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日子。
夜芙蓉終于和唐堯結婚了,他們在一幢莊嚴小巧的教堂舉行簡單的婚禮,參加的賓客除了夜家一家人,還有夜芙蓉的同事,以及唐氏財團的主管們,氣氛隆重溫馨,看得特地從美國回來的夜玫瑰又是感慨又是嫉妒。
「為什麼大姐就有個這麼美好的婚禮,而我就得像跟人私奔似的逃到美國去公證?」她漂亮的眉毛一掀,不是滋味地噘起紅唇,瞄了瞄佯裝沒听見的老公耿介一眼。
俊朗依舊的耿介知道這種事最好別接腔,否則又要吵個沒完沒了。
「是你自己懶得和老媽商量入贅的事,才會逃得那麼倉皇……」最喜歡和老二抬杠的夜海棠則不怕後果地立刻挖苦她。
「問題就在這里,為什麼唐堯可以不用入贅呢?他是大女婿耶!怎麼老媽竟然沒要求大姐盡到夜家長女的責任?」夜玫瑰說什麼都不服氣。
「還不多虧了你,是你破了夜家的例,首先‘嫁’出去的。」夜海棠嘲弄地擠擠眼。
「我破例?我……」夜玫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時語塞。
是,是她破了例,跟了耿介,但也不能拿她來當榜樣吧?怎麼說她都只是老二啊!芙蓉這個長女豈能見樣學樣?「好了,事情過去就算了,反正你和大姐都逃過一劫,這入贅的重責大任就交給我吧!」夜海棠很阿沙力地拍拍她。
「你?拜托哦!你才幾歲?」夜玫瑰翻了個白眼。
「十六啊!不用多久的,我會多養幾個男人來傳宗接代的,放心。」夜海棠正經得不像在說笑。
但其他人都笑了,而且是大笑。
耿介首先受不了地搖搖頭,他大手搓了搓海棠的頭頂,笑道︰「小妹子,你先把書讀好再說吧!」
夜玫瑰接著譏笑,「是啊!真是夠了,你以為找男人就像你啃波羅面包那麼簡單啊?真是!」
夜海棠一點都不介意被取笑,反而以一種「你們懂什麼」的玄機表情揚了揚嘴角。
「當然,我可不像你,對我而言,找男人就是像啃波羅面包那樣簡單。」她說。
夜玫瑰怔了怔,再次大笑。
「天啊!那你得多打幾次噴嚏才行了……哈哈哈……茉莉,你說是不是?」她笑著轉向一直未開口的夜茉莉。
但夜茉莉壓根沒注意到她們的對話,她一直目不轉楮地看著站在神父前方的那對儷影,整個心思都塞滿了韓奇的臉龐,幻想著此時站在神壇前的是韓奇和她自己。
「茉莉?」夜玫瑰眨眨美眸,這才發現她變得好安靜。
夜海棠也轉頭看著茉莉,一見她臉上那種沉醉于愛情的模樣,一個隱憂陡地跳入她的腦海,抽動著她的心,可她卻抓不住那個讓她擔心的意念是什麼。
「茉莉!」夜玫瑰又喊了一聲。
「啊?什麼事?」夜茉莉回神地望著一年不見卻益發亮麗的玫瑰。
「你怎麼了?」夜玫瑰精明的眼神仔細地打量著她。
不是她多心,這趟回來,她發現茉莉變得更美了!仿佛受到什麼的滋澤及灌溉,愈來愈顯得靈秀嬌柔。
而以她研究男女關系多年的經驗,她敢斷定,讓茉莉綻放的必然是愛情!
「沒事啊!我只是看大姐有了歸宿,心里好感動……」夜茉莉將視線調回夜芙蓉高貴典雅的那襲白紗,沒忘記初次見到芙蓉穿上它的那份悸動。
「大姐有了歸宿,你呢?」夜玫瑰反問。
「我?我不知道,應該還早吧……」她羞赧地垂下眼瞼,免得被聰明的玫瑰看出她怦跳遐思的眼神。
「有了對象要早點跟我說哦!我幫你鑒定鑒定。」夜玫瑰攪了攬她縴細的肩膀。
她很好奇,縴柔溫婉的茉莉會看上哪種男人?
