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少爺和予藍姐姐回屋里開始,他們就面對面坐著,沒說半句話,面容表情怎麼看都是別扭。
他們怎麼了?大概又吃了玉夫人的排頭吧。早知道就不要勸予藍姐姐去,大小姐想怎地都隨她去。
「少爺……您要不要用晚膳?」珍珠輕輕巧巧走到兩人身邊;
「珍珠,你和翠玉先下去吃飯,不要管我們。」或淺的口氣仍然溫和,听不出他早怒不可遏。
「哦!那……我幫你們把東西預備著,餓了就喊我們。」
「好。」他點點頭,站起身把珍珠、翠玉送出門外。
關起門、落了閂,才重新走回予藍身旁。一聲長長的喟嘆,她知道他準備好要談。
「你娘的死因水落石出了,你預備怎麼辦?」予藍先聲問。
「我會照實稟告父親,至于要怎麼處置,我不是仲裁者,不能告訴你,我要怎麼對付玉姨娘。」
他生氣、他憤怒,但他不習慣形于色,做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形,但仍需再斟酌。或淺不知道,他平淡的表情惹怒了予藍,她以為他連母親的生命,都能拿來妥協,這已經不是懦弱無能可解釋。擰起眉,她滿心憤恨。
「我是孟秀才的女兒。」多年秘密此時公開,她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時機。
「我猜對了,難怪多年來,一提起玉姨娘,你就恨得牙癢癢。你很早就知道你爹爹被冤枉的真相?」或淺問。
「不知道,但是我敢確定爹爹絕不會去盜人物品,他是個高風亮節的男人,要不是為了我們,不得不向五斗米折腰,他不會願意進蘇府。我確定爹爹被冤,而且和玉姨娘月兌不了關系,但這些純粹是猜測,沒有證據。」
「你進蘇家是為了尋找證據?」他再問。
「是的,我告訴你,當年玉夫人並沒派人送銀子到我家,不然我和妹妹們不會流離失所;再告訴你,我爹爹不是上吊自盡,他是被刑求過度,熬不過才去世;你听仔細了,我發過誓,一旦找到真相,我就會告官,把蘇家告垮。」
她激昂起來,當年沒人敢站出來為爹爹說話,人人掩耳盜鈴以求自保,他們的粉飾太平傷害的是一個家、六口人啊!
「玉姨娘做錯事情,你要整個蘇家陪葬?」
他心寒,原來當年她的接近純為利用!
那麼她的獻身、她的愛、她的陪伴,背後全是有目的?這樣算下來,她和工于心計的玉姨娘又有什麼差別?
玉姨娘害人為鞏固自己的權益,而她親近他、善待他,讓他誤以為她在乎他、愛他,結果……她的目的是真相,不是他……
胸口被強酸腐蝕……他是個寡淡的男子,從未強烈想要過什麼東西,這回他真真正正認定了要她,哪知道……予藍一直視他為敵。
「不能嗎、不行嗎、不該嗎?仁濟藥鋪為了一兩銀子,讓我們眼睜睜目睹母親死去;玉姨娘為了兒子的頑劣不仁,竟誣陷夫子于不義、傷他一條生命,你說這些帳,我不能一條條往蘇家頭上算?」她跳到他面前大吼。
「蘇家除了玉姨娘,還有溫柔的宜姨娘、單純無知的采鈴、我爹、敬你重你的珍珠、翠玉……你真要毀去一個家,才能消去你滿心憤怒?」
這個家中還有愛她近十年的他啊!難道,她的恨讓她看不見自己的愛,更或者,她從沒愛過他?這念頭重重打擊了蘇或淺!
她沒愛過他,那……往昔的相持相依、相知相屬,算什麼?一個手段?一個復仇意念?一場戲?她怎能把這場戲演得這樣淋灕盡致,演得他交付真心,卻得不到相同回饋?
