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後,錢府的主廳內,錢偉大正一個頭兩個大,他已接到景羅王府快馬捎來的信息,下月初八便要正式迎娶他的女兒。
這路途遙遠,按馬車的速度,也只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趕路,他最慢明兒個就得將女兒的嫁妝張羅妥當,後天一早就得上路了。
「錢老,這可不是天天有的好事,你不送含韻丫頭去當福?
不是白白浪費這個好機會?」
「沒錯,你錢老十名女兒里,可是含韻丫頭長得最標致,才學也最佳,還學了點武功,這嫁出去,你錢府的面子也足了!」
一旁年紀五旬上下的何欽和卓通莫不卯足勁要將那個擋人財路的小小姐給送離江南。
何欽長得一臉尖嘴猴腮,卓通則是虎背熊腰、暴眼赤腮,身上穿的全是綾羅綢緞,手上帶了大大的藍、紅寶石戒指,全身珠光寶氣。
只是听了兩名多年好友的鼓吹之言,方面大耳的錢偉大陷入深思。
他對他們的心思是一清二楚,只是他娶了六名妻妾,一共生了七名兒子,十名女兒,而這之中就數含韻長得最美,也最聰穎。
她是六妾所生也是惟一的女兒,而他對六妾又有最特殊的情感,雖然她身體孱弱,但溫柔嫻淑,為了生含韻,因血崩而丟命,因此,他對她的心便移轉到這個小女兒身上,從含韻小時候,他對她便多了一份溺愛。
當然,從她懂事後,對他對窮人放高利貸一事大表不悅,然而,這一直是多年來他的生存之道,自然不去理她。
而她也的確聰明,不再公開和他對沖,倒是來個「你要錢,我給你」的偷天換日法,拿他的錢幫那些窮人還債。
對此事,他對她可明示、暗示過,但小女娃故意裝聾作啞,他也只能由著她去。
「錢老,你不是最疼含韻丫頭?」何欽見他不語,忍不住再開口。
「可是這下嫁得那麼遠,如果被王府的人欺負怎麼辦?」他真的舍不得。
「含韻丫頭人見人愛,不會有人欺負她的。」卓通拍胸脯保證。
「是啊,而且她還會功夫呢!」何欽也點頭稱是。
錢偉大搖搖頭,「除了輕功還可以之外,她那點拳腳功夫要應付真正的練家子可佔不了便宜。」
「但這確實是天大的好機會,你想想,大家對著你最喜愛的含韻一聲聲福晉、福晉的叫,這光想就很爽了!」卓通哈哈大笑。
「是嘛!是嘛!錢老,你可得多替含韻想一想,這終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錢偉大左思右想,就算萬般不舍,還是點頭答應。
第二天,錢府是鑼鼓喧天、熱鬧非凡,錢含韻的嫁妝隊伍綿延了好長一段路,金銀珠寶是一擔一擔的以特制天鵝造型的純金長甕挑著,上百甕的女兒紅更是散發迷人的酒味,一些翠玉、古董、花瓶、名畫全放置在純金的長形禮盒中,在這之後,便是錢偉大叫人連夜趕工而成的「金鑽粉珠」轎子。
這座獨一無二的轎子綴滿黃金、藍、紅寶石鑽飾及珍珠,粉紅的雪紡織紗隨風飛舞,襯得這座金光閃閃的豪華轎子在光彩奪目下又多了一股柔意。
轎子除了喜娘及彩眉外,還有八名穿著紅衣的丫環,讓含韻在景羅王府里也有自個兒的人可以使喚。而為了抬起這座金鑽粉珠的轎子,錢偉大找了十六名年輕力壯的壯丁要一路扛到北京去。
