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碧輝煌的皇宮內,九五之尊的皇上與他最寵愛的皇後同坐殿上,兩人眼中閃動著期待之光,注視著坐在他們下方的愛子。
「指婚」李律一雙沉潛得不見波動的黑眸也直視著雙親,「這便是父皇和母後之所以派人至山上請孩兒過來的‘要事’?」
聞言,皇上跟皇後交換了下目光,皇上點點頭,看著他這名最優秀、最喜愛,卻也最讓他頭疼的皇子。
此時的他就算進宮來見他們,也僅著一身藏青色長袍,而舍棄過去的圓領紫袍華服不穿,雖然少了貴氣,倒是多了抹文人的樸拙與優雅。
皇上搖搖頭,「這還不算要事?黎月郡主是多少王公貴族競相爭取的媳婦,你母後為了你……」
「父皇,兒臣雖然隱居山林,可也知道黎月郡主之所以成為眾王宮貴孫競相爭取的媳婦,是因為她的旺夫命格!兒臣如今安于過著平淡的山林生活,實在不知道取這樣的‘賢妻’有何用?」李律不卑不亢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美麗賢淑的皇後幽幽嘆口氣,她很清楚獨子對你爭我奪的宮闈生活是多麼深惡痛絕,「母後明白你的想法,可難道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母後為人母的一點私心,只是看到你放逐自己到山林獨居,只有墨銳陪你,母後真的好舍不得,偏偏你心意以決,不願回到宮里來,母後知道勉強不了你,才和你父皇商量把黎月許給你,不為別的,就是希望她的旺夫命格至少可以保你平安順遂。就當是安我的心,你還是不肯接受這個安排嗎?」
深吸一口氣,拗不過母後的李律終于軟化,「我明白了,只要黎月郡主不介意我豢養的龐物,不介意跟著我獨居山林,不是蠻橫驕縱的金枝玉葉,就成親吧!」只是一說完,腦海中竟不期然閃過那個臭小鬼的美麗臉龐,他濃眉一皺。他怎麼又想起她了?
他答應了!皇後和皇上相視一笑,當然,他們也都听到他仍要隱居山林的話,但總是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放心,黎月郡主母後也見過幾次,她貌美如花、溫柔婉約、知書達禮,是個純淨善良的可人兒。」皇後笑靨如花。
「我相信母後的眼光。」李律起身,準備告退,「那父皇、母後,兒臣回去了。」
「婚事的一切,朕會派人打點,屆時,你只要回十三皇爺府至福親王府迎娶郡主即可。」皇上也很了解這個兒子,逼不得,要他回到他身邊學習政務,只能一步一步來,就像當年貴為皇子的他想搬出宮去住,皇上也只是眉頭一皺便同意了他的要求,然後以平定北方叛族有功贈他一座別府,這便是今日十三皇爺府的由來,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留不住他。李律在離開皇宮後,即往長安大街走去。
雖然貴為十三皇子,他卻極為厭惡與人交際應酬,沉潛的日子里最大的興趣是「與石對話」。
經由敲敲打打、細細琢磨的雕塑成物,這興趣的養成,其實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是他七歲時,傳授他武藝的師父為了磨出他的耐性與定性而出的作業,沒想到竟磨出他的興趣來。
走在沒人識得的長安街上,他的背袋里有他從山上帶下來的石雕作品,自從決定歸隱山林,他便開始自力更生,這一、兩年,他都是販賣自己做的石雕作品賺點蠅頭小利,維持生活。
拐進一條巷弄小街後,映入眼簾的是一些古玩店、燒串店、賣豆腐腦兒的攤子,廟宇前還有人說書唱戲,好不熱鬧。
「咦?」正站在說書人面前,津津有味的听著十三皇子大敗敵軍的英勇事跡的黎月,一眼就瞧見輕薄她的臭家伙。
「只見十三皇子身先士卒,雖然敵軍包圍,但他毫不示弱,命其左右攻敵方側翼,他則引誘敵軍主力前進到事先埋伏的伏擊區……」說書人拍起響板,說得口沫橫飛,但黎月已經沒在听了。
那些官兵在混嗎?竟然讓這種壞蛋逛大街!
