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若薇還是忙碌的,支票她已經軋進自己的賬戶,所以等了三天,一可以領,她便帶著一些現金,想還給餐館老板和同事,並將金大沅假冒金霽東出借房屋的事向他們解釋一遍,「……所以,既然金先生不收租金,錢就該還給你們。」
大家都知道她需要錢,所以還是硬要她收下,盛情難卻她只好收下,但也承諾等她有能力,一定會還他們的。
接著,她還不得不跟何英杰撒謊她要趁媽咪去美國這幾天好好陪陪她,所以請了假,連晚上打工的精品店,也是以同樣的理由請了假,隨即準備一只小行李就住進金舒紋麗的豪華別莊。
往好的方面想,她應該可以省下不少伙食費。
而金霽東是對的,他女乃女乃的確對她進行一連串的體能特訓,而且,每天除了一開始的跑步,喝完養生茶,休息半個鐘頭後,她通常會帶她到泳池去游個幾圈,把她操到累斃後,又要她到按摩池去坐個一小時,說是按摩六道,要不,就是找了老師來教有氣韻律、瑜伽或是有氧拳擊,接著又是三溫暖,再要不,就是把她帶入城堡一樓地下室的健身房,甚至還有專屬女教練來教導她做各項器材的運動,在她快要累趴時,又將她帶入三溫暖室。
像今天,在一連串的特訓後,她沖了澡,竟然還有名女按摩師進行全身推拿,而且她還是全身光溜溜的被模來模去。
她唉唉亂叫,動來動去的,也沒人理她,而且,老女乃女乃還這麼說!
「你又叫又動的,按摩師的動作就愈不順暢,你就被模更久。」
是嗎?唉,那她只好乖乖的讓一身的女敕豆腐被吃得一干二淨了。
「為什麼還要美容?」這是當她的臉被涂上黑泥巴後問的話。
「你總要看起來美味可口,我孫子才會有胃口想吃啊!」
還是生曾孫的事啊。她皺皺柳眉,卻發現臉皮繃緊,可怕!「女乃女乃真的那麼想抱曾孫嗎?」
「當然,我等了幾年,杜采依又耽擱了我幾年,我一年比一年老啊,若薇,」金舒紋麗嘆息一聲,「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拚命的訓練自己的身子,我是霽東最親的人,我至少要看到他有了下一代,有了另一個親人,我才能安心的走啊!」
她了解,這跟她媽咪的想法是一樣的,不行,一想到媽咪,她就想哭,雖然這幾天,金霽東很守信,都會找時間接她去看媽咪,不過,一想到媽咪要出國了,她的心情還是很沉重。
不過,她看著躺在另一張床上讓另一個按摩師也揉揉捏捏的金舒紋麗,「霽東不是有個堂弟叫金大沅,所以,他應該還有其它的親人不是?」
「別說金大沅那家伙,還有他那不成材的爸媽也全是敗家子,我才不承認他們那一家子!」說到不成材又不孝順的二兒子,金舒紋麗就一肚子火。算算,也有幾年沒來往了。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一名女佣站在門口通報,「老夫人,小少爺來了。」
「又來了啊?還說沒關系,天天都來找你,還接出去,怕我虐待你嗎?」
若薇面對金舒紋麗那意有所指的曖昧眼神,竟不由得臉紅心跳起來。
在卸下臉上的黑泥、穿好衣服後,兩人出了美容室,再上一樓,來到客廳。
「女乃女乃,若薇。」金霽東的表情沒有什麼波動。
金舒紋麗很識相,每回孫子一來就讓他接若薇走人,但這幾天,她也已經看出他們之間的火花真的不夠大,看來,太過專情的孫子,就算上回被她逮到他跟若薇兩人上床,心還在杜采依身上吧!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得幫點忙才成!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她狡黠一笑,「今天就留下來吃晚餐,我堅持,我現在就‘親自’去買些好東西招待你們。」強調那兩個字,就是強調她的誠意,小兩口應該才不會落跑嘛!
