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藥!」倪澈第五次拿著醫生開的消炎藥逼著葉炯心吃下去,之前的四次都無功而退。
她頭上的傷雖沒有大礙,可是醫生囑咐藥一定要吃,怎奈三天來他居然勸不動她吃下半顆!
虧她還是「神醫」葉虛懷的孫女,連個藥也不敢吃真是可笑。
「不吃!」葉炯心側往右邊,閉上眼楮,拒絕得非常堅決。
「你再不吃,我就用灌的!」怎麼會有這麼孩子氣的女人?連吃藥也怕成這樣。
「這種威脅我爸用了十幾年,沒一次成功。」她擺擺手,要他放棄這老招數。
「你……不過是幾顆藥丸,你也吞不下去?」他改以挖苦策略。
「自從我七歲那年差點被藥梗死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逼我吃藥。」她索性將頭蒙進枕頭里。
「那請問你生病都怎麼痊愈的?」他重重將手里的一杯水放在床邊的茶幾」。
「靠我的免疫力!自然就會好了。」幸好她從小到大很少生病,標準的健康寶寶。
「免疫力不是萬能的,你以為你有多少白血球能抵抗病菌和細菌?」他有點生氣地將她扳過來。
「我很健康,超級無敵!」她抓起被子遮住嘴,只瞪著兩只圓鼓鼓的眼楮看他。
「健康個頭!你頭破血流,不吃藥傷口會爛掉,爛進頭殼,到時連大腦都會爛光,你就會成為超級大白痴!」他又好氣又好笑地嚇唬她。
「哇!別說得這麼惡心!」她嫌惡地將被子抬高過頭。
「你不吃藥就是會這麼惡心。快,起來把藥吃了。」
「不吃!」她很固執。
「你…你到底要怎樣才吃?」他的耐性快磨光了,從不知道這麼一件小事也會讓人有挫折感。
「除非把我敲暈!」她躲在被子里大喊。
「把你敲暈?簡單,怎麼不早說。」他冷笑一聲,用力掀開她的屏障,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起。
「你想干什麼?」她驚呼。
「把你敲暈啊!」他一臉壞笑。
「敲暈了更不能吃藥……」她瞠大了眼,
「沒關系,我會喂你。」
「喂我?」她呆住了。怎麼喂?
「是啊,戲里不都這麼演?男主角先含在嘴里,再把藥喂給女主角吃……」他慢慢靠近她。
「惡心!」他想嘴對嘴喂藥?媽呀!
「你自己不吃,我只好出此下策…犧牲一下了。」他無奈地聳聳肩,一副吃虧的模樣。
「你……別亂來啊!這樣會傳染好多疾病的……」她急忙掙開他的手,躲到床後。
「那你自己想清楚羅,看是要我喂你,還是自己吃藥。」他悠哉地坐在床沿,笑眯眯地說。
「都不要!」她倔強地喊。
「那你是逼我用強了。好吧!我只好勉為其難喂你了,反正也不是沒吻過女人。」他拿起藥和水,繞過床走向她。「吻…」她一直很好好想清楚男女之間嘴對嘴根本等于接吻,現在听他一提,臉驀地紅了起來;和他接吻……光想就讓她心跳加速。
怪了,以前和男人打來罵去從沒彎扭過,她是犯了哪一條神經失常才會心悸?
「要喂你,只好踫你的唇了……」倪澈蹲下來,沖著她暖昧地笑。
盯著他漸漸俯過來的臉,她更加不知所措,沒什麼男女之別的心突然開了竅,純女性的羞藏與慌亂攫住她的感官。
「怎麼,你真的在等我喂你嗎?」他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可惡,他在要她嘛!
「登徒子!我要是嗆死,做鬼也不饒你!」葉炯心瞪著他,紅著臉搶過他手里的藥和杯子,連吸了好幾口氣才用一副要下地獄的表情將藥丸放進口里,接著猛灌杯子里的水。
可是,水喝完了,藥卻還梗在喉嚨;她一急,吞咽更加困難。小臉立刻漲得通紅,抓住倪澈的手不停地嗚嗚大叫。
「怎麼了?別慌,我去弄水!」倪澈沒想到她真的連吃藥都會出問題,忙不迭地沖擊又倒了杯水進來,喂她喝下。
葉炯心渾身發抖地又將水喝光,結果藥終于吞下去,但被嗆得拼命咳嗽,比死還難受。
「喂,炯心,怎麼吞個東西這麼簡單的動作你也做不來?太丟人了吧!」倪澈用力拍著她的背,簡直開了眼界。這年頭要是有人會被藥梗死,葉炯心肯定排第一個。
「嗚……都是你……我……我會被你害死……咳咳咳……」她痛苦得流出眼淚,邊哭邊罵邊咳。要是她真的被藥梗死,一定會列入金氏世界紀錄大大地丟臉!