跟隨在主轎之後,則是錢偉大平時所乘坐的駟馬高車,這豪華氣派可不輸女兒那一頂,而那四匹白色良駒更是一時之選。
在他之後,則分別是何欽和卓通的兩頂轎子,他們總是錢含韻的伯叔輩,出席這趟遠程的婚禮也是想看看這個小丫頭嫁的是哪一號人物。
至于錢家的女眷在錢偉大重男輕女、女兒不宜拋頭露面的觀念下,無人參加婚禮,而多名兒子亦無出席,錢偉大考量管事的三大頭兒全離城,便要他們好好持家。
因此在四頂轎子之後,便是敲鑼打鼓的喜慶隊伍和令人莞爾的「家禽隊伍」。
牛、羊、馬、豬、雞、鴨等等放在一籠又一籠的推車中,每只身上都系了一個大大的紅彩。
滿坑滿谷的江南人民夾道觀看這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有不少人頻頻拭淚,萬般不舍這個在昨夜還貼心送來不少銀兩的小小姐。
彩眉透過飛舞的簾紗,看著一身鳳冠霞帔的錢含韻,只見她臉上沒什麼笑容。
「小小姐,你還好吧?」
錢含韻稍微撥開冠蓋下的珠簾,抿抿嘴道︰「我沒事。」
彩眉伺候她近五年,見她一向璀璨的黑眸有些黯淡,便知她的心情肯定不佳,但她說沒事,她一個小丫環也不能說什麼。
錢含韻輕嘆一聲,瞥了眼路上夾道的人海,她真的自信過頭了,還以為爹會舍不得她呢!結果她還是上了花轎,害她差點沒被姐姐們嫉妒的眼光給殺死。
嘖,有什麼好嫉妒的?听說那個王爺是因為缺錢才要娶她這個富家女,將婚姻當成利益交換的男人會好到哪里去?
再說,處在風光明媚的江南,她也多次看到來這尋花問柳的皇親貴族,個個自命不凡又吊兒郎當。
王爺?
還不知道會不會是個滿臉胡須、彎腰駝背的老男人咧?
二十多天過去了,景羅王府一直派人緊隨著錢偉大的喜慶隊伍,府里也忙著張燈結彩,營造喜氣洋洋的氣氛。
該發出的喜帖都已送出,官家對羅爾烈的娶妻動作倒不訝異,畢竟先前京城里早已盛傳景羅王府是坐吃山空,羅爾烈的薪俸根本養不活全府二十人,尤其還有一個惡賭的弟弟羅爾格。
七阿哥郎都是羅爾烈的好友,也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兒子,氣宇不凡、冠絕群倫的外貌再加上滿月復經綸,已是多名皇親國戚為自己的閨中女兒相中的好夫婿。
只是論外貌才華,羅爾烈亦是上上之選,但基于家道中落,又不時有王府已是捉襟肘見的傳聞,羅爾烈反倒成了無人關愛的曠世逸才。
不過,郎都雖多次詢問羅爾烈家境是否困窘一事,但羅爾烈生性傲骨,自是不肯松口。
昨日一拿到他的喜帖,郎都今日便特地上景羅王府,打算好好明白一下「內幕」。
「七阿哥,您先在這兒坐著,我馬上差人去叫爾烈過來。」王寶玉熱絡的招呼著,她一回頭,就瞥見正貼靠在窗欞邊,偷看七阿哥的女兒羅蘭屏。
王寶玉不開心的瞪她一眼,臉上半蒙著紫色面紗的羅蘭屏心一驚,趕忙離開窗戶,倉促離去。
生了一個臉上長了紫色胎記的女兒一直是王寶玉心中最憤恨的事。
哪一家的女兒不是長得漂漂亮亮的?這身後總有多位達官貴人追求,而為了談妥婚事,這金銀珠寶可是天天往人家府里送。
自家女兒生了一個丑陋的胎記,根本見不得人,更遑論幫她招來什麼財富!
