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豐果然在C207找到——,不過她不在工作,而是躺在一堆紊亂的被褥問睡著。
幸好她睡著,否則,農莊里不可能這麼平靜,說不定早早鬧出幾件大事情,也說不定她早傷重送醫。
她睡得很熟,兩酡粉色香腮,像熟透蜜桃,擱在純白被褥間,引誘男人犯罪。
男人是動物,在某些特定情況下,生理沖動會跑在理智前面。
因此,他忘記剛剛對小書的反駁;因此,他明知道——很麻煩,了解她像黏皮糖,沾上了就甩不掉,他還是忍不住一親芳澤。
沒關系,就和大哥一樣,盡管身體受小書誘惑,還是正確地安排了自己的未來,所以他也能親親、踫踫——,卻拒絕喜歡和愛情。
低下頭,他親了親她的雙頰,很女敕很軟,和他想像中一模一樣;伸出手,食指在她臉龐劃出一圈圈心悸,手指的觸感和嘴唇相同。
美夢被擾亂,——的嘴微微嘟起,身體蠕動了幾下,翻個身,又繼續沉睡。
亞豐嘴唇勾出漂亮弧線,俯,繼續采尋她的柔軟。
她的唇帶著水果的芳香,輕輕汲取。他饑腸轆轆,加重了力道,鑽入她的唇間探尋。她的津蜜竄入他心底,舍不得放手了,他的大手托住她的後腦,唇舌在她的檀口間探訪。
吻她,是件容易上癮的事情。
溫溫文文的細吻勾動她的下意識,兩只瘦瘦的臂膀圈住他的脖子,她喜歡他的體溫、他寬寬的懷抱。
他的吻更緊密,吻進她的靈魂深處。
終於,她醒來,亞豐在她恢復知覺前離開她的嘴邊。
眼前朦朦朧朧,直到影像變得清晰時,她猛地放掉勾住對方的手臂。
「你以為自己在做什麼?現在是上班時間,你不知道嗎?」他朝她大吼,典型的打人喊救人,先發飆先贏。
她只是太累太累,才會休息那麼一下下,沒想到一醒來,置身侏羅紀,一只暴龍朝她齜牙咧嘴,恨不得吞她下肚。
「還、還沒下班嗎?」她囁嚅問。
意思是說,如果她一覺睡到下班時間,沒被發現就算安全過關?
「旅客快進來了,你整理三個小時,整理出什麼東西?」
哇塞!——忙低頭看腕表。好厲害哦,連她在這里三個小時他都知道,農莊是不是到處裝設電眼,以便監視員工的一舉一動?
「我垃圾桶換好了,毛巾、盥洗用具弄好丫,只剩下棉被還沒弄,再給我十分鐘,我一定可以把這個弄好。」她指指被自己睡得凌亂的床鋪。
「十分鐘?你行?」
就憑她的工作能力,十分鐘鋪床整被,她行嗎?亞豐不看好她。
「嗯,十分鐘夠了。」
「好,就十分鐘,十分鐘內沒弄好,你馬上走人。」趕她離開農莊,成為他的口頭禪。
手抬高,他坐在小沙發上,計時開始。
正所謂熱能生巧,別的工作先不提,鋪床可不是她自夸,從小到大,就這件工作她沒假手過他人,她每天都要將床弄得像總統套房一樣,所以鋪床?她行得咧!
果然,十分鐘一到,一張整整齊齊的床出現,讓亞豐張口說不出話。
「你看,我厲不厲害?我哥嫂多喜歡我鋪的床,買了新被單,常常拜托我去幫他們鋪床。」
她總算找到-個能勝任的工作。
點頭,亞豐說︰「以後你就留在飯店部門,我讓常經理幫你安插工作。」
「你是說,以後我不能留在你身邊工作?」——問。
不要啦!她喜歡在他身邊跟前跟後,不愛到離他那麼遠的飯店部門上班,癟嘴,她的臉丑得像苦瓜。
「想當我的秘書?恐怕你還沒有這等本事。」
「不用當秘書,就像以前一樣,擦桌子、抹椅子,幫你準備點心、午餐。」
「你在跟我討價還價?」
「不行討價還價嗎?你不覺得我在,你比較不寂寞,想想看,當你無聊的時候……」
「上班時間我很忙,沒有空無聊。」他一口氣回絕她的提議。
「不然……」
「閉嘴,我還沒有跟你算帳,誰說上班時間可以溜進客房睡覺?」
「那不然……不然你當我今天請假,假裝你不知道我會鋪床,假裝我不是偷懶,我是合法休息,你扣我薪水,好不好?」
她賴到他身邊,把小手鑽進他的大手里,摩摩蹭蹭,挨著他、靠著他,想擠出他一點點同情。
他沒說話,被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體香迷了心神。
「你知不知道,我很可憐,今天是我人生最忙碌的一天。」她柔聲說話。
忙碌?他想大笑三聲,她應該去听听別人對她的評語。
「首先啊,我到馬房工作,你都不知道馬房里有一個壞人,他故意把桶子裝滿滿叫我提去喂馬,那一大桶東西誰提得動?我又不是機器人,也沒裝上機器手臂。」
壞人?她有被害妄想癥。
「那個壞人還叫我去拿乾草,草那麼多,他存心活埋我。」
很好,惡人告狀!