「好了,沒事了。」他很自然地將她擁進懷里安撫,隨後又被自己溫柔的動作驚得一愣。
他不管對男人或女人向來都很客氣,不會讓對方難堪,表現得像個溫和明朗又無心機的人,可是基本上並沒用上多少真心。這也是為什麼耿沖說他是個標準的陰險小人,光會用一張笑臉將別人玩弄于股掌間。
可是,面對時炯心,他卻發現自己很自然地將真性情表露出來,喜怒哀樂可以不用太費心隱藏,甚且還能被她的率直感染,毫不設防地讓她走進他的心…
「我就是不會吞藥,還硬要我吃,還不如一刀殺了我干脆……」她氣息紊亂地發脾氣。
「好,那下次試試用喂的,我喂你。」他開玩笑地說。
「哇!還想佔我便宜?」她推開他,仰頭怒斥,小臉上聚著嗅怒怨慰,紅潮末褪的肌膚看來更令人怦然。
一時之間,有某條情弦被撥動,四目相接處激蕩著不知名的火花。
從未體會過愛情滋味的葉炯心被那份奇特的蕩漾迷惑住了」她只能睜圓黑亮如鏡的瞳仁,忘了呼吸。
倪澈終于發現兩人的距離太接近了,近得讓人忍不住想嘗嘗去她鮮。潤沛的唇瓣是什麼味道……
掙扎了幾秒,他觸電般地跳了起來,拉長了臉,什麼話也沒說,拿起杯子走出她的房間。
他在干什麼啊!一個方家小姐已經夠讓他頭痛了,干嘛還隨便動心?
現在不是談感情的時候,他得清醒點。
看他不發一言,突然沉著臉走開,葉炯心也從迷惑中解咒。她也隱隱覺得他和她有點不太對勁,可是是哪里不對勁呢?是她的臉部血管被那∼撞給撞得破裂了嗎?不然她為什麼老覺得臉發燙、心亂跳?阿澈呢?他又是哪根筋轉錯了彎?一下子溫柔、一下子冷漠,把她搞得胡里胡徐的。
「喂喂喂,你那是什麼態度?我又惹你了嗎?」她慢慢站起來,跟出去大聲問,化解彼此間的怪異氣氛。
「沒有。」倪澈對自己生悶氣。
「沒有就別臭著臉。」
「我只是在想今晚唐泰隆的另一次交易。」倪澈將話題帶向正題。他最好分清楚,和葉炯心在一起是為了替她對付唐泰隆。當個玩玩鬧鬧的朋友無傷大雅,可是不應該摻雜不必要的情感在內。
「他今晚又有行動?」葉炯心眼楮雪亮地問。
「嗯。」
「這一次我還要跟你去!」她興趣濃厚地跟在他身後,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像只跟屁蟲似的。
「不行!」上一回就夠他心驚肉跳了,他拒絕再隨便讓她冒險。
「我這次∼定不會亂來的。」她舉起雙手保證。
「說不行就不行,你听不懂中文嗎?」倪澈站在房門口雙手又腰地瞪著她。
「為什麼不讓我去?對付唐泰隆原本是我的事,你只是幫我而已。我這個主要人物不登場,那還有什麼看頭?」她也叉腰回瞪他。
「你一登場就受傷,再讓你登場幾次不就掛了?」他口氣很差,轉身走進房里。
從方才開始,他的心情就很差。葉炯心受的雖然是小傷,但卻讓他看出她在他心中佔太多分量了,這不是好現象。
「上次是你自己沒把計劃詳細告訴我,我才會不小心,這一回我絕對會遵照指示行事,再攻他個措手不及。」當她知道唐泰隆上一次的交易失敗影響甚大之後,就巴不得再桶地一回。
「這一回是在海邊,更危險,由我出面就行了。而且唐泰隆的手下也一直在找你,你最好別露臉。」倪澈背對著她悶聲說。
上次的確讓康泰隆栽了個大跟頭,不過也引起他的戒心,現在整個港口∼帶都有縱橫幫的人在搜尋他和葉炯心,。要是讓唐泰隆發現葉炯心與神農的關系,那麻煩就大了。
「他一樣也在找你啊!」葉炯心嚷嚷道。
「他就算知道我是誰也找不到我。可是他只要查出你的身分,你爺爺就遭殃了。」他冷冷地說。!