她並不想毀去整個蘇家,冤有頭、債有主啊!但吵架當頭。她只能用下意識去作反應。
「是的,毀掉蘇家才能消我心頭恨,我要那些對我不仁的人,全嘗到苦果。」果然,他沒猜錯,造就他,再毀去他,是成是敗都操縱在她手中,擺布他的性命是她計劃中的一個環結。「再問你一事,為什麼要對我獻身?」
他絕望了,不再戀情、眷愛,放手感情,任這段煙消雲散。口中含澀,冷淡一哂,他不知道世間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被相信。
「我要你替我除去玉姨娘,可惜,你辦不到!你是個懦夫,被家人驅逐,還眼巴巴的拿他們當親人看待;母親被害,你卻連個仲裁者都不敢當,你眼楮瞎了、被發配邊疆,你……」予藍硬著頭皮張揚自己的強勢,不讓那段柔軟感情浮出台面,要她為情愛放下家恨,她做不到啊!
「夠了,不要再往下說。」他終于被她逼的大吼。
「原來,你也會生氣?可是,你弄錯對象,對你做那些事的人是玉姨娘,不是我!」她也對他大聲叫嚷。
「你和她沒什麼差別,你們一樣虛偽、一樣奸詭,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居然拿她和玉姨娘相比?這些年她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寸步不敢離,怕他寒、怕他饑渴;她為他日日夜夜念醫書,只盼他治好自己的眼楮,當個頂天立地的偉岸男兒;她為他持家,為他喜而喜、悲而悲,為他獻上心、獻上貞操……他居然說她和害死他娘親的女人沒差別!?是她太笨?還是愛情太欺人?不,她再不準人欺她一分!絕不!
挺起腰,她要站得比誰都直!「你說對了,我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只有蘇家人和孟家下場一樣,個個貧困無依,個個哀慟沉重,我才會心滿意足。」
情斷義絕,她親手截斷他們的情愛,她看清他臉上的哀戚,也看見自己無助的心情,但時勢環境逼她不能退。
「好,既然這是你要的,我就為你辦到,蘇家欠你的部分,一定會還得清清楚楚,不虧欠你一分一毫。」甩開衣服,他憤然走出門外。砰!一聲用力撞擊,直直撞上她心間。
到最終,她仍是敵不過他心目中的蘇家人,多年真心換得今日夢醒,不管她再努力、再盡心都沒用的,是不是當情勢對立,他就要站到對面,與她為敵了?
看著他遠離的沉重步伐,一聲聲都踩上心坎,迫的她喘息不過。她成功了,這些年她一直努力想惹出他的脾氣,卻始終沒成功,這回他真的火大,卻也宣告了他們結束。
也好,就這樣大吵一架,然後兩個人就算了!從此不用相思、不用懷念,斷得干淨利落,再無牽扯。
他收回他的感情,她捧回她的心,不負不欠。可是……心碎了啊……怎麼縫、怎麼補,才能補出完整?
會不會往後,再經歷一段似曾相識,心就會兀自疼痛?會不會記憶封鎖不住,跳出來泛濫成災,淹沒她的心、她的知覺?
會不會未來,她再無情無淚,活著只是為了呼吸,再無喜怒感動?他說了要為她復仇,可是她一點都不快樂呀!
淚不停不停落下,心不斷不斷抽搐……可是,家仇不能不報,她等過漫漫十年,怎能說放棄?
