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56—263
「听見沒有?」
看護也只得離去。
他握住雅量的手,夫妻凝視片刻,雅量忍不住伏在他胸前,「呵尼克。「
他輕輕說︰「你是最佳情人,溫柔、體貼、愛笑、慷慨,又不向男人索取任何物質。你也是最好妻子︰從不使小性子,家里整整齊齊,對下人又斯文,在宴會上,你是我的榮光,你十全十美,但是雅量,你不貞。」
雅量說︰「請不要再懲罰我。」
「你愛那小子?」
雅量索性回答他︰「我至鐘愛他。」
「你已進入變態領域。」
雅量牽一牽嘴角,「我們都有私欲。」
「回到我身邊,雅量,讓我們從頭開始。」
那天深夜,他忽然驚醒呼痛。
看護給他服藥,他把她推開,「雅量,雅量。」
雅量自摺床起來抱住他。
看護生氣,「華頓太太,你也需要休息。」
雅量一聲不響服侍他吃藥。
他哽咽,「雅你瘦成一棚骨頭,我可以數你肋骨。」
他何嘗不憔悴落形,眼珠里那點閃耀的綠色消失,只剩淡灰。
雅量替他抹去額角冷汗,听見他說︰「失去你我不知怎麼辦。」
雅量輕聲回答︰「罷喲,光是京城已有數十萬中國女圭女圭,您華頓先生還愁沒人侍候,我不如為自己擔心︰年華已逝,聲譽欠佳。」
第二天醒轉,他硬是要離開醫院,醫生再三勸阻,雅量只得說︰「我在此陪你」,他方作罷。
雅量又問︰「可要叫翡麗柏他們來京?」
他搖頭︰「她們在巴黎度假。」
終于在翌晨,醫生允他回家。
雅量已經幾天沒睡,見他助手來了,她對丈夫說︰「我先回去打點一下,你要吃什麼,我先叫阿嬤準備,不可再吃雞油炒這炒那了。」
助手有點緊張,「大使,最新消息,王儲打算秋季訪華。」又回到現實世界。
雅量輕輕離去。
來到門口,她忽然乏力,緩緩在角落蹲下,雙手掩面,隔一會才站起。
男主人回到家,「太太呢?」
「吩咐過家務,她在房間休息,叫我們不要吵她。」
他一想,也真該讓他休息,「叫阿忠送去理發。」
稍後回轉,還是不見妻子。
他敲她房門,「雅量,雅量。」
推門一看,哪有人影,床頭放著一只白信封,他拆開一看,正是他給的兩枚婚戒,卻無片言只字,這是他愛妻一貫作風︰不取一針一線。
他比想像中鎮定,但心里卻似被掏空一般。
他沒留得住她,她帶走他的陽光。
過一刻他聯絡到助手︰「查一查出境記錄,不,華頓太太不用丹麥護照,應該是加拿大文件。「
助手的答覆很快來到︰「查得她用楊雅量加國護照在三小時前出境。大韓航空七O三班機,已抵首爾。」
「請與當地同事查訪她下落。」
「大使,這話我原不該說。」
「講。」
「此事不可鬧大,我們在外交部已招人忌,付出緋聞更加不妥,我有海關朋友,給他一點時間,必知華頓太太去了何處。」
尼可萊耶這才知道什麼叫萬箭鑽心。
他輕輕說︰「我知道她在哪里,你與我立即到雍島去一趟,找一名律師,與該市警務署長聯絡。」
「尼克,我該怎麼說?」
「有人誘拐我妻子。」
「但她是成年人。」
「律師會曉得怎麼講。」
助手立刻辦事。
他本來想說︰「尼克,女人走了,追她回來也沒意思,不如放手,緣份如要未盡,你一定見得到她。」
但他不是當事人。
他見過楊雅量數次,她記得辦公室每個同事的名字,秀麗文雅的她親切自然,毫無架子,最難得是她擁有英人的幽默感,說話叫人回味。
在旁人眼中,她與丈夫似一對愛鴿,他每隔十來分鐘便忍不住要親吻她額角或是手心。
她為何逃跑?
