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少春逃了。戴天祈不在,正好沒人盯她,她趁著大家不注意,留下字條要薄少妍接掌宗主,然後變裝成女僕,逃出了薄家。帶著護照,帶著自己身上僅有的三萬元財產,奔向機場,她只想快點回台灣。
她不要當什麼宗主,她只要當個平凡人就好,就算只在便利商店打工,日子都過得比現在輕松快樂。
最重要的,她可以不用被逼著相親,逼著快點結婚生子,逼著負起薄家整個家族的責任……
只是,沖動地上了出租車之後,回頭再看一眼薄家那扇雕著凶悍猛獸的大門,突然有了淡淡的不舍。
這一走,也許再也見不到戴天祈了,一旦她不再是宗主,他應該再也不會看她一眼吧?那個優秀的男人,可能就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她和他之間將再不會有交集……一想到此,她心中不禁悵然若失,泛起了一股酸澀。她知道,她是喜歡戴天祈的!那樣的男人,誰能不喜歡呢?英俊帥氣又聰明厲害,不論他對她的體貼溫柔是否真心,他的魅力都令人難以抵擋,要陷進去,太容易了。
所以,早點逃也好,趁著心還沒完全淪陷,和他劃清界線,才不會太痛苦。
可是,為什麼心髒會揪得這麼緊?
按住胸口,怔怔地望著車窗外飛逝的景物,她腦中閃過的盡是戴天祈那張俊逸的臉龐,他的笑,他的調侃,他的椰榆,還有他的關心……
這段日子與他相處的種種,在離別的此刻,點點滴滴都變得好沉重。
正暗自感傷,車子突然猛烈地斜晃了一下,她大驚,只見一輛高速的黑色轎車惡劣地擠撞著她搭的出租車,出租車司機嚇得握不住方向盤,車子打滑沖向路邊急剎不住,擦撞上一果行道樹。
「啊!」她來不及扶穩,整個人被摔得擠向車門。
接著,還未搞清楚情況,車門被人打開,兩名黑衣大漢一把將她拉出車子,她嚇得忘了要掙扎,司機卻沖下車急喝︰「喂!你們這是干什!」話未說完,其中一個大漢一拳就將司機揍得倒地不動,她見這些人凶狠,驚抽了好幾口氣,全身顫抖。
這時,從黑色轎車里又走出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一步步來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端詳。
「你就是薄家新任宗主?長得不怎麼樣嘛!」漢子冷笑,接著又道︰「不過長得差沒關系,只要有祈福能力,能帶給我好運就行了。」
「老大,娶了她真的會代代好運不絕?」兩名大漢奇問。
「是啊,黑白兩道都在盛傳這件事,偏偏薄家把她保護得太好,尤其那個薄家大賬房更是防我們防得緊,好不容易等到她自己跑了出來,真是天助我也!」
薄少春听得悚然瞠目。
連黑道也想得到她?這就是這陣子戴天祈都不讓她出薄家大門的原因?
她,早已成為一些野心分子覬覦的對象,大家都以為只要得到她,就能祈福改運?
天啊,她卻什麼都不知道,還傻傻地私自逃離,讓這些人有機可趁……
「呵呵,現在你落入我手里,這是天意啊!你就乖乖跟我走吧!今天,我就要把你變成我黃雄的女人!」那黑道老大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向他的車。
「不要!」她驚恐地尖叫。結果,不論她逃或不逃,都擺月兌不了「宗主」這個頭餃帶給她的噩夢嗎?
