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也是,這個國家在她的認知里,也是個野蠻國家。「好,我明白了,我來幫忙。」聞言,他想也沒想的就拉直韁繩,停下馬兒。「不用了,我不希望——」
「放心啦。」月光下的她,巧笑倩兮,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我臉皮厚,武功也好,是因為卡在牆——呃,那不是重點,總之,我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會幫你完成心願的。」
他忙搖頭。「不,你不明白,鬼婆婆她——」
「我明白,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要挑戰不可能的信念,相信我一定會成功的!」一想到可以幫他的忙,她整個人變得精神抖擻,對老婆婆的害怕跟厭惡全都忘了。
拓跋靖禹感到頭疼,瞧她興致勃勃的,他又不忍潑冷水,可是,他真的會擔心,婆婆會因為她的打擾而離開,屆時,除了醫術傳承的願望沒了外,他還有一個私人心願啊,他真心希望孤僻的鬼婆婆能答應醫治爾真的怪病,那麼,他深愛的紫嫣這一生才有幸福可言。
拓跋靖禹應該先擔心自己的處境,而不是爾真或紫嫣的幸福。
翌日,一道金色晨曦才劃破黑色天空,靜寂的皇宮突然傳出一聲尖叫聲。
緊接著,是此起彼落的驚叫,然後是——「有人昏倒了!」
「這里也有一個!」
「那兒也有人昏厥過去了!快來人啊!」
驚慌失措聲一一響起。一個時辰後,這人悠然轉醒都說見鬼了,可是,皇宮里哪有鬼?
不過,就在唐敬華一早得到兒女昨夜受驚的消息,急急進宮探視時,皇宮里再次出現此起彼落的驚叫聲。
而且,」啊啊——「聲音比清晨時更為淒厲,嚇昏的人更多了。
住在敬月宮的拓跋妍原本一如往常,吃完早餐就去盯著郝圓圓,但在听到宮女說皇宮有鬼一事,反而不敢外出了。
拓跋靖禹自然不信有鬼,要隨侍們去查清楚,他們很快的去而復返。「稟王上,我們沒找到鬼,不過,听守城門的侍衛說,每天早早出門的皇後今兒倒反常,還沒見著人。」
靈光一閃,他冷著一張臉往智秀殿而去,兩名隨侍也急急跟上。
才到門口,就听到小采跟小羅的求饒聲。「我們不要這樣出去啦,皇後,剛剛嚇昏好多人耶。」
「就是嘛,我自己還被湖里的倒影嚇到差點跌下去,皇後。」
「少廢話,我努力想了一晚耶,沒有人喜歡孤獨的,肯定是自卑,還有畏懼他人的歧視眼光而把自己變成鬼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廢棄的地方過日子,愈想我愈覺得她好可憐。」
郝圓圓的話語乍歇,門就被打開來了,就見拓跋靖禹沉著臉站在那兒,見到畫成鬼臉的她竟然沒啥反應,倒是他左右的隨侍瞠目結舌,在又看到小采跟小蘿也一樣被她涂得黑黑、紅紅、白白的,臉上還黏了個腫包,兩人努力的憋住笑意,小采跟小蘿則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忙低下頭。
「你們全下去。」
拓跋靖禹發現自己最近常說這句話,而且全都同為郝圓圓。
四個人很快的退下去,並將門帶上。
「你到底在想什麼?把自己畫成鬼,就是所謂的「挑戰不可能的信念」?」
他繃著俊顏瞪著把自己畫得可怕的郝圓圓。
她一眼看似腫起,另一眼看似張不開,原本圓潤的粉臉有一邊劃上紫色胎記,一邊畫上幾道像帶血的紅色刀疤,更恐怖的是,也不知道她從哪里拿來的毛發,竟然就黏在疤痕上,再加上一身灰色袍服,披頭散發,改造後的她的驚悚程度,比起鬼屋的鬼婆婆有過之而無不及。