好吧!那她就親自逮人。眼楮骨碌碌一轉,她伸手去拿自己袖里的荷包。
「呃,小姐,你去哪兒?」小喜莫名其妙的看著主子突然往人潮擠過去,連忙也跟了過去,但她手上拿著一大堆王爺要她陪小姐出來挑選的一些布匹飾品,沒法子像黎月一樣鑽來鑽去的,一晃眼,人就跟丟了。
「小姐——」小喜急得眼淚都掉下來,怕小姐出意外只得火速沖回福親王府搬救兵來找人。
李律正走經一個拐彎處,在要步入一間陳舊的石雕店前,一道嬌小身影突地撞向他,他好心的將對方扶起來,一見到那張出色的五官,他先是一愣,覺得很熟悉,再細看……怯!不就是那個小鬼嗎?
但這時的她跟那天落水狗的模樣差距還真大!
一頭長發扎成雙環髻,一雙帶著慧黠的俏皮美眸、粉女敕的紅唇,額眉間點了一朵紅梅,一身袒領窄袖的束胸寬衣,下擺曳地,整個人靈活靈現的,可人極了,不過他可沒忘記她是個麻煩精,果然——
黎月挑釁的瞪他一眼,接著出聲大喊,「小偷!小偷!」還指著他的口袋,「大家快來捉賊啊!」他臉色丕變,「你這小鬼!胡說什麼?」「我的荷包就在你口袋里,而你剛還故意撞了我一下,人證物證俱在,你別想抵賴。」黎月振振有詞的說著,聲音之大,只怕方圓十里內都听得見,目的就是要叫來官兵將他繩之以法。
他半眯著黑眸,「究竟是誰撞誰?」簡直可笑至極!
「呃,這位姑娘,你大概誤會了,這位李公子,老朽認識有兩年了,保證他是個老實人。」石雕店五十開外的老板連忙出來打圓場,而那些圍觀的好奇民眾看著李律,覺得他雖然一身粗布衣,但眉宇間帶有幾分傲氣,再加上一雙深邃沉靜的黑眸,相貌俊美,人模人樣,實在不像一名偷兒,何況還有開店三十幾年的石雕老板的保證。
猜想是誤會一場,眾人逐漸散開,李律緊繃著一張俊顏,將口袋里的荷包塞到她手上,「你那一點銀兩我還沒看在眼底,我就算要當偷兒,也會找有錢一點的!」「你!」意思是她窮酸!懶得再理她,他徑自走進石雕店,將包袱里的石雕作品拿出來到桌上。
兩鬢斑白的老板向黎月歉然一笑,旋即轉回店內,一見到他這次帶來的新作品,眼楮一亮,「李公子的石雕真的是愈做愈精致,詢問收藏的人可是愈來愈多了。」石雕?撿石頭?難道真是她誤會了?
站在店外的黎月柳眉一皺,想也沒想的就跨步走進去。
李律見到她直接給她一張臭臉,「怎麼,要說這尊石雕也是我從你那兒偷來的?」咬著下唇,她有些忐忑的瞪著他那張嘲諷的俊臉,「這是你刻的?」「當然!」她打量起這家專賣些精致雕刻作品的小店,再看著放在櫃台上這尊人馬石雕。
這騎士身著鏡甲,身子右傾,左手拿劍,面相沉著,胯下坐騎做奔馳狀,馬腿更是肌理分明,是難得的佳作。
福親王是愛好唐三彩的收藏家,黎月從小耳濡目染,對這些東西也是識貨的。
真是的!難怪那一天,他會說他撿的那些石頭原本都有價值的,但被她拿來丟黑豹,又滾落石階,有的破成兩、三塊,真的是無法用了。
她一臉尷尬,看著李律那張臭得跟糞坑里石頭沒兩樣的俊顏,支吾其詞,「你、你這個要賣?」她怯怯的指著那尊石雕,這什麼表情?他挑起濃眉,「是要賣,只怕你買不起!」「這位姑娘,老實說,李公子的作品已有不少人排隊等著買,所以可能真的不方便賣給你。」雖然不明白兩人之間發生什麼事,不過,人家說和氣生財,石雕店老板客氣的解釋著。
「我買,真的,我買得起。」一想到自己誤會了他,黎月真的好愧疚,她將荷包里的銀子全倒出來,看著那臭家伙——不是,是李公子,「可以嗎?」李律當然看得出她態度的轉變,只不過吃過她幾次暗虧,他覺得自己還是小心為妙,誰曉得她那顆古靈精怪的小腦袋又在想什麼?
