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籠罩天際,偶有閃電劃過天邊,一場風雨似乎即將到來。
一匹雙載的高大黑色駿馬在轟隆隆的雷吼聲下,答答答的疾風而行,剎那間,一滴滴的大雨從天而降,接著,雨勢滂沱而下,馬兒奔馳得更快了,不一會兒,即奔進一座黑幽的山洞里。
唐紹祖翻身下了馬背,將渾身濕透的公主抱下馬來,這才解開她的穴道。
閃電再現,她眼神冷漠的走到另一邊的石塊坐下,看著他從山洞里撿拾了一些干樹枝生起小小的火。
他看著她道︰「娘子,過來。」
「誰是你娘子!」
「皇上開金口,難道還不是?」
「你是土匪。」她咬牙切齒的怒道。
他俊魅一笑,「我應該是賊,但土匪跟賊差不多,隨娘子喜歡!」
「別娘子娘子的叫,我不會屈服的!」她火大的拿了一塊石頭奮力扔向他,卻被他輕松接過,還往上丟了兩下,又丟進火堆里。
「不屈服?難不成要我將你吃干抹淨了,你才承認是我娘子?」
「誰是你的娘子,你是瘋子、婬賊!卑鄙、下流!」
「君無戲言,要恨也要恨你那皇兄,把你許給了我這個瘋子、婬賊,卑鄙、下流——」他濃眉一皺,「你是不是還少說了惡徒?!」
她恨恨的瞪著他,她該安靜閉口,不該跟這個賊人多費唇舌,浪費生命的。
突地,一道夜風吹拂進洞,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然後,她看到他,臉色驀地一變,「你干啥月兌衣服?」
他以一種好笑的魅惑神情瞅著她看,可是動作卻沒停,「全身都濕了,不月兌衣服讓火將衣服烘干,難不成明天光著身子上馬?!」
見他月兌下上衣,露出結實有力的胸肌後,朱貝兒困窘的急急避開視線。
她是怎麼了?心兒怎麼怦怦狂跳的?臉還發燙,她……她該氣他的不是嗎?
「你也月兌了。」
「什、什麼?!」她一愣,飛快的又轉頭看他。
他聳個肩,出言打趣,「反正我看過、也模過了,人說一回生二回熟,何況我看你好幾回了,你不必裝羞啦。」
「我裝!!」難道在他眼中,她是個浪蕩女?!她咬咬牙,決定不理他,不跟他說話!
「快把衣服月兌了,不然,娘子染了風寒,我會心疼的。」
她頭一偏,不說話。
「還是你習慣別人伺候?為了娘子健康,我是可以當一下宮女。」
她仍忍著不吭聲,只是牙齒直打顫。
「娘子還真的要我這堂堂男兒當宮女?!唉,好吧,反正這會兒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給我——」這一次,她猝然轉頭瞪向他,卻沒料到他竟——
她的唇竟然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踫觸到他的,朱貝兒怔怔的瞪著這張俊得邪魅的容顏,卡在喉間的「閉嘴」二字怎麼也出不來。
他是哪時候靠她如此近的?!
唐紹祖直勾勾的凝視著眼前絕美月兌俗的天仙美人,那嬌艷欲滴的紅唇正無辜的勾引著他,他忍不住伸手輕撫那抹櫻紅——
「別……別……踫……我……」她的唇辦微微顫抖。
他的眼神落到那雙璀亮的星眸,這才發現她已泛淚光,唐紹祖突地勾起嘴角一笑,「放心,洞房花燭夜在山洞里過多沒趣,也太委屈娘子了。」
「你!別再娘子娘子的叫,也不怕閃了舌頭!」她氣憤的大叫,但怯懦的淚水卻一滴滴滾落眼眶。這到底算什麼?!她應該在皇宮不是在山洞,就算不去參加除夕慶典,至少還能舒服的留在自己的床上,而不是這兒……什麼也沒有……
他低頭看著哭成淚人兒的她,突地將她擁入懷中,她一愣,隨即奮力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噓,沒事的,沒事的……」
「放開!放開!」
「沒事的,我是個好人,也不是婬賊,你不用擔心。」
「你是你是你就是!」她激動的大喊。
「好,我是,那婬賊現在該做什麼?!」
她一呆,驚愕的抬起淚汪汪的星眸,看著笑得可惡卻不討厭的男人,「什、什麼?」
「你說我是婬賊,既是婬賊,總得做點名副其實的事,」他邊說邊為她解開羅衫,她這才回過神來,用力推開他,「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點,你可要記住了。」
說著,他轉身走回火堆前坐下,再微笑的看著她,「別忸忸怩怩了,要知道我若真的要幫你解開衣衫,不用靠近,就能點了你的穴,所以——」他挑挑濃眉,「你倒不如替我省點力,自己月兌了。」
她抿緊了唇,「我不冷。」
他直接站起身來。
她臉色一變,雙手往前一伸,趕忙制止他走近,「好,我自己來,你別動!不,你轉過去。」
他雙手環胸,意思很清楚,還有那個必要嗎?