一看到玄關門關上,若薇馬上迫不及待的從沙發上跳起來,「為什麼一定要留下來,我想去陪……唔!」她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搗住她嘴巴的金霽東。
「我女乃女乃還在外面。」他低聲提醒。
她眼角余光一瞄,果然看到那顆小頭還在窗戶探呢,真是心機深沉的老家伙!拉下他的手,她壓低嗓音,「那去我房間。」
她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呢,沒有多想,她就拉著他往她一樓的公主房走去,那間房有一室的粉紅蕾絲及紗帳,簡直就像雜志里看到的歐洲皇室的臥室的圖片。
但他卻扯掉她的手,她瞪著他,壓低聳音道︰「我媽咪明天就要出國了,我今晚一定要出去,而且,我要陪她到明天,直到她上飛機,可以嗎?」
看著她泛紅的眼眶,他抿唇,徑自走進她的房間。
可他不希望讓女乃女乃有更多的聯想,所以在走進房間後,他故意把門打開,他相信女乃女乃一定會找個好位置偷瞧,而這個位置,她就算看得到他們,也听不到他們說什麼。
「到底怎樣?說話啊,我為了應付女乃女乃,說了一大堆謊話,騙她我爸媽都在美國,我一人來這里找朋友玩,而你呢,你都只是靜靜的陪著我媽咪,我媽咪問你事情的時候,你也總是看著我……」一想到兩人在母親病房里的情形,她還是忍不住的抱怨他的不盡責。
「如果我們兩個人的答案不同,你媽咪能安心出國?」他反問她,不忘分心繼續注意著仍愉窺著他們的女乃女乃。
她頓時語塞,她沒有想到這點。
「我女乃女乃絕對不會來問我有關你的事,因為她知道,我不會給她答案的,所以,就由著你一人去撒謊、圓謊,不對嗎?」他冷冷的再問︰「不是有人說撒下漫天大謊——」
「知道了!」她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真是的,小小抱怨一下也不行,「明天就結束了不是?」這幾天,她過得心驚膽顫,連作夢都夢到有一大堆的謊言泡泡要將她淹沒呢!
看到女乃女乃那顆小頭終于不見,金霽東立即命令起童若薇,「去拿你的行李。」
怎麼沒頭沒腦的突然蹦出這句話?她不懂。
「你到底要不要走?」他受夠她的遲鈍。
「當然。」她連忙把幾件衣服全塞進她帶來的提袋里,可是旋即想到個問題,「女乃女乃不是要我們留下來吃飯?」
「加枓的東西,你要是有興趣,你就留下來吃吧。」女乃女乃的心思全在他的下一代,隨便猜也知道她要做什麼。
若薇嚇得瞪大了眼,「你是說她會下藥?!