「這……」她會連累爺爺嗎?「所以,我替你去教訓唐泰隆就好了,你乖乖待在這里養好你這笨腦袋。」一轉身,他又恢復原來的嘻皮笑臉。
「是,我是笨腦袋,你最聰明。」忽冷忽熱,這男人比女人還善變!她重重哼了一聲。
「別嘔氣了,我.還不都是在幫你……」他走近她,看著她頭上纏著的紗布——那模樣還真像個小海盜——心頭莫名被許多情絲纏住。
唉!倪激啊倪澈,你可不能太喜歡她啊!
新加坡還有件烏龍婚事等著他擺手,在婚事搞定前,他最好別和任何女人再有牽扯。
「你是在幫我嗎?我看是幫你自己吧!」她直視著他。
「怎麼說?」他心一凜。
「我看你對付姓唐的比我還熱中。告訴我實話,你真的是個記者?」她犀利地問。
「是啊!現在讓她知道他是縱橫幫的總舵主反而會壞事,等將唐泰隆除掉後再跟她說剛吧。
「算了,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實話反正只要你和唐泰隆與縱橫幫是敵對的,我根本就不用追究你的記者身分是不是真的。我只是覺得朋友之間有事隱瞞感覺很差而已。」她轉身走到客廳,坐倒在沙發上。
「縱橫幫並不壞,你不能因為一個唐泰隆就否定整個縱橫幫。」他忍不住辯解。
「這叫一顆老鼠屎壞了∼鍋粥。會冒出這種部屬,縱橫幫的老大也有罪過,要是有機會遇上他,我一定狠狠揣他兩腳泄恨。」她氣呼呼地將拖枕頭抓起來猛捶。
「你這只是遷怒。」他無力地嘆口氣。看來,他還是永.遠都別讓她知道真相比較好。
「我就是愛遷怒,怎樣?我怒到把整個縱橫幫視為仇人也由我。」她噘著嘴,撇開頭。
「你的偏見這麼深,我們可能當不成朋友了。」他低聲地說。
「什麼?」她沒听清楚。
「沒什麼。我出去了,今天別亂走,等我回來報告戰果。」倪澈被上外套.又叮哼一聲,就離開了。
葉炯心瞪著天花板生了許久的悶氣,而後拿起電話打回藥鋪給守宮。
「喂,神農藥鋪。」’守宮懶洋洋的聲音好像沒睡飽。
「壁虎,是我,」她低聲說,
「小姐!」守宮的精神全來了「爺爺好嗎?」
「師父知道你沒去拿機票回美國,氣得跳腳,我只好告訴他你打算在這附近租房子住下來。結果你知道怎地?」
「怎麼?」
「師父有事沒事就會出去溜溜,說是散散步,根本就是在找你……」守宮早看出葉虛懷的面惡心善。
「是嗎?他的良心終于出現了。」她嘿嘿地笑。
「你人到底在哪兒呀?」
「我和阿澈住在一起。」
「什麼?你和那個那個阿澈?孤男寡女守宮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是啊,他朋友在附近有間房子,在大廈的九樓,很豪華耶,往起來好舒服。」她興奮地說著。
「小姐,你有沒有點男女之別的觀念啊?他是個陌生男人哪!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和他住在一起,那不是把自己送進狠口嗎?」守宮大叫。
「壁虎,你和爺爺住久了,連頭殼都變古董了!我們只是同居,又沒什麼。」她解釋道。
「同居還沒什麼?」這更糟糕。
「是啊!一同居住在∼起。大家不都這麼說?」
「那不∼佯!同居不能亂講的啦!」他都被她搞得緊張兮兮的」。
「好啦!我只是告訴你我很好,找到住處,就這樣。」「等等,你還是回來好了,要是讓師父知道你和男人在一起——」守宮才說到∼半,葉虛懷的聲音就嚷了起來。
「守宮,你在和誰說話?誰和男人住∼起?是炯心那丫頭嗎?」
「師父……」守宮的電話被一手奪過去。
「喂?炯心?是你嗎?」葉虛懷為這個孫女操心得頭發都挾白光了——雖然他早就滿頭白發。
「爺爺。」她躡嚅地應了一聲。
「你死到哪兒去了?沒回美國︰你爸爸打電話來也找不到人,你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葉虛懷劈頭就是∼陣臭罵。
「是你趕我走的!我就不回美國,現在和阿澈住一起,等我把唐泰隆擺平後,我自然會回去。」葉炯心一肚子火全被提了起來,顧不得敬老尊賢地頂嘴。
「和阿澈……你……你和那個男人住∼起?」葉虛懷氣得暈眩。天,引狼入室啊!