郝圓圓把自己搞成這副恐怖狀卻報自豪,即便看出他不高興,她還是笑眯眯的請他先坐下來,再在他對面坐下。「我認真想過了,雖然婆婆醫術高明,但這世上有種病是很難治的,那就叫心病。」
「心病?」
「是,而心病要心藥醫,我想她肯定是因為她那張近乎被毀容的臉而隱居在那里。」
「所以?」他相信她還有話還沒有說完。
「(私家書屋)俗話說,「習慣成自然嘛「,又說一回生,二回熟」,所以我要讓這里的人先習慣我這樣的臉,然後——」
「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你是在告訴我,你打算帶著那兩名也被你弄成鬼臉的丫鬟出宮?」
她興奮的頻頻點頭。「就是就是,我們三人一起去逛大街,如果可以,王上再多給我一些人,我幫他們畫張鬼臉,跟我一起去,如此一來,就算婆婆日後走出屋子,城里的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你是天真還是愚蠢?」他半眯起黑眸瞪著她,「如今天不太平,百姓安居樂業,而你貴為皇後,卻想把皇城弄成鬼城嗎?」
她柳眉一皺。「什麼鬼域?婆婆不就是自卑,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臉,怕看到被嫌棄及害怕的眼光,白天才不出門,所以,我是要讓城里的百姓們習慣——」
「夠了!這絕不是解決之道,請你別再胡鬧,去把臉洗了」他根本听不下去。
她不悅,「如果我不洗呢?」
那便是抗旨!」他眼神變得陰鴛。
「抗旨又如何?關禁閉室嗎?我不怕,反正一回生二回熟,這種事我常做。」她也火大了。為了畫這張鬼臉,她天未亮就起床,更別提她整夜未睡,反覆思索如果是她長得婆婆那樣的臉,心態會如何?
又是在什麼狀況下,才願意敞開心胸接受外人,甚更把自己所學教授給陌生人……她忙了那麼久,他不鼓勵贊美,還凶巴巴的吼她,她氣呼呼從椅子上起身,怒不可遏的打開門,卻緊急煞住腳步。
唐敬華也嚇了一跳,雖然剛剛他已經見到兩名被畫成鬼臉的丫鬟,而孟任跟翊泰已笑到噴淚,可是現在,在看清楚眼前這名七竅生煙的鬼是誰後,換成他低下頭,拼命憋著氣,忍著笑。
「笑笑笑,笑死你!」枉她對他的印象極好!她咬咬牙,氣呼呼的甩袖就走。
「不準這樣出宮去!」拓跋靖禹卻在此時拂袖而起,「給我站住。」
腳下一停,她猝然轉身,「我偏不站住,你來抓我啊!」
話語乍歇,她竟施展輕功飛掠而去。
「可惡!」拓跋靖禹想趕緊追上,但唐敬華一個閃身攔阻他,卻因忍住笑意而全身發抖,不過,翊泰跟盂任已飛身追向皇後。
她氣得賞兩人各一掌。「誰敢擋本皇後!」
兩人不敢傷害她,只得一個旋身又回到王上身旁,「王上——」
「算了!」拓跋靖禹抿緊唇。
而小采跟小蘿突地發現王上看向她們,連忙大叫,「皇後,等等我們那!雖然明知迫不上,她們也跑了,不想成為主子的代罪羔羊。
無奈,拓跋靖禹一個眼神,兩名隨侍很樂意將兩人扣住,別讓她們出去嚇人。
接著,他跟唐敬華轉身走進御書房。
「為什麼阻止我追她?」拓跋靖禹一臉不解,甚至有些不悅。
「因為我有非常精彩的事要跟你分享,是一名幾個月前道雍志國做生意的朋友昨晚到我府上聊有關皇後的大小事,我想你听了之後,對她剛剛的鬼臉就應該不會太錯愕了。」
拓跋靖禹看著好友那想憋笑又憋不住的滑稽表情,不知怎麼的,他有一種大難臨頭的不好預感。
