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山寨里除了一些值班站哨的人沒有喝醉外,大半都喝得東倒西歪了,老弱婦孺也早已回房休息,堆起的營火、灰燼漸漸熄滅,此時,曹琳突地跑到喝著悶酒的唐紹祖身邊,憂心的問︰「少主,我本想陪公主去沐浴,可我剛剛四處找了找,都沒有看到她。」
「四處找過了?」他的心一沉,黑眸不自覺的流露出憂心。
她用力點點頭。
他立刻放下酒杯,「叫大家都去找找看。」
「是。」
唐紹祖自己也坐不住,拿了火把就在山寨內外找了又找,再聲聲叫喚,但就是找不到,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後,手下們也回報沒有看見她,他更是心急如焚。夜這麼深,又起風了,她那麼嬌貴能到哪兒去?
真是的,一天兩次的教訓還不夠?!他胸口好不容易褪去的怒火又要燃燒起來了。
「她會自行下山嗎?」曹琳好擔心,雖然朱貝兒不算友善,而且也不愛找人說話,但她也不會趾高氣揚,更不會以不屑的眼神看那群從妓院來的姊妹。
「下山只有一條路,但守在路口的兄弟沒人見到她。」康凱如此說。
「算了,你們先去休息吧。」唐紹祖看看曹琳,再看看康凱身後那一群關心的人。
「呃……可是……」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很擔心。
「她可能躲在哪里哭吧,我會繼續找,你們也累了。」
「好吧。」
眾人只好乖乖回房去,但除了喝醉酒而呼呼大睡的人,其他人都睡不著,就算半醉,酒也醒了。一個嬌滴滴的天之驕女留在這兒就夠讓人舍不得了,這會兒還不知躲在哪兒哭?好慘。
「朱貝兒!朱貝兒!」唐紹祖拿著火把又四處找了好久,喊她的名字喊到都快啞了,但都近三更天了,他仍然沒有找到她。
她難道真的已經下山?是氣他?還是又出什麼事?
他突然很後悔,該多給她一點時間的,更該對她寬容一點,這兒的生活與皇宮截然不同,他怎麼不對她好一些?煩躁的走進自己的房間,不料撲鼻而來的竟是一股濃濃的酒香。
他濃眉一蹙,難道——
快步走進去,小廳堂里依舊沒入,再往後走,便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倔佳人!
朱貝兒雙頰酡紅的半坐臥在他床上,身邊還有一小甕酒,地上也是,而他床旁一個大大的書架半開,里面是一個藏酒的地窖,可以確定的是她走了進去,還拿了上等美酒來無限暢飲。
也不知她是喝醉昏睡,還是哭累睡著,那張絕色的臉上仍有著未干淚痕。
他隨即步出房門外,叫了一名手下,「去跟大家說一聲找到公主了,免得大家一夜難眠。」
「是,那她在——」
「我房里。」
對方微微一笑,「知道了。」
少主的房間一向是禁區,而大伙兒找來找去也都沒想到她會在少主的房間里,畢竟她該是恨他入骨,沒想到她居然窩到——這可真有趣!
唐紹祖回到床邊,輕手輕腳的將床上那甕酒拿到地上,讓她可以躺平,就在此時,他身後突地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回頭,競看到手下們一窩蜂的跑了進來,但又緊急煞住腳步,也因此差點跌撞成一團。
「你們干什麼?!」他濃眉一緊。
「呃、對不起——」
「大家想看公主——」
「想安慰她——」
「就忘了這兒不可以進來的。」
短短一句話卻是四、五人接力才說出來,就見大家一臉尷尬,而在見到只有于特殊節日才可以由少主酒窖中拿出來的上等美酒竟然空了好幾壇後,幾個男人互視一眼,心有點小小的痛。
「她一定是心情郁悶才會喝那麼多的,我們出去吧。」曹琳趕忙給大家使個眼色,應該鳥獸散了。
這一點他們當然了啊,也明白她是藉酒澆愁嘛,可是把他們最珍貴、最哈的美酒拿來當水喝,他們還是很想哭耶……
見手下們哭喪著瞼快步離去,唐紹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走到床緣坐下,他沒想到這與他的生活格格不入的女子居然能讓大家為她牽腸掛肚,她的魅力真是所向披靡啊。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貝兒。」
她喃喃低語,但聲如蚊蚋,他根本听不清楚,但無所謂,只是囈語,他深情的注視著她睡得香甜的粉紅麗顏。
為什麼是我的房間?貝兒,這是否意味著我在你心里也有一定的份量?
是嗎?