當日傍晚助手與律師陪同尼可萊耶前往雍島。
助手對他說︰「王儲听說十月天氣較為理想,他的意思是,除出大城市以外,他想到西北部參觀,他對少數民族十分欣賞。」
尼可萊耶沉吟,「不是說我們要到人家後園(這里有一個字不認得)茶,人家會答允。」
「儲妃對中國人的扇子尤其感興趣……」
尼可萊耶如坐針氈。
第二天一早,雍島大學文學院院長室來了幾位訪客,他們鐵青著臉,說明來意。
院長知道他們來意之後,也變色說︰「那是十分嚴重的指控。」
律師說︰「請問貴校法律系學生方正在什麼地方。」
校方也有人手,法律系主任立刻說︰「方同學此刻在禮堂考試,這已是第三張試卷,即是說,方正這三天自上午九時至十二時一直在試場,起碼三百多人可以證明。」
「十二時之後呢?」
「他返宿舍溫習,同房學生叫溫文,他倆一起如雙生兒,溫文可以證明這幾天內方正從未離開大學範圍。」
律師在尼可萊耶耳邊說了幾句話。
警方失蹤人口組警司說︰「我們要傳方正到警署問話。」
「方正是本校榮譽生,品嘗兼優。」
「我們會低調處理此事,決不影響校方及方同學名譽。」
律師低聲說︰「我們到警署等他。」
尼可萊耶臉色蒼白,雙眼空洞,高大的他這時看上去有點可怕。
他們在警署喝咖啡。
不一會方正寫完試卷被帶到問話室,他一見尼可萊耶便大聲喝罵︰
「你這——,你——,我知道你已殺死她,你把她埋在後院,公使地無人可以進入調查,你這——,你害死她,現在她失蹤——」
警察連忙按住他。
這是方家的律師聯同他父親也趕到。
品藻走近尼可萊耶,瞪著他︰「你就是那丹麥人?你連老婆都看不住?」
助手連忙隔開這憤怒的母親。
品藻說︰「他是我兒子,你們有話對我說好了,他還是個學生,去年他還戴著牙箍,你們想拿一個孩子開刀?」
尼可萊耶從來沒有與女人吵架的經驗,這時,他也知道事情已經鬧大。
律師在他耳畔又說了幾句。
這時,一個少女沖進來,一見方正,連忙叫︰「毛哥,毛哥」,她哭著緊緊抱住他,滿頭滿臉親吻他。
方正沒有閃避,他也回抱她。
P.264-P.265
少女窈窕秀麗,鳳眼細長,嘴唇腫腫,驟眼看有三分像楊雅量。
她有一頭漆黑烏亮及腰直長發,似絲錦瀑布般閃閃生光,煞是好看。
方正把她頭發在手腕上繞兩個圈,拉得她更近,兩人纏住不放。
尼可來耶看得發呆。
這時他毫不置疑,知道楊雅量並非與這少年在一起。
有人走近他身邊,「你是華頓先生吧,我是雅量的好朋友賢媛,那個少女是我女兒小捷。」
他回過神來,看著這位相貌端莊的女士。
「恕我直言,華頓先生,你不如撤銷控訴吧,雅量這上下大概已經在北冰洋,你我都知道她為人,她說婚姻生活令她窒息,她自少獨立生活,太多應酬與復雜人際關系都叫她頭痛,她曾對我說︰「短暫人生,最好吃不過是餃子,最舒服不過是躺著」,故此她對功名利祿,金銀財寶毫無興趣,時間除出用來賺取生活以外,她最希望擁抱愛人說笑。」