「我累得半死,做一大堆事情,壞人不但不讓我休息,還叫我到花圃,幸好花圃的壞人爺爺比較沒那麼壞,他只叫我拔草澆水。
「我很認真哦!拔了一大堆雜草,可是壞人爺爺不但沒夸我,還罵我弄死他的心血。他看起來很可憐,我就發誓要更努力工作,拿起水管……」
「你把花圃弄成沼澤地帶?」
「咦?你看見了嗎?你說話和壞人爺爺一樣耶!」
亞豐內傷,憋笑憋到這個程度,幸好他早過了青春期,否則一定會長不高。
「然後呢?」
「我在沼澤里面滑倒,一身泥巴弄得我想哭,壞人爺爺叫我到廚房幫林媽媽的忙,洗過澡我就進去廚房,林媽媽人很好,她說廚房太熱,怕我太辛苦,說飯店部門缺人手,我就過來了……
「啊,中午過了嗎?難怪我覺得好餓,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飯,你有沒有吃?我去弄點心好不好?」
等她排兩個小時的餅乾嗎?不,他撐不到那個時候。
「不用,飯店部有專門的餐飲部,你去那邊吃點東西。」
「你要跟我去嗎?」她像在討好人的哈巴狗。
「不!以後你留在這里工作。」
「你剛剛沒听見我今天有多辛苦?」
「有。」
「你還在生氣我上班打瞌睡?」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處罰我留在這里?」
「這是最適合你的工作。」
「沒有討論余地嗎?」
「沒有。」
「噢!」
她了解了,不管多用力撒嬌都沒用,他再也不要她跟在身邊。眉毛往下調降,嘴角以同樣的弧度往下垂,衰人要有一張衰相。
「我的話听清楚了?」她的表情讓他想笑。
「如果我說沒听清楚,你會不會說飛雲不用連話都听不懂的員工?」——問。
「會。」
「那就沒得談了。」
垮肩,——連兩只胳臂都往下垂,今天的地心引力對人體的影響特別厲害。
小手離開大手,她的心開始大唱空虛寂寞。
見她不再有反應,亞豐走出房間,走出飯店範圍。
嘴角往上揚起,大笑一聲、再一聲、再三聲……然後厚厚的笑聲變得空洞,往前走幾步,他刻意拉高嘴角、刻意大笑,可是乾乾的笑聲顯示了他的心不甘情不願。
不對!他應該高興才對,甩掉一個大麻煩,又不違背兄妹的意願,這是最好的結果,可他怎會……笑不由衷?
很久沒接到生意,再加上幾個弟兄準備當兵,眼看討債公司即將倒閉,再不想想辦法,小題恐怕得在下一季宣布破產。
「不行,我要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我要把全世界的錢全賺到我的口袋里面。」小題扔掉手中的大掃把,指天指地,立下大志願。
「你最近不是從——那里搜刮了不少錢嗎?」幼幼好笑地看她。
說的也是,要不是——那一萬塊、一萬塊的支票陸續進帳,她老早宣告信用破產。
「那些錢只能平衡我的每月所需,不能讓我大富大貴。」
「少騙人,你每個月又沒用到什麼錢。」吃穿全仗老哥,她再哭窮,沒天沒理。
「誰說,我平均每個月要繳交七萬八千六百三十二塊錢的保險費,要是再沒有進帳,我會活不下去。」
一個月七萬八,一年將近要一百萬,她打算謀財害命賺保險金嗎?不然花那麼多的錢買保險,會不會太過分?