他靜靜看著,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如此令人心醉又不舍的睡相,他真心希望到此為止,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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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嗯……」朱貝兒一個翻身,舒服的呢喃後,往一個溫暖又滑順的地方鑽去,像只小貓似的將臉貼在上面磨蹭,接著微微一笑。
「中午了,我不曉得你這麼能睡。」
有人在說話?!睡夢中,她柳眉突地一擰,納悶的伸手模模身前溫暖光滑得像絲絨的東西,再仔細傾听,竟然听到怦怦怦的心跳——
她猛地睜開了眼楮,一見那片赤果的結實胸肌,立即倒抽了口涼氣,手忙腳亂的往後縮,但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立即將她往懷中帶。
「你要掉到床下去了。」
她飛快的抬頭看向那片果胸的主人,氣呼呼的怒斥,「賊少主,你這個大!」
他眉一挑,似笑非笑的調侃,「昨晚的采花大盜可不是我。」
「難道是我嗎?不可能!」她趕忙看自己,還好啊,衣著整齊。
「做壞事難道一定要月兌光衣服?你看我只剩一件褻褲,這代表什麼事?還要說白嗎?」他指指自己的後背,鄭重的說,「你可得負責,我這兒全被你抓傷了。」
「騙、騙人!」她驚訝的口吃。昨晚她爛醉如泥了?否則怎麼一點做壞事的印象都沒有?!
突然,他大笑起來,起身下了床。
朱貝兒一見到他那光滑無傷的背部,立即火大的將枕頭扔過去,「大騙子!」
他背後像長了眼楮似的,一伸手就抓到枕頭,轉身笑笑的看著她,「這麼生氣,難道你希望是真的?」
「我——才沒有!」她臉紅紅的反駁。
「為什麼到我這兒喝酒?還知道這兒有個藏酒的地窖?」
聞言,她先是一愣,接著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臉上的嫣紅立即轉為蒼白。
「我也不知道,走到門口,原本是要進自己的房間,可雙腳卻像有了意識般的,自行開門走了進來,」她不安的看著他包裹紗布的手臂,上面已不見血跡,但她仍然自責、仍然想哭。她低下頭,忍著淚水不讓它滴落,「我進來後,看到書架半開著,便往下走,一見到我在皇宮時最愛的醇釀玉泉酒,想也沒想就拿上來喝,卻愈喝愈傷心,愈拿愈多……」她哽咽,「我是拖油瓶。」
「我道歉。」
她一愣,眨眨淚眼,「你說什麼?」
「我說我道歉。」凝睇著那張淚水滴落的麗顏,他真的氣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也氣自己不該因怒火而忘了她的生命安全,更不應該為了早早讓她適應這里的生活,而逼她做不喜歡的事……
他微微一笑,「總之,沒事了。」他穿妥衣裳,隨即先行走出門。
朱貝兒靜靜的坐在床上,暗想怎麼可能沒事?她就像是一只沒了翅膀的鳥兒,不能飛也飛不了,事實已經證明,她朱貝兒就是廢人一個!
一直過了中乍,她才走出房間,山寨里的每個人看到她都給予一個同情但鼓舞的微笑,她明白大家都替她感到不舍,這些人也許粗蠻無禮,但那一顆關切的心卻是真實而沒有保留的,讓她感動得居然有點兒想哭。
「公主,你想不想吃點東西?我們可以幫你弄。」一名相貌清秀的姑娘突然走向前來。
朱貝兒對她有印象,她是那群妓女之一,見她靦腆的笑,她也回以一個感激的微笑,沒想到那女孩剎那間竟然哭了起來。
「怎麼了?」她慌張的拉著清秀姑娘的手臂。
她哽咽的搖頭,「沒什麼,只是公主從不理我們,我一直以為你看不起我們,所以,看到你對我笑,我就——」
她一直是這麼高高在上嗎?!但,現在她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
于是她握住對方的手,軟聲說道︰「我真的有點兒餓,麻煩你了。」
「好的,少主夫人,不,公主,我馬上去!」她邊笑邊拭淚。
其他人也微笑的看著她,其中有感動也有激動,但朱貝兒真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見她一臉困惑,曹琳走上前來,握著她的手笑道..「因為你看來太高貴、太美麗了,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敬畏,所以跟她們就有了距離,但現在的你,可是多了一股可親的味道了。」
「是嗎?」她苦笑,原來被狠狠的羞辱、被人證明是廢人後,她才得以讓人親近嗎?