尼可來耶靜靜聆听,,這位女士的聲線平和溫柔,叫他舒服。
「你約束得太厲害了,她心生恐懼,你不如讓她出去遛遛,她要回來,一定會自動出現,屆時你願意收復,或不,再說吧。
尼可來耶低下頭,對助手說了幾句,助手松了口氣,與律師細語。
賢媛放下一顆心,朝遠處的品藻點點頭。
她又說︰「你看年輕多好,自私,善忘,放肆,統共沒長心肝,可是我們原諒他們,故此,他們也原諒自己。」
尼可來耶向賢媛微微鞠躬,「恕我騷擾你們。」
「雅量與我聯絡過,她平安無事,你可以放心。」
「她在何方?」
「我不知道,稍後可能回加國。」
這時警務人員知會他們離去,只見方正緊緊拖著小女友的手,頭也不回地跟他母親走出警署。
266-268
助手這時趨向前,「本國在阿爾及爾的使館遭恐怖分子炸彈擊中,一四七傷————」
尼克萊耶沉默,他只不過是一名庸碌的公職人員,為五斗米折腰,養家活兒,生性浪漫瀟灑的楊雅量不願意受他拖累,情有可原。
手臂還打著石膏的他嘆息一聲,當晚就回京工作。
楊雅量教授在什麼地方?
她在一支叫尼羅河珍寶的船上,剛經過白尼羅河那一截,向埃及阿斯旺水閘駛去。
那本是艘四十年代的觀光船,當地旅游局將它修復,像東方號列車那般,做到古色古香,美奐美倫,該次試航,不想空船來回,故此折扣優待團體,大部分船艙被史密生研究所租用,其余兩名女客,都是教授,其中一個是楊雅量。
尼羅河珍寶並不是一艘大船,連員工在內,只可載四十人,故此特別親切。
史密生研究所員工是一群年輕人,有男有女,男生比女生多,已在嘀咕︰「尼羅河上空的月色與星空是多麼美麗,兩名女客卻是上了年紀的老教授,還有一名看護。」
楊雅量上船走斜板,看到一位老太太在她前邊,她連忙上前搭住老人腰身,扶她上船。
這是雅量多年第一次放假,一定要舒服地過,她決定睡了吃,吃完再睡。
老人白發蕭蕭,可是目光炯炯,身手敏捷。
她邀請雅量︰「你與我同桌吃飯吧。」
「我的榮幸。」
雅量只得簡單行李︰幾條卡其褲,幾件白襯衫,若干內衣,她在當地買了一頂草帽。
在飯桌上老人說:「我教天文物理,你呢?」
「英國文學。」
「那一科更悶?」
「一日成為職業,沒有更悶的了。」
「楊教授說的對。」老人呵呵笑。
「不敢當,宣博士。」
「你知道嗎,這支船上都是博士生。」
「他們修什麼?」
「他們是一組生物學學者。」
「在船上度假?」
「他們做研究,記錄尼羅河淡水鱷生態,領導是曾博士。」
啊,鱷魚。
尼羅河上夕陽艷麗,天空映成橘紅色,兩岸的柏柏勒斯蘆葦搖曳,粼粼河水,真不愧是生命發源地。
雅量與宣博士作伴。
兩人都不喜說話,友誼與了解盡在不言中。
從269頁至結尾發在第8頁70樓.
269
三餐她們都吃得不多,兩人都特愛甜品。
她們並無與其他乘客交談.
這幾天過得優哉游哉.
出乎意料之外,雅量睡得不錯,她內疚減至最低,她身邊已沒有男人.
船在勒梭泊岸,雅量陪宣女士上岸游覽.