「算我請、請你……」她深吸口氣,星眸有著難言的羞憤,卻又莫可奈何。她只有一個人,能怎麼樣?!
本以為他還會為難自己,沒想到他竟然沒吭一句就轉身,瞪著他那堅實有力的果背,她遲疑半晌後才低著頭,月兌去身上的衣物,但留了肚兜跟褻褲。
而那個男人像是背後長了眼,就在這時轉過身來,她深吸口氣,忍著往後退的沖動,神情戒備的瞪著他看。
他微微一笑,走了過來,朱貝兒頓時倒抽了口涼氣,往後倒退一步,但他只是接過她手上的濕衣裳,放到一旁凹凸不平的岩壁去晾著。
接著,他又走回火堆邊,而她警戒的眼神一直緊跟著他,擔心他會亂來,雖然她也知道,如果他真要霸王硬上弓,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根本阻止不了。
「過來。」他又喊了她一聲。
她搖頭。
「那我用抱的?」
她大眼一瞪,雙手環抱著身子,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火堆旁。
「親愛的娘子,一件事要講兩次,還得半威脅,這不太好吧?」
「我不是你的娘子,你可不可以放了我?」
他笑,「不可以。」
「你!」她臉色一凜。
「忙了一夜,我累了,外面這種滂沱大雨你要是有興趣去逛就隨便你,至于謀殺親夫——」他擰眉看了看這個空蕩蕩的山洞,「只有石頭能當凶器,但大過年的,見紅不太好,雖然紅色代表喜氣。」
唐紹祖佣懶的打了個呵欠,席地躺下,火光照映在那張俊美過人的臉龐上,更是迷人。
朱貝兒怔怔的瞪著他,不敢相信這人長這麼帥卻是粗人一個,這種不平的地竟然能倒頭就睡?
她的眼神移到洞外,只見傾盆大雨下停的下,四周成了一片漆黑,這樣惡劣的天氣,她能走到哪里?!
輕輕的搓著冰冷的手臂,她忍不住更往溫暖的火光靠近。
漸漸的,朱貝兒的眼皮變得沉重,但她告訴自己不能睡,又振作起精神看著他,可沒專注多久,眼皮卻再次垂下,然後急急的又睜開眼楮。要撐著,不能睡……
瞧她這麼辛苦的跟周公打戰,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
一記隔空點穴破空而至,接著在朱貝兒要跌臥地上的剎那,一道身影及時過來扶住她的螓首,輕輕地將她放到地上。
唐紹祖側躺在她身邊,溫柔的將她帶往懷中,凝睇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微笑低喃,「並非輕薄,而是相互取暖,得罪了,我的公主。」
火光隨風搖曳,他將懷中佳人護得更緊,讓夜風拂不到她,而外頭的大雨,仍不停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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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皇宮里,朱皓熙、朱齊鴻和羅里紳的穴道已解,三人正討論著如何救出公主。
「派人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一遇到該名賊子便殺無赦!」羅里紳如此怒道。
「沒錯,他帶著公主,理應跑不遠。」朱齊鴻也贊同義子的話。
「這跟敲鑼打鼓大肆宣告公主被一名婬賊帶走有何差別?!就算救回皇妹,她也沒臉活下去了。」朱皓熙冷靜的聲音一起,朱齊鴻父子立時面面相覷。
朱齊鴻尷尬承認,「皇上說得是,的確該考慮公主的心情。」
「這事只有我們三人知情,朕想,就派里紳負責追捕,當然,只能暗地追查,不能驚動各地衙門王府。」,
「我去?呃……皇上,可以帶侍衛嗎?」
聞一言,朱皓熙直接給他一道冷颼颼的眸光,朱齊鴻也趕緊給白目的義子一個他是笨蛋的眼神。
見狀,羅里紳才慌亂的回答,「呃,當然不成。」可是他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了那名武功高強的賊子?皇上只派他,根本是沒打算找回公主嘛!