郎都不是沒有瞧見羅蘭屏心儀的目光,事實上,他在景羅王府里走動三年,她的眼神幾乎跟隨他三年。
他也試著和她交談,但臉上的胎記似乎造成她過度自卑,他每次一接近她,她便驚慌離去。
思緒間,王寶玉差人叫來羅爾烈後,便向他點頭福身離開。
對這個阿哥,她表面熱絡但心里可不滿極了,她認為他該知道她府里的貧困情形,但卻從不見他送過什麼黃金來。
靜默的正廳內,一身白色錦衣的羅爾烈走進來,一見到郎都手上刺眼的紅色喜帖時,心便為了半截,為了不和他面對面,他還差人送喜帖……「我們可以說是最要好的朋友,但為什麼我的帖子卻是你們府上的阿仁總管送來的?」郎都開門見山的直問。
他神情一凝,誑道︰「忙婚事。」
「是嗎?」郎都直視他略帶憂悒的黑眸。
他嘆了一聲,「是好友,就給我祝福,但別多問,成嗎?」
他搖搖頭,「我只听聞市井小民有為五斗米折腰一事,卻不曾听聞一個皇親國戚落得以娶妻換來財富之說。」
羅爾烈神情一冷,「看來你已知道外面流傳的輩短流長了。」
「不錯,但我原以為等你送紅帖來時再予以關心便可,沒想到你連送喜帖給我的勇氣都沒有。」他言語犀利。
他心一沉,臉色轉為無奈,「不是這樣的,不過,我也不想多談。」
「對你的婚事?」
「不錯。」
「你愛的人不是雨蓮?」郎都黑眸半瞇。
「是。」
他搖搖頭,嘆聲道︰「沒有一絲的遲疑,可你還要娶他人門為妻?」
羅爾烈有一絲心虛,但他知道為這個家,他是義無反顧,「這已是既定的事了。」
「那雨蓮呢?」
「她將當我的妾。」
「妾?你的妻準許嗎?」他直覺的反問。
「準許?」羅爾烈嘲諷的撇撇嘴角,「作主的人不是她吧!」
他搖搖頭,「你這樣肯定你的夫人會是個听話的女人?」
「我說了便算。」
「如果她反對?」
「那我會老老實實的告訴她,我的愛人是誰,她只是為了拯救這個虛有其表的王府,而進門的女人!」數日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他咆哮而出。
聞言,郎都嗤笑一聲,「終于還是被我逼出實話來了。」
羅爾烈無言,一臉鐵青。
郎都拿起桌上的杯子啜了一口茶,「爾烈,我只是想告訴你,在你心有所屬之下,娶了另一個你不會愛她的女人,這對那個女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我不這樣覺得,她要的只是一個稱謂,一個福晉。」
「你認識她?」他冷為他一眼。
「我……」羅爾烈頓時語塞。
郎都嘆了一聲,「你是明理之人,我想如果你有需要,我願意拿出銀兩幫助你們……」
「不需要。」他馬上拒絕。
郎都俊美的臉孔閃過一道無力感,他知道羅爾烈的自尊心很強,因此,明知一定是白問,但他還是開口了。
羅爾烈雙手交握的直視他,「五天後,當我的座上佳賓,除此之外,什麼都別說、別做,成嗎?」
他輕撇嘴角,「你這顆頑石,何苦這般見外?」
「這是我的堅持,我不希望你的幫助,再傳來更多的耳語。」他一臉陰霾。
郎都起身,將長辮甩到身後,看著他,「我從御前侍衛那兒听到一個消息,龍珠坡那兒聚集了許多盜寇等著分一杯羹,準備聯手搶奪錢家豐厚的嫁妝,這事,你看著辦吧!」語畢,他轉身離開。
他本想幫忙,但人家既然不領情,那他還是早早走人算了。
雖然他和這個「帶隊」的盜寇熟得很,也已事先答應不會讓禁衛軍去攪局。那個賊王是想玩,而他打的算盤是這嫁妝沒了,羅爾烈也許就會考慮放棄娶那個土財主之女了。
羅爾烈注視著郎都略帶怒火的背影,知道他不開心了。
只是他又何嘗喜歡這樣一個帶著交換利益的婚姻呢?!