「是啊。」「這像話嗎?你給我回來!」他大喝。
「不要!」
「立刻回來!」
「我不要!」
「你……」你別給我惹事,唐泰隆不是你對付得了的。你回藥鋪,我通知你爸來領人。」
「我不!」
「錯丫頭!出了事,我絕不認你是我葉家的人!」「你認不認隨你,法律上我可是你孫女,這輩子變不了的。」葉炯心說完立刻掛斷電話,可以想像爺爺沒處發的脾氣會落在誰頭上。
可憐的壁虎!
她豈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既然趕走她,她就不回去,否則太沒原則了。
她嘟著嘴,本想去沖個澡,在經過倪澈房門口時,滿心的好奇再也按擦不住,于是走進他房里,悄悄搜索著他的衣物。
小小的行李袋中全是黑色衣褲,除了看得出他酷愛黑色外,沒半個可供檢查的證件。她無趣地坐在床上,忽然瞄到他那台筆記型電腦,上頭還插著一張磁片,她靈機一動,立刻打開電源,取讀磁片上的資料。
磁片中果然並載著最近唐泰隆的毒品交易時間和地點,她看到今晚毒果與他相約交貨的地點時,眼楮陡地一亮。
橫濱港外!
「阿激不讓我跟,我自己去不也一樣?」她笑著沖回自已房里,換上衣服,高高興興地出了門。
倪激很早就來到橫濱外圍的∼個偏僻海邊。這里並非沒有海上巡邏,可是他待了將近半小時也沒見半個海警來過,可見唐泰隆已經打點好這附近的巡警,為的就是讓他的毒品順利上岸。
很厲害的手法,不過,這應該不是唐泰隆一個人做得來的。他知道唐泰隆的背後一直有個人在操縱∼切、那個人不只聰明冷靜,還能將唐泰隆這樣的老狐狸收服得這麼听話、可見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他是誰?
會是他一直在揣測的那個人嗎?
悒郁的情緒隨海浪起伏波動,怔仲間,葉炯心俏皮的身影又躍人心湖。
奇怪,感情好像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他越排拒喜歡上她,她就越往他心坎里鑽,防不勝防。以前認識的女人雖然不多,但少有能這麼對他的眼的,連方家那位溫文婉約的千金小姐也引不起他的興趣。
一想起方天艾,他的頭就發疼。他才和她見過幾次面,兩人之間連喜歡都談不上,就硬要被湊在一起,那種感覺真是遜透了。當個總船主若連婚事都不能自己決定的話,他又要如何管理這一大群弟兄?
他最討厭任人擺布,當初老爸要他代理總舵主也是軟硬兼施;這回更狠,訂婚與就任一並解決,老爸也未免太低估他的叛逆性了!
這次趁著調查唐泰隆的事順便離開新加坡,就是想讓自己耳根清靜,好好想想他自己的問題,但設想到會踫上了葉炯心……
若說方天艾是沉靜的湖水,那時炯心就是飛揚灑月兌的瀑布。她的豪爽與天真就像澄澈的瀑布沖進他層層封鎖。冷靜天波的心池,濺漾起一圈圈的漣漪,想要忽視她的影響力實在太難了。
可是,他能喜歡她嗎?
更進一步說,她喜歡他嗎?
她對縱橫幫的成見很深,因為康泰隆,她就認定縱橫幫里沒一個好人。在這種大前提下,他也只能繼續當個與她瞎困的特約記者,別提什麼總舵主,否則不僅朋友當不成,還可能反目成仇呢!