「你給我安靜點!進去!」黃雄惡聲警告,強硬將她推進車子後座。
「放開我!再不放開我就詛咒你!」她用力撐在車外,氣急地大吼。
黑道老大譏哼︰「我听說除厄師只專門除厄祈福!」
「除厄師溯本清源就是古代法師,我……我懂很多邪惡咒術,你最好……最好別亂踫我!」她顫聲怒喊。
黃雄一臉半信半疑,她于是伸出食指指著他,隨口急道︰「天魔地鬼听我令,封你魂,斷你命,絕子絕孫,炙火烈刑,永世跌困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
這惡毒的咒把黃雄和他兩名手下唬住了,她趁他們呆愕的瞬間,轉身拔腿就跑。
「馬的,死丫頭敢咒我,快追!」黃雄猛回神,破口大罵。
「可是她會咒術……」
「管他什麼咒術!快抓住她!」
「是!」兩名大漢于是急起狂追。
薄少春死命奔逃,根本不敢往後看,可是她的腳程太慢,一下子就被那兩個流氓大漢追上,當背脊感受到他們粗重凶煞的氣息逼近,她甚至弄種得腳軟,一步沒跨穩,栽了個大跟頭,摔僕在地上,下巴、手肘和膝蓋全都磨破,尤其是手肘刮出一片血跡。
「哼!我看你往哪里逃。」其中一個大漢伸手揪住她的頭發,將她拉起。
「唔……」她痛得差點哭出來。
黃雄也跟了過來,像在拎小雞似地把她扯近,瞪眼暴喝︰「還想跑?你永遠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只要有你在,再邪惡的詛咒都沒什麼好怕的。」
說著,他反扭住她流著血的胳臂,押著她走向他的車子。
天空在這時下起了大雨,她左看右看,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匆匆閃躲,根本沒人敢插手救她。
焦急絕望中,她想起了戴天祈,于是左手偷偷伸進口袋,握住手機,模索著按鍵,按下代碼1號,可是這個動作引起黃雄的注意,他迅速扣住她的左手手腕,搜出了手機,狂暴地砸摔在地上,然後揪住她的衣領冷笑。
「你把我惹火了,丫頭,我看我就在車里直接上了你,省得夜長夢多!」
「不,不要!」她小臉慘白,顫聲驚吼。
黃雄不管她的哀號,將她斕腰扛起。
「不要!救命啊!戴天祈……救我!救命啊……」她慌了,狂亂地扭動尖叫。
「給我安靜!」黃雄一掌甩向她的耳腮。
她一陣暈眩耳鳴,半昏了過去。
只是,黃雄扛著她才走兩步,突然又有兩輛車急馳而來,筆直切入,擋住他的去路。
「馬的!哪來的渾蛋?會不會開車啊?」兩名手下怒聲咆哮。
這時,兩輛車車門同時打開,四個身穿黑西裝的男子迅速下車,恭敬列在兩旁,從第二輛車內扶出一名肥碩的男人。
「黃雄,薄家宗主是我要的人,你也敢搶?」肥碩男子叼著雪茄冷哼。
「笑話,誰先得到誰就是贏家!你這只肥鼠給我滾遠一點。」黃雄冷斥。
「王八羔子,你找死!」叫肥鼠的男人大怒,一揮手,朝手下們喝道︰「殺了他們,把那女的給我搶過來!」
肥鼠的手下沖過去,將黃雄三人團團圍住,黃雄只能先將薄少春丟在一旁,雙方就這麼干起架來。薄少春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只覺得四肢無力,全身都在痛,直到一陣陰氣從自己腳邊傳來,她才悚然驚醒,睜開眼,赫然看見好幾只鬼正舌忝著她破皮流血的膝蓋,她駭然坐起,再定眼一看,還有更多可怕的鬼纏在黃雄身上,狂吸著他手中沾著的……她的血!
她睜大雙眼,清楚地看見妖鬼們正大口吸著他的陽氣,就要將他的魂魄撕裂吞食……
他快死了……
她驚恐地抽著氣,眼看他動作開始遲鈍,接著,肥鼠手中刀子直桶入他的肚子,他一震,瞪著肥鼠,肥鼠獰笑著,刀子刺得更深,然後猛然拔出。
「唔……」他眼瞪如銅鈴,低頭看著鮮血從自己月復部迸流而出,驚變了臉色,全身不停抽措。
妖鬼們狂樂大笑,全沖了過去,將他的魂魄拖扯向地獄,嘴里嗡嗡念著的,竟是她剛才對黃雄的詛咒!
封你魂,斷你命……絕子絕孫,永不超生!