爹爹、娘、青兒、橙兒、墨兒都在等著她呢1
仇不能不報、恨不能放棄,就算經過這一著,輪到她欠下他,她願用一生的不快樂、用一輩子的孤寡來償還。
掘口深深的井,刨出心髒,扔了、埋了,壓上重重石塊,騙自己從不曾愛過,讓苦痛消失,讓她再也不識幸福……
***
自那日爭執後,他再也沒回來過,或淺住在藥鋪里,成日成夜工作,他用忙碌來安定自己不肯安定的心。
在家中,予藍也和他相同,她做過一雙又一雙的鞋子,縫過一件又一件的襖子、衫褲,眼楮花了,她揉揉,繼續穿針引線,背酸了,捶捶捏捏兩三下,又繼續剪布裁衣。
「予藍姐姐,你和少爺到底怎麼了?他不回來,你不說話,弄得我和翠玉姐姐心不安妥。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要不要我們做一桌子菜,邀大少爺回來,你們說說樂樂,有再大的怒氣也會消了。」珍珠在她耳邊聒噪,予藍沒听進去半句。
「予藍姐姐,大少爺脾氣一向溫和,只要你去向他說聲抱歉,事情就過去了。」翠玉看著日漸消瘦的予藍,眼里浮出淡淡淚水。
停下針線,予藍抬頭看看窗外,天黑了,一日又過去,再不加點緊,會來不及的,咬咬唇,她又繼續手中的工作。
「你到底是怎麼了,說說嘛!不說出來,我們怎麼幫你?」珍珠搶下她手中針線,不準她再低頭。
「我沒事,我只是趕著要把這些衣裳完工。」嘴里應著珍珠,眼楮看向門外,今天……他又不回來。
可是,他回來作啥?回來面對一個跟玉姨娘一樣,面目可憎的女人嗎?要是她,她也躲得遠遠的。苦笑在臉上一閃而過,搖搖頭,她重新拿起桌上的散布。
「你趕這些衣裳做什麼?你這些日子裁裁縫縫做的衣服,大少爺可以穿上一整年了。」翠玉搶下她手上的布,不準她再動手。
「再過幾天,我就要回石頭村去,現下不做,要留到什麼時候做?這些年,他穿慣了我親手縫的衣服……我怕他不習慣啊!」
「既然放心不下大少爺,為什麼不留下呢?大少爺要娶你為妾的呀!」
這會兒,他還願意迎她為妾嗎?恐怕是不願意了吧,在他眼中,她是猙獰可怖的女人。
這回她沒答話,低下頭徑自沉思。「至少,你吃點東西吧!你不吃不喝,瘦成這樣,大少爺會心疼的。」
心疼?她再招惹不起他的心疼了,對她,他還剩下什麼?情湮滅了、愛飛散了、心疼不再……只剩無奈和憎厭。
手上沒了東西,她獨自走出湘園,走入書齋。
今年的梅花提早開的熱烈,一定能結出累累的豐碩梅子,還記得往昔,看到這番盛況,她都會高興地在樹下手舞足蹈,拉起他跳起不像樣的舞蹈。
湖面結下一層寒霜,那年她在里面放養不少魚,他們總在夏日午後,到這里垂釣。她念書、他握釣竿,他的感覺很敏銳,魚一上鉤,就能準確無誤把魚給釣起。
有回,連連幾日都是同一種魚上鉤,吃過好幾天,吃得她看到那魚都想嘔吐,可是或淺沒半分埋怨,仍然把吃不完的魚給吞進肚子里。
他是脾氣相當相當好的主子,他事事替人著想,不介意被佔便宜、不在乎自己吃虧,他總是體恤她、在意她的感受,這樣的男人,她居然還要跟他辯、還要處處嫌棄……他們之間存在的,除了仇怨,還有性格的差異吧!
臘月初十,再過幾天,就要動身回石頭村,妹妹們會記得這個約定嗎?從領口拉出瓖上鏈子的斷玉,他們一家人會在這次團圓?爹、娘,請你們在天相佑!
站在湖邊,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掃過,今夜天更寒了,他在藥鋪里可有吃好睡好?或者該讓珍珠送幾件衾裘過去……緩步往回走,她再度走回湘園。
人未至,她就听見玉夫人的怒罵聲,進房,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嘴邊淡淡的笑容全是鄙夷。
「予藍姨娘,你好大的架子,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她不說話,看著她的眼中有著強烈恨意。這種人從不心虛?害人、傷人不會讓她覺得愧疚?蛇蠍再毒也不過如此!