「她混過黑道,是個精明的老家伙,幾天察言觀色下來,她應該看出來我們沒有什麼特別親密的舉動,所以突然要把我們留下來用餐,不會有好事。」他說著往外走,她連忙跟上去,只是兩人一出屋外,那兩名保鑣就像兩座山的站在門口,「抱歉,老夫人有交代請小少爺跟童小姐一定待在屋里,直到她回來為止。」
「腳在我身上,而且我非走不可!」話語一歇,沒有任何預警,他突然揮拳踢腳的攻向兩人,快、狠、準的把他們擊倒在地,他又迅速的扣住看傻眼的若薇大步的往車子跑去,一上車,兩名保鑣也已追來。
金霽東黑眸半眯,突地打了倒退檔,車子就直直的往後倒退,眼看就要撞上兩人,坐在他旁邊的童若薇不禁嚇得大叫,「不要!」
但在千鈞一發之際,兩人一左一右的跳開,而金霽東的臉色沒有半絲波動,他冷漠的再次將車子往前,按了遙控器,銅門緩慢開啟,不死心的保鑣又追上前來,在銅門開到剛好容一輛車子通過時,金霽東竟面無表情的加速沖出去。
會不會撞到門啊?若薇嚇得緊閉雙眼,全身強硬的貼在座位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屏息以待的她才喘口氣,緩緩的睜開緊閉的眼眸,而眼前已是淡水美景了,她潤潤干澀的唇,轉頭看著一臉淡漠的金霽東,他那雙黑眸沉潛得不見任何波動,難以看出他在想什麼。
「不是我要說,你有必要這麼暴力?這麼沖嗎?不能打電話給你女乃女乃商量一下嗎?」
「我跟她生活了三十年,你會比我了解她?他平靜的反問。
她語塞。
「那兩個保鏢,如果沒有出其不意,我是擺不平的,我要是沒有倒車耍狠,就是他們跳上車來鉗制住我們,」他瞥她一眼,「還是你比較喜歡後者?」
她搖搖頭,「當然不是,只是,女乃女乃的手法會不會太可怕了?」
「那也是為什麼采依不喜歡她。」兩人其實是相看兩相厭。
是嗎了不過,也許是她懂老女乃女乃的心,所以她可以體諒,並不討厭她,「女乃女乃其實很寂寞的,我在這里住幾天,可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訪客來。」
「她這種個性,誰能合得來?」他再次反問。也對!唉,可怕的老太婆。
接下來,金霽東載她先回家放提袋,才載她到醫院去,一到醫院門口,他突然從皮夾里拿出一張支票給她,「我們的協議提前在今天結束了。」
「可是我媽味明天才要上飛機……」她突地住口。難道他早就打算讓她今天回醫院陪她媽咪到明天,要不,支票怎麼可能開好了?
「我認識你不久,但我想你會要求今晚留宿在醫院陪你母親。」
他怎麼能如此貼心?而她竟然還以為他自私的不顧她的難處。
「這幾天,你母親已經交代了很多要我好好對待你的話,我想明天我就算出現,也擺月兌不了這些她放心不下的叮嚀,與其如此,倒不如把時間花在你們母女倆僅剩的相處上,」他頓了下,「所以,你就跟她說,我有工作要忙,走不開身。」
事實上,他的確要開始忙公事了,他的公假也只請到明天,一連串的跨行投資就將展開,包括與Ammr連鎖飯店集團的合資興建案。
咬著下唇,她看向手上的二十萬元支票。這太多了,她可以收嗎?雖然她的確很需要錢。
看出她的掙扎,他淡淡道︰「只是一點心意,是你這幾天跟我女乃女乃周旋的酬勞。」
她點點頭,心存感激,「我、我還是要說聲謝謝,畢竟我似乎沒將這份工作做得很好,」突然,她對于未來與他不再有交集感到不舍,他們將不會再見面,連那個像黑道大姊頭的老女乃女乃也不會再見了,她的心沉甸甸的難過起來。
金霽東的手機卻在此時響起,他拿起手機一看,毫不驚訝是女乃女乃打來的,但他不打算接,也不忘提醒看著他的童若薇,「這幾天把手機關了,再不,就是換個新門號,既然女乃女乃以為你是回來台灣玩的,找你個幾天找不到人,應該就會放棄了。」
她明白的點頭。他應該也不想讓女乃女乃再找到她吧!
「那我下車了,再見。」她依依不舍的看著他那張令她心動的俊美容顏,在拿著提袋下車,關上車門,再看到車子絕塵而去後,她的心益發沉重起來,居然有點想哭。
她在干什麼呢?他有未婚妻,而且深愛著對方,她干麼心酸酸的呢?再說,她有那個美國時間可以談戀愛嗎?她要照顧媽咪一輩子啊,她肩上的擔子不知何時才能拿下呢!
振作!童若薇!在心里對自己喊話後,她逼自己要神辨奕奕的去見母親。
而開車離去的金霽東也不由自主的從後視鏡里看著一直站在醫院門口目送他的若薇。接下來,她的日子會如何?被人包養,從此墮落?