「你買那麼多保險做什麼?」
「那是我的棺材本。」
「不會吧!你家那麼有錢,你怕沒錢買棺材?」
「我說的是老來本,我家老爸老媽重男不重女,說不定將來財產連一分錢都不給我,要不趁年輕多賺一點,說不定年老,我會活活餓死。」
這是她家里的老阿嬤教她的,阿嬤說女人是油麻菜籽命,嫁雞隨雞,好命歹命不由己,聰明的女人要多存點錢,替自己的未來作打算。
「嫁一個有錢老公,讓他來養你不就得了。」
「幼幼,你實在很笨,你不曉得現在離婚率很高嗎?嫁了有錢老公先別高興,說不定不到三個月就離掉啦,還是自己多存點錢比較可靠,不過,我還是不否認嫁給有錢老公是好方法,只要忍耐著不離婚的話。」
「放心啦!要是——順利嫁給你二哥,她那麼慷慨大方,一定不會讓你餓著。」
「我二哥態度很奇怪,前一陣子看兩人出雙入對,我以為二哥已經放棄雅雯姊,轉移目標,可最近他又把——丟到飯店部門,不聞不問,我想——敗部復活的希望不大。」
「你可以幫幫她。」
「怎麼幫,上一次不曉得是誰口風不緊,透露——拿支票換晚餐的事情,害我被二哥訓了好大一頓,——要把她剩下的五張支票全塞進我口袋里,我也不敢收。」
要是讓她查出來是哪個大嘴巴告密,她一定饒不了他。
「听說辛小姐要從北部下來度假,依我看,繼你大哥之後,你二哥也會很快論及婚事。」
「對啊!雖然我比較欣賞——的慷慨性格,可雅雯姊是我爸媽中意的人選,加上她和二哥青梅竹馬的感情,我沒本事幫。」
「希望——別太失望,每次看到小書,我都替她難過,她這兩天不吃不-,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還要提起精神張羅你大哥的婚禮,她……」
「不要跟我提小書,她是全世界最笨的女人,她簡直是女人之恥。」
幾百年前,大哥就跟小書說過,他的結婚對象已經安排好,如果她願意無條件跟他,那麼就來吧,他絕不會勉強。
任何一個有頭腦的女人听到這句話,就該打退堂鼓,偏偏笨小書還是一頭栽進去,結果現在,苦果臨頭,怨不得人!
「我知道你心里也替她不值,只不過這種事誰都幫不了忙。」幼幼愁-眉,這就是她一直不敢對季揚用情的主因。
大家都知道,姜家三個男人在南下之前,和家中雙親定下約定——他們可以不勉強兒子開創自己的事業,但婚事要由家里作主。
所以,幼幼對自己和季揚不抱持樂觀。
「誰有本事幫忙啊?我大哥是死腦筋,誰規定一定要遵守約定?我就不信蘇悅屏會比小書更適合大哥,至少要那個千金大小姐洗手做羹湯就是件不可能的任務。」
小題忿忿不平,她為了小書和大哥吵過兩次,她實在不懂他對小書那種復雜情結,不明白大哥到底是愛她還是恨她。
「之前,你三哥對——很看好。」幼幼說。
小題皺皺鼻子,誰不曉得三哥的心思,他還不是希望二哥先打破約定,那麼他就立刻效法跟進,和爸媽談談幼幼的事情,不過就眼前局勢來看,跟進的恐怕是——她得隨小書的舊路子前進。
幼幼和小題談話間,一輛法拉利跑車駛進農莊。
小題往前跑幾步看清楚……哇塞,這是一輛上千萬的車子耶,哪里來的人客這麼凱?