她听得驚恐又害怕,整個背脊發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亂掰的詛咒竟會成真。
黃雄很快就斷了氣,死時眼楮暴突、嘴巴撐得像碗一樣大,彷佛死的瞬間受到太大驚嚇。他的兩個手下嚇傻了,總覺得他死得太詭異。
薄少春全身不住地顫抖,眼看著又有一群小鬼朝她撲來,她顧不得膝蓋的疼痛,奮力站起,沒命地在大雨中疾奔。
「啊?她逃了!」肥鼠的手下大喊。
「快殺了她!她必須死!非死不可!」肥鼠急喝。
她太害怕了,腳步有些踉蹌,可是還是努力地往前沖,因為後頭追她的不只有一群人,更有一群鬼……
救命!救命啊!戴天祈……救救我……戴天祈︰-…
她在心里呼喊著,沒有注意到,在危急時刻,她不求佛,不求神,卻只求戴天祈……
或者,在她心中,戴天祈比神佛還要厲害,她相信,只有他才能保她平安。
雨愈下愈大,雷電交加,她全身濕透,在雨中拚了命逃,腳下的鞋子早已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衣服髒污破損,內心絕望又無助,生氣又怨恨。
就因為當了什麼鬼宗主,平凡渺小的她才會遭遇這種事,這一切都是薄少君害的,都是他……跑了一大段路,她的力氣已用盡,再也提不上力,只听得後方腳步聲愈來愈近,她的意志力終于渙散,向前撲倒!這時,後方有人及時一把攫住她的手,將她向後拉提。她驚怒地抗掙大吼︰「不要!不要!放開我!」
「宗主!」熟悉的聲音低喊。
她太過激動慌急,沒有听見來人叫她,仍掙扎大嚷︰「不要踫我!走開走開走開!啊!」
那人于是緊緊將她摟住,在她耳邊沉聲喝道︰「別怕,是我,我是戴天祈。」
听到戴天祈的名字,她的尖叫聲戛然而止,猛抬頭,兩眼空洞地看著那張俊雅沉穩又令人安心的臉孔,呆了好幾秒,無法置信。
是戴天祈?他來了?
「戴……戴天祈……」她抖著聲音,喃喃地念著,確認著。
「是,是我,我來救你了。那群追你的人被我解決了,你沒事了!放心吧!」
他環住她顫抖的身軀,對著她一字一句地道。
「戴天祈……戴天祈……」她覺得像在作夢,還無法回神。
「別怕,有我在,我就在這里。」他給她一記安心的微笑。看到他的笑容,她整個松懈,山朋潰地埋在他胸前大聲痛哭。「哇!」
戴天祈擁住她,溫柔地拍著她的背脊,道︰「你這個笨蛋!誰叫你私自逃走的?害我緊張擔心得要命……」
薄少春哭得近乎歇斯底里,所以根本沒有發現,戴天祈雖然嘴里這麼說,可是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緊張擔心的成分,一點都沒有。
薄少春怯怯地從浴室走出來,身上罩著戴天祈的襯衫,讓她有些害羞,又有些不自在。
這里是「曜石企業」大樓里戴天祈的辦公室,戴天祈救了她之後,她歇斯底里地叫著不想回薄家,戴天祈便將她帶到此處,讓她先沖澡梳洗,緩和一下情緒。
辦公室寬敞而舒適,儼然像個高級公寓,戴天祈說,為了能和美國同步,沒有時差,他經常得工作到半夜,因此這里也設有休息的寢室與起居室,以前忙碌的時候,他常常干脆住在這里,不回薄宅。
「洗好了嗎?」戴天祈也已換掉濕的西裝和上衣,套了件干淨的黑襯衫,看她洗清完畢,招手道︰「過來,我幫你擦藥。」
她點點頭,正要踱過去,腳卻因太過耗力與倍受驚嚇而虛月兌得支撐不住,顫軟地跪跌坐倒。戴天祈淡淡一笑,直接走過去,將她橫抱而起。
「啊……」她低呼一聲,小臉瞬間飛紅。
「看來你真的被嚇壞了,嚇得連一步都走不動了。」他椰愉地盯住她。
她忽然覺得心髒也快跳不動了。
「好了,乖乖坐著休息,你累了。」他說著將她抱到沙發上,讓她坐下,拿起準備好的毛巾,徑自幫她擦拭濕灑的頭發。
她不好意思,伸手想自己來,卻被他按住。
「別動。」他道︰「你的手受了傷,還是我幫你吧!」
她于是安靜地坐著,不再亂動,低頭讓他幫她把頭發擦干。
他的動作很輕柔,像是充滿了疼愛,她有點歡喜,又有點慌促,偷偷抬眼,偏偏又看見了他敞開的襯衫前襟,以及襯衫底下若隱若現的平滑胸肌,沒來由的,身體竟燥熱了起來……
還以為不會再見到他,現在他又出現在她身邊,她才明白她對他已不只是喜歡而已,她恐怕早就已經……頭發擦干之後,戴天祈打開藥箱,小心地為她的手肘上藥,當他看著那破皮紅腫又滲血的傷口,嘴里忍不住責備︰「看看你,搞得全身是傷。我早就警告你不要隨便外出,你偏不听,現在嘗到苦頭了,知道外頭有多凶險了吧?你根本無法想象有少人想得到薄家宗主。」
「對不起……」她抱歉著,聲音因一晚的驚吼而變得有點沙啞。
戴天祈看她一眼,繼續在她傷口上擦藥。
藥水刺激著傷口,她痛得吸了一口氣,他很快地湊近,輕輕為她吹氣。
她睜大雙眼看著他體貼的動作,心口微熱,悸蕩不已。
記憶中,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父親礙于正妻,不敢與她太過親近,而母親個性冷淡,加上從小就與她分開,母女的關系一直有層隔閡。
真要說起來,戴天祈可說是第一個待她親切又和藹的人了。
「還有,薄家宗主不是隨便就能換人的,隨便留張字條就想卸任?真是太天真了!你忘了我說的話嗎?宗主要換人只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死亡。在你死之前,你都是薄家宗主,沒有人能替代。」戴天祈接著又道。
到死之前都不能換哪……薄少春微顫了一下,從來沒有對自己的命運感到這麼無奈。他頓了一下,突然話鋒一轉,又意有所指地道︰「但也因此,如果有人不希望你當宗主的話,就會找許多機會對你下手,好比說,在你喝的水里下毒;又好比說,趁你逃跑時,雇用黑道殺你……」
她小臉微變,霍地抬起頭,瞪著他。
他在說什麼?