這樣算不算大災大難?朝陽王朝的皇城,就連大白天也傳出有鬼出沒。
這個先是大大方方出現在皇城逛大街,後來因為嚇到太多人,不得不以利落輕功飛過來飛過去的丑鬼,卻一樣讓百姓們嚇慘了。
于是,流言傳來傳去,日復一日,再加上一些長舌的人加油添醋後,更是愈傳愈驚悚,什麼鬼不只一個,是一群,又說鬼會吃人、會搶劫,所以,不管白天黑夜,城里各門各戶皆緊閉,路不見人,宛如一座死城。
拓跋靖禹快氣瘋了。第一天,郝圓圓畫鬼臉出門,竟然大刺刺的上街買東西,所經之處,因為嚇昏了一群人,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來,然後被他狠狠的訓了一頓。
原以為,那將會是唯一的一次,畢竟就唐敬華向他「分享」她在雍志國的那些無法無天的惡作劇對照她到朝陽王國後的安分,他認為她玩夠了,不會再無故胡鬧了。
可他錯了,她仍扮成鬼,第二天也進城,第三天再去,哪管他一再訓誡,一再叮囑,甚至在她把他的話一而再的當耳邊風後,派人盯住她,不許她出宮,但早把皇宮內外模熟模透的她,總是能找到方法溜出宮。
最後,他只得自己盯著她,甚至掩護她,別讓城里的百姓不小心看到他那張涂得可怕的鬼臉。
而這名執拗的皇後對自己很有信心,以為她擺月兌了跟蹤她的人,所以只要一出皇宮,臉上就會就出他所熟悉的得意笑容。
但她不知道,他刻意讓盂任及翊泰一起盯梢,在她以為甩掉他們之後,還有他以上乘輕功跟隨。
不過這幾日,他也看出她顯然對那些莫名其妙把門關得緊緊的皇城百姓失望了,因為她又沒偷又沒搶也沒吃人,可是傳言卻滿天飛。
所以,這一晚她倒是一出皇城,以為甩了他的兩名隨侍後,就直奔鬼屋。
喂,刻薄又難以接近的孤單鬼婆婆,你怎麼吝嗇到連盞燈也不點?
出來看看我啊,你的同類來了!」
身在暗處的他,清楚的看到雞皮鶴發的鬼婆婆在乍看到也拎著她打坐在馬背上的郝圓圓時,眼中那抹驚嚇久久未退。
待一回神,她張口吼她,「滾!給我滾!」
毒針亂飛,郝圓圓動作倒快,趕緊策馬閃人。
第二天郝圓圓還是去了,令他驚訝的是她還約他妹妹一同前往,可笑的是「我一定是瘋了,竟然會跟你來這里!」拓跋妍心驚膽顫的看著這棟白天看來仍覺可怕的屋子。
「因為你喜歡黏著我嘛,啦,這邊長滿了雜草,你快幫忙撥拔。」
郝圓圓邊說邊拿起一把橫躺在牆角邊的鋤頭。
要我拔草?我是公主耶,而你到底要干什麼?臉還畫成這副鬼樣子,難道你不知道朝陽王國己被你搞得鬼事滿天飛,鬼影憧憧的啊——鬼啊!」
表婆婆突然神情陰森的走了出來,拓跋妍一看,兩眼一翻,頓時嚇昏了過去。G而郝圓圓是朝鬼婆婆一笑,繼續荷著鋤頭翻土耕種,不是她膽子特別大,而是,她很清楚有人藏身在暗處,不過,他妹昏過去了,他都不現身行嗎?
丙然,靖禹擔心妹妹被解剖,只好現身。
咦你怎麼來了?「郝圓圓不忘裝驚愕。
他抿唇瞪她一眼,隨即拱手向鬼婆婆道︰」抱歉,我馬上把她們帶走。
「叫你妻子你妹別再來了,我不知道我會對她們做出什麼事。」她冷冷的瞪著將昏厭的拓跋妍抱起的拓跋靖禹。
「哇塞,鬼婆婆,你耳力好,听到她說了「她是公主」,知道——」
郝圓圓狗腿的話還沒說完,就讓她送了一個凶巴巴的滾字。
拓跋靖禹也冷峻的瞪她一眼,郝圓圓根識相的乖乖跟著他走人,讓他狠狠的訓誡一番。不過第三天——「為什麼我今天還要來?還得拿這鬼東西?」
拓跋妍今天也被迫拿起鋤頭,會二次前來,完全是中了王子的激將法,說她只有老鼠膽,說她沒勇氣跟她比賽誰利落、誰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