醫生說她有貧血現象。

貧血不是女人都有的毛病嗎?會弄到暈倒,也算她厲害了。

「別告訴緯翔好嗎?」她輕聲央求。

「緯翔、緯翔,你不喊他大哥?」這對兄妹讓人很難理解。

「他和我沒有血緣關系。」

「也是,我看他對你的保護不像對妹妹,要是全世界的哥哥都像他那麼變態,我們這些男人還有什麼搞頭。」笑笑,小喬細心地遞給她一瓶牛女乃,醫生說她血糖過低,起碼有兩餐沒吃東西。

「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誰教你是‘妹妹’呢?你家到了,听我的勸,考慮把兼差辭掉。」

她搖頭,她需要錢獨立,她再不要讓Susan有微詞。

小喬將車子熄火,下車,替以珂打開車門。

「我要是有你這麼不听話的妹妹,一定會氣得早死。」

小喬推推她的頭,笑開,幾次相處,他承認自己欣賞以珂,她有意志、有思想,她縴細敏銳,卻又體貼動人,若不是緯翔心眼狹窄,他還真想追追這個小女生。

「別罵我了,我又餓又累。再罵下去,我會暈給你看。」

「用暈倒恐嚇男人?蘇小姐,你真的很特殊。」說著,他彎腰打橫將以珂抱起來。

「你做什麼?」以珂嚇一大跳。

「怕你暈倒啊!放心,雖然我很野獸,但也要饑餓時才會下手,而且你這個獵物,看起來營養不良。」他的說詞逗出以珂的笑意。

佇立在牆邊的緯翔再受不了了,他大步跨出,用力扯住小喬,差點讓以珂從他臂間摔下。「喬力夫,你在做什麼?」

「我才要問你做什麼呢!」小喬細心地把以珂放下,回聲。

舍棄小喬,緯翔拉住以珂,口氣不善︰「你知道現在幾點?你居然在外面鬼混到半夜,是不是再過幾天,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夜夜不歸?」