于是,這一天,她幾乎跟她們這群女眷形影不離,雖然也曾與唐紹祖擦身而過,但他並沒有多看她一眼,僅交代王震將劫來的財物做後續分配。
她低頭走過,忍住心中的酸澀,強顏歡笑的看著曹琳她們下田、做家事、備餐點、照顧老小,也看到她們見到自己丈夫時顯露的聿福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這樣過一生。
不能吧,她心里有個小小的聲音冒出來。
而在看到曹琳一見到王震,眸中流露的深情時,她頗為訝異,但再見到王震回視的溫柔模樣後,她這才後知後覺的驚呼出聲,「原來你是跟他——」
「嗯,我們是一對,這一次,山寨里共有十一對成親,但山上物資不足,我們搶來的珍寶銀兩也全數拿去給一些需要幫助的百姓,所以就免了那些成親拜堂的瑣事。」
朱貝兒這才想起自己剛上山寨時,他們給她一件半舊不新的鳳冠霞帔,當時她並沒有收下,她突然覺得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對不起,我曾經——」
曹琳搖搖頭,似乎明白她要說什麼,「沒關系的,其實相愛的兩個人能在一起互相扶持就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也許吧,她看了太多皇室豪華的成親大典,但能以這樣深情溫柔的眼神凝視的又有幾對?!
兩人邊聊邊走著,這會,她看到曹琳背後那一塊尖山似的石柱上方寫著「霄漢寨」三個字。
「霄漢的意思是天際吧?山寨位居這兒的確又高又遠,居高臨下,四面除了山還是山,」朱貝兒柳眉一擰,「是‘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里的霄漢?」
「是,正是李煜‘破陣子’里的詞。」
「‘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這會是我的際遇嗎?」她喃喃念起後續的詞。
「公主又不是俘虜,是少主的壓寨夫人,你不會被折磨成消瘦的白發老嫗,而是一個被養得白白胖胖的貴夫人。」
她苦笑,「老嫗、貴夫人,好像我會在這兒待很久似的。」
「本來就是,這兒是你的家呀。」
家?!她眼神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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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微揚,轉眼間,時序已來到三月。
皇宮里,謠言傳,公主已失蹤月余。
「胡說的吧?皇上不是說公主到江南陪在那兒養身子的太皇太後?」
「但有人從太皇太後那兒回來,說公主根本不在那兒。」
「更扯的是,告老還鄉的紀王爺遇到搶劫的山賊,在逃跑時,競听到山賊高喊公主呢!」
「公主難道當賊去了?不不!應該是被賊人劫走了。」
「听說紀王爺幾天前已被溫德王爺找去問話,听說公主真的被賊人劫走……」
這些耳語流言持續的在後宮里傳來傳去。
而在朱齊鴻的府第里,額上還貼了塊紗布的紀王爺正拱手離去,他是前來探問那些被搶走的金銀財寶可有消息的。
「義父,我們還是派兵去將那個山頭給鏟平吧!」羅里紳迫不及待的建議,「皇上說他另外派了親信去確定消息,但連點消息也沒有!」
「稍安勿躁!」朱齊鴻斥了義子一聲,「你就是這樣毛毛躁躁的,難怪皇上在看到你被那賊人點穴送回後,就找他人去追蹤公主的下落。」
「可是——」
「別說了,我們先進宮見皇上,看看皇上可有消息。」
于是,父子倆便搭乘馬轎進了皇宮,一見到皇上,羅里紳忍不住搶話,「皇上,不管公主是不是在賊窩里,那些山賊搶了紀王爺的錢財還殺了人,早該派兵去鏟除,臣不明白皇上何必還要等候?!」
朱皓熙高坐在龍椅上,輕描淡寫的說︰「朕的親信已經回報,公主的確就在龍門澗的霄漢寨里。」
朱齊鴻父子互看一眼,看來皇上找的親信果真了得,居然連寨名都知曉。
「就因為已經確定公主身陷那里,所以絕不能強攻,別忘了公主手無縛雞之力,萬一派兵攻山,惹怒賊人,一刀殺了皇妹——」
兩人臉色立即大變。
他神情嚴肅,「所以朕已聯絡秦惟禮秦親王,他的人脈甚廣,就我所知,一些江湖人士他也有來往,朕已派人送信至江南,要他進宮。」
朱齊鴻不安的看了義子一眼,再看向皇上,「皇上是要派秦親王去?」
「這事待朕跟秦親王商議後再決定,但是——」他冷颼颼的黑眸直盯著羅里紳,「後宮流言四起,朕已下令,只要再被朕听到那些形同毀謗公主清譽的流言,朕將全數定罪,听到沒有?!」
「是!」他答得心虛。難道皇上知道那些話是他傳出去的?!