凝思中,一陣陣短促的馬達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躲在大石後方,看著一艘小船販緩緩駛近,艙里跳下幾名強壯的大漢,抬下一箱物品。
三輛黑色轎車在這時出現,停在小路邊。唐泰隆和他的手下走下岩岸,與對方接頭。
因為眨離遙遠,倪澈听不見他們的對話,他悄悄掩近唐泰隆的座車,灌車下安置了一顆小型爆炸器、再緩緩退回去。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岸邊的岩石堆往唐泰隆他們的所在移動,倪澈仔細一看,登時嚇出一身冷汗。葉炯心!
她跟來做什麼?
倪澈立刻縱身一躍,希望能在她行蹤曝光之前攔住她。
那批毒販似乎听見了什麼聲響,其中兩名持著手搶走向葉炯心的位置。倪澈見了,一顆心差點從胸口跳出來;她若被發現,鐵定死路一條。
沒辦法,眼看著她即將陷入危險,他只好用這一招了。
「砰!砰!」兩發子彈準確地朝毒販身邊兩名手下射去,驚得那群人立刻圍攏。
葉炯心也被嚇了一大跳,她伏低身子,不敢亂動。
「怎麼回事?」唐泰隆選聲大叫。
「有人來了!」
「拿了錢快走!」毒梟喝令。
「貨給我留下。」唐泰隆焦急地說。一連兩次都出狀況,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倪澈又瞄了那名毒梟,一發子彈命中他的大腿,「啊!」那人痛號一聲,轉頭怒瞪著唐泰隆,「姓唐的,是你的埋伏嗎?你想來個黑吃黑?」
「沒有……」唐泰隆呆了呆,連忙辯解。
倪澈又一發子彈擊中毒梟的手下,場面一時大亂。
「姓唐的,一定你的人暗中放冷槍!媽的,你敢這樣對我!」
突然間,雙方人馬變成對立局面。就在這敵我不分之際,倪澈已經來到葉炯心身後,伸手捂住她的口。
「啊!」葉炯心駭得拼命掙扎。
「是我。安靜,跟我走。」倪澈在她耳邊輕聲說,拉著她溜到一個巨大的石頭後躲藏。
「你要嚇死我啊!」她生氣地捶他一記。
「你才想嚇死我吧!說,你來干什麼?」他臉色一正,責備地問。
「我來幫你啊!」她眨眨眼。
「越幫越忙!你差點就被發現了還不知道。真是的,淨會扯後腿,你腦袋果然撞壞了。」他不得不罵罵她,她實在莽撞得讓人心掠膽戰。
「我扯後腿?我是擔心你一個人來有危險也」她氣得不禁提高了音量。
「小聲——」他的警告慢了一步,那票人已听見她的聲音,朝他們這方搜了過來。
「那邊好像有人,去看看!」唐泰隆命令道。
「姓唐的,別假惺惺!你傷了我,日後別出來混了!」那毒販氣得大罵。
「我會做這種對自己沒好處的事嗎?」康泰隆怒道。
「誰知道?一個縱橫幫的叛徒還會有信用嗎?」毒販仍然不相信他。
倪撤嘴角露出冷笑,他就等著唐泰隆落得兩面不是人的下場。
「這就是你的目的,對不對?把他們搞得烏煙瘴氣的。」葉炯心還想探頭觀望。
「下來,當心被發現!」他伸手按下她的頭。
「啊!好痛!」她低嚷著按住頭上的傷口。
「抱歉,沒事吧?」扶住她的肩,他擔憂地問。
「你是故意的……」她抬頭瞪著他,踫巧瞄見他們正上方的高地冒出一個人影,手里的槍正對著他們。
「小心!」沒有半點遲疑,她立刻將倪澈推倒。
倪澈的反應更快,他轉身護著她,同時舉手回擊。兩顆子彈在空中交錯,他的那發擊中對方的胸口,而對方射出的子彈則正好好」進他的右上臂。
‘阿澈!」葉炯心驚叫一聲,感覺就像自己挨了一槍。他干嘛替她擋子彈啊?傻瓜!