朱齊鴻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但尚未開口,朱皓熙又說了,「不是要你去硬踫硬,而是找到他們的落腳處,回來親口跟朕稟報,朕自會找幾個信得過的親信前去救皇妹。」
「我明白。」皇上出馬,那機會又增加幾分,雖然皇上也是該名賊子的手下敗將。
羅里紳乘機又問︰「皇上,里紳如果達成皇上給的任務,不知是否可以請求皇上——」
「把事辦好,自然就能封賞,下去吧。」
聞言,父子倆眼楮同時一亮,相信皇上都明白他們的心思,定會把公主許配給羅里紳。
正當兩人開心的準備同時告退時,才走了兩步,朱皓熙突地又道︰「宮里有人用迷魂香?」
他們臉色同時一白,朱齊鴻連忙擠出笑容,回身拱手,「皇上怎能將一名賊人的話當了真?況且里紳哪有熊心豹子膽去動皇上的妃子?!這太離譜了。」
朱皓熙冷冷的盯著神色驚惶的年輕男子,「我想也是,但宮里就這麼大,我不希望再听到這樣的聲音,不然,有人絕對會死得很難看,下去吧。」
「是。」
羅里紳嚇得連吭也不敢吭上一聲,急急的跟著義父行禮告退,一出宮殿,乘上馬轎後,他才難掩害怕的道︰「義父,皇上知道了嗎?」
「應該不知道,但你給我听好了,別再讓皇上听到一絲風吹草動,不然,就連我也保不了你。」
「我是苦悶,她們也是,同病相憐下,便忘了禮教——」
朱齊鴻听他還想狡辯,氣得狠狠瞪他一眼,羅里紳才不敢再多言。
轎子一回到溫德王府,朱齊鴻便開口,「去準備準備,早點出門,別誤了正事。」
「是,我知道了。」
見義子往房里去,他沉沉的嘆了一聲。他的皇帝夢還要靠公主來完成,所以她是絕對不能有事的,只是,那名賊人絕非泛泛之輩,否則怎會知道迷魂香一事?
思及此,他的眼神轉為冷硬。不管他是誰,絕對不能留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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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請起床梳洗了。」
好吵!睡意仍濃的朱貝兒睡眼惺忪的從紗帳里坐起身來,不悅的瞪著宮女,「敢叫本公主起床梳洗,你不要命了!」
「是、是!奴婢知罪,奴婢馬上退下去。」
朱貝兒冷哼一聲,又躺回床上,隨即放心一笑。原來她是作了惡夢啊,可怎麼會夢到自己被一個長相俊美的婬賊給擄走了?!
「起床了,公主。」
她柳眉一擰。該死的宮女,不要命了嗎?!竟敢又來擾她睡眠!
「快起來,陽光都照進洞了。」
陽光?她皺起臉,感覺到臉上的確有股像是被陽光照著的暖意,但,不對啊,這是她的寢宮,怎會有陽光?她不由自主的更加抱緊了懷中的暖被,卻顯得很不安。
怎麼這個宮女聲音這麼沙啞低沉?像男人的聲音?!
「你再不起來,我只好直接扛你上馬背了。」
這聲音含著濃濃笑意,而且好熟悉——
她倒抽了口涼氣,倏地睜開眼楮。天啊,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個采花大盜,而她抱著的哪是什麼舒服暖被?!根本就是袒胸露背的他!
「啊!」她霍地放開手,嚇得發出尖叫。
他坐起身來,一手掏掏嗡嗡作響的耳朵,「嘖嘖,該叫的人是我吧?一整晚把我抱得那麼緊,我都快不能喘氣了,你是作春夢啊?」
「我是作惡夢!不,夢里不是惡夢,你這兒才是惡夢!」她氣炸了,寧願回到睡夢中,也不必見這張討厭的臉。
唐紹祖壞壞一笑,「好夢惡夢都一樣,現實是我們該出發了。」他走到晾衣服的石塊邊,將她已干的衣服全丟到她身上,動作毫不憐香惜玉。
朱貝兒很生氣,但想丟不是,不丟也不是,不過衣服總該趕緊穿上的啊,不然一直讓他看她的春光嗎?