「還有——」朱皓熙冷峻的看著表叔,「救出皇妹一事,皇叔就不必再費心了,朕跟秦親王自會處理。」
「是。」
朱皓熙抿抿唇。事情的發展出乎意外,他希望唐紹祖別怪他將他的情敵給召回,還準備將他送到皇妹的身邊去,認真說來,要怪也該怪他競讓皇妹的行蹤曝了光,他已飛鴿傳書給唐紹祖說明此事,可惜的是自己國事繁忙,身邊又有小人,他見不到他最好的兩名友人見面的一幕,實在可惜啊!
見皇上似乎思緒百轉,又不再吭聲,朱齊鴻尷尬的明白交談到此為止,只得跟義子先行離宮。
一乘上馬轎,朱齊鴻便開口,「你想建功吧?」
「當然,秦惟禮若救了公主,我看皇上一定會將公主許配給他。」羅里紳現在真的有夠悶了。
「那就爭氣點,既然知道霄漢寨,就做好萬全準備把人救出來,」他頓了一下繼續,「還有,那名英俊的賊人,我對他一直感到很不安,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一起把他給做了!」
「我知道了,義父。」他握緊了雙拳。他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公主嫁給他人,所以,他一定要救出她,這不只是為了義父,也是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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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朱貝兒坐在床上卻了無睡意,她怏怏不樂的下了床,從根本關不緊的房門隙縫看出去,只見唐紹祖的房間也亮著燈,莫非他也睡不著?
最近他也不知怎麼了,說不上對她生氣,偶爾還會像以前一樣調侃她,但大半時間他都很忙,忙到他們見面的時間少了,忙到她洗澡時,改由曹琳陪著去,雖然他們曾經同床共眠,但兩人卻比過去要來得疏遠。
听曹琳說,他明天要跟曹大叔、王震、康凱等人一起下山,到離這兒約十公里遠的一個偏僻村落造路,時間大約要十天,這意味著她將有十天見不到他,一想到這點,她的胸口就悶悶的。她究竟是怎麼了?不會真的愛上他了吧?
吐了一口長氣,她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愈來愈在乎他,甚至會不自覺的梭巡他挺拔的身影,而現在,竟然還當起了偷窺狂?!
此時,對面的門突地打開,唐紹祖闊步走出,她嚇得馬上轉身跑回床上躺好。
「你還沒睡吧?開門。」
一听到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她的一顆心就怦怦狂跳,連呼吸都不順了。
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後,她才下床開門,一見那張在燭光下更顯俊魅的容顏,她便顯得笨拙、有些手足無措。
唐紹祖一在椅子上坐定,那雙漆黑瞳眸就定定的瞅著她看,愈看她愈不自在,「你看什麼?」
「十天見不到面,所以,今晚先看個夠。」
「胡說。」她悶悶低語,其實他根本不太看她的,但這句話她只敢放在心底,說出來太羞人,而且不擺明了她在乎他?
「最近忙著將那批搶來的財物做妥善安排,還要替清東村造路,瑣碎的事太多,反而沒時間跟你好好獨處。」
尤其,接下來還有他跟手下們每年一次的「出巡」,也就是一邊偷那些專搜括民脂民膏的貪官,一邊將所偷來的銀兩或珠寶義助貧苦百姓的行動。
每年出巡,他們大都往東北的城鎮而行,因為那兒天高皇帝遠,官員貪污的情形更盛,然而,要找到罪證再來懲處貪官太過耗時,因此,朱皓熙就給了他一份貪官名單,由他領軍的俠盜先給個教訓。
就他剛剛收到皇上捎來的飛鴿傳書看來,他這次出巡最快也要花上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將那一長串的名單「處理完畢」。
當然,信中也提及他找秦惟禮到他這里代他保護公主的理由,說來說去,就是自己不對,誰要他把公主的行蹤曝了光?!
算算時間,再過七天秦惟禮可能就抵達他這兒,如果他派人找的「謝丫頭」沒有及時攔阻他,屆時,秦惟禮就會守在貝兒身邊,若是她對他舊情復燃——
他愈想愈不放心,只是從事造路善行時,不曾有人帶女眷參加,看來他又要破例了!
「你明天跟我一起下山。」
她一愣,「真的?」
「還是你想留在山寨也行。」
「不,我想下山,呃、是因為我看膩這兒的風景,你可別多想。」發覺自己答得太快,她臉紅紅的趕忙解釋,不想讓他以為她是想留在他身邊。
「好,那早點睡。」
「嗯。」
看著他開門離去後,她難掩興奮的上了床。他要帶她同行耶!這意義可是不凡,代表即使她是拖油瓶,他也願意帶她走。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假設,他其實也有一點點的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