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上了高速公路後,車內的兩人仍是靜默著沒有交談。
過了好一會兒後,白靜瑩的手機響起,在看到是父親來電,她這才想到她被範家倫的譏諷給氣到忘了父親的事了。「爸,抱歉,臨時有點事,所以得回台北去了……嗯,有空再回嘉義看你,拜。」
他瞥她一眼,「你跟你爸說要去看他?」
「嗯。」不想多做解釋,她隨口回答。
「我載你去,反正我有時間。」
「不用了。」想到父親吃力工作的身影,心情沉重的她沒有注意到範家倫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
但他卻因為她的不領情而感到更悶了,沒想到自己都已經放低姿態了,她還給他臉色看,他抿緊了唇瓣,不再說一句話。
這一路開車從台南北上,一直到看到台北的指標後,範家倫已經悶了很久了,「我要送你回去?還是?」不想再熱臉去貼冷,他給了她選項。
「我約了人,送我回公司大樓前就可以了,謝謝。」
「上次那個男的?」
「呃,對。」其實她跟駱子凡並沒有約,但她不想讓範家倫送她回家,那會出問題的。
沒想到她的手機正巧響起,一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她一愣,怎麼會那麼巧,居然是駱子凡打來的,她尷尬的看了範家倫一眼,接起電話,「喂?」
「回到台北了嗎?」電話另一端傳來駱子凡溫柔的嗓音。
「嗯。」
「方便見個面嗎?我有些東西要給你。」
「見面?」她一愣,直覺的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我姊給了我一些東西,我絕對用不上的,只好拜托你幫忙了。」
可以感覺到駕駛座上的男人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雖然不明白原因,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回說︰「我待會兒就到公司了。」
「好,我家離你公司很近,我馬上出去。」
「好。」她連忙掛斷電話。
「你還真忙!」他忍不住出口挖苦,表情很緊繃,眼神更冷,「已經有約會,又有一個人來約,行情真好。」
她不願回話,反正回的也只是情緒性的話語,何苦鬧得更不愉快。
車子在靜默中回到公司門口,而駱子凡的家顯然離公司真的很近,她竟然已經看到他那輛白色賓士了。
她還是很禮貌的向範家倫點頭道謝才下車,但在將車門關上後,車子馬上狂飆著呼嘯而去。
唉!他總是這樣。她抿唇搖頭,收回視線,看著駱子凡從賓士車走出來,手上還拿了一個大紙袋。
「這個是我姊開的精品店里的衣服,她打了很低的折扣在促銷,我覺得很便宜,所以幫她做業績,我跟姊大約形容你的模樣後,她就挑了這幾件給你。」他將手中的大紙袋交給她,里面共有五件用綿質袋子包裝的連身洋裝。
但他買衣服送她實在太突兀了,他們只是上司跟下屬的關系而已,她不願意收,「我有衣服。」
「我知道,但你現在跑業務踫到的大多是市井小民,若總是穿著一些高價的名牌套裝,比較難融入人群。」
難怪那些同事也總是很難跟她打成一片,但她保留了這幾套動輒十幾二十萬的套裝,是不想讓範家倫起疑,不明白她為什麼愈穿愈平民化。「我懂了,可是我要付錢。」
「不用了,因為折扣下得低,若你真的要付,不如請我吃一頓?」
「呃──這樣,當然好。」在這種情形下,她怎麼好意思說不。
于是,他們去吃一頓簡單的拉面後他就載她回家休息,因為這一天舟車勞頓,她應該很累了。
在送她到套房後,她注意到他特別看了樓梯間一眼,原先的燈光閃爍不定,但最近已有人換過新燈管了。「有問題嗎?」
「沒有。」他笑笑的搖頭。
這時候,另一間套房門打開了,走出來的就是當天駱子凡換燈管借椅子的大胡子先生。
他一看到駱子凡就笑咪咪的點頭,再看著她,「白小姐,原來他是你男朋友啊,他很有心,上回就是他去買燈管回來換的。」
她詫異的看向駱子凡,他微微一笑,「舉手之勞而已。」
