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來攘往的長安街道上,出現了一對引人目光的男女。
這男的俊、女的俏,男的大部份的百姓是識得的,他就是先前將那一干叛國通敵份子抓起來的靖王爺,至于走在他前面那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大半數的人都不識得,因此大伙兒也就好奇的瞧起他們兩人來。
看著看著,倒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在靖王爺走到美人身旁時,美人就會加快腳步往前走,一旦靖王爺又跟上,她的腳步便再加快,至于長安街上賣的是啥玩意兒,有啥吃的、喝的,美人的眼神可是從頭王尾都沒瞄上一眼!
說真的,她哪有心情逛街?!
她知道事情大條了!
炎靖說的那些荒誕不經的事,爹、娘及娘娘這會兒全知情了,他們剛剛是太震驚,以致只想到趕緊催她跟炎靖出門,一旦她回去後呢?
想到這里,她不禁頭皮發麻,心兒忐忑。除了挨一頓罵之外,肯定也翻不了身了,爹娘一定會把她下嫁給炎靖,因為她那些事是絕對不能傳出去的。
可是,他不是個專一的人,他左擁右抱、好不風流快活,還有他親吻白雪的畫面都還深印在她腦海,像這樣的人她能嫁、能倚賴嗎?!
「你走慢點!」
炎靖高俊挺拔,腳肯定比她長,但他都走得匆促了,何況是悶著氣,腳步未歇的蘇灩晴,所以他才要她放慢腳步。
但她才不理他咧,他要逛街,她就盡快繞完一條街,再跟他說再見!
「蘇灩晴,你再不走慢一點,我就在這兒當街拍板說書。」
她腳步急煞,不悅的轉過身來面對走上前的男人,瞪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堂堂一個王爺,除了威脅人外還能做什麼?!」她真的瞧不起他!
「還能做什麼?」他夸張的嘆息搖頭,還頗為無奈的盯著她看。
就在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時,他突地邪魅一笑,俯身貼靠在她耳畔,「也難怪你瞧不起我,就我們的親密關系來說,我一直都沒有完成最後的步驟……」
「你無聊!」
在听懂他的暗示後,蘇灩晴大為火大的推開他,但也才發現他剛剛跟她說悄悄話的舉止太曖昧,不少百姓皆以一種有趣的神情在盯著他們看。
可惡!早知跟他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事的!她氣得繼續往前走,壓根忘了他剛剛的威脅了。
所以這時候,炎靖先是跟街道旁賣文房四寶的攤販借了一個沉甸甸的鎮尺,「砰」的一聲,準備開始說書了。
「來來來,大伙兒來听故事,听我道來一名寶貝千金女扮男裝……」
該死!蘇灩晴一咬牙,猝然轉身,心不甘情不願的跺腳後又回到他身邊。
沒想到還真的有不少入圍過來要听故事,瞧他俊臉上的得意笑容,她是氣得七竅生煙,都快得內傷了。
但好女不吃眼前虧,她從軍的故事可不想流傳萬世,「靖王爺,我們可否找個地方,人少一點的地方,好好談一談?」
形勢比人強,她不得不擠出一張笑臉。
「人少的地方?!我贊成。」這一點很合他胃口,他對好奇圍觀他們的百姓一抬手,「抱歉,我下次再說了。」
然後隨即眉飛色舞的為他的大美人帶路,一下子左彎右拐再直行,接著又鑽入巷弄里,這樣繞來彎去,走了好一會兒後,直接將她拐到靖王府的大門前。
他是以為她眼瞎,還是以為她是文盲?
蘇灩晴冷繃著一張麗顏,「我沒說要來你的地方。」
「怕被我吃了?」
「誰怕!」
「那就進來。」
她一愣,看著他率先跨進那道宏偉大門,深吸了口氣,也拉起裙擺走進去,心里卻忍不住嘀咕。可別羊入虎口才好!