「怎麼,還沒搞懂?要不是有人刻意放松警戒,你以為你能這麼容易逃出薄家大宅?」他沖著她嘲諷一笑。
一陣戰栗瞬間竄遍她全身,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所以,她的逃離,反而中了某個人的圈套?
所以,她經歷的這些,並不是偶然,而是被設計?
猛地,她想起那個叫肥鼠的胖子口口聲聲說得殺了她……
原來,他不是要搶她,而是被雇來殺她的?
怎麼她都沒想過,薄家內部也有人想要她早點死,好再換個新的宗主……
看她一臉受傷與驚怒,戴天祈不禁輕嘆︰「人心險惡,要保護你可是很辛苦的,宗主,你的處境比你想象的還要危險一百倍啊!」
危險?是嗎?她笨得連處在危險之中卻渾然不覺,不知道有人想致她于死,不知道可能喝個水都會被下毒。然後,她想到戴天祈曾突然倒掉她杯子里的水,而且要她只喝他買的礦泉水……
她愈想愈害怕,但也愈想愈氣憤。她什麼都不求,已經夠卑微的了,那些人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
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她咬著下唇,胸口有團火氣正在蠢動。
戴天祈知道她生氣了。這樣很好,他就是要她生氣,因為,他不要她再膽怯逃避,他要她勇敢去面對,然後做出關鍵性的決定……
「你要堅強點,就因為你太懦弱了,才會讓人有機可乘。記住,你是薄家宗主,在薄家,你說一,就沒人可以說二,你的話就是聖旨,你想做什麼,沒有人敢阻止,這就是你的優勢,為何你從不好好應用?」
她定定地看著他,第一次把他的話听進心里,第一次好好地思考「宗主」的意義,以及她現在所擁有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特殊且神聖的身分。「龐少爺逼婚的事我已經听說了,但你逃走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事情更復雜,因為龐弘背後所代表的是整個中國政府,你的婚事,很不巧讓他們有機會介入薄家,被他們當成了派系斗爭的籌碼。」戴天祈說著,將她的手肘包扎好,開始清理她膝蓋上的傷。
大家都把她當成籌碼?為什麼就沒人問過她的感受?
不只是龐弘,長老們也一樣,不斷的逼婚,選擇權卻不在她手上,這又算什麼?他們真的以為她好欺負嗎?
而她,真的要這樣繼續被欺負下去?乖乖的認命不反擊?
不,她不想再忍了!既然不能再逃避,那就把一切做個徹底了結。
只是,該怎麼了結呢?要怎樣才能阻拒龐弘的逼婚,又能讓她月兌離苦海?