小題貪婪的口水流下嘴角,上次她跟三個哥哥死求活求,他們連一輛小奧斯汀都不買給她,還說她不要東跑西跑才不會鬧事。
人客下車了,哇塞乘以九加上三次方,七百二十九個哇塞裝滿她的腦袋。
不得了!一個又帥又有錢的凱子,得夫如此,妻復何求?她在考慮,要不要學學酒國名花,妖嬌地靠過去,問問︰「王董,要住店還是喝酒?」
尚未考慮清楚之前,人客已經朝她定來。
「小姐請問……」
「先別問我,讓我先發問。」
她的手搗住他的嘴,小小的掌心厚厚的、軟軟的,貼在他唇間淨是溫柔遐思。
「好,你問。」痛恨微笑的傅恆露出難得一見的陽光。
「這是你最貴的一輛車子嗎?」
「不是。」傅恆據實以答。
「你有多少輛同等級的車子?」
「十七、八輛吧。」一見面就對人做身家調查,實在不禮貌、又教人反感,但傅恆只覺得她的貪婪很可愛。
哇塞,他的車子多到記不清耶。
「你有房子嗎?」
「有。」他回答得很認真,原來不經矯飾的貪心,是件值得欣賞的事情。
「是高級公寓還是獨棟別墅?」
「都有。」
「全部加一加有沒有十間?」
「不只。」
「請說出確數字。」
「不超過一百棟。」這沒什麼,在經濟不景氣的時代,買房子還算是一項值得的投資。
「天……一百!」小題發昏了,軟軟的掌心從他嘴上緩緩滑下。
她想直接拉著他走進禮堂,含兩顆爽喉糖,大聲跟牧師說︰「我願意!」
「有沒有其他問題?沒有的話,輪到我發問好嗎?」難得地,他說話口吻出現溫度,她是個讓他覺得溫暖的女人。
「我、我再問你最後-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題居然結巴。
「好,最後一個問題。」他點頭答應。
這個女人他不討厭,很少有女人他不會覺得厭煩,——是一個,她又是另一個。
「你結婚了嗎?」
「目前沒有。」
「耶!」小題喜不自勝地狂叫起來。第一次見面,有了愛情感覺,她深深愛上他的錢,和他那張舉世無雙的俊美臉龐。
她的開心感染他,雖然他並不明白她在高興些什麼。
「輪到我發問。請問你們這里有沒有一個叫薛——的女孩子?」傅恆說。
「你要找——?你是她的家人嗎?」
他是——的哥哥吧!他和——一樣凱,肯定不會錯,如果能夠,她願意無所不用其極,破壞哥和辛雅雯的婚姻,拿二哥和——交換她的凱哥哥,這個生意誰都不賠本,且各取所需。
「對,我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小題從天堂摔了下來,「名草有主」四個字重重敲上她的腦袋。她腦震蕩了,哪里有好心人,快送她去大醫院做電腦斷層。
啊!不公平、不公平,——已經夠有錢了,為什麼還要錦上添花?為什麼還要嫁給她看上眼的凱男人?
「你問的問題我都回答了,我問的問題,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答案?」傅恆奸笑地問她。
「不要,我才不要告訴你答案。」
小題任性賭氣,步步後退,紅紅的臉上滿是不平、憤懣。
「你不說,我還是會找到她。」
「我們飛雲農莊少說有十幾甲,我看你要怎麼樣找到。」朝他做個鬼臉,小題拔腿就跑。
她的表現莫各其妙,傅恆讓她弄得滿頭霧水。
「先生,你要找——嗎?她在飯店部門,我帶你過去。」
幼幼知道小題的失望有多重,但來者是客,何況她和——也是朋友,人間事缺少完美。
「謝謝。」他的聲音恢復冷然,那是他一貫態度。
坐上車,他依幼幼指示,將車子開往另一個方向。
鋪好最後一張床,穿著制服的——,把推車推到置物間。飛雲農莊的住客很多,常常是一批一批進來,要是速度不夠快,很容易開天窗。
經理說,這里的房客已經預約到下半年度,可見在旅游界,飛雲農莊是個很受歡迎的住宿地點。
「——,外找。」和——一起工作的陳太太喊她。
「誰找我?是阿諾嗎?」
一想起亞豐,——好興奮,來不及把推車擺好位置,直直往外沖。
幸福的腳步在服務台前止住。怎麼是他?白斬雞不是應該留在台北嗎?退一步、退兩步,來不及躲了,他看見她了……
幼幼看著——的反應覺得很有趣,很少有女人會用看蟑螂的眼神看未婚夫,她一副隨時要拔腿逃跑的表情,奸像未婚夫是鐘樓怪人,她馬上要嫁到異次元去。
「你不認識我了嗎?」
傅恆似笑非笑,抓住她手臂的五根手指像剛從冰箱挖出來的冰柱,冷得她全身發顫。
明明是夏天啊!她卻冷得全身發抖,每見到他一回,她就走了一趟南極。眼珠四下轉動,她在尋找企鵝準備拍照留念。
「我、我知道啊!」
他從不對她大吼大叫,可是她怕他比怕阿諾更甚千百萬倍。
「知道還想逃?」他在她耳邊輕語,
怎麼從他口中呼出來的氣體都是冷的,會不會他根本就是沒血沒熱度的吸血鬼先生?
