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狠狠的揍了好幾拳,胡蕾蕾眼冒金星、踉踉蹌蹌的跌坐椅子上,眼眶迅速的盈聚淚水。她是妖怪……
「懂了吧?」他也下希望她受傷害,既然沒有人跟她說這件殘酷的事,他只好義無反顧的擔任起當頭棒喝的劊子手,「跟我回嬤嬤那里,繼續留在這里,你受到的傷害會更大,能依賴終身的對象不是史皓嵐,而是我,我們一樣是狐仙,這樣才對……」
胡少岡繼續他的長篇大論,但胡蕾蕾根本什麼都听不進去,她只知道自己是怪物,她的心,絕望了!
見她一臉傷心,胡少岡猜測她應該听進了他的話,溫柔的扶起她,「我們回去吧。」
「等等,我……我留個信,不該讓他擔心。」她還惦記著不可以讓深愛她的史皓嵐擔心,在絕望的寫了「我回嬤嬤家」幾個字之後,她從後門跟著胡少岡離開山莊,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離開。
回到狐狸窩,她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形下,回到自己的房間,胡少岡知道她想一個人靜一靜,貼心的讓她獨處。她終會想通,他才是最適合她的人!
一個時辰過去,有小狐狸看到胡蕾蕾呆坐在房里,一動也不動,連忙去通知媚嬤嬤。
「那丫頭溜回來了?」胡媚連忙往胡蕾蕾的房里步去,而和她一起喝茶聊天的狐仙們也好奇的跟來。
「蕾蕾,怎麼了?」她不解的看著臉色灰土的女敕娃兒。
看到媚嬤嬤,胡蕾蕾眼眶一紅,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以對。
「那家伙欺負你了?」另一只狐仙好奇的問,但馬上遭胡媚的否決。
「不可能!那男人的眼神除了溫柔就是深情,哪舍得欺負她?我看八成是你這丫頭自個兒胡思亂想,很正常,一旦愛了就會瞎猜疑、惠得患失——」
胡媚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激動大叫,「不對!不可以!我怎麼可以愛他?那叫「老牛吃女敕草」!」
「什麼?!」眾人突地一僵,「老」這個字眼對狐狸精而言是個大忌啊!當場狐仙們都擠身到銅鏡前,就怕從鏡子里看到臉上出現一絲皺紋,好在眾人保養有術,統統沒有!「呼~」大伙撫著胸口,大大的吐了口氣。
「我們沒老,你這千年道行的小狐狸說什麼老!」胡媚一臉受不了的瞪著她。
「不然,也叫「殘害幼苗」!」她幾近氣憤的握拳大喊。
什麼?!每個人面面相覷。怎麼听不懂她的話?
「我一千歲,他才二十多歲……」她心兒一緊,眼眶熱熱的。
他是人,他會死,而她是狐仙不會死,屆時,留在世上的她只能依靠著回憶存活下去,那太痛苦了!
在淚水滾落眼眶前,她轉身背對著眾人,「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還有,我不想再回去山莊,也不想再看見皓嵐,如果他來,我也不見,這就是我要說的。」
看著突然趴下痛哭的胡蕾蕾,眾人面面相覷,眸中有著同樣的困惑。這小丫頭神經那麼大條,哪會想到這些細節?
步出房門,順手帶上門後,大伙往長廊走去,嘰嘰喳喳的討論,但就是想不出答案。
此時,突然有人耍帥的撥了一下額前的黑發,很驕傲的拍了自個兒的胸脯道︰「當然是我給她當頭棒喝,贊吧!」
紛亂討論聲乍停,眾人動作一致的轉頭,瞪看著站在前方的胡少岡。
好啊!就是他!每人眸中進出怒光。
胡少岡像七月半鴨不知死活,還站在原地等待眾人的贊美。
「你拿個大槌敲下去?好,很好!」胡媚咬牙切齒,向眾孤仙使了個冷峻的眼神,眨眼工夫,每只大小狐狸手上都多了一根槌子,槌得他滿頭包。
嚇得胡少岡抱著頭大聲抗議,「為什麼打我?」他哪里錯了?要受這種懲罰?