「我看還是算了……」夜海棠插嘴。
「為什麼?」夜玫瑰瞪著她。
「茉莉她啊……」夜海棠正想說什麼,就被茉莉的眼神打斷,她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下去。要是這時說出茉菊打噴嚏的對象就是韓奇,恐怕玫瑰會抓狂地大鬧會場吧!
「茉莉怎樣?」夜玫瑰好奇地問。
「沒事,別談我了,看,大姐他們完成婚禮了……」她把注意力轉向夜芙蓉。
夜玫瑰沒有機會再發問,接著就投入了歡送新娘、新郎的行列。
夜茉莉上前去拎起夜芙蓉的長紗下擺,與她一起沐浴在繽紛的花炮及彩色紙片之中,在那一片燦爛中,她沒來由地紅了眼眶,突然好希望此時韓奇就在她身邊……
茉莉。
就在這時,她听見了韓奇以低沉的嗓音呼喚著她。
她愣了愣,左右找尋著,隨即啞然失笑。
別傻了,韓奇正在設有結界的小屋中,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茉莉……
又是那熟悉的聲音!
這回更清楚了,她心跳加速地轉頭,在禮堂右方的角落,韓奇頎長如豹的身影正倚在梁柱旁,對著她微笑。
她震愕地愣在當場,渾然忘了要跟著新娘出去。
韓奇……他怎麼會……
她明明沒有感覺到結界被破壞啊!
直盯著她驚奇的表情,韓奇一身黑西裝地朝她走來,黑發披垂,白襯衫領口的領結紅得有如鮮血般,映著他奇俊的五官,以及那身高眺軒昂的身段,全身散發著致命的魅力!
他是來迎娶他的新娘的。
而他的新娘,正是他的祭品!
今天,他將用夜茉莉的血來點綴這場婚禮,他會挖出她活跳跳的心,當著所有人的面吃下,壯大自己的力量。
呵呵呵,想象著這里即將會有的血腥場面,他積蓄了許久的怨恨終于消散多了。
「韓奇?你……」夜茉莉睜大著眸子,驚喜參半地看著他。
「我來參加婚禮。」他詭譎一笑,在她面前站定。
今天的她看來真美!
長長的頭發高高地綰起,如黑緞似地纏繞在頭頂,幾綹發絲參差垂落,柔絲般依偎著她那張潔淨無瑕的小臉。淡妝加深了她原就出色的眉宇,尤其是那泛著銀光的粉紅唇色,晶瑩柔亮得讓人想一口吃下。
純白的鍛質小禮服露出她圓滑美麗的肩線,細腰輕束,在身後系出一個幽雅的蝴蝶結,端莊韻秀,風姿綽約。
他的心微微地抽了一下,她怎能美得如此不帶塵埃,如此無垢?
但她愈是聖潔,他就意想弄污她,她愈是像個天使,他就意想將她推下地獄……
「你怎麼出來的?我的結界……」心中的驚惶與喜悅讓夜茉莉矛盾得分不清自己是喜是憂,她一方面怕他來報復,另一方面很高興他就在她身邊。
「你的結界對我已經沒用了。」他輕撫著她的臉,淡然地道。
「什麼?」她一愣。
「因為你的關系,我的法力又恢復了。」
「法力恢復?因為我?」她不懂。
「是的,因為你愛我,因為我擁有了你,我的力量全回來了!」他笑。藏刀的笑。
「那你……你是來……」她臉色微變。
「我沒有其他用意,別擔心,我是來慶賀你大姐的婚禮的……」他以拇指輕刷著她的下唇。
奇怪,為什麼到現在他仍對她有無限的饑渴?這些日子來他仿佛要不夠她似的,一次次的佔有不但沒有厭煩,反而衍生出更強烈的,那感覺活像是中了毒癮一樣,戒都戒不掉。
該死地戒都……戒不掉……
「你不恨了?不是來報仇的?」她松了一口氣,漾出一朵迷人的笑靨。
她可以安心了嗎?他的心獲得平靜了嗎?她深深愛著的男人回頭了嗎?
「是啊!我是來送禮的。」他像被燙著似地抽回手,差點被她的笑容摧毀了在今天結束她性命的決定。
「送禮?你要送什麼禮?」她驚訝地望著他。
「我要送……」他還未出口,就因她主動的投懷而撼住了即將出口的狠話。
「什麼都不用送,只要你拋開仇恨,就是最大的賀禮了!」她抱緊他的腰臂,將臉貼在他懷里低嗎。
他的心思有些微的動搖,她的氣息如春天籠罩著他,剎那間驅走了他心中那團糾纏著他不放的黑暗,他潛意識地反手摟住她,竟有點舍不得就這麼殺了她。
他的身體還眷戀著她,他不知道如果沒了她,他會不會因勃發而瘋狂?