「沒有、我沒有逃啦。」——睜眼說瞎話。
「你們聊,我先去工作。」幼幼走來向他們打聲招呼。
「不要。」下意識,她拉住幼幼的手,力氣之大,讓人咋舌。
「你要我留在這里當電燈泡?」
幼幼不解地看著她抓住自己腕邊的十指——在做無聲求救?她是不是-該跑一趟辦公室,找亞豐來了解狀況。
「我們不需要電燈泡,謝謝你帶我過來。」傅恆拔開——的手指,硬逼她放人。
「幼幼……救我。」紅紅的眼楮盛滿淚水,——被逼急了,只是體能細胞太差,不能學狗狗跳牆。
這回再說不懂——的意思未免牽強,幼幼匆忙點頭,用眼神告訴——,她去搬救兵。
「你要誰來救你?」傅恆湊近她說話。
「沒、沒有人。」——拚命搖頭。
「好了,這不重要,重點是半個月後,我們的婚禮必須如期舉辦。」他習慣傳達命令,更習慣大家遵照他的命令執行。
「我媽媽沒告訴你嗎?我不要嫁給你,我已經逃婚了。」
她的行動這麼明顯,為什麼大家視而不見?她不懂,她的意願為什麼沒有人听懂?
「你母親沒說,她只說你會如期嫁給我,並請求我南下把你帶回家,利用時間增進彼此感情。」
他沒有時間等待,他必須在一個月內完成婚禮,一年內生下孩子,好順利繼承爺爺的遺產,雖然他不缺錢,但他要「那些人」好看。
「我媽她……她頭腦不清楚,才會說出這種話,你要不要再打電話問她,她會告訴你事實。」——
眼楮拚命朝外掃瞄,第一次,她好氣農莊這麼大,害遠水救不來近火。
「好,悉听尊便。」二話不說,他拿起手機撥出號碼。
當時會挑上——結婚,原因有三——
第一︰她很笨,笨到讓男人看見不會討厭,他不喜歡太厲害、太精於算計的女人。
第二︰她很笨,笨到很容易控制,至少,他要她生孩子,她不會高唱女權,強調生育權在她手上。
第三︰她很笨,笨到對男人的追求視若無睹,他見過她被一個男人的「善意」弄得滿心慌亂,嚇得癟起嘴,四處找媽媽求助。
他的工作很忙,如果放一個蕩婦在家里,他必須蓋夠高的圍牆,目前他沒有加蓋圍牆的計畫,所以薛——是他最合適的人選。
總歸一句話,他願意娶她,就是看上她的笨。
「媽媽,你要救我,我不回台北,我不要嫁給急凍人。」她對著他的手機猛掉淚,手臂還在人家的掌握內,她的壞話說得太大聲。
「乖女兒,什麼急凍人,別給傅恆亂取綽號!爸媽對這個女婿滿意極了,你知不知道,上星期爸爸交給他兩千萬,才幾天不到,我們已經賺了將近一倍,照這樣下去,我們家不但會富過三代、四代,還會富過千千萬萬代。
「——啊,別擔心,媽給你保證,再不會有別的男人比傅恆更適合你,乖乖坐上他的車,幫我轉告傅恆,晚上媽給你們小夫妻接風,訂了一桌酒席,一定要回來吃哦!」
母親先是一陣連珠炮彈亂轟,然後喀嚓,電話掛掉。
電話里面沒人聲,電話外面,——哭得精采萬分。
「我怕冷……」她仰頭對傅恆說話。第一次正對他,她的委屈多到說不盡。
怕冷?不會吧!室溫起碼有三十度以上,沒有人會嫌南台灣的夏天太冷。
「我不能嫁給你,我會得凍瘡。」
她的手背擦過臉龐,漂亮的嫣紅浮上。
傅恆總算听懂她的話。想笑,卻怕對不起她的眼淚。很多人說他性格冷漠,卻從沒有人告訴他,在他身邊待久會得凍瘡。
「沒關系,我有很好的醫生會醫治凍瘡。」他真喜歡她的笨。
「我不喜歡看醫生,請你不要娶我好不好?」
「不好。」他反對。短時間內,他找不到一個比她更笨、更容易控制的女人。
「我有很多同學都喜歡嫁給你,她們比我聰明、比我漂亮,你要不要考慮改變主意?」
「不!」他不要娶個女人來算計他的財產。
「可是……」——的眼角余光瞥見亞豐的身影自遠處走近。
倏地,用力一掙,她成功掙月兌傅恆的箝制,轉身往外跑。這輩子她從來沒有跑這麼快過。
「救我、救我!」她的阿諾終於帶著火箭筒前來拯救落難公主,怕死的大壞蛋趕快躲——
跑到他跟前,身體向上一躍,手腳並用,她成了緊抱樹枝的無尾熊。
「你在做什麼?」亞豐皺起眉,發覺她縮在自己肩背的臉上滿是濕氣。