「對不起。」她沒有力氣和他爭辯。

「你答應過我什麼?你多久沒回家吃飯,多久沒陪小恩作功課?你的責任感跑到哪里去?」他用責怪將以珂扣住,就像他扣死自己一樣。

「對不起。」以珂低頭,她不和他吵架,吵一次,她兩個星期無眠,再吵下去,她真要到醫院長期看心理醫生。

「交男朋友了?你理直氣壯談戀愛,功課不管、家庭不管,只顧自己的開心。」

他越說越過分,過分到小喬想拿根木棒將他敲醒。

「對不起。」她推推小喬,示意他快點回去,別留在這里觀戰。

以珂的動作,在緯翔眼里被解讀成親昵,控不住的火氣節節上升。

「我和書青講的話,對你都沒用嗎?不管他是衣冠禽獸、他表里不一、他是愛情爛人,你非要和他在一起?」

「喂,賀緯翔,這是人身攻擊哦?」小喬提醒他。這種哥哥用變態形容,還嫌不夠。

他不理小喬,用力拽起以珂手腕,從他看見以珂從小喬的車上下來時,他就想發飆。

「喂喂喂,你不能溫柔點嗎?以珂是女人,不是綠巨人。」

小喬走到以珂和緯翔中間,他不打算加入戰爭的,但緯翔說話太苛薄,讓他不得不挺身。

「請你不要插入我們兄妹之間。」緯翔推開他。

「兄妹?你們是同一個父親,還是同一個母親?」小喬冷笑問。

「請你離開,這里不歡迎你。」緯翔對他下逐客令。

「不歡迎我?以珂走吧,我知道哪里歡迎我們。」

小喬勾住以珂的肩膀,這下子,她從當事人變成旁觀者,火延燒到小喬身上,他一臉不馴地盯住緯翔。

「喬力夫!」他不爽。

「有!」他的脾氣也冒出火花。

「你有毛病嗎?外面的女人多得很,為什麼你非要破壞我們家庭。」緯翔湊近他鼻頭說。

「有毛病的人是你吧!你已經結婚了,不在房間里伺候新婚妻子,提供她無限幸福,居然三更半夜跑到門口,等一個‘妹妹’回家?我追你妹妹,算什麼破壞家庭,難不成你要把以珂留成老小姐。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自己是怎麼看待以珂,又是怎麼定位Susan?」小喬酸他,和他比賽苛薄。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怎麼無關,照你說的,以珂是我的女朋友,因為我她被家人不諒解,我當然要站出來。」攬住以珂的腰,他在她耳邊細語︰「今天你太累,不適合打仗,要鬧也等到明天再說,今晚,你先到公寓里休息。」

小喬的動作看在緯翔眼里,更讓他不舒服,大手伸出,他要把以珂抓回來。

小喬行動更快,出手,他將以珂護在身後。

「要霸道蠻橫之前,先想想你有什麼立場管以珂?有什麼身分和我競爭她?」

「你!」

「你拼命在以珂面前毀謗我,該不是嫉妒她愛我比愛你更多吧?」和失去理智的緯翔吵架,小喬是絕對的贏家。

「喬力夫,你可以再說廢話。」

「廢話嗎?我想不對,是你吃著碗里的,還看著碗外的,你有了Susan還舍不得放手以珂,你和我一樣濫情、不負責任,偏偏眼里只看得見我的缺點,看不見自己的問題。」

終于讓他抓到報仇時機,正所謂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未到。哈!他在今晚洗刷台風夜的恥辱。

「我不負責任?」輕蔑一笑,全世界都知道負責任是他賀緯翔的拿手強項。「不要用自己的心態去忖度別人,你對哪個女人負過責任?」

「她們都是成熟女人,男歡女愛誰也不必對誰負責任,倒是你,你的責任應該是Susan而不是我的小以珂吧!」

他們越吵越凶,以珂忍不住拉拉小喬,示意他別往下說。

唯恐天下不亂是小喬性格劣根性,他最愛在火堆上添柴,順手倒兩桶石油燒死對方。

于是,他伸手攬過以珂,笑說︰「你想現在和我討論以珂嗎?對不起,我和你不同,以珂的疲倦對你而言無所謂,對我而言,卻是造成我心痛的泉源。為了我的心痛,我不得不快點回家,讓她好好休息。」

哈!調情、甜言蜜語,是他的三餐加空氣,緯翔想贏他,下輩子再來。

就這樣,小喬在緯翔的啞口下,把以珂送上車,發動車子,他們一起回到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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緯翔帶著盛怒回房間,滿肚子的怒焰沖天!

他們決定在一起了?即便知道小喬是個陷阱她也一心往下跳?

該死,小喬到底有什麼魅力可以蠱惑天下女性,為什麼書青、阿櫻和子璇可以對他免疫,以珂卻不行?

她不笨,她將是個醫生,她常說自己理智重于感情,為什麼踫到小喬,理智失蹤?

想起小喬的話,緯翔有宰人沖動,他居然質疑他的立場,認為他沒有權利管以珂,他是大哥啊,以珂的安全、以珂的未來,全是他的責任……

責任?他對以珂只是責任?

突如其來的問號在腦間竄出,沖擊他起伏不定的心。

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你到底是怎麼看待以珂,又是怎麼定位Susan?

她是、是妹妹啊……倏地,他的口氣變得不確定。

只是妹妹?為什麼他不會分分秒秒想著小恩,卻讓以珂的身影糾纏自己一整天,為什麼面對Susan,他怨恨她不是以珂?為什麼夜里,他輾轉難眠,想的全是他們起爭執的那一夜?為什麼他為數不多的甜蜜記憶,都有以珂的加入?

要霸道蠻橫之前,先想想你有什麼立場管以珂?有什麼身分和我競爭她?

他要和小喬競爭以珂?怎麼可能,他不需要競爭,以珂自己會站在他身邊……站在他身邊?

並沒有,今夜她站到小喬身邊了!妒忌狂卷了他的知覺,他感覺烈火焚身,不甘心、痛恨、洶涌的狂烈……

你拼命在以珂面前毀謗我,該不會是嫉妒她愛我比愛你更多吧?