她分心地想著自己面臨的問題,一時忘了傷口消毒時的疼痛,但戴天祈還是不忘幫她吹氣,而且細心地將破皮清除,看他這些小動作,她腦中驀地閃過了一個念頭。
一個瘋狂的念頭……
「今晚你失約,龐弘肯定不會善罷罷休,薄家此刻一定亂成一團,我等一下打電話給大長老,先安排你到別處避一下。」戴天祈邊吹氣邊幫她上藥。
「不,不用這麼麻煩了,我知道要怎麼做。」她突兀地打斷他的話,盯著他,瘋狂的念頭不斷在腦中發酵,心跳也不斷加速。他一怔,抬起頭看她︰「你要怎麼做?」
「我決定……今晚就找個丈夫結婚,把婚事做個了斷。」她認真地道。
「今晚?」他驚訝。
「對。」
「你要找誰結婚?」他問。
她頓了頓,欲言又止,有些羞赧,但還是鼓起了勇氣,道︰「你。」
他呆住了,俊臉充滿詫異。
「我要你和我結婚,戴天祈。」她十指虛慌地交握,清楚地再說一次。
他定了幾秒,突然笑了。
「我知道!」她被他笑得心慌,趕在他開口前迭聲大喊︰「你什麼都不要說……我知道這個要求很夸張、很荒唐,也知道你可能會生氣,會認為我瘋了,但是……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與其去找其它人,我寧可找你。」
「宗主……」
「你也知道,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擺月兌龐弘,也可以解決我的困境,我已經受夠了,不想再相親,不想再受人擺布了,你就當幫我一個忙,我……我絕不會虧待你的……」她好怕听到他的恥笑或拒絕,只好拚命地、不停地搶話、說話。
「宗主……」
「不可以說不!你說過,我是宗主,宗主說的話就是聖旨,我……我命令你現在就和我結婚,你就得……」她索性大聲喝斥。雖然無恥了點,但她只能拿出宗主的身分壓他。
他濃眉微挑,陡地欺向她,以食指按住她的唇。
她一驚,聲音倏止。
「暫停一下,先听我說,好嗎?」他輕聲道。
她懲住氣,點點頭。
「謝謝你的抬愛,你選擇我,令我受寵若驚,但我是戴家人,戴家人的身分永遠是薄家賬房,幾乎和總管差不多,只是個下人而已,我不夠資格,更不能逾矩。」他自嘲地道。
「什麼身分地位?什麼下人?是誰……誰規定!」她忍不住問,但一開口嘴唇便在他指尖滑動,感覺有點像在挑逗,她趕緊又閉上嘴。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某位宗主規定的。」他好笑地看著她尷尬的表情,慢慢縮回手。
「如果是宗主規定的,那也可以由宗主來打破。」她急道。
他一怔。「薄家的一切都是由宗主下令規範,那我也有權力做些改變,對吧?」她又道。
「沒錯……」
「那我選你當丈夫,誰都不能反對。」
「基本上,是的……」
「好,那就這樣,我認定了你夠資格,非選你不可,今晚無論如何你一定得和我結婚!」她話很快地沖出口,但看他什麼都不說靜靜地看著她,心突然虛了。
她這樣根本和逼婚的龐弘一樣惡劣,因此,聲音驟然收住,發酵的念頭迅速消退,表情也充滿歉意。
「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扯進來,也該顧慮你的感受……像你這麼優秀的人,和我結婚太委屈也太浪費了,甚至……我該先問問你有沒有喜歡的對象……」她自卑地低下頭,對自己太過莽撞沖動有些懊惱。
她自私地光想著解決自己的問題,卻沒想到有可能為戴天祈帶來多大的難題。如果他就這樣成為宗主夫婿,他得承受多少壓力和謾罵?到時,她這個懦弱的宗主又怎麼保護得了他?
這時,她听見戴天祈的笑聲,並听他道︰「我沒有喜歡的對象,也不覺得委屈。」
然後,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湊近她,目光照照地問︰「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選我?」
她被他迫近的氣息壓制得心口微微輕顫,結結巴巴地不敢直說心里的傾慕與愛戀︰「呃,因為……我覺得……那個……你……很好。」
「就這樣?」他挑眉。
「還有……我跟你……比較熟。」
「還有呢?」他再問。
「你……對我很好。」
「嗯?只是這樣?這種爛理由要我怎麼答應你的『求婚』呢?太沒誠意了!」
他不太滿意地眯起眼。
求婚?她睜大雙眼,這才醒悟自己剛剛的確是在向他求婚……
他看她傻愣住,搖搖頭,一副「很遺憾,那就算了!」的表情,向後退開。她以為他要拒絕她,心一急,連忙拉住他的手,月兌口大喊︰「等一下,我會選你是因為……我喜歡你!很喜歡你!非常喜!」她的告白沒有喊完,倏地被拉了過去,然後,一團溫熱很快地覆住了她的嘴。戴天祈吻了她。
短促,卻深沉有力。
她驚愕得一口氣吐也不是,吸也不是,差點噎斃。
他抬起頭,沖著傻眼的她一笑。
「這理由不錯,好,我接受。」
這下子,換薄少春呆住了。
她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而且答應得這麼爽快干脆,彷佛……彷佛他早就在期待她提出這個要求。
可能嗎?不會吧!難道他對她也……
她一顆心坪坪亂跳,正胡亂想著,戴天祈緩緩握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接著,用一種魅惑的語氣道︰「我們今晚就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