「快走,被發現!」倪撤眉頭微皺,也不顧看自己的傷勢。
但是唐泰隆的手下和那批毒販都已圍了過來,他環視一遍,轉往海邊跑去。
「那里有兩個人!抓住他們!」唐泰隆厲喝。
倪澈只是拼命往海的方向狂奔。來到岸邊的礁石處他按下手中的遙控器,唐泰隆的車子立刻像團火球般爆開,把所有追兵的視線都引開。
「炯心,跳!」倪澈緊握住她的手往海里跳下。
他沒問她會不會游泳就拉她下水,時炯心根本沒時間反應,整個人已經沉在黑暗的海里。
「快找人!」唐泰隆從剛剛就懷疑這兩人是之前的一男一女,在車子爆裂的一瞬間,他更看清果真是他們,他的怒氣幾乎將頭發全都燒光。
「這里太危險了,舵主,我們快走!」唐泰隆的手下勸道。
「該死!我不揪出他們兩個,誓不為人!」
毒販在爆炸之後已帶著手下搭船潛逃,唐泰隆也怕太過驚動海陸警察,匆忙逃逸。
倪澈與時炯心在水里潛了一會兒才冒出水面,他對她笑著說︰「我還真怕你就這洋淹死。」
「幸好我學過游泳。」她吐出一口咸澀的海水。
「我看,我們得游到人少的地方再上岸。」看著聞聲而來的眾多警車,他知道最好避一避。
「你的傷…」葉炯心想到他受了槍傷還泡在海水里,心里就直發冷。
「沒事,快走!」他拉著她縮回海里,往漁港的方向游去,姿態優美得像條魚。
幸好受傷的不是她!
倪澈的手臂雖然痛,但深深慶幸替她擋下子彈。
葉炯心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跟在他身後,有點擔心他的血會引來鯊魚;還好鯊魚都睡了,半只也沒瞧見。他們兩人渾身濕透地上了岸,慢慢繞回倪澈開來的車旁。
「你還好嗎?」上了車,她看出他的呼吸急促,臉色也泛白。
「死不了!」他扯開一個笑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我來開車!」她沖下車,從另一個車門上了駕駛座,硬將他推到旁邊。
「跟你說我沒事……」倪澈痛得眉頭緊蹙,但口頭上仍在逞強。
「別和我吵!你撐著點。」葉炯心瞥了他一眼,凶巴巴地大嚷,踩足油門,直沖向爺爺的藥鋪。
「開慢點,不然我可能沒被槍打死,卻被你胡亂開車撞死……」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別老是說什麼死啊死的!」她轉頭大罵,討厭听這些不吉利的話。
「怎麼,難道說多了死這個字,就活不了了嗎?」他嗤笑。
「你閉嘴!」她急得都快死掉了,他還在那兒耍嘴皮!
「嘿!你在擔心我嗎?」他側首盯著她焦慌的表情。
「當然。」該死!這車怎麼開不快?
「為什麼?」他追問。
「為什麼?因為都是我害你的。你好心幫我對付唐泰隆,我還一直懷疑你的來歷,硬要跟來看,結果把事情弄成這樣,讓你受了傷……」她因自責而說得又急又快,語無倫次。他替她擋了兩次槍,她再懷疑他未免太不夠意思
「我受傷不是你害的,是我自己警覺度不夠。」
「才不是!你這槍是替我挨的。我看你別幫我了,等傷治好了就回新加坡去,反正你的資料已經得手,不必再留下來……」愧疚使她難過不已。
「你一個人對材不了唐……」他的傷口更痛了,以致聲音越來越小。
「喂!阿澈!撐著點,我們去爺爺那里,別暈倒啊!」她急得大喊。
「小聲點,我還沒死。」他有點想笑,無奈已笑不出來。
「別嚇我,你要是這麼死了,我怎麼辦?」汗珠從她的額頭滑下。
「我要是死了,你會怎麼樣?」他的眼皮沉重,在閉上眼之前,輕聲用同樣的話問她。
「我會哭死!」她認真地說。
「啊,那我可不能死,不然一定被吵得無法長眠…」傷口不停流著血加上海水的侵害,讓他一說完這句頑皮話後就失去知覺。
「你……拜托你,這時候我沒心情和你胡扯……」葉炯心瞪他一眼,這才發現他真的暈過去,不禁大吃一驚。
「阿澈!你……你別嚇我!阿澈!」
抖著手將車開往中華街,時炯心後來連怎麼回到藥鋪的都沒有印象。她只知道,她的心在他倒下的同時也變空了,而那種空洞竟是比死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