喟嘆一聲,龍珠坡嗎?看樣子他得快馬走一趟了。
錢偉大這個嫁妝豐厚的隊伍為了怕引起他人的覬覦,抬轎跟隊的家丁個個都是習武之人,一路趕往北京也是走官道,以避免荒野盜寇的打劫。
不過,由于隊伍冗長,再加上又是誘惑人心的金銀珠寶,蠢蠢欲動的盜寇不少,但錢偉大、卓通、何欽當年也是「山賊」一家,拳腳功夫了得,所以沒人敢冒進。
只是過了龍珠坡後,便進入北京的郊界,郊界森林一直是皇親國戚打獵的地方,戒備森嚴,平時就有官兵駐守,在龍珠坡若沒行動,那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堆財富堆進景羅王府了。
因此,平常各分天下的盜寇倒是破天荒的合作,各自埋伏在龍珠坡周圍,就等著羊兒入口。
月明星稀,浩浩蕩蕩的隊伍在月光下出現,而錢偉大亦在這片布滿綠的矮坡上嗅到一股緊張的氣息,他濃眉一皺,正側身對隨轎的隨從交代小心等詞時──「上!」一陣鼓噪的狂喝聲隨起。
瞬間,四周黑壓壓的出現上百個身穿黑衣,手持刀劍的蒙面盜寇,殺氣騰騰的朝隊伍展開殺戮。
「保護小小姐!」錢偉大高聲叫喊,隨即飛身出轎,加入激烈的戰局中。
而身後轎上的何欽和卓通亦隨之而出,他們對這一群後輩小子可是不屑極了,也不打听清楚他們可是他們的前輩呢!
月光下,砍殺哀號聲不斷,刀光劍影交錯刺眼,錢偉大不敢輕敵,穩扎穩打,一記虎嘯拳虎虎生風,倒在掌下的盜寇不少。
何欽和卓通則輕敵許多,再加上過了多年的優渥生活,又不如錢偉大仍日日習武,這功夫底子早不如從前,一場激戰下來,靠的還是家丁的掩護才不致丟了性命,但身上的刀傷不少。
緊張兮兮的彩眉眼見錢含韻摘下頭上的鳳冠正躍躍欲試的要上場,急得差點沒有昏厥過去,「小小姐,他們拿的是真刀真劍,別開玩笑啊!」
「我是下去幫忙。」錢含韻瞪她一眼。
「會愈幫愈忙的!」
錢含韻沒理她,身上仍著璀亮的綴珠霞帔,飛身躍上矮坡,就著月光,看著戰局,萬沒想到她這一個如天仙下凡的容貌竟讓這一幫盜寇看直了眼,一時之間皆靜默下來。
「含韻,回轎去!」錢偉大氣憤的發出雷霆之吼。
「爹,我幫忙……」
「回轎去!」
她撇撇嘴角,飛身想回轎內,但盜寇目前的興趣可不全在那些金銀珠寶身上。
「我要這個女人!」這次統籌的賊王阿利克馬上飛身追上去。
銀色圓月下,錢含韻眸中浮上一層笑意,猛地回身,擊出一拳,但阿利克的功夫了得,不僅閃身避開,還氣定神閑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的胸前。
錢含韻擰起柳眉,注意到他的雙眼炯亮有神,雖然黑巾幪住他的臉,但他的年紀大約也只有二十上下。
「女人,當我的壓寨夫人如何?」
她微微一笑,「可以啊,如果景羅王爺同意的話。」
阿利克濃眉微皺,她這句話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景羅王府怎麼說也曾對國家有所貢獻,他這一奪妻,不就成了整個皇室的頭條罪犯?雖然他自個兒也是皇室一族……凝視這張瑰麗的容顏,又瞧見黑白明眸上的冷靜芒光,這女人的膽識不小。
「放開她!」一個中氣十足的低沉男音陡地響起,而隨著這聲沉喝,一個高俊挺拔的身影亦飛身而來。
阿利克濃眉一皺,將錢含韻拉到身後,擊出一掌。
天,他怎麼來得這樣快?難不成是七阿哥跟他通風報信?