小喬的話打上他腦袋正中央。

天!他真是嫉妒以珂愛他比愛自己更多,他真的變態到想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他真的想和小喬競爭以珂的注意力,他真的……

沒錯,是真的。

原來,這才是他這些日子以來不斷憤怒的主因,他喜歡以珂,不單單是以兄妹之情!

他怎沒早點發覺,為什麼遲鈍到讓人無從理解,他怎讓自己身邊有了一個Susan,為什麼、為什麼……

頹然坐倒,他居然是愛以珂啊!難怪他想時時看見她,難怪他用一大堆不合理要求,不準她和男同學出門,難怪從不休假的他,情願把時間花在她身上,帶她從南到北,一趟一趟學習玩樂哲學。

他居然看不透自己的心!

望一眼床上的Susan,她是他的妻,他卻不願意跟她在一起,不想听到她的聲音,不想她在自己房間走來走去。

任何一個必須同處的時空里,他都得用責任感勉強自己,這樣的婚姻是悲劇。可,聰明如他,還是把自己鎖在悲劇里。有什麼話說?只有自作孽不可活吧!

能阻止以珂愛小喬嗎?不能,他沒有立場和權利,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以珂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痛心嗎?當然痛,痛自己的愚蠢,痛他連自己都不認識,痛他的愛情未開始便消失。

愛情,他一向看不起的化學因子,而今,他為它痛心。

一定是上天在嘲諷他,諷刺他的冥頑不靈和固執,終算,他嘗到苦果,嘗到鐵齒男人的悲慟。

Susan翻動身子,熟睡的她面朝向緯翔。

直覺地,別開眼,他居然覺得難堪、不願面對她的臉,該死,小喬該死的正確,他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Susan的手機無預警響起,他嚇一跳,直覺接起。

這麼晚了,是誰?

匆促地,他走到門外接听。

「Susan,過河拆橋,未免太勢利了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熟悉,那是緯翔公司的會計部經理余凱,最近他掏走公司一筆資金被緯翔開除。若非Susan極力主張把事情壓下來,別讓外界懷疑公司營運,他老早就報警將他繩之以法。

緯翔保持沉默,等著對方往下說。

「好歹我是寶寶的親生爸爸,是我幫你坐上董事長夫人寶座,沒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在,你得勢就把我一腳踢開,會不會太沒人情味?」

嘖嘖兩聲,這不是他第一次威脅Susan,前前後後,他在Susan身上已榨走三百多萬元。

什麼?Susan的寶寶是他的!緯翔皺眉,不平在胸口起伏,看來他被擺了一道。

「當然、當然,我知道你很厲害,你已經狠心地解決掉小孩,從此死無對證,誰也揭不了你的秘密,問題是,你還不知道吧,我手中握有我們交歡的錄影帶,上面的日期、時間清清楚楚,證明那段時間你天天和我在一起,根據預產期推算,小孩子不可能是賀緯翔的。你那麼厲害,一定想得到,倘使我把證據送到賀緯翔手上,你這個董事長夫人還保不保?」

她串通余凱來欺騙自己,而他居然未經多方查證,便認下孩子是自己的責任!

「我絕不是空言恫嚇,記不記得上次我們通電話,你告訴我找到替死鬼把小孩子弄掉,那次的通話我錄了音,要不要我寄一份備用碟給你,好提醒你的記憶力?」

他說的替死鬼是指以珂?

沒錯,小恩說失去意識的以珂根本無力傷人;沒錯,台風夜他親眼看見以珂的自我保護裝置;沒錯,這件事從頭到尾沒有證人,只有Susan的說詞和以珂的無助。

事件串起,天,他被什麼蒙住心眼,怎會選擇相信Susan?