他濃眉一蹙。他在干什麼?忘了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嗎?!
何況,童若薇的人生如何也是她的選擇不是?他沉況的吸了口長氣,把那擾亂心緒的復雜情緒拋諸腦後,驅車向前。
但他沒有回家,而是去見見他的好朋友。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
漫天彩霞下,俊朗的藍雍堯笑容滿面的與金霽東面對面的坐在自家庭園里啜飲著濃醇咖啡。
金霽東微笑的看著好友身旁即便已大月復便便,但看來仍精致如洋女圭女圭的謝晏茵,「我回台灣好幾天了,只是很忙,一直沒空來看你們。
「采依的情形依舊?」這是永遠避不了的話題,藍雍堯明知好友不想聊,但他總得表達一下關心,看看哪時會有好消息,不過,看來是沒有。
金霽東那張俊美的臉龐微微一鱷,「不談她,倒是我跟Ammr集團有個合資興建案,身為台灣房地產龍頭‘富藍集團’的年輕總裁,有沒有什麼經驗傳承?」
籃雍堯受不了的瞪了好友一眼,「怎麼,因為我沒有跟你合作,反而要你找Ammr集團的田總裁,在虧我?」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我找他,畢竟在飯店這區塊上,田總裁的經歷與成就的確高于富籃集團所以,你是不要我虧本。」金霽東說著不由得笑了出來。
「你懂就好,想想,基于好朋友嘛,還是該站在你的立場給你最好的建議。」
兩個男人就生意方面又聊了許多,謝晏茵身為丈夫的特助也很習慣退居第二線,靜靜的听著他們閑聊,只是,她眉頭突地一皺,肚子傳來一陣疼痛。
沒事吧?!她模著自己的肚子時,金霽東的目光也跟著落在她身上,「快生了吧?」他看著她隆起的肚子。
「這幾天。」藍雍堯代愛妻回答,一臉寵愛的摟過她,但他的濃眉突地一蹙,注意到她的臉色微微變了,「怎麼了?」
她只是搖頭,勉強擠出笑容,「沒事。」但從剛剛肚子第一次抽痛,到現在,她的肚子一直怪怪的,好像開始陣痛了,而且,頻率好像愈來愈密集,她好害怕!
藍雍堯看到她眼圈一紅,焦急的又問︰「怎麼了?」
「我的肚子好痛,愈來愈痛了……」她咬著下唇,眼眶已經開始泛淚。
「天啊,你怎麼不講?!」他也手忙腳亂,想踫她肚子又不敢亂踫。
她忍著痛楚,「我想說霽東才來,而且,第一胎听說要很久才生得出來,可是……噢.好痛!」她痛得抱著肚子。
「不要再跟她說話,雍堯,我載你們去醫院,快!」金霽東看出新手爸爸也在慌了。
藍雍堯臉色慘白的直點頭,然後又想到吩咐佣人將早已準備好的簡單行李拿出來給他,抱著一臉痛苦的愛妻坐上好友的車子,這才直奔醫院。
而謝晏茵肚里的小娃兒簡直是迫不及待的想來這個世界報到,她才剛被送進產房,沒多久娃兒就出生了,母子均安。
在醫生把藍雍堯叫進產房,讓他看兒子時,金霽東就站在門口,看著好友小心翼翼的抱著那哭聲宏亮的壯小子,眼中泛起感動的淚光,他深吸口氣,再將目光移到床上的謝晏茵那張美麗的臉上,新生兒初生的喜悅在這對新手爸媽相互凝睇的目光中流露無遺,他好感動,這樣的幸福他何時才能擁有?
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辨依跟他獨處時,那不安而害怕的憂郁眼神,與謝晏茵此時閃動著幸福光芒的淚眸一比,這是第一次,他認真的思考,在他堅決的守護這段愛情的同時,是不是也困住了辨依的幸福?畢竟,他對她而言,只是一名陌生人,一個未曾在她的記憶里團下任何身影的未婚夫!