「王爺!」
「王爺!」
府里的僕佣們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再看到跟在靖王爺身後的絕色美人時,不少家僕還愣了愣,忘我的盯著她看,但也很快回神,急忙低頭。
靖王府原就建造得金碧輝煌,而今再加上皇上御賜的有功區額,大廳里更是金光閃閃。
蘇灩晴由于第一次到訪,所以也就傻傻的跟在炎靖的身後走,一路走過亭台樓閣、假山流水、曲橋花園,在轉了一大圈,看盡王爺府里的富麗堂皇後,沒想到他最後竟是直接將她帶入他的寢室,一見到那張鋪了藍色綢緞的大床,她想也沒想的轉身就要出去。
但炎靖好不容易將她拐了來,還按捺著將她擁入懷中的渴望,先讓她看看他的靖王府,好明白當他的王妃可一點都不委屈,這會兒又怎麼可能讓她給逃了,于是直接擋住她的路。
蘇灩晴毫不客氣的怒叫,「走開!」太可惡了,她要找他談,他竟……
「我若不走開,你會跟我打?」
「我會,就算打不贏!」
「可我們若打起來,」他看了看這間擺放了不少古董花瓶的房間,「是會摔到或踫到這些花瓶,屆時乒乒乓乓的,再依我過去的惡名判斷,家僕們肯定會認為我們是在翻雲覆雨,萬一又不小心的傳了出去……」
又在威脅她!蘇灩晴咬咬牙,「那你到底想怎樣?」
他的黑眸突然炯亮得燙人,就連聲音也變得沙啞低沉,「我想怎樣?!我想做這一段日子以來,一直想做的事……」
尚未意會出他話中語意,縴腰突地被他一扣,她倒抽了口涼氣,直覺的抬頭要抗議,卻正好迎向他俯下的唇瓣,雙唇相貼,她驚駭的想推開他,但他的舌卻大膽探入,霸道的將她緊困懷中,恣意吸吮她唇中蜜汁。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炎靖愈吻愈深、愈吻愈狂野,他非得將這段日子因她而騷動的渴欲好好宣泄一番不可。
蘇灩晴被吻得全身無力,幾乎快沒法子呼吸,甚至發出求饒的低低嗚咽。
但他還沒打算放過她,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處于上風,總得補償他一下。
在他這銷魂蝕骨的一吻下,蘇灩晴的神智逐漸迷離,甚至在他將她抱起放到床上時也無力掙扎,她全身的血液被他狂妄的燒灼著,當她身上的衣物被褪下後,赤果的肌膚在他刻意的撩撥下變得滾燙,她忘了自己,徹底的臣服在他的誘惑下。
炎靖著迷的看著在他下方申吟的美人。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知道自己真的栽了跟頭,竟不惜以佔有她的清白之身來擁有她的一生一世。
雖然這法子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屑,但他知道面對這樣的頑固佳人,惟有燃起她體內的那一把火焰,也許才能讓她明白,她對他也並非全然無動于衷。
他灼熱的唇深情的吻著她的,接著一記挺進,她那雙迷蒙的星眸頓時變得清晰,隨即轉為痛楚的瞪視著他,「你……好痛!」
「等等……再等等就不痛了……」
但蘇灩晴仍痛苦的哭泣著,雙手握拳捶打他的胸膛。
炎靖以無限的柔情來安撫她、親吻她,讓她習慣自己,再以深情的黑眸牢牢的鎖住她的,慢慢的,一次又一次,在那雙美眸中再也看不到痛苦後,誠如他曾跟她說過的,帶著她去飛……
一陣翻雲覆雨後,蘇灩晴根本沒臉見炎靖,她以雙手蒙眼低叫,「走開!拜托你走開!」
「灩晴──」他輕聲一嘆,溫柔的拉開她的雙手,竟見她美眸漾著淚光,不禁蹙眉問︰「為什麼哭?」
因為她根本像個蕩婦、根本跟那些妓女沒兩樣!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享受著巫雲之樂。
炎靖從她那雙自責又羞愧的明眸中看出端倪來,不舍的將她擁入懷中,「別擔心,享受魚水之歡並不是罪,何況我未娶、你未嫁,我會負責的。」
說完這話,他忍不住笑起來。他從未想到自己會說出負責這句話,听來還挺瞎的!
但他的笑讓她更為光火,她用力的推開他,拉著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坐起來。
「我沒興趣當你的小妾!」
他再度蹙眉,「當然不是小妾!是明媒正娶的正室。」
因為她現在是仁親王之女了?!她還是不願意!「對我而言都一樣,我說過要自己決定自己的終身。」
「恐怕不行,情況顯然已經逆轉了。」他那張魅惑的唇上有著淺淺的彎弧,因為他相信,他們同喝合巹酒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什麼意思?」
「你肚子里也許已有我的孩子。」這麼說是最直接的了。
蘇灩晴當下一窒,驚慌的低頭看著肚子,「不會的!」
她的反應讓他頗為不快,執起她的下顎逼她正視他,「你到底在怕什麼?當我的王妃、當我孩子的娘有那麼可怕嗎?」
她不悅的打掉他的手,「不可怕嗎?!你會娶妻再納妾,然後納個沒完沒了,我不想當一個守著正室之名,卻得跟一些環肥燕瘦分享一個丈夫的女人!」
「老天爺,你竟是這麼想的?!」他一臉的不可思議,但下一秒卻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反正我不嫁就不嫁,就算有了娃兒,我也不嫁!」
「不是每個男人都愛納妾,你的父親就沒有──」
「但你一定會,你那麼風流!」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所以,即便是把自己給了找,也把心給了我,你還是不嫁?!」
「是!」這話她答得毫不考慮,反而把自己嚇到了。她……她也把心給了他嗎?!