「你在生氣或淺不回府,讓你獨守寂寞空閨嗎?這……會不會他已經膩了你?很有可能喲,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
「看來老爺長期不回府-都是因為他膩了你這張晚娘丑臉。」她反唇相稽。
「你!很好……沒關系,我不過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老爺馬上就要到家,這回返家,他肯定會幫或淺找到合適的親家,你可要做好準備哦!免得或淺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一回頭就忘記你這個美麗姨娘的存在。」
「請教玉姨娘,我該做什麼準備?找個樂于為我縱火燒掉大房正妻的下人?還是選幾樣珠寶栽贓嫁禍?不過,這要是留了個根,讓人尋線追過來,我的姨娘位置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語畢,玉姨娘的臉色轉瞬變得蒼白。
「你在胡說什麼?听了誰嚼舌,說、你給說清楚!」她沖上前,掐住予藍的脖子,用盡全力想要她住口。
「玉夫人,別這樣子,大少爺馬上就回來了,您放手啊!」翠玉、珍珠一人一手,硬是把玉姨娘給掰開。
一陣嗆咳後,予藍不畏懼地走向她面前。輕輕在玉姨娘耳畔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舉頭三尺,神明在看著呢!」
「你、你偷听我和采欣說話?」她恍然大悟,指著鼻子問。
「偷听有什麼?偷殺人、偷放火才可怕呢。」予藍刻意笑得一臉妖媚。「哈!我好期待老爺快快回府,有句話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知道有幾分真實性。」
「你、你到……到底……是……是誰?」玉夫人嚇得嘴唇顫抖不已。
「我是……孟夫子的大女兒,孟予藍。我爹爹的魂魄收拾不了你,蘇老爺絕對能治你。」
謎底揭曉!一個字一個字清晰說出,予藍帶笑,從容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留下滿面震驚的玉夫人。
玉夫人跌跌撞撞離開湘園,她滿心混亂,焦慌而無所適從。
怎麼辦?那些陳年往事再也包不住了,老爺知道會怎麼做?把她趕出家門嗎?肯定會的,她的或樺死去後,她再也沒靠山!
停住腳步,她壓住狂烈心跳,不行慌、不能亂,她要認真想渭楚……
是啦!她絕不能讓盂予藍見到老爺,給她有機會掀開這一切。但她會不會已經告訴或淺?嗯……大概不會,這幾天或淺都留在藥鋪,她想說還沒有機會。
好!就這樣,除去孟予藍,所有的冤仇就石沉大海,再不會有人去挖掘。心意已定,她要加快動作——在老爺回府之前。
這回,她要親自動手,再不留個讓人能尋線追查的「根」。
***
蘇永為了采欣遭程家退婚的事,匆匆趕返家門,或淺一接到消息馬上回來,除了稟告退婚之事,也將玉姨娘和予藍的事一並稟明。蘇永找來張管家,對證無誤後,父子倆面色凝重。
「或淺,爹爹這回想听听你的想法。」半晌,蘇永開口。
「我恨她、恨之入骨,卻無法對她殘忍!我的情緒于事無補,我只想快速斬斷這些恩恩怨怨,不讓無謂的感覺困擾我。」這幾天,他痛苦、他過得相當不好。「予藍丫頭肯罷手?」
「我們欠孟家一個交代。」或淺皺眉,一想起她,他便要心痛。想起孟夫子,蘇永不勝欷獻。「我知道,如果能彌補,就算散盡家產,我也要去做。」
「您說散盡家產,是真的?」他不敢置信。
「兒子,爹老了,這些年四處的打拼奔波,加上你娘和或樺的事,讓我不再那麼看重金錢。你爺爺剛過世那幾年,我非常恨他,恨他日日夜夜為別人忙碌,卻從沒注意過我這個獨生兒子,一年中,我見他的次數,還不如一個長期生病的患者。