「你葫蘆里在賣什麼藥?」他雙手環胸的反問她。
她咬著下唇,「我只是覺得很抱歉,」她很真誠的行禮致歉。
李律揚起濃眉,簡直被她弄胡涂了。「不管你想干什麼?我都沒有興趣陪你玩,請你離開。」她急急的道︰「可我是真的想買你的石雕。」她看得出他的不耐,但一切是她的錯,所以她可以理解,只是不做點什麼彌補過錯,她良心過不去,于是她轉而看向老板,「既然李公子的作品是在你這里出售的,所以,你是賣家吧?我向你買,這些錢不夠嗎?不夠我可以——」「夠了!」李律不想再跟這個討厭鬼有任何瓜葛,因為遇到她都沒好事!
他拿回石雕要放回背袋里,沒想到她竟然上前行搶,他瞪她,「你干什麼?」「你這個人也很奇怪,你就是拿給老板代售嘛,再來就不干你的事了,我買又如何呢?」脾氣有夠硬的,她若直接給他銀兩表達她的歉意和愧疚,他肯定不收,所以她只能輾轉買下他的作品當幫他,因為他穿得真的不好嘛!
「我就是不想賣給你!」他沒好氣的搶回來。
她堅持的又搶走,「我只是想表達我的歉意而已,因為我誤會……你別搶啊!」「是你別搶!」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又從他手上硬把石雕搶回去。
這小鬼!
他半眯起黑眸的將石雕拿了回來,她也大為光火的想再度搶回去,不過因為他不肯放,她于是氣憤的使盡吃女乃力氣硬奪。情急之下,還不自覺的踢他的腳腔骨,他痛得手一松,而她也因拉扯的力道太大往後跌去,一個沒拿穩,那尊人馬石雕就這麼摔落地上,「砰」的一聲,先是摔斷馬腿,又彈了起來,再摔一次,拿劍的左手又斷了,鼻子也塌了,李律的臉也綠了。
黎月的臉卻白了,咬著下唇,她怯怯的抬頭看著臉色鐵青的男人,「對、對不起,這些銀兩算我賠你好了。」她急忙將那些銀兩全拿起來放到他手上。
「這就是你的詭計?」他怒不可遏的朝她怒吼。
她粉臉一白,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剛剛裝得那麼愧疚,原來就為了等這一幕,」他火冒三丈的將那些銀兩甩到地上,「你到底是哪里有問題?專門找我確!還是大小姐的日子過得太無聊,找人來整很好玩?」「我才不是!」她大聲的握拳抗議。她才沒那麼無聊呢!
「李公子,我想這位姑娘不是存心的。」老板見兩人愈吵愈凶,忍不住的介入兩人之間,想打圓場。
「不需要替她說話,她做人有多惡劣,經過這兩次交手,我再清楚不過!」他一臉鄙夷的瞪著黎月那張粉臉。還想裝無辜?省省吧!
她惡劣?黎月也大為光火起來,「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有錯,但你就不惡劣?要離開了,還故意命令你的黑豹嚇我,害我又摔落溪流,除非我親你或親黑豹才肯救我!」「那是你態度惡劣,我故意教訓你的,但我顯然太多事了,才惹到你這個災星!」丟下這句話,他勉為其難的跟老板點點頭後,甩袖離去。
「這!」老板蹲來,心疼的看著地上斷掉的雕像,「這石雕一看,就知道是耗去李公子個把月時間才做好的,姑娘,你!」他一抬頭,看到那張俏臉雖然還氣呼呼的,不過,竟也淚汪汪的,他頓時住了口。
蹲下來,黎月把銀子撿起來全交給他,再把壞掉的石雕全撿到懷里,「我還是買了,請你把該給李公子的銀兩轉交給他,謝謝。」然後抱起那些碎石雕就快步的跑出去,老板連想退還她銀兩的機會都沒有。
唉,怎麼黏啊?