難道沒有?要不,兩人分道揚鑣時,她怎麼還會夢見他?
要不,這一次回宮,她怎麼還期待跟他見面?
要不,她怎麼還會因他的笑容而臉紅心跳?
再要不,她怎麼會真的把自己給了他?!她可以高喊婬賊,但她沒有,反而沉醉在他的里?
在她思緒百轉時,炎靖則是氣炸心肺的下了床,以極快速度穿好衣服後,扔下她就往門外走去。
這個該死的、愚蠢的、頑固的女人!他不跟她爭辯了,他要直接入宮,直接向皇上要了她!
「你……你要跟我要了蘇灩晴?那個仁親王之女?凌妃最疼愛的佷女?!」
皇上近一個多月來常跟炎靖聊民政、兵法,但就是沒聊到女人。
也因此還提醒過他,曾答應過他的事,但他的表情卻總是興趣缺缺。
可瞧瞧這會兒,他的下顎肌肉抽動扭曲、眼楮冒火,非凡的俊容更因憤怒而漲得紅通通,而他如此氣急敗壞的來到金鑾正殿,竟是來要女人的?!
「皇上不會忘了自己的承諾吧?」他心口上還有一把火、不,好幾把火在燒!
「君無戲言,朕怎麼會忘了?不過,你跟蘇姑娘是怎麼擦槍走火的?!怎麼你全身都帶了火氣呢?」他總得問個明白吧,要不,他怎麼去跟仁親王要了他女兒?!
「我其實……」
一想到他跟蘇灩晴剛剛結束的相愛歡合,再想到他在思思念念了那麼多日後,終于能將她擁入懷中,而她,也終于坦承將心給了他,那他有什麼好氣的?又在懊惱什麼?
她只是不想嫁給他,但他有皇上牽線……
炎靖勾起嘴角一笑,心情豁然開朗。他怎麼自己亂了分寸了!
「皇上,我跟蘇姑娘其實是天雷勾動了地火,而非擦槍走火!」
皇上先是濃眉一蹙,接著,難以置信的看著眉飛色舞的他,「你的意思是你們已經……」
「是的,皇上。」
他撫須一笑。那自然就不需要再多問了,都已有夫妻之實了嘛!
「來人啊!宣朕旨意,要仁親王之女蘇灩晴進殿。」
皇上認為只要他動動口,下旨賜婚,炎靖跟蘇灩晴的婚事就這麼定了!
他一直以為是這麼簡單的,沒想到,那蘇娃兒竟搬出他的愛妃來,說她對她也有承諾,因此即便是他也不能主宰她的婚事。
為此,他只好把凌妃找來,也因而證實了蘇娃兒所言不假,可問題來了──
「請皇上遵守承諾!」炎靖眉開眼笑的看著皇上拱手道。
「請娘娘遵守承諾!」蘇灩晴卻是繃著粉臉看著凌妃。
「愛妃?」皇上頭疼的看著她。
「皇上?」凌妃也一臉為難。
眼見兩人舉棋不定,蘇灩晴再次請求凌妃不要違背承諾,而炎靖也不認輸,搬出了「君無戲言」四個字,又再跟她唇槍舌劍,誰也不讓誰,簡直是吵翻天了!
皇上跟凌妃相視無言,一個頭兩個大,都快被他們給煩死了。
「夠了!你們讓朕想想,都回去吧!」頭昏腦脹的皇上要他們全退下後,另外又找了仁親王跟王妃來商量。
結果是一面倒,畢竟炎靖已改變許多,他跟蘇灩晴又有了夫妻之實,成親也是應該的。
于是,第二天,皇上又將一個關系人找來,也不唆,直接宣布,「朕賜婚,炎靖跟蘇灩晴听旨……」
「皇上!娘娘答應了我!」她急忙出聲制止。
「灩晴,」凌妃溫柔勸慰,「你已經把心給了他不是?既然兩人都相愛──」
「哪來的兩人相愛呢?他是那麼濫情!听聞他在外面的女人可不輸皇上,私生子女更是滿街跑!」蘇灩晴愈說愈火,「總之,皇上要他當灩晴的丈夫是絕對不成的,何況,灩晴都已證明自己是巾幗英雄了,何需男人?!」
炎靖定定的望了她好半晌。他似乎在她的話里抓住了某個重要東西,但那是什麼?