「因為你雞婆!」眾人異口同聲的大叫,再拚命的打打打。
「雞婆是女的!」抱頭鼠竄的他猶不知自己闖了大禍,不滿的大聲抗議。
「邡你就是雞公!」
「繼續打!不把他打成豬頭誓不罷休!」
「要學會玩弄男人的心,卻連動心都不曾有過,怎麼磨練?」
「就是,要懂得男人心,才懂得如何誘惑男人,才有機會成為名副其實的狐狸精,你這個大笨蛋!」
眾人火冒三丈,罵聲連連,說白了,他們就是擔心胡蕾蕾不開竅,才想促成她和史皓嵐的婚事,沒想到,胡少岡竟然直接將她心中剛萌生的女敕芽給連根拔起!包可恨的是,每一只狐仙都可以有一次懵懂的幸福,但蕾蕾連這惟一的一次,就這麼被他毀了!
「笨蛋~」
被打得滿頭包的胡少岡,最後是被胡媚再派到北方去送禮,這一來回又是一個月,這個月,他是無法搞破壞了。
胡蕾蕾這一次回去找媚嬤嬤,一待就是五天,史皓嵐實在耐不住心中莫名的不安,再次前往拜訪。
胡媚一看到他,撫胸松了口大氣,「你來就好,我們已經勸蕾蕾好幾天了。」
他蹙眉,「勸?出了什麼事?」
她慨然搖頭,「讓她自己跟你說吧。」小丫頭鑽牛角尖鑽進死胡同里,她也拿她沒轍!
連門也沒敲,胡媚直接將他推進她房里,對著悶悶不樂躺在床上的胡蕾蕾道︰」他來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她搖了搖頭。再給史皓嵐一個眼神,要他多勸勸她後,這才離開,順手將門給帶上。
胡蕾蕾沒想到會再看到史皓嵐,愣了一下,即一骨碌的坐起身。在看到他深邃黑眸里盈滿濃濃的關心,她鼻頭一酸,不由得深吸口氣,再吸口氣,就怕自己一時忍不佳哭了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史皓嵐第一次看到這張單純的粉臉上,出現異常嚴肅的表情,而且眼晴紅紅的、鼻子紅紅的,明顯快哭了。
不要那麼溫柔的看著她,她一點都不值得啊!因為她是妖怪!一想到兩人無法廝守終生,她嘴兒一癟,眼眶迅速盈聚淚水。
「怎麼哭了?」他濃眉皺緊,關切的伸手撫模她的額頭,「不舒服?不然怎麼躺在床上?我去找大夫來看你。」
「不是的!不是的!」她哽咽的搖著頭,淚水咱咱的直落下,
他再也忍不住的將她擁入懷里安慰,「別哭,我會舍不得。」
她咬著唇,忍著淚,怕自己會放聲大哭,「你不要舍不得,不可以舍不得,因為我不能愛你,因為……因為……」
「什麼?!」史皓嵐怔愣,連忙稍微放開她,看著她淚如雨下的小臉,「你說什麼?」
胡蕾蕾抽抽噎噎的搖搖頭,水霧眸子里是流也流不完的淚水,「我說我不能愛你了,因為我,我、我是狐狸精,嗚嗚嗚……」她再也壓抑不住,放聲大哭出聲!
一听,他緊繃的心弦頓時放松下來,「意思是你迷惑了我的心嗎?傻瓜,那也要我愛你才——」
「不是的!我是修道千年才可以變成人形的狐狸精!」她好難過,不管媚嬤嬤說什麼,她還是無法接受。
媚嬤嬤說人狐可以相愛,可以相守,一旦人死就是緣盡,狐狸還是會在情海里繼續浮沉……不可能!她不能!也辦不到!