他的手機再度響起,一看又是女乃女乃打來的,他走到走廊上才接起電話,「女乃女乃——」
金舒紋麗是火冒三丈,「臭小子,你到底在干什麼?我不是說……」
「女乃女乃,我跟若薇已經在吃晚飯了,你就自己慢慢享用吧!」隨口編了個謊,他直接切斷電話也關了機,在跟好友夫妻道聲恭喜後,他先行離開,隨便買了點東西回家吃,卻更覺得空虛,這楝別墅原本是為了辨依買地興建的,他還親自監工,打算在這里養育他們的孩子……
可是,好靜!四周怎麼會這麼安靜?靜得把他的心都緊緊的揪疼了。
在醫院陪了母親一夜的若薇,一顆心也是揪得緊緊的,除了對母親的心疼不舍外,忍了好久的淚水在陪著母親到機場後,再也忍不住的漬堤了。
童瑩也是熱淚盈眶,她給了女兒一個大大的擁抱,不忘提醒,「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你一到機場,就會有人……」
童瑩又哭又笑的搖頭,「我知道,就有人去接我,我不是小孩,倒是你,」她伸手撫模女兒的臉頰,「你跟媽味有著一樣的臭脾氣,霽東雖然沉穩內斂,但你不能耍脾氣,懂嗎?」
「嗯。
「還有這給你。」放開她,童瑩從行李箱中拿出一罐寬口的玻璃瓶,里面裝滿這幾天她為女兒折的一架架小小紙飛機,「記得,有什麼不愉快、有什麼壓力,只要寫在紙飛機上……」
「當紙飛機飛行出去的剎那,就可以全部帶走了,媽咪,沒想到你還這麼幼稚。」若薇雖然笑笑的出口調侃,但感動的淚水早己爬滿臉。
這是她小時候的回憶啊,她看到媽咪常常折了紙飛機,射飛出去,後來長大,她才知道媽咪為什麼要那麼做,一個十八歲的單親媽媽要養個小女嬰,有形和無形的壓力實非外人所能想象。
母女倆又聊了許多,但再怎麼不舍,在最後一次的緊緊擁抱中,童若薇還是不得不放問手,目送她最愛的母親離開。
接下來,她的生活也回到正軌,只是手機換了門號,對于餐館同事的詢問,她僅是解釋到期不續約如此而已。
日子一天天的過,童瑩在美國的治療也如期展開,她們每隔一、兩天都會上MSN聊天,但聊得並不多,童瑩知道她工作時間長,所以不想佔用她太多的休息時間,而若薇看著銀行帳簿里扣款的費用,一邊也在倒數一個特別的日子。
只剩一天了!而「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看著她貼在窄而小的房間牆上的一小張剪報,這是一個月前她從工商時報上剪下來的一則新聞!
聞名全球的Ammr連鎖飯店大亨田士恩將在下月五日返台,這是他在離台二十五年後,首次回台,審視Ammr旗下位于台北的飯店,見一些老朋友,也有新的合作計劃,但因為也算是返鄉探友之旅,所以,他並不願意公開接受辨訪,也希望不受打擾……
若薇手指輕輕的點著剪報上「田士恩」三個字,身為Ammr飯店的總裁,他肯定入住自家的飯店.而她也已經委托在Ammr當房務員的好友幫她混進飯店。
她從嘎嘎怪叫的合成木床坐起身來,從老舊的二手木櫃里拿出那本已經被扣到只剩不到十萬元的存折,「老爸,你可要認我,不然,媽咪那些天文數字的醫療費怎麼辦?但要是你不認我,」她咬著下唇,眸中難掩憂心,「女兒就是驗DNA也要強迫你認了,我需要錢,老爸,你最好別是吝嗇鬼。」
跳下床,她從床底下的報紙堆里拿出好幾張廣告用紙,席地而坐,拿起筆直接在紙上面寫著,「心想事成!」一連寫了好幾張,再一張張的折成紙飛機走出屋外,對著燦爛的夜空,把一架一架的紙飛機射出去。
媽味一直不知道,紙飛機早己成了她的許願飛機呢!