黎月懊惱的以手支著下頷,璀璨的明眸直瞪著她擺放在桌上四分五裂的石雕,她拿起馬腿試著以黏膠黏合,但沒一會馬腿又掉了。
她大大的吐了口長氣,瞪著手上的馬腿。真是的,她又是怎麼回事?壞了就壞了,干麼想黏回去?就算黏好了,她又想干麼?找李公子賠罪去?
柳眉一蹙。她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那個人呢?
「小姐!小姐!」小喜眉開眼笑的跑進小姐房里,但一見到主子又在試著黏合那破掉的石雕,她忍不住搖頭道︰
「小姐真奇怪,三天前丟下小喜跑得不見人影,害得小喜只能沖回府搬救兵,結果又自己捧這壞掉的東西回府,不許小喜丟,也不許小喜踫,簡直當它是寶。」「誰當它是寶啊!你少胡說!」黎月直接瞪了她一眼。她只是愧疚嘛!救命恩人的作品,而且也不知是耗費多少心力雕刻出來的,結果被她——
「唉!」她忍不住又是一嘆。
「好了,」小喜走上前。喜孜孜的告訴她天大的喜訊,「王爺在找你呢,皇上已派公公來告知迎娶的黃道吉日,而且啊,時間很快喔,就在三天後。」她一愣,「這麼快?」「是啊,要不,下個黃道吉日可要等到五個月後,皇上就選了這個日子。」怪了,她不是一直期待這一刻的到來,怎麼她一顆心卻突然有點兒悶悶的?一會兒,黎月與小喜走到側廳。
「爹。」福親王仔仔細細的把女兒打量一遍。美若天仙的她愈大愈像她死去的娘!一想到三天後,女兒就要離開自己的羽翼,他有寬慰也有不舍,「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句話說得簡單,可對做父母的而言,實在有千萬斤的舍不得啊!他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三天後就要上花轎了,爹會準備好陪嫁的嫁妝,當然,你有什麼特別需要的東西就跟爹說一聲,還有,好好想想如何當名賢慧——」他突然哽咽。
「我知道了,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病辭世,加上爹為了娘也沒有再娶,兩人一直相依為命,想到要嫁人,黎月也是一陣感傷,忍不住上前抱住仍高俊挺拔的父親,「爹,你就再討個老婆陪陪你,好嗎?」女兒真的長大了,竟然想到他會寂寞。眼圈一紅,福親王慈愛的拍拍她的肩頭,「你忘了爹很忙的,倒是你嫁為人妻後,有空要常回來看看爹。」「那是一定的。」她緊緊的擁抱父親。
「咳!」突地有人輕咳一聲,福親王一抬頭便看到十一皇子笑容可掬的站在側廳門口,而老總管家是急忙追上前向主子解釋,「王爺,奴才有要求皇子殿下稍待,容奴才通報的,不過皇子殿下說他等不及,所以——」「是的,王爺,本皇子實在太迫不及待想見一眼十三弟未來的王妃,也因為待會還得去通知十三弟他的好日子,所以就直接進來了,」他雙手率性的一拱,「唐突之處,還請見諒!」「皇子殿下言重,請坐。」福親王連忙起身招呼,而黎月早已退到一旁,但好奇的眼眸還是盯著這名高大英挺又貴氣逼人的皇子,沒想到,他也正打量著她,兩人眼神一對上,他竟然朝她眨了眨眼,她先是一怔,隨即低頭。怎麼那麼輕浮?
「果真是個天仙麗人,而且傳言還有旺夫的命格,父皇的心果真是偏的,什麼好事第一個想的都是十三弟。」李逸語帶埋怨的說。而且父皇像是怕十三弟後悔似的,馬上派人張羅婚事,這幾天皇府內可是熱鬧滾滾,但也忙得人仰馬翻就是了。
福親王聞言一陣尷尬,雖然在十三皇子退出皇室斗爭後,皇上對立儲君一事也停頓下來,但呼聲最高、接替十三皇子的東宮太子人選就是凌妃所出,也就是眼前的十一皇子。
所以面對這樣的人物所說的話,他沒辦法當玩笑的一笑置之,但對方的口吻分明又沖滿戲譫,一時之間,他竟不知如何響應才好。
李逸微笑的看著黎月,再看著福親王,「我剛剛看到一幕父女情深的好風景,真羨慕十三弟能娶到如此貼心的美人兒。」「殿下贊謬了。」福親王小心應對。
李逸此時卻又站起身來,拱手道︰「真抱歉如此來去匆匆,不過人都見到了,我還趕著向十三皇弟報喜呢!」他再看了故意避開他視線的黎月一眼,「十三皇子妃,再見。」她這才看了他一眼,卻又見他勾起嘴角一笑,深邃的黑眸帶著抹調皮的笑意,她瞪大了眼。這家伙怎麼也這麼討厭,簡直跟那個臭脾氣的男人一個樣……奇了,她怎麼老是想到他?