看著這小笨蛋把自己想像成千年狐狸,史皓嵐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再次擁緊她,「你怕成親嗎?我知道有些女子——」
他話尚未說完,她就用力的推開他.「不是的,我沒有騙你,真的!我像騙你的樣子嗎?」
見她哭得好不淒慘,是不像,可是……他蹙眉,「這太荒謬了!」
看來他是明白她的話了,她拭去淚水,點點頭,「我知道,很匪夷所思,但事實真是如此,幾個月前,你救了一只白狐,你還記得嗎?」
「你是那只白狐?」
「對!」她以為他懂了,沒想到,那張俊顏竟然浮現陰郁的怒火。
她當真以為他會相信這荒謬的劇情?「不要再鬧了!我真的要生氣了!」
他不相信她?!胡蕾蕾痛苦的反駁,「你生氣我也要說,我不可以害你,我已經一千歲了,而你那麼小——」
「不要再胡言亂語,我的耐心快沒了!」他神情嚴厲的遏止她。
「我沒有,皓嵐,我不想傷害你,所以不可以當你的妻子,不可以愛你,你懂嗎?」她那麼難過,他沒瞧見嗎?
一只狐狸精?多麼可笑!單純的她會編出這麼可笑的靈異戲碼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史皓嵐黑眸半眯,神情凝重的一手扣住她的手,「你不想愛了,不願意愛了,所以才找這麼可笑的藉口!」
她膛眸看著他那雙憤怒的黑眸,戰栗的駁斥,「不是!不是——」
黑眸閃過一道凌厲光芒,「夠了!如果你不願意愛我就老實說,編如此荒唐可笑的藉口是在糟蹋人!」原以為他找到今生的最愛,毫無保留的付出所有的愛,孰科,她對他的愛竟然如此短暫,甚至為了將他推離她的世界,謊稱自己是狐狸精!
「沒有、沒有!不是,你要不相信……」她被他的憤怒嚇得想後退,可是他緊抓著她不放。
「變身成狐狸給我看?荒謬!」
胡蕾蕾怔愣︰心兒一凜,「只要你相信,我可以……」她低著頭,晶瑩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其實她很不願意如此,但他不相信她啊!
他咬咬牙。沒想到她還想繼續愚弄他!這算什麼?到底算什麼?他火冒三丈的甩掉她的手。
「我、我要變了,你可別嚇到。」她哽咽的再說一次,「我真的要變了!」
眼一閉,念咒,一個轉身,她變成一只有著粉白色體毛的狐狸,卻不敢抬頭,就怕他嚇傻、嚇昏了。
只是怎麼半點聲音也沒有?難道他呆了?傻了?
其實,他早就走了。而沉浸在哀傷中的胡蕾蕾,根本沒听到他憤然甩袖離去的沉重腳步聲。
當她終于鼓起勇氣抬起頭,眼前早已不見史皓嵐的身彩。
房門是開的,所以,他走了!走了……
她這麼做是對的,她應該笑的,為什麼她的心這麼痛?她笑不出來,眼淚一滴一滴的滾出眼眶,想到再也見不到他,她忍不住「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胡媚跟其他親朋友好友聞聲立刻全沖了進來,胡蕾蕾一看他們個個臉色難看,連忙拭去淚水,轉身再化為人形。
「你在他面前變身?」胡媚幾乎是尖聲質問。
「沒、沒有,他沒看到。」她急忙搖頭。他若有看到就不會一聲不響的走了!
「那你是怎麼跟他說的?」
「對啊,那麼溫文儒雅的男人為何會臉色鐵青、不發一語的離開?"
「可不是嗎?臉上的怒火快嚇死人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惹得胡媚煩躁的揚聲怒斥,「吵死了!听她怎麼說!」
胡蕾蕾眼眶泛淚,五髒六腑也痛起來。說什麼?說大家跟她一樣都是妖怪嗎?
淚水潰決的她轉身奔回房里.
「這……這搞什麼?」胡媚氣炸了,立刻追上去,要小丫頭把話講清楚。
沒想到,小丫頭竟然開始搞自閉,就是不說話,只會猛掉淚。
包恐怖的是,鍋鏟是拿來炒菜用的,她競拿來敲敲打打,甚至飯吃到一半,她連筷子都能拿來故來敲去,有時候更夸張,她竟將鍋碗瓢盆排成一列,拿起鍋鏟就一、二、三、四的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