「為什麼不說話?你在生氣?了不起,完美的Susan會被激怒。唉,別怪我對你處處防備,和你交過手的人都了解,你太厲害,要是不多留兩手,下場多慘誰知道。五百萬,一口價,別告訴我,堂堂的董事長夫人湊不出這筆錢。」

余凱的話,讓緯翔明白了整件事的輪廓,很好,Susan把精明用到他頭上,第一次,他被人設計,還是被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女性,往後,他還自夸聰明?

憤怒填膺,他抑住窘迫呼吸,獵豹準備出手。

「Susan,說話啊,你不要逼我,我的耐心有限,要是你不肯買我手中的證物,我不介意找上賀緯翔,我相信他肯出高價,了解你是怎樣的女人。」他繼續對電話恐嚇,沒想到,接電話的不是Susan本人。

「我買,二十分鐘後,你把東西帶到公司,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如果你不出現的話,你很清楚我會怎麼對付你。」

他握有余凱偷竊公司資金的證據,隨時可以送他進監獄吃牢飯,之前,他因為Susan把證據壓下,現在,他終于明白Susan為什麼對余凱的事這麼盡心。

掛上電話,冷酷浮起,他不是個可以受欺的男性,這回,他要替以珂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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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夜晚和早上,緯翔俐落地把Susan的事處理好。

他見過余凱、拿到證據,他甚至追回余凱虧空的款項,所以很抱歉,五百萬余凱連一毛錢都沒有踫到,但余凱順利拿回自己的犯罪證據。

至于Susan,他把錄影帶和錄音帶放到她面前,等著她給交代。沒想到,驕傲的Susan居然掉下眼淚,哭求緯翔原諒自己一時鬼迷心竅,原諒她嗎?當然不!誰都不能欺負他的以珂。

他的以珂?說得好,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用「他的以珂」來形容兩人關系。

最後,他讓Susan選擇簽下離婚證書,或者等待錄影帶、錄音帶在雜志上曝光,到時,他一樣可以訴請離婚,但商場上的女強人將身敗名裂。

最後,Susan選擇簽離婚證書,拿回錄影帶。

緯翔開車回公寓,心底盤算如何把想了一夜的心得對以珂說明,他還要問問她的心情,問她是真的喜歡小喬,或者願意給他機會,創造屬于他們的愛情。

愛情……這個他不屑一顧的字眼,居然成了他的幸福依歸。

他決定向她招認自己的愚蠢,決定開出大好條件,吸引她接受自己的優點,他還打算使出惡劣手段——拿出小恩增加自己的勝算。

小喬絕對會罵他小人,無所謂,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成為頂尖商人的必要條件。

但他沒想到,自己會撞上一團混亂的場面,更沒想到棘手的父親就在公寓里面。

「伯父,以珂不想和你回去,你不要勉強她呀!」予璇用癟腳英文和以珂的繼父溝通。

客廳里,以珂嚇得縮成團,書青用力抱住她,也止不了她的顫抖。

「你為什麼要留在這里,為了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嗎?」繼父指著小喬破口大罵,他快失去耐心了,要不是這里人多,他早就逼她上飛機。

他說他……不男不女?小喬瞪大眼楮,不敢相信。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罵人一個比一個更苛薄。

「伯父,我尊敬你,不代表你有權利侮辱我。」小喬把予璇拉到身後,就算他真的……呃,不男不女好了,他也要盡全力保護在場的女性。

「沒錯,以珂把話說得夠明白,她不要回美國,你死心吧。」書青加入。

「她是我養大的,沒有權利說不要!」推開小喬,連帶把予璇撥到旁邊,他以為自己在搶壘包,一下子搶到書青身前。

「以珂有權利決定要留在哪里。」書青抬頭挺胸,面對外國粗暴男,半點不見懼色。

「你們通通給我閃開!」說著,大掌一揮,書青和隨之趕來的小喬被揮成一疊,雙雙摔在地上,畢竟是長年訓練,盡管年過六十,依然身手矯健。

他用力拽起以珂,要把她抓走。

以珂知道要反抗,可多年經驗教會她在繼父面前不得反抗,她知道走出這扇門,再沒有人救她,可她忙著應付心底恐懼,沒能力對付繼父的凶暴。

「我不要……」她低聲哀求。

「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要,沒有我,你能活到今天?不要臉的婊子,和你媽媽一個樣,隨便就跟著男人跑。」說著,巴掌落下,打腫了以珂的臉頰。