「不是這麼說的,我們這些住戶來來去去的,房東也是拿了房租就走,就是沒人要去換,呵呵……」男人尷尬的模頭一笑,「總之,白小姐,這種男人當老公很好啦。」
大胡子吹著口哨的步下樓去了,白靜瑩看著他,「謝謝你。」
「好了,你一定累了,早點進去休息吧。」
她點頭,轉身回房間,將門關上。駱子凡,一個很溫柔的男人,可是,她的心門已經關上了,早已經為範家倫關上,無法再為任何人敞開了……
*********
「台北今天又是一個晴朗炎熱的好天氣,紫外線也高,平均溫度有35度,中午時,溫……」
第二天一早,白靜瑩看著昨晚才掛進衣櫃里的新衣,室內唯一的聲音是小小電視里傳出來的氣象報告聲。
她看著那幾件衣服,可以想見駱子凡的姊姊應該是很浪漫的人,因為這五套洋裝,有紗質、雪紡,顏色有白色、粉紅,甚至有亮眼的黃色、藍色,但都是粉色系,穿起來肯定很夢幻,的確少了俐落專業感,當然也少了貴氣。
其實,回想她跟一些保險業務的客人交談時,他們對她身上的香奈兒或Gucci的興趣是遠高于保險內容的。
她咬著下唇,還是鼓起勇氣拿了一件白色的洋裝穿上,抹了點淡妝,在自己後悔前,拿了皮包就出外去搭公車。
然而,她很訝異的發現自己比平常受到更多的注目,連一些穿高中制服的小男生都面露靦腆的看著她,讓她有些不自在。
到達公司後,更有許多員工以驚艷的眼神看著她。
她努力的保持臉上的微笑,卻不知道她那略微羞紅的粉臉讓她看來更美,像是戀愛中的小女人。
而一早仍是心情不佳的範家倫雖然也是俊美挺拔的來到公司,但在看到前妻一身在婚前婚後都不曾穿過的連身雪紡洋裝上班,烏亮的發絲柔柔的披在肩上,即使全身沒有任何飾品,就像個不染塵世的天仙美人,那股月兌俗靈氣在這身夢幻的洋裝襯托下,更加吸引人了!
但現在是怎麼樣?這女人在向他示威嗎?
跟他去台南,已經印證她的高人氣了,所以,現在更要證明沒有他的日子,她絕對可以變得更加青春亮麗?!
她是打算讓他後悔,他不要她是多大的錯誤?!
白靜瑩不明白她是哪里惹到他了,幾乎所有人,不分男女,從他們的眼神里,她相信自己是漂亮的,但就只有範家倫那張俊臉卻是陰沉沉的,好像她欠了他幾百萬。
所以,這一天,不意外的,又是雷聲隆隆。
幸好下午範家倫與某位佳人有約,她總算可以不受打擾的把一些堆積如山的工作消化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件洋裝的功勞,總之,晚上的保險業務竟然意外的順利,她成功的接到一筆保單。
接下來幾天,她就將那幾套駱子凡送的洋裝輪流替換,也方便她晚上談保險業務,事實證明,不是名牌在身,的確少了距離,多了親切感,保險業務也比過去要順利多了。
而身為她的上司,範家倫當然也看到有人每天穿著紛紛女敕女敕的洋裝來上班,就他對她的認識,她以前根本不穿這種小女孩才會穿的洋裝式樣,可偏偏穿在她身上,卻又那麼該死的好看!
「前嫂子有新戀情了?整個人的穿著打扮味道都不同了。」
會客室里,來了高大英挺的郭軒立,他是範家倫的好友,看到為他們端進兩杯香醇咖啡的白靜瑩,柔柔的陽光照射進來,吻上她那白女敕無瑕的粉頰,一頭烏黑長發僅以一條黃絲帶綁起來,出色的精致五官有著她特有的沉靜氣質,再配上一身粉女敕黃洋裝,沒有多余的綴飾,簡單大方,像極了擺放在歐洲櫥窗里的洋女圭女圭。
听到郭軒立的話,白靜瑩尷尬的向這名她跟範家倫結婚時擔任伴郎的男人勉強擠出笑容,但沒有就他的話做出駁斥,他這個人太會哈啦了,經常讓她招架不住。
對她的「默認」,範家倫很不開心,「我是不知道有沒有新戀情,但穿這樣一點也不適合她,丑死了!」他是口是心非,但怎樣?他已經悶了好幾天了!
她抿緊了唇,沒有發表論點,事實上,他最近一直看她不順眼,在工作上也會不時的刁難她,所以,對她的衣著有評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我說,範總,你是不是采太多花兒了?所以現在眼楮也‘花花’?」個性爽朗的郭軒立開玩笑的揶揄起好友。
範家倫當然听得出好友口氣中的一絲玩味,這令他很不爽,「把話說清楚。」
「前嫂子不過才二十五歲,這花開得正美,穿這身典雅又浪漫的洋裝再適合不過了,你卻說她丑?」他還算口下留情,沒說他眼楮月兌窗呢!