「炎靖,你的私生子女滿街跑?!這是怎麼一回事?」皇上開口問了。
「哪有這回事?」他快想到了……
「外面分明都是那麼傳的,你還敢耍賴!」蘇灩晴也很堅持。
該死的,他快想出來了,她還干擾他!
「我承認,在遇見你之前,我的確玩了很多女人,但事後我都派人安排她們喝下避孕湯藥,她們根本生不出半個子來。」
「是嗎?」她還是不太相信。
「是!再說自從你消失後,我就改邪歸正不近了!」
蘇灩晴一愣,「這是為什麼?」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換他的眼楮冒出怒火了,「因為我的腦海里裝的都是你,因為我的思緒全被你佔據了,因為就連我在看其他女人時,她們的臉也全變成了你的臉,你說!你要我怎麼辦?!」
正殿里,皇上跟凌妃都很有默契的不出聲,笑看這一來一往、態度不一變的俊男美女。
聞言,蘇灩晴的心跳聲有如擂鼓,一張粉臉兒更是紅咚咚的,「你……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是病情嗎?!
「是,它就是這麼嚴重!所以……」炎靖突然笑了,笑得好有魅惑力。他終于知道他抓到什麼了,就是那個「愛」字啊,她剛剛那句「哪來的兩人相愛」露了餡,原來他一直忘了跟她說這個字。
「所以什麼?!」她好奇的問了。
「所以我才明白,我患的原來是一種叫「相思」的病,是一種因為壓抑不了太想愛你的心而引發的絕癥,偏偏這病又只有心藥能醫!」
「是嗎?」蘇灩晴粉臉上的徘紅又更深了一層,「你的病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算是你的藥方嗎?」
「不是算,你就是!」
他話中的肯定,使她忍不住笑了,「那我這道藥方你打算如何處理?」
「還用問嗎?當然每天要服用三次,且要服用一輩子。而這會兒,應該又是用藥的時間了!」他的黑眸閃動著邪魅之光,在她驚覺不對而「習慣性」的想逃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大掌一伸,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但是──
「咳!咳!咳咳!」
皇上不得不用力咳個幾聲,才能提醒這對眼中只有彼此、忘了天、忘了地、忘了身在何方的俊男美女這里是什麼地方,還有什麼人在場。
一時之間,炎靖可尷尬了,而蘇灩晴則是羞到不敢抬頭看人。
「好了,凌妃,不管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這會兒有人患了重病要服藥,我們就別耽擱他的時間,這用藥也要看時辰的不是?你就陪朕回宮吧。」
「是,皇上。」凌妃眼中、嘴角盡是笑意。這一對冤家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呢!她再瞧兩人一眼,便跟著皇上離開了。
炎靖跟蘇灩晴連忙行禮恭送兩人。
「都是你的錯!」她從來沒有這麼困窘過,如果地上有洞,她一定鑽進去了!
「不對,是你的錯,如果你沒有女扮男裝的去從軍,我就不會遇見你,自然也不會有剛剛出丑的事。」他雖然反駁,但一雙黑眸仍見笑意。
「那你想怎樣?」
他俯身靠在她耳畔說了句悄悄話,就見她眼眶突然一紅,淚水閃動。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身影相隨,一生一世。」
江南
仁親王府里,蘇旭本夫婦、薛值正夫婦一臉不解的看著站在客廳的杜豐威。
也不知他是趕了多久的路才回來的,但從他跌跌撞撞的從馬背上下來,又讓僕人們扶到椅子坐下,但又坐不住的站起身來,只是喘著氣的模樣看來……
算了算,也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可他還是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喘個不停!
終于……
「有寧兒公主的消息了,她……她兩、三個月前就被擄去番邦當俘虜了!」
「天吶!」兩對夫婦同時變臉。
而壟一靜眼圈一紅,焦急的上前一把抓住杜豐威的手臂,驚慌的問︰「那邑月呢?她跟寧兒在一起嗎?」
他臉色一黯,欲言又止。
「快說啊!」
「她……她好像死了!」
「什麼叫好像?!」薛值正一把抱住差點昏厥過去的愛妻,他的心都涼了。
杜豐威長嘆一聲,「說來話長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