在離開福親王府後,李逸即策馬前往近郊,順著那山間小路蜿蜓而上,看到隱藏在山林間的樸拙木屋,而墨銳早已奔馳而來,他翻身下馬,蹲子模模這只空有嚇人的身形卻有著柔軟心腸的黑豹。
「什麼樣的人就養出什麼樣的寵物。」他站起身來,看著從木屋走出來的十三皇弟,雙手一拱,高聲賀道︰「恭喜了,皇弟,三天後就要迎娶美嬌娘了。」三天?!李律蹙眉,但隨即平靜道︰「我無所謂,只要黎月郡主住得慣山中木屋、吃得慣山產野食即可。」李逸搖搖頭,「你這個頑固不靈的家伙,那麼嬌貴又美麗的可人兒,要我,可舍不得讓她過這種生活。」他邊說邊走進木屋,雖然窗明幾淨,但實在簡潔到不行,舉目所見,不過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兩張木椅,再加一個衣櫃,居中還有個以磚石堆砌成的壁爐,而那張床——
李逸撫撫下顎,再看著徑自走到椅子坐下,倒了兩杯茶水的皇弟,「你這「新房」不會太寒酸?還有那張木床,雖然黎月郡主很嬌小,不過有你這個大塊頭一躺,哪還有位置睡,我看還是派人送張好床——」「不必了,父皇已派人過來看需要添購哪些物品,全被我趕走了,這間木屋並不是別莊。」他喝了口茶,李逸也走過來坐下,端起茶來喝,再看著桌上的刻刀及一半成品的石雕,拿起來把玩一陣後,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你對她一點都不好奇?」「不過是個女的。」「也是,但就我看到的,我還挺喜歡她的。」「你可以娶她。」李逸嗤笑一聲,「這算什麼?無欲無求,就像把儲君之位讓出來,再把我推薦給父皇,現在連即將成為你妻子的女人都可以讓給我?」「我只想過淡泊的生活。」「身在皇家的人沒有這種權利的,何況,父皇一日不決定儲君人選,你以為你可以安心的在這里樂逍遙?」「你走這一趟不是單純只為了通知我三天後的好日子吧?」李律定定的看著這位在所有兄弟里,他最欣賞的十一哥,他坦率直接,也是個文武全才。
李逸微微一笑,一時忘了下坐的是沒有椅背的圓凳,身子往後一靠,險些沒整個人倒栽摔去,好在他反應夠快,又挺腰趴回桌上,在看到十三皇弟眸中滿滿的笑容後,他咬咬牙,坐正後,睨他一眼,「沒錯,我討厭你一個人獨善其身,還是希望你能回到宮中,與我並肩作戰,你知道的,宮里的權力斗爭從未有一日止歇過。」李律面色一整,「這就是我離開的原因。」李逸當然不會以為這麼簡單就說服得了他,看著他堅定的眼神,他站起身,「罷了,這件事日後再談,不過黎月郡主看起來是個溫柔體貼的小姐,娶到她,你也算是有福氣了。」尤其她還有旺夫命格。
李逸很壞心眼的想著。
父皇和皇後的心思他不見得模不透,但對于把黎月郡主許給十三皇弟這事,他可不認為有皇後自己說的那麼單純,不過,要是可以令皇弟改變心意,願意回宮來幫他,他倒是樂見其成。
只是這可能還真是微乎其微。
唉!
李律對皇兄說的話很是懷疑,不過李逸說完想說的就策馬離開了。
溫柔體貼?還有母後說的純淨善良?李律蹲來,揉揉趴臥在地上的黑豹的頭,「她要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麼好,那我是可以考慮——」他回頭瞥了眼靠牆的那張床。他一人睡是剛剛好,但加上她……
「我就加釘一張板子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