但她的確有股想把衣服扔回給他的沖動,因為她不想走,不想離皇宮愈來愈遠,她若沒穿上衣裳,他還會把她架上馬嗎?
但她不敢賭,心里有個聲音告訴她,答案是肯定的,到時候難看的只是自己!
于是她悶不吭聲的穿上衣裳,開始整理儀容,只是折騰了一天,她的一頭長發都打結了,以手指當梳也梳不開,她也愈梳愈氣——
「甭梳了,上馬。」
她手一停,看著走到馬兒身邊拍拍馬頭的他,「去哪里?」
「回霄漢寨。」
「你的賊窩?」
他笑,「是賊窩,也是山寨,我呢,也的確是那里的少主人,大家都叫我少主」
「賊少主!」她一臉瞧不起的樣子。
他也不介意她的鄙夷口氣,只是以眼神示意要她走過去。
朱貝兒心不甘情不願的走近,想自行攀上馬背,不料唐紹祖的動作更快,一把便將她抱上馬,自己也隨即跨上馬背。
「肚子餓嗎?」
她搖頭,因為不想跟他貼靠著,于是僵直的坐挺身。
能撐多久?他笑了笑,「那我們就趕路了,你也順便听听霄漢寨一窩的賊人都做了什麼好事,因為那是你要待上一輩子的地方。」.
一輩子?!星眸閃過一道不以為然的眸光。不可能的,她一定會找時間逃出去!
唐紹祖策馬而行,一路上娓娓道來霄漢寨的豐功偉業。所謂盜亦有道,他們專門偷搶一些「同好」,是專愛壓榨黎民百姓的貪官污吏、富商名流,接著再去幫助一些貧病交迫的百姓,可能是以灑銀兩、買米食的方式救援,除此之外,他們也會造橋鋪路、造福一些偏僻地區的百姓,所以,認真說來,他們這些賊寇都是有情有義、濟弱扶傾的俠盜義賊……
唐縉祖說得精采,但坐在前面的朱貝兒是听得意興闌珊,甚至在他說到後半段那些豐功偉業時,主動將耳朵關起來。
「總之,別想將我變成囚鳥,我不會乖乖留在那個籠子里的。」
這一點是聲明,也是告知,她不會輕易屈服。
下戰帖嗎?他莞爾一笑,「你知道我的能耐是什麼?」
「就是當賊啊!」她敷衍的回答。
「錯!是專門把麻煩人物變成乖乖的小兔子,但不是鳥,畢竟鳥有翅膀就有機會飛,而兔子性情膽怯,不會也不敢有想飛的心。」
她柳眉一蹙,緩緩的回頭,怔怔瞪著嘴角噙著一抹壞心笑容的俊美容顏。他這一席話是什麼意思?預言她未來的日子會很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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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唐紹祖這個放浪不羈的賊少主的確開始喂尊貴的刁蠻公主骨頭——不,苦頭吃。
雖然一開始的麻煩的確是朱貝兒自找的,因為她賺兩人共乘一馬太辛苫也太曖昧,希望能單獨乘轎而行,但那臭男人卻干脆要她當起苦行僧,他在馬上,她步行。
接著,有客棧他不住,偏要往野地睡,三餐更愛打野味、食野果、抓河蝦小魚,當然還得用手吃,雖然她可以不吃,可是愈走腳步愈蹣跚,至于舒服的騎在馬上的唐縉祖——
對!這賊人自稱叫唐紹祖,還要她把這個名字刻進腦袋里,因為這一生,她絕對離不開這個名字。她是不知道能不能離得開,但她相信自己絕不會忘了這個可恨的名字的!
尤其這會兒,他看她走得踉蹌,卻沒有要讓她上馬背的意思,更可惡的是,他還故裝無辜,一副是她自找的,他其實也很心疼的嘴臉!
為此她當然是氣得牙癢癢的,但為了僅存的一點點驕傲,只能勉強自己吃那些難以入口的鬼東西,然後乖乖的走路。
只是,究竟走幾天了?她的腳都起水泡了,每走一步就疼一次,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還有她已經好久沒洗澡,渾身隱隱有股怪味,可是她實在無法像他隨便找個溪谷就去洗,那太可怕了!