後來,他死了,我告訴自己,名醫又如何,醫不了自己長壽,醫不了家境貧窮,于是,我立志開一家、兩家、一百家完全不同的仁濟藥鋪,我要賺很多錢,讓所有人羨慕。兒子,你能說我不成功嗎?」
「不,爹爹,你是成功的,放眼全國,再沒藥行可與仁濟齊名。」或淺回答,爹爹眼角的疲憊讓他心惜。
「成功又如何?每次回家看見一個全盲的兒子、憨蠢的采鈴、驕恣的采欣,我連留在家里的勇氣都沒有,只好拼命往外頭跑,借口事業麻痹自己。
知不知道?你復明的事是我多大的安慰,雖然我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但我真的很興奮。那幾天晚上,我都興奮的無法合眼,光想到你又能看得見,就雀躍不已。」
「我懂!」他和爹爹是同一種人,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
「兒子,這回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爹爹全力支持。」
「我想給姨娘一筆銀子,讓她獨自在外生活,從此與蘇家再無瓜葛。」
「你真是宅心仁厚,她這樣對你娘,你還善待她?」
「念著恨,對我並無助益,再說她畢竟為蘇家留下骨血,也陪伴爹爹多年,並非全無功勞。至于采欣,若她願意回程家,可能要麻煩爹爹再跑一趟,並當面表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往後她再無娘家可依恃,我想依她那種蠻橫的性子,應該多少吃點苦頭,才會改變。」
「你說得很有道理,就依你的方法去做。」蘇永點頭,看來這個兒子雖溫文,卻非全無主見。
「另外,我想賣掉仁濟在全國的二十四間鋪子,和田產房舍,只留下揚州城這一家,將所得的銀兩全數賑災濟貧。我知道這些是爹爹多年累積的心血,但是或淺向爹爹保證,我一定會把今日的風光規模給爹爹掙回來。」這是他答應予藍的,他會為她做到。
和兒子聊得越久,他越覺得自己錯看他,也許他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他笑了,很得意的笑容。
他拍拍或淺的肩說︰「拿二十四間鋪子換我這個能干兒子,值得!何況散盡這些不義之財,九泉之下,我才有臉見你爺爺。」
「爹,我保證,我今夜說的話,一定會為您做到。」
言談間,珍珠從外面匆匆忙忙跑進來,她淚流滿面,話說不出口,光是拉著或淺要往外跑。
「珍珠,發生什麼事情?」或淺反手扯住她,莫名的心焦浮上心頭。
「予藍姐姐……死了……嗚……」她的淚成了珍珠,顆顆滾、粒粒落。
予藍死了……她甚至不等他償債……或淺無法思考,拔起腿,他狂奔回湘園。
「丫頭,把事情給我說清楚!」蘇永拉住哭個沒完的珍珠問。
「今兒個,玉夫人又上湘園來找碴,有了上次夫人賣掉予藍姐姐的經驗,我們都很擔心,可是,這回夫人還是又鬧起來,她掐住予藍姐姐的脖子,想把她弄死,然後她們說了一堆話,什麼栽贓嫁禍、火燒大房之類的,玉夫人听得氣極敗壞的離開。」
「這樣子予藍丫頭怎麼會死掉?」
「夫人一走,我們都松口氣,想起姐姐和大少爺吵架後就不吃不睡,于是我們商量好分頭做事,我上廚房去燒幾道菜,翠玉姐姐去燒熱水,想說等她洗個澡吃飽飯,精神好些再上藥鋪找大少爺回來。」說到這里她又抽抽噎噎哭沒完。
「然後呢?」蘇老爺的聲音越發急躁,拉住她急問。
「翠玉姐姐燒好水,想端進房,卻發現玉夫人從予藍姐姐房里跑出來,雙手都是鮮血,她忙沖進房,才發現予藍姐姐已經倒在血泊中。」
「該死!你馬上找幾個人回湘園幫忙。」這下子,他要拿什麼,才能還得清孟家?他大步跨出廳堂,看見張總管等在門外。「你去找兩個長工跟我一起來。」
「是,老爺。」張總管領命走出門。
或淺本想放過她的,這回,是她自作孽,休怪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