真是的,怎麼說他也是他兄弟嘛,讓他玩玩有什麼關系?
阿利克邊想邊急著擊掌,但羅爾烈武功高強,不僅擋掉他的拳勢,還連續擊出數拳,逼得他不得不放掉身後的美人,全力與他對戰。
錢含韻順勢飛身到另一矮坡前,凝睇那名救她月兌困的男子。
月光下,他一身銀白錦袍閃爍,俊美如天只的臉孔不見殺氣,有一股氣定神閑的王者氣勢,不疾不徐,卻又一步步的將那名盜寇逼處下風。
阿利克胸前被連擊三掌,口吐鮮血。
該死的,他只用七成功力,羅爾烈竟全力以赴,下手真重,這下他得要放為他的賊寨,先回七阿哥那要顆保命丸來吃。
思及至此,他對仍與錢府家丁對戰的同盟盜寇大喝一聲,「退!」
眾盜寇且戰且走,沒一會兒工夫,大地再次恢復寧靜,地上多出不少血肉模糊的尸體。
「謝謝!」錢含韻趨前,笑盈盈的看著出手相救的俊美男子。
羅爾烈凝睇著她,這就是他的妻子?
一個肌膚賽雪,明眸皓齒的月下仙子?
驚為天人,他露出一抹心動的微笑,他一直以為她會是個粗俗臃腫的女人,沒想到竟是個粉雕玉琢的絕色美人。
錢含韻對他的凝睇,露出一抹女兒嬌態,很奇怪,她為不討厭他的目光,而且心中還泛起一絲甜意。
「這位公子,真是謝謝你!」錢偉大急忙的走過來,看著女兒毫發無傷後,誠摯的謝謝。
羅爾烈此時才回過神,對心中怦怦直跳的感覺頗覺陌生,他和雨蓮相戀多年也不曾一樣心跳如擂鼓,為何獨對這名女子有此感覺?
何欽和卓通在家丁的扶持下走過來,兩人身上傷勢不輕。
「嘖!該死的賊子,居然刺了我那麼多刀!」
「真是他媽的,改明兒個,我買幾百名殺手將他們的皮全給剝了下來,」
兩人唉唉叫痛,但也忍不住大聲叫嚷。
錢含韻仰頭翻翻白眼,瞧他們還叫得中氣十足,應該死不了,不過,她輕移蓮步,走近父親身旁,「爹,你還好吧?」
「爹沒事,那些人連爹的袖子也沒踫到,只是人數多,纏得爹也無法救你,好在這位公子……」錢偉大將目光移到羅爾烈身上,「不知如何稱呼?」
羅爾烈定定心神,強逼自己將目光從美人的臉上移開,「我是羅爾烈,三日後,得改稱你一聲岳父大人。」
「你是景羅王爺?!」錢偉大訝異的看著這名英姿煥發的青年。
在一旁的錢含韻忍不住的揚起嘴角,襯得那張桃腮杏臉更加美麗誘人,天啊,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夫婿耶!
如此說來,她的姐姐們真是嫉妒有理了,這個男人帥得不象樣,感覺也很好,怎麼看也不像是惟利是圖的男子,看來這樁利益婚姻背後還有個待她發掘的內幕呢!
「小小姐,他……他……他……」彩眉的雙眼發亮,長這樣大,她還沒看過這樣帥的男人呢!