老人在炎陽下問雅量:「以前可到過埃及?」
「在羅薩泰看過那著名石碑出土之處。」
「羅薩泰石碑現在大英博物館。」
雅量微笑,可不是,至死不願歸還。
「霸霸霸,爭爭爭。」
雅量冰︰「不關女人事。」
宣教授說︰「他們如果讀天文,觀宇宙,就不會作螻蟻之爭。」
「請問閣下研究何物何事?」
270
「愛因斯坦的宇宙繩弦論。」
「呵,他花了三十年時間並無結論。」
「但是他提供不少理據。」
她們在太陽傘下坐一會,有小販兜售紀念品。
「回去吧,太商業化了。」
雅量買了一袋棗子吃,倒也清甜。
宣女士感慨︰「所有古文明保存得最完整是中華。」
雅量點點頭,她選購一些蘆葦制品,然後,扶著宣女士上船。
「有人一直跟著我們。」
雅量不禁佩服她的明敏,看樣子已近八十,仍然機靈,但不免多心。
看護問老人︰「可要憩一會?」
「不如(口契)下午茶。」
她們坐在甲板上觀景,宣教授說︰「雅量,你關懷我,是因為在我身上看到自己的未來吧。」
P271
雅量微笑,「那里,假使有十分之一已經夠好。」
「與你在一起,如沐春風,你何故沒有男伴?」
雅量苦笑。
「他們叫你失望?」
「我自幼喜歡異性,我覺得男子比女子漂亮,至今我還迷A+F季刊,女體功能太過復雜,結構影響線條。」
宣教授仰起頭笑。
「但是,」雅量說下去︰「男人沒有靈魂,他們愚昧,時時令女人傷心。」
「說得好,听,听。」
「宣女士你從未結過婚吧。」
「那是我的明智選擇。」
雅量感慨︰「我卻浪費了那許多歲月與眼淚。」
272
「甲板上時時有赤果上胸的年輕男子向你注視。」
「當真。」
雅量並無興趣。
「你的男友似mancandy吧。」
「像英國Arena雜志內模特兒,開頭,大家都非常開心,漸漸,他的要求變得苛刻,要一個穩定的家與固定的關系,叫女方馴服,侍候他們生活起居,最好繁殖後代,又要她負責子女听話成材……」
「听著都覺得累。」
「我是逃妻。」
她倆笑出聲。
這時有人走近她們,那是一個少女,皮膚曬成金棕,十分可愛,她低聲︰「楊小姐,我可以與你說幾句話嗎。」
雅量抬頭,「別客氣,請坐。」
273
少女輕輕說︰「朱利安營扎寨說,可否邀請你到康樂室喝一杯。」
「誰是朱利安?」
「曾博士的助手,他說他認識你--」
雅量打斷她,指著艙壁,平靜地說︰「你看到那把防火斧沒有,你回去同朱先生說,他敢走過我十尺以內,我就用那把斧頭把他斫成一截截,丟進尼羅河喂那些他媽的鱷魚。」
少女聞方頓時敬畏地站起緩緩地後退,「是,是。」
老人家笑得前仰後合。
雅量猶自喃喃咒罵︰「永無寧日。」
老人回艙休息,晚膳後與雅量在康樂室玩紙牌。
有人問︰「整個小時不動,她們玩什麼?」
「廿一點。」
「那有什麼好玩?」
274
「那麼漂亮的女子……我真不懂。」
第二天,雅量看著史密生研究人員把一條成長鱷魚拖上甲板,蒙上它雙眼,扎住嘴,做量度秤重,以及釘上追蹤器,十分折騰。
雅量不禁月兌口而出︰「是誰第一個想到把鱷魚皮做手袋。」引致尼羅河鱷瀕臨絕種。
做完一切功夫,他們把鱷魚放回河里。
那條大鱷不慌不忙像枕木似沉入河底。
宣女士說︰「听說連河馬都不敢惹它。」
「在尼羅河研究鱷魚呢,還是到阿瑪遜河找安納達大蟒蛇?」
宣女士答︰「所以我讀天文物理。」