「你亂打人,我要告你傷害罪。」先爬起來的予璇追到門邊,抓住以珂和她繼父的手,用力將它們分開。

「沒你的事!」降龍十八掌才要發出,他抬高手,小喬忙跳過去,抓住。要是予璇出事,予璇的阿航哥絕對會將他分尸。

「你怎麼可以打人,你要看心理醫生,你一定有病……」書青連聲嚷嚷,抱住阿兜仔的大腿,不讓他跨出去。

緯翔進屋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很肉腳吧,四個年輕人打不贏一個老頭子,可憐的台灣豆腐族。

「你在做什麼?」冷冷地,緯翔說話。

太好了,主角出現,松口氣,可憐的配角們一個扶一個,慢慢站起來。

緯翔把以珂攬入懷間,冷冷地望著父親。

「你居然把以珂和小恩藏在台灣,要是我沒走這一趟,就受你蒙騙了。」他怒聲指控。

緯翔沒理他,轉身問以珂︰「有沒有受傷?」

以珂搖頭。

「說謊!你的臉頰紅了一塊,他打你對不對?」他的口氣嚴峻,不滿填入眼簾。

「我不痛。」看見緯翔,她找到失蹤已久的心安,忘記他們的爭執、忘記Susan的可怕,直覺地,她投入他的懷抱。

「怎麼可能不痛,你的皮又不是鱷魚皮。」他丟給她一個溫煦笑容。

他們之間……合好了?以珂不確定,但接下他的笑容,她再度把自己埋入他胸口。

「你們在搞嗎?」繼父大聲怒叱。

「我們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你來了也好,如果你留在台灣的時間夠久,可以順便參加我們的婚禮。」淡淡地,他做出嚇人宣告。

婚禮?以珂仰頭,他的妻子不是那個賢淑的Susan?她滿頭霧水,緯翔卻不對她說明。

別說以珂,在場的室友們也是滿臉驚嚇。不會吧!他連法律都不看在眼里?台灣的憲法定的是一夫一妻制啊!

「你!」緯翔父親不相信。

「以珂年滿二十,有婚姻自主權,我們決定結婚,沒有異議的話,請祝福我們。」他仰頭,和父親對峙。

「你不過是個窮學生,拿什麼養活以珂和小恩?」他反對。

他笑笑,低頭問以珂。「你願意陪我過窮日子嗎?」

是演戲對吧?應該是,和他在一起不必過窮日子,而且要和他過富日子的女性已經登記在案。

但就算是演戲,她都覺得好幸福,不自覺笑開、不自覺地三個字飄出她嘴里。「我願意。」

緯翔不需要贅言問她對自己的感覺,她用我願意三個字、用清清楚楚的愉悅,昭示心意,他何必再懷疑,她不肯和自己共同創造愛情?

「我有很多的缺點,我霸道、不浪漫,甚至實際到讓人生厭,你願意接受我的缺點,和我共度一生?」他視力一點二的眼瞳間,看不見父親怒不可遏,只看得見以珂受寵若驚的幸福表情。

「嗯。」她不受控地猛點頭。

「我不是調情高手,不會說思心的甜言蜜語,但我是個負責任的男人,許了你一生,我就打定主意負責你一輩子的喜樂和平安,我不會搞外遇、不會用花心證明自己的魅力,從此,我心里只有你,再容不下其他女姓。」這些話,他針對的是小喬。

「我知道。」她當然了解他的負責,這是全天下男人都比不上他的部分。天吶,雖然演戲,她的快樂卻無法用言語比擬,她不想下戲了,半點都不想。

「我很遲鈍,往往要花大心思、繞大圈子,才曉得誰是我的真愛。以前,我對愛情不屑,那是因為我有個示範不良的父親,我以為要控制愛人留在身邊,愛情往往加入暴力。我甚至認為愛情是荒謬可笑的謊言、認為促成婚姻,責任比愛情重要千百倍……

我錯了,你讓我了解愛情的重要性,讓我明白愛情無可取代。很抱歉,請你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彌補自己的錯誤認知。」這些話,每句都是他的真心。

他們……只是演戲,為什麼他每句話听起來都那麼真誠?