「他什麼?」她一臉甜蜜。
「他好帥!」口吃了老半天的彩眉一臉羨慕。
「好!真是太好了!」錢偉大是老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滿意,上前一步,用力拍打他的肩膀一下,「我這半子也來幫我整頓一下這團混亂,看要怎麼處置,才不致趕不上你們的好日子。」
「呃……那是當然。」羅爾烈微微一笑,眷戀的目光再瞥了月光下的美人一眼後,便跟著錢偉大的腳步,指示家丁們整埋一些零亂的嫁妝及被破壞的馬車。
而坐在草地上休息的何欽和卓通盯著羅爾烈的一舉一動,這舉手投足間,貴族氣息不少,看起來還頗溫文儒雅。
「那丫頭的運氣可真好,這男人連我們這種男人看了也得舉起大拇指稱贊。」何欽搖搖頭。
「是啊,真是便宜了那丫頭,我還以為會踫上那種不屑她這種平民出身的老王爺呢,但看樣子,這一表人才的王爺對丫頭也失了魂呢!」卓通捂著大腿上的傷口,一臉不屑。
就在錢偉大偕同羅爾烈整頓、清點隊伍期間,錢含韻的眼光一直追隨羅爾烈的身影,說起來,這幫盜寇來得真是時候,讓她可以少悲哀三天,多開心三天。
她不必等到洞房花燭夜才能看到他的真面目,而知道他是龍眉鳳目的俏公子後,這心情和先前一比,可有著天壤之別。
半晌後,錢偉大整個清點下來,發現許多的嫁妝都被盜寇搬走,而四輛馬車也被盜寇刻意的破壞無法行走,至于新娘子的轎子更是被劃得亂七八糟,一些金銀珠寶也被奪走,上面還有噴濺的血?,對個新嫁娘來說,也不宜再上這轎子了。
而何欽和卓通的傷勢不輕,受傷的家丁也不少,因此錢偉大思忖再三後,覺定讓傷兵都先行留在前一個城鎮里養傷,而為了不耽誤迎娶的吉辰,女兒和彩眉共乘一匹良駒和羅爾烈先行上京。
「老爺,那小姐的嫁妝呢?」彩眉直覺的問道。
錢偉大瞥了羅爾烈一眼,臉色凝重的道︰「我想回江南去重新為含韻再準備一些嫁妝過來,這時間一拖可能又得耗上一些時候,可是這些被盜寇搶奪遺留下來的金銀珠寶都殘缺不全,多少又有血跡在上頭,我可不希望被這些染血的嫁妝觸霉頭,含韻可是我最疼愛的女兒呢!」
「爹,可是如此一來,這婚事……」錢含韻心知肚明景羅王府缺的可是「錢子」,這銀兩沒跟去,羅爾烈會娶她嗎?
錢偉大明白的點點頭,他從懷里揣出一條晶瑩剔透的夜明珠所串成的項鏈,和一片純金雕鳳的上斤重金牌交給羅爾烈,「這原是抵達王府時,要給小女戴在身上,這會就先交給你,這後續的嫁妝我會差人送過去,當然,這次我會找幾家鑣局來保護這些嫁妝,我女兒就先交給你了。」
羅爾烈無言以對,但有一股難堪快速的閃過那張俊美的臉上,他接過手,心中百味雜陳。
「爹,那你不參加我的婚禮了?」錢含韻對父親的安排雖感妥當,但她成婚之時,竟無家人在,也是有點兒寂寞。
錢偉大呵呵大笑,調侃的眼神故意在她和羅爾烈之間來回,「我對你們兩人有信心,也對這個半子有信心,沒參加婚禮沒關系,等爹送去一車車的金銀珠寶,這時間可得拖個一、兩個月,到時候你被景羅王爺養得肥嘟嘟,爹就能一眼瞧出你的幸福,不是嗎?」
「爹,你老是在胡說!」錢含韻滿臉羞紅。
此時,天已泛白,折騰一整夜,許多受傷的家丁都已等著上路。
錢偉大催著小倆口先行離開後,便帶領一大群受傷的家丁徒步往前面最近的一個城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