「都已經結婚又離婚,又不是少女了,穿這種衣服就是奇怪!」
「是嗎?那前幾天跟你開房的名模,她三十歲,還生了一個孩子,穿的可是現在流行的女圭女圭裝,你就不覺得奇怪?」
「你故意跟我唱反調!」範家倫喝到口中的咖啡差點沒噴出來,他惡狠狠的瞪了胳臂往外彎的好友一眼。
但白靜瑩不想听這些八卦,「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
「等等,前嫂子,我還有話問你呢!」郭軒立突地起身擋住就要往外走的白靜瑩,帶著饒富興味的眼神笑問,「你前夫是不是不行了?去飯店開房間竟然踫也沒踫人家一根汗毛就要走人,我強烈懷疑嫂子跟他離婚,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工具’壞了?」
「什、什麼?」
她粉臉驀地漲紅,雖然早就知道從小就在國外長大的郭軒立說話葷素不忌,還是範家倫那群朋友里的「黃帝」,可怎麼也沒想到他就當她的面問這種話!
範家倫受不了的站起身來,直接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護衛的意味明顯,「郭軒立,你是欠揍啊!」
「沒辦法,咱們默契太好,找同家飯店帶女人開房間,你的女人又因為你不願意‘開機’而跟你起爭執,凶巴巴的大鬧──」
「郭軒立,你夠了!」他就知道這家伙有問題,怎麼會今天突然來公司找他,原來是故意來調侃他的。
白靜瑩其實很習慣站在範家倫的身後,但這卻是第一次他為了她挺身而出才讓她在他背後,然而,他已不再屬于她了……
她深吸口氣,壓抑那股浮上來的自憐,「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她快步的越過兩人出去,順手將會客室的門關上。
但在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她又忍不住的想著,範家倫到底在想什麼?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了解他了。
會議室里,範家倫又悶又氣的喝著苦澀的咖啡。
「老實說,你還很在乎前嫂子吧?」郭軒立撫著下顎蹙著眉頭問。
「不知道!」他的口氣又臭又硬,把咖啡當酒喝,咕嚕咕嚕的一囗喝完。
「我一直覺得你這只迅猛龍在工作之外,女人一堆,老天爺卻特別眷顧你,給了你一個冷靜年輕但又細心的白靜瑩照顧你,這一點,我覺得老天爺對我比較不好。」
範家倫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好友也經歷過一段為期三個月的婚姻,但那個女人是拜金女加喝醋女王,說起來,他的確比他幸運多了。
「你跟前嫂子給我的感覺,互補性極強,你真的要放棄她?」
是他放棄的嗎?是她莫名其妙提離婚的!
他愈想心情愈差,把玩著空杯子,心不在焉的說道︰「最近有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高大家伙在追她,我看了心情的確很差,就連遇到你那一天──」他咬咬牙,「不,其實從那家伙出現後,我約的幾個女人,沒有一個順利上床的。」
郭軒立瞪大了眼楮,「這麼說,你那里真的壞掉了?」
「你才壞掉了!」他受不了的朝他吼了一聲,「我只是提不起勁,而且會胡思亂想!」
他想的都很色欲,譬如當他和別的女人在床上時,不知為何總會想到她是否也在跟那個臭男人擁抱接吻,甚至上床翻滾的可惡畫面,然後,他原本高漲的欲火就被怒火取代,怎麼開機啊!