「救我,壞人要來抓我。」
「你先下來。」
她不重,但光天化日下,這種動作太難看,她兩手兩腳勾圈在他身上,拿他當單杠攀。
「不下來、我不下來。」
說著,她的手腳縮得更用力了,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肌肉繃緊,顫栗在全身交替,她是真的嚇壞了。
亞豐無奈,只好由著她將自己當成尤加利樹。
她身上的寒毒在亞豐身上獲得拯救,他很凶,但很溫暖,暖暖的身體、暖暖的氣息,她就是喜歡他熱熱的體溫,不愛寒帶南極。
「請問你是?」
亞豐騰出一只手支撐她的重量,可是很顯然的,她並不需要,她把自己掛得又牢又好。
「我是——的未婚夫。」
他就是傅恆,果然不是平凡人物!亞豐微笑。
「好了,你的未婚夫來接你,你可以回家了。」
終於甩掉這個煩人家伙,他應該輕松的,可他卻感受到沉重,大概是……她的體重還掛在他身上。
亞豐的話向傅恆解釋了他們之間並無太大千系。
「不要,你救我,我給你很多支票。」倉皇問,——拿他當小題看。
「我不要你的支票,你應該回台北,這里不適合你。」阿諾居然投靠到壞人陣營,迫害女主角,編劇頭腦秀逗了啦!
「你胡說八道,我很會疊被、鋪床,你才說我找到適合我的工作,現在又說我不適合,而且,冠耘先生說我可以留一個月,你不能隨便趕我走。」
這是傅恆首度听見——一口氣說那麼多話,看來,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的智商略微上升。
「你如果不介意家里破產的話,就留下來吧!」傅恆說。
這句話正中——的痛處,她真的不想心心、念念到馬路邊要飯。
「我、我……我們家還有錢和土地。」
「以你父母親敗家的程度看來,不出三年就要去申請游民安養了,能救你們全家的,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了。」
看不慣傅恆對——的威脅恐嚇,亞豐挺身,「那倒未必。」
「你的意思……請問你是?」傅恆似乎對他有印象。
「姜亞豐。」他報出自己的名字。
「你是世新的姜亞豐?」傅恆大吃一驚。他從沒想過股市名人居然窩身在小小的墾丁。
「抱歉,我沒認出你。有你在,薛家的確可以得救,問題是,你會幫她嗎?」傅恆問。
他必須確定——和姜亞豐的關系,如果他們之間有情,那麼他便必須重新尋找新娘人選。
亞豐側頭,看不見她哭得很美麗的小臉,只看的見她的背,抽抽噎噎,哭得很努力。
「不會。」他不給她任何想像空間。
「很好,謝謝你。看來我今天是帶不走她了,希望你能勸她在婚禮進行前回台北,我沒有多余時間再跑一趟屏東。」
沒時間?他對這個未婚妻的感情太輕淡。但亞豐沒對此表示意見。
「婚禮在兩個星期後。」傅恆向他約定時間。
「知道。」亞豐說。
兩個男人握手道別。
傅恆離開了,——還是抱住他不放。「你未婚夫走了,你可以下來了。」
「哦!」經過整整三十秒的思考,——松開自己的腿,雙腳著地,手從他的脖子上往下滑,落在他腰間。
「剛剛你們的意思是不是說,你也很會賺錢,只要你願意,就可以救我們全家?」
亞豐沒回答,她當他默認。
「你幫幫我好不好?」她的聲音變得微弱,剛剛被傅恆一嚇,她全身酸軟無力。
他還是保持沉默。
「拜托拜托……」她更小聲了,悄悄打個呵欠,抬頭,臉上寫著無辜。
不說話,他不說話。
「我好想睡,你會不會罵我上班時間偷懶?」她驚嚇過度,需要補眠。
針對這個問題,他應聲︰「想睡就去睡。」
「哦!」
哦完,她圈住他腰際的手收攏,靠進他懷里,認認真真睡著。
才一會兒,她便在他身前失去動靜。
有沒有搞錯?他是叫她去睡,沒叫她在這里睡。
算了,認命,打橫抱起她,亞豐再次把——送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