總之她今年肯定犯小人,才會惹上這個男人,好好的一個年,竟讓她由最尊貴的公主變成悲哀的小老百姓。
唐紹祖策著馬,有一步沒一步的走著,高高在上的他,不時低頭查看倔強不肯屈服的朱貝兒。
是,朱貝兒,他好不容易才從那張櫻桃小嘴逼問出閨名。至于逼供方法很簡單,不說出她的名,他就「娘子、娘于」的像只九官鳥般叫個不停,二擇一下,她便惱怒的全招了。
不過,她還是不夠聰明,要知道她愈不屈服,就愈是在虐待自己。瞧,她的樣子可沒有十多天前那麼嬌貴美麗,反而跟個瘋婆子沒兩樣,有點兒傷眼。
他抬頭看向前方的一池夢幻鏡湖,又低頭看她,「今晚就在這兒落腳。」
她一看,發現除了山跟湖之外,一樣是不見人煙,跟這幾天走的路大同小異。
她雖沒有力氣了,仍火冒三丈的瞪著他,「又是這種荒郊野外,為什麼下走城鎮、不能給我間客棧休息洗澡?你這樣對待,誰願意當你的妻?!」
「我對你再好,你也不願意的,所以,還是讓你早點認清事實的好。」
「你的意思是你的山寨生活就是如此,湖里洗澡,吃野味?」
他愜意的點頭,「是,八九不離十。」
她听了差點沒昏倒,虛弱的坐了下來。她現在真的很想哭,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的懦弱。
他翻身下馬,看著她的繡花鞋已滲出點點血跡,柔聲說︰「這湖水冰冰涼涼的,你月兌下鞋子去將腳泡一下,我再弄點草藥給你涂上,就會舒服些的。」
可她卻不領情,「不用了,少貓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你,我的腳會受傷嗎?」
「是你不願騎馬。」
「我要坐轎子!」
「不可能。」
「那為什麼老是往這種地方走呢?為什麼不可以讓我好好的休息,好好的……」她忍不住哽咽。長這麼大,她這個公主從來沒過得這麼淒慘過。
「若是往有人的地方走,踫到的情形不外乎是有大批侍衛埋伏等著抓我,要不,就是你出聲求救,跟他人哭訴我綁了你。」
她當然會這麼做,問題是……「你怕嗎?!」
「當然不怕,可是把力氣浪費在那種沒意義的事情上,倒不如一路看山看水,少些血腥,你不知道你相公我是很愛好和平的?」
她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才不是我相公!」
「是不是都由不得你,反正你現在歸我管。」他無賴的呵呵笑。
「你——」她一時語塞。沒錯,這一點是最無奈的,她想過要逃,但每天都處在這種人煙不見的荒郊,理智總是要她不能走,萬一遇上什麼飛禽定獸……
「這兒不會有人的,你去清理一下你的腳,我去找吃的。」
還能有什麼吃的?她一听就沒胃口,但仍勉強撐起虛弱的身子,走到湖邊,忍著痛月兌掉繡花鞋及襪套,月兌完後已是滿身冷汗。咬著牙,朱貝兒將紅腫破皮的小腳放人冰冷的湖水中,她顫抖了一下,但腳丫子一下就麻掉了,她緩緩的吐了口長氣,慢慢的已不覺得疼,但隨著時間愈來愈晚,她漸漸的也感覺到涼意……
將腳伸了上來,往四周看了看。奇怪,他每次去找食物都很快就回來的,現在人呢?
夕陽西下,一片靜寂,整個湖面倒映著染成橘紅色霞光的天際,她靜靜的等著,等著,等到夜色低垂,他卻仍然沒回來。
于是她開始慌了、怕了,他不會把她扔在這兒吧?
驀地,四周突地傳出一陣「唧唧唧」的蟲鳴聲,同時間,像大合唱似的,許多不知名的夜蟲也開始跟著唱和,她著實被嚇了好大一跳,眼淚差點進出眼眶。
「唐……唐……紹祖……你回來,你快回來啊……」她吞咽著口水、打個寒顫,一臉害怕的環視四周。
她從來沒有這麼渴望見到那個可惡的男人過,仰望著滿天星斗和那輪明月,听著突然消失又出現的夜蟲合奏,再看看那黑幽幽的森林,她一點也感受不到夜色有多美麗,只覺得毛骨悚然。
「你在哪里?快回來,唐紹祖!」她焦急心慌的大喊,但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風的回聲、蟲的夜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