他再也坐不住的從椅子上起身,踱起方步,「如果,我有一點點的在乎她,該不該不顧一切的去爭取她?」
郭軒立笑了出來,「如果只有一點點,那還是作罷。」
「為什麼?」
「你大少爺沒這種耐心的,還是把她讓給別的男人吧!」他慵懶的蹺趄了二郎腿搖啊晃的。
什麼?!他火冒三丈的走到他身邊坐下,咬牙瞪著他,「我沒有耐心?!」
「對,不過,要是以你現在咬牙切齒,一副想殺人的陰鷙狀叫做‘一點點的在乎’,那我實在很難想像你的‘很多的在乎’是怎樣。」
他一愣,頓時有些轉不過來,卻不願去細想好友話中的深意。
「還有這給你。」郭軒立再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張跟鬼畫符沒什麼兩樣的生日邀請卡。
一看到那充滿義大利風、涂鴉似的鮮艷圖片,他就知道是誰畫的。
那是白靜瑩的好友麥曉莉的杰作,她是個男人婆,也是他跟靜瑩結婚時的伴娘,而那場婚禮,有不少人都誤以為他們沒請伴娘,因為她把頭發削得極短、極薄,還穿著白西裝,看來簡直像另一名伴郎。
「記得婚禮時,她不要伴娘的紅包,硬跟你要了什麼吧?」
他蹙眉,隨即撇撇嘴角,那個男人婆要他在她每年過生日時,一定要出席她的生日小聚會,而且還得帶生日禮物,因為她要看看白靜瑩到哪一年才會看清楚所愛非人。
呿!那女人剛認識他就不喜歡他,連結婚也給他唱衰,還真的被她的烏鴉嘴給說中了。
郭軒立一看到好友那陰晴不定的俊臉,就知道他還沒有得老年痴呆癥,他勾起嘴角一笑,又從皮包里拿了一片光牒給他。「這是壽星要我交給你的,說是要讓你回味的,當然,就我看來,她是把你跟白靜瑩的婚禮當笑鬧片看了。」
他抿緊了薄唇,胸口的悶火卻愈燒愈旺。
他拍拍他的肩膀,「再見了。」
範家倫看著手中的邀請卡跟光牒,可以想見的是那個男人婆肯定料到白靜瑩不會邀請他去,或者已直接幫他回絕了她,她才找郭軒立過來的。
他深吸口氣,走回辦公室時,經過正在辦公的白靜瑩,「把下星期天的時間空出來,取消我所有的約會。」
她詫異的看著他,「你不會是──」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他手上的生日邀請卡跟一片不知名的光牒。
果真,她都跟麥曉莉說不要找範家倫,沒想到她還是找了。
範家倫什麼也沒說,只是繃著一張陰沉的臉走進辦公室,光牒跟邀請卡全被他扔進抽屜里。
他跟白靜瑩的婚事是一部笑鬧片?不知怎麼的,這個說法讓他很不開心、很想揍人,也很想駁斥……
*********
範家倫在悶悶的工作兩、三天,開開關關那個抽屜好幾回,昨晚還隨便找了酒家喝了好多酒解悶後,終于在今天把那片光牒拿出來,放到電腦里播放。
電腦螢幕里立即出現吵雜但絕對歡樂的笑聲,場景是前年的十二月,他跟白靜瑩舉行婚禮的那一天。
而顯然是麥曉莉自己拿攝影機側錄的影像,因為他記得他花了大把鈔票叫攝影公司來拍攝整個婚禮進行的過程,而非此時有親友笑鬧的畫面。
門沒關,僅有一牆之隔的白靜瑩在听到這突兀但熟悉的歡樂聲時,整個人卻僵住了。
「看啊,意氣風發的範家倫,足球隊的隊長,也是畢業成績榜首的範家倫,腦袋、體力都傲人的菁英份子,也在今天栽在女人的手中了。」
「小嫂子啊,家倫帥氣又多全、體格一級棒,要他不招峰引蝶也難,你的心髒可要很強喔!」
厚,她的心髒當然要夠強,不然,怎麼應付精力充沛的範總經理啊!」
一大堆人嘻嘻哈哈的愈說愈黃,尺度上更是百無禁忌,畫面突地跳到範家倫一把抱起新娘子,在友人起哄下,在別墅前的綠地上跑起步來的好笑畫面。
範家倫瞪著畫面中眉開眼笑的自己,再看著嬌羞的窩在他懷中頭也不敢抬的白靜瑩,還有後來他跑得氣喘吁吁,硬要向她索吻的畫面。
她的粉臉紅得像隻果,但一雙美眸深情而溫柔,只見她緩緩的靠近自己,近到兩人的鼻子相抵後,他調皮的與她磨起鼻子,她嬌笑一聲,他已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的紅唇。
他的心陡地一震,幾乎可以感覺到當初他吻她時的香甜與柔軟。
螢幕中,白靜瑩羞紅著臉,緊抱著他的脖子,美麗的小臉貼靠在他頸窩,幸福的微笑著。
突然,腳步聲起,他的視線離開電腦螢幕,看著站在門口的白靜瑩。
而螢幕里的他們正在深情擁吻著,旁人大聲的叫好、鼓掌,在藍天白雲下,他看著自己在離開她的唇時,噙在嘴角及眼眸里的幸福,即使在這當下,他仍能感受到當時的厭動,甚至聞得到當時那幸福的味道……
他的眼神與站在門口的她相遇,牢牢的膠著著。
「來來來,這件白色蕾絲透明性感睡衣是我這伴郎送給新娘、新郎的結婚禮物,保證新娘穿上身、新郎噴鼻血!」