「你可以對我有任何要求,不管合理或不合理,身為你的丈夫,我會為你做到。」他祭出條件。

是嗎?不管合不合理?恍惚間,她忘記這是演戲。于是,她好大膽,大膽到不受控的臉紅侵襲。「你可以,可以說一句,我愛你嗎?」

她的要求讓緯翔大笑,然後他做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他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我愛你」。再然後,忍不住地,俯身吻住她,唇沾上她的,無可言喻的心悸傳上,輾轉反覆,他過分地對第一次接吻的女子使出法國熱吻。

茫了、暈了……她醉得好厲害,沒有酒精,她的神智飄浮在雲端。

他吻了她,真真實實的吻,像情人般的親吻,不是兄妹、不是親情,是四唇膠合的熱情親吻……是不是,他有一點點愛她了?是不是他發覺她很不錯,比起Susan半點不差?是不是他剛剛說的話里,有幾分真意,他的「我愛你」不全然演戲?

心狂跳,感動涌上,她無法形容心情,她只想像現在,親他、擁他,假設永恆就在此刻。

「放手,我不準你們在一起!」說著,緯翔父親動手扯以珂的長發。

更快的,緯翔伸手架開,將以珂收到身後,用冷冽語調說︰「她是我的女人,保護她是我的責任,我們之間不需要誰的允許,邀你參加婚禮是客氣,不然,以珂和小恩的驗傷單在我手中,我可以訴諸法律,找到人證,證明你是個會搞家暴的父親,到時候,你想在醫界混下去,恐怕不是太容易。」

「你威脅我?」

威脅算什麼?要是惹毛他,他不介意讓父親無立足之地。「在中文里,有句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四目相對,兩人都不說話。

半晌,嘆息,老人知道自己輸了,從兒子離開家那刻起,他就徹徹底底輸了。氣弱,他不發一言,走出公寓大門。

他前腳離開,小喬、書青、予璇馬上湊到緯翔身邊,異口同聲︰「是假的對不對?你沒打算犯重婚罪吧!」

「是真的。」他篤定說。

「不會吧,你真這麼離經叛道?以珂,你千萬不能嫁給他,你會被告、會被抓起來關到老。」書青忙勸說以珂。

以珂還沒自熱吻中清醒,傻笑,眾人的提醒進不了她的耳里。

「關你們什麼事?這是我和以珂的事。」轉頭,他再問一次以珂︰「你真的願意嫁給我?」

「Susan怎麼辦?」呆呆的,她說。

沒錯、沒錯,這是大家最想知道的部分,聚到他們身邊,每個人都豎起耳朵凝神傾听。

望他們一眼,緯翔惡意回答︰「這件事要花很多時間才能講得清楚,反正,你只要知道,Susan不會是我們之間的問題。現在,請你正式回答我,你願意嫁給我嗎?」

噢,他的回答教書青好失望,她是狗仔隊耶,下一期的八卦雜志要她怎麼寫嘛!

「願意。」她想都不想。

「小喬呢?你對他……」示威似地,他看一眼小喬。

「他從來都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她回答。

「說得好,走吧!我們回家,小恩、陳太太、麗麗、小夏……都在等著我們的好消息。」

緯翔攬起以珂的腰,對室友拋出曖昧笑容,再見了,他不會再回到這里,因為他要花很多很多時間,經營他尚不太熟悉的愛情!

全書完

編注︰

欲知康予璇與杜以航的精采情事,請翻閱棉花糖515‘幸福的濃度’四之一《5度淺嘗愛戀》。

欲知杜庚禹和夏書青的精采情事,請翻閱棉花糖535‘幸福的濃度’四之二《13度微醺愛戀》。

請繼續鎖定‘幸福的濃度’系列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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