她們繼續回康樂室玩廿一點,雅量終于輸掉所有零錢。
船向阿歷山大港駛去,河上觀光船漸多,可以听到美國游客在甲板大肆喧嘩︰
275
「誰會知道尼羅河分白色與藍色支流」,「經上埃及的叫下游,經下埃及的叫上游,我都弄糊涂了。」
深夜,酒吧快打烊,雅量進去買冰凍啤酒,忽見櫃台後一瓶碧綠色酒閃閃生光,像在叫她名字,她月兌口︰「Absinthe。」
酒保點點頭。
「給我一杯。」
「楊小姐,你喝啤酒就好。」
「你會得調制?」
酒保經不起挑戰,取現一只調酒瓶斟入綠酒,加碎冰搖勻,倒進一只小小V形杯子,接著,他用小茶匙勺起白糖,點火,把糖烤得融焦,傾入酒內,攪一攪,遞給客人。
雅量貪婪地一飲而盡,覺得那酒甜苦辣,濃得化不開,想必到明晨仍然回味,怪不得受十九世紀藝術家欣賞。
276
她點頭︰「名不虛傳。」
酒保說︰「楊小姐,你回記休息吧,這酒易上頭,別在甲板亂走。」
雅量笑笑,走向船頭。
她絲毫不覺有人跟著她。
前邊不遠的船上有人慶祝生辰,張燈結彩,音樂斷續傳來,是一種叫Jive的輕快舞步。
雅量抬頭,看到一輪銀盤似月亮,不禁月兌口說︰「真美。」月色已照耀數億年。
不料遠處有人輕輕答︰「說得好。」
雅量沒有抬嘀咕不,她想繞去另一邊回房。
但那人卻說︰「楊小姐,我們一早見過面,我叫朱利安,我遵囑站在十尺以外,可以說幾句話嗎。」
雅量實在沒有心情,她朝相反方向走。
277
「記得北大那碗豆腐嗎?」
啊,雅量訝異地停住腳步。
她欠那人十塊錢,或是,二十元。
「我就是那名交換學生。「
雅量納罕,在地球上繞了半個圈子,又踫到債主。
她一直感激那人的慷慨,她輕輕說︰「謝謝你。」
「不客氣。」
她轉過頭看他,月色把他照得通明,好一個高大漂亮的年輕人,穿藍斜布襯衫已十分溫文。
他在月色也凝視楊雅量,她比他記憶中還要好看,她分明已經醉醺醺,
手里卻還握著啤酒瓶。
「我可以走近一點說話嗎。」
278
雅量不禁笑出聲,他還介懷她的恐嚇。
他只走近兩步,靠在圍欄上。
雅量想了想︰「那晚,你為何在校園?」
他有點遲疑,終于緩緩答︰「我是泳池義務救生員。」
「嗯。」
他看著遠處,「你一連兩晚獨自暢泳,我都坐在救生台上,你沒有看到我。」
雅量想起,不禁尷尬。
「你一直在泳池旁?」
「是,楊小姐。」
「你看到我游泳?」
有一次,她沒穿泳衣。
「你違例帶著啤酒,我本想阻止你,但池邊只得你一個,我不想掃興。」
279
雅量說︰「你應當揚聲。」
「你看上去有佔寂寥,可是,隨後,在水中你又顯得高興,我听見你笑聲。」
他聲音越來越低,明顯地陶醉不已。
「我跟你出院子,看到你吃甜豆腐,可是忘記帶錢。」
雅量不出聲。
這年輕人已經見過她的,她不禁吁出一口氣。
「之後我就到史密生研究所報到,每次在極之苦悶的陰天,我想到那一晚你自得其樂甜美笑聲,我又活了下來。」
雅量意外,「你讀生物科技?」
「正是。」
「口的敢像個詩人呢。」
「那日看到你上船,我以為眼花,我太幸運。」
280-281
雅量側著臉看他。
他輕輕咳嗽一聲,忽然靜靜把襯衫鈕扣解開,月兌去上衣,他低聲說︰「現在你也看到我了。」
雅量啼笑皆非,他們這班男生每天只穿泳褲光著上身在船上走來走去,怎可同她的作交換條件。
「對不起,我不該偷窺。」