「媽咪,一定要健康平安的回來!」她大叫。
「醫療費一定沒有問題!」
繼績對著夜空大叫,然後,她想到金霽東,想到那雙掩藏著憂郁而淡漠的黑眸,她深吸口氣,雙手放在唇邊扯開喉嚨的大叫,「杜采依,你一定要記起金霽東!」
「金霽東!你一定要幸福!」
「心想事成吧!」她接連對著夜空大叫,一直叫,直到有鄰居大聲的以台語抗議,「麥夠叫啊!呷太飽啊!」
「啊!啊!」第二天,若薇一早到餐館工作時,她就發現自己喉嚨沙啞,痛痛的,肯定是昨晚嘶叫的後果。
「感冒嗎?」杜倩關切的問正在擦桌子的她。
「沒有,但是,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下,我確定就只工作到今天。」
半個月前,她就口頭提過,要何英杰夫婦盡快找人遞補她的缺,只是大家相處好久,舍不得她,加上又以為她要讓人包養,所以一直力勸她。
而若薇則是不想事情鬧大,除非萬不得已,她還是希望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所以由著大家誤會,也不把事責說破。
「你還是決定那麼做嗎?那人是個好人嗎?唉,會金屋藏嬌的哪會是好人!」杜倩一臉凝重的直搖頭。
「他不錯的,嗯,所以……」唉,最討厭說謊的,偏偏這陣子最常做的事就是說謊。
「你不考慮?大家還是可以想想其它方法。」何英杰也皺著眉頭走過來。
「不行,我再在這里待下去,你們每個人的荷包都會愈來愈扁的!
若薇努力的裝輕快,其實她是不舍的,也對隱瞞她生父一事深感愧疚,因為他們是那麼努力的在幫她!
尤其是老板夫婦,看到她為媽咪的醫療費省吃儉用,還提高她的工資。
「要工作了吧?待會客人就上門了!」不想讓大家都沉浸在她造成的離別氛圍里,她故意裝得精神抖擻的擦起玻璃、準備餐具,再到廚房幫忙洗菜,一直到客人中午上門,大家都沉默的忙碌著,只有在招呼客人時才勉強擠出笑容。
這樣的忙碌一直持續到午後兩點,將「營業中」的牌子轉成「休息中」後,童若薇就跑到四樓的頂樓,就怕自己會哭出來。
同事小香也跟著上樓來陪她,其它人都知道她心中的苦,怕跟她說更多,她愈傷心,盡管每個人都是舍不得的。
「這給你。」知道她有折飛機的習慣,小香在上樓前,就折了架送給她,「不是說可以許願?你快許啊。」
她苦笑,「我昨晚許了很多。」上帝肯定會覺得她很貪心。
「那有沒有許來一個白馬王子接走你這個灰姑娘啊?」小香努力的搞笑。
臉一紅,她笑著搖頭,將那架紙飛機射飛出去,才低語,「我只希望什麼煩惱都能隨著紙飛機,飛啊飛的越飛越遠,直到看不見……」
她看著在半空中平行的飛了好一會又轉了一圈一圈的紙飛機,突然一名挺拔高大的背影映入她眼簾,再見她的紙飛機竟然就轉著墜往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那男人倏然蹲,一手搗著右眼,又抬頭一看!
若薇頓時杏眼圓睜。天啊!怎麼會是金霽東?不會吧?她的飛機戳到他的眼楮了?!她難以置信的與那只剩單眼的俊臉對看。
「真的有白馬王子,咦?怎麼似曾相識啊!小香愈看愈眼熟,她也去別墅當過小女佣的。
當然似曾相識,不過,他絕不是她的白馬王子!若薇連忙轉身奔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