螢幕里,郭軒立躲在成堆的大小禮盒里,大方的向掌鏡的麥曉莉拉起禮盒里的性感睡衣……
白靜瑩看不到畫面,但卻忍不住低頭,眼眶已紅了。
那件睡衣的確給了她一個幸福美滿的新婚夜,也因為太幸福了,不想觸景傷情的她沒把衣服帶走,仍留在範家倫的衣櫃里。
範家倫也想到這件睡衣,不明白為何她在離婚後將那件衣服留給了他。
過去的甜美回憶在此時看來卻讓人更痛、更不堪,她深吸口氣,「開會時間到了。」
他點點頭,只覺得此刻心里承載了很多很多復雜的感受,他的喉頭竟干澀的說不出一句話來,視線不由自主的再次回到螢幕。
「靜瑩,範家倫霸道又執拗,是頭不受控制的猛獸,禁止豢養,你確定要綁在身邊嗎?」
「所以我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啊!」
一身瓖鑽白紗的美麗新娘,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調皮笑容,讓範家倫的心魂像被吸走了似的心旌搖曳。
由于麥曉莉也曾送她一片,白靜瑩對這一幕印象也最深刻,心像被拉扯著,愈來愈痛。她想也沒想的走了進去,主動的替他結束播放,退出光牒。
她不想再想起過去,那會令她想哭。
「你為什麼要離婚?」
範家倫神情凝重,他的聲音帶著些嘆息,也有點兒不穩,因為他的胸口被某種情懷給塞得滿滿的,感覺份外的激動。
他終于問了!「為什麼在這時候問?」她眼眶熱熱的。
「範總經理,我過來了──」一個嬌嗲嗓音突地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也咯咯咯的踩進辦公室里,一名濃妝艷抹、風塵味極重的美人笑咪咪的看著範家倫,「房間我都訂好了,現在要去了嗎?」
白靜瑩的眼神驀地一冷,她還在對他期待什麼?她眨回淚水,「我先出去了。」
「等等,」他大吼一聲,拉住她的手,再瞪著一手勾著他手臂的女人,「你給我走開!」
「哎喲,昨晚跟人家那麼好,還叫人家今天來找你,怎麼現在粗聲粗氣的!你要喜歡這美人,我也可以跟她一起陪你玩嘛!」她是在酒店上班的小姐,根本搞不清楚白靜瑩跟範家倫的關系,豪放的說著曖昧的話語。
他昨晚跟這個粗俗的女人在一起!這個認知讓白靜瑩心中一痛,瞪著他扣住她手臂的大手,冷冷的道︰「放手!」
他抿緊了唇,看到她眸中受傷的淚光,不由得放開了手,「我沒有,我喝醉了,我回家了……」
「無所謂,我不在乎。」忍住盈眶的淚水,她大步的走出辦公室。
他咬咬牙,恨恨的瞪著那名壞事的女人,她還委屈的低語,「明明是你要人家今天來的,還給了我名片──」
「滾!」吼聲一起,美人兒哪敢再逗留?急忙離開。
他氣沖沖的前去會議室,在開完一個小時的會後,獨獨留下開會時連眼神都沒有跟他對上的白靜瑩。「為什麼都不看我?」
「我在記錄。」她連頭也不抬,但筆卻無意識的寫著沒有意義的字句。
他故意不動,雙手環胸的瞪著她,一直到她不得不停下筆。
他冷言問︰「現在呢?寫完了?」
深吸口氣,她抬頭看他,「總經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得回去打會議記錄了。」
很快的說完話,她快步的要步出會議室,但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臂。
「白靜瑩,我有這麼可怕嗎?」簡直像視他為野獸,怕走避不及似的。
她答非所問,「如果沒有別的事──」她別開臉,試著要掙月兌他的手。
她還是想逃避他,他咬咬牙,「你介意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嗎?不然,剛剛為什麼落淚?」
「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我絕不可能為了你哭!」
「意思是你不在乎我了?」
「隨便你,你要這麼解讀也成。」
範家倫黑眸波濤洶涌,迸射著危險寒光,「好,很好!那你現在就去安排,今晚、明天到後天,我就一個一個跟她們玩!」他火冒三丈的念了四、五個女人的名字。
「是,我馬上就去安排。」
「還答‘是’?!」
他臉色一沉,簡直快氣瘋了!「很好!」
她低著頭,很快的回到座位,從電腦里敲出花名冊,開始聯絡。
盡管聲音平穩,但無聲的淚水已經靜靜淌下,一個擁有不馴靈魂的男人,她怎麼能期待他為自己安定下來。
她的愛情,已經到盡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