是她楊雅量的錯,「Mybad,那是公眾場所。」
光著上身的他像在展示本錢,渾身肌肉強壯有力,深色體毛從腮邊一直燃燒到胸前,然後一條線般匯合,伸延到小月復,他也是個毛孩。
雅量低聲揶揄他︰「你看到的比我看到的要多。」
他把褲腰拉低一點,去到危險地步,他輕輕說︰「我不介意,但我需要一間房間。」
雅量忽然淚盈于睫,她想說︰無分國籍年齡,Y’alljustwantonething,苦苦追求,低聲下氣,甜言蜜語,寒夜或風中站在門外靜候,毫無怨言,但是,得到之後,臉容即變,踐踏她自尊感情。
雅量身受內傷,她怕輕舉妄動,隨即七孔流血。
他低聲說下去︰「我查入場證件的電腦記錄,知道你叫楊雅量,你是英語系客座教授,你是丹麥大使的妻子。」
雅量不說話。
「你好似不大開心。」
雅量告訴他︰「我已同丈夫分居。」
他走近兩步。
雅量卻沒有心情。
她退後一點。
「讓我助你忘憂。」
他伸出手想拷打雅量腮邊,她輕輕閃開。
282-283
他微笑,「不要緊,還有明天。」
雅量轉身走回船艙,听見他在身後問︰「你想念他?」
她沒有回頭,「非常。」
這是真的,她永遠無法忘記大丹與毛孩。
清晨,尼羅河忽然降霧,伸手不見五指,甲板上人影幢幢,大家嘖嘖稱奇,船長響起霧號,暫停行駛。
宣女士獨自在餐廳吃早點,朱走近,不見楊小姐,他輕輕問︰「她還未睡醒?」
老人微笑問︰「你沒去敲門?」
他臉紅,「我不想做登徒子。」
「坐下,年輕人,喝什麼?」
他要一杯黑咖啡。
「這幾天你一直盯著楊雅量,為什麼?」
「先是她美麗的臉容光煥發與體態叫我陶醉。」
「隨後呢?」
「她的友善慷慨,以及大方自在均難能可貴。」
「說得很好,我亦是這樣成為她的朋友,小伙子,你想與她發展?」
「我想提出,下一站我去阿瑪遜流域,她有時間,或可與我一起。」
「受傷甚深的她已經下船。」
「什麼。」他險些潑翻面前咖啡。
老人語音清晰平淡︰「楊雅量昨日凌晨下船,乘小汽艇往開羅駛去,這上下恐怕已經登上飛機往倫敦飛翔。」
年輕人愣住,如此難以捉模的女子。
「她為著躲避你,如此費盡周章,你亦可引以為榮。」
朱月兌口而出,「有什麼理由要避開我?」
老人家微微笑,「也許已經受夠,她實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284-285
他內效、後悔、失落,「我不應騷擾她。」
「你也難以自制。」
他低頭不語,難得有人了解他。
宣女士說︰「英國埃及學家如卡達等人探測古物時帶來英國習俗,這早餐吃得十分考究,廚房準備了德芬郡女乃油及玫瑰果醬,你可要配司空餅吃?」
年輕人雙手掩著面孔,像是活不下去的樣子。
宣女士覺得可笑,「此刻已是八月。」
他嗚咽一聲。
「九月中楊雅量會回返卑詩大學任教,你知道該大學在溫哥華吧。」
年輕人把手放下,大眼楮又閃出一絲光芒。
宣女士看著他沒好氣地搖搖頭,「你要是想追求她,還是有機會。」
他定一定神,「是,是。」
「不過我警告你,她不是無知少女,你要加油。」
「是,是。」
這時有人大聲喊︰「朱利安你在哪里,曾博士找你有話要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