「那怎麼行?我好歹是唐堯的兄長,怎能不送份大禮?」他看著教堂門口背對著他的那對接受祝福的新人,惡念再度盈滿胸臆。
不!他不能心軟,世上女人多得是,少了個夜茉莉他還能再找別人,但今天若放過了她,他不僅不能如期回巫神教,也將錯失給唐堯一個痛苦打擊的良機。
是的,今天是他報仇的最佳時刻,他一定得當著眾人的面,殺了夜茉莉。
「妹夫不會介意這點的,我真高興你想通了……」夜茉莉仰起頭,笑看著他。
「我的確想通了,你想知道我打算送什麼禮嗎?」他勾起冷笑,手慢慢移向她的胸口。
隔著禮服,他感受得到在她玲瓏下的心跳節奏,他甚至能想象那顆活蹦亂跳的心髒在被取出時所噴出的血會有多麼鮮艷……
「你想送什麼禮?」她因他手掌的熨近而羞紅了臉。
「你……」他眯起眼楮,逸出這個字。
「我?」她困惑地問。
「是的,就是你!」你的尸體!
他說著用力扣住她的後頸,低頭給她最後一吻。
再吻一次他就動手!他在心里暗忖。
正因為不讓她再活下去,他的吻特別的狂野熱烈,好像要把以後的份全在這一次吻個夠似的,他貪婪地吸吮著她口中的芳蜜,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吐息,要把她的一切全借著這個吻搜刮干淨。
夜茉莉被吻得頭暈目眩,她虛弱無力地依在他臂彎中,任他挑弄著她的唇舌,任他霸佔著她所有的呼吸。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依然舍不得放開她,連罩在她左胸的手也遲遲不動,原本蓄滿了殺氣的五指一接觸到她酥胸的柔軟後,早忘了應做的任務,忍不住探進低胸的禮服內,搓揉起她豐美的玉峰來。
「韓奇……」她迷亂地在他唇下嘆息著,明知他不該在這種地方這樣地吻她,但她卻不希望他停止他的吻,他的撫模。
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感受到他冰冷面孔下的火熱,也才能更貼近他心靈那個深不可測的黑洞。
他該動手了!
韓奇不斷地提醒自己,他清楚地知道再吻下去只會誤事,可是四肢完全不听大腦的指揮,他的手更是直接反叛他的意志,將夜茉莉抱得更緊。
她以熱吻來回應他的擁抱,相偎的兩人四片唇瓣膠著不放,教堂的鐘聲響起了,眼看著婚禮就要結束……
韓奇依然擁吻著夜茉莉,他徘徊在殺不殺她的猶豫之中,懷里的她是這麼的溫軟嬌美,一旦他出手,她這副夜夜溫暖他的胴體將會變得冰冷干枯,一想到再也觸模不到她,一想到又要獨自品嘗冰寒的孤寂,他手里的致命魔咒便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久久難以定奪。
「你怎麼了?韓奇?你有心事?」她發覺他的吻冷熱不定,微微推開他,喘著氣盯著他深幽的黑瞳。
「沒有……」他虛應著。
不能再沉迷了,就是現在!
他吸了一口氣,掌心黑氣凝聚,正要打入她的心窩,她卻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臉,嘆道︰「放寬心吧,韓奇,這世上再也沒什麼好煩惱的,因為你已經有我了……」
他心大震,整個胸腔被她這句話刺痛著。
他不相信愛情,不相信永恆,可是他卻相信她,相信她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的承諾。
所以,他下不了手。
今天,他下不了手。
「咦?茉莉呢?要拍照了啊!」夜海棠的聲音從教堂外傳來。
「可能還在里面,進去找找……」夜玫瑰喊道。
全部的人都回頭走進教堂尋人,喧擾的人聲涌入,打破了屬于韓奇和夜茉莉兩人獨享的謐靜。
韓奇長臂一攬,用力將有點慌亂的夜茉莉擁入懷中,在眾人進來之前,帶著她消失無蹤。
就讓她再多活一天吧!韓奇心想,讓她再多陪他度過一個夜晚,直到天亮……
再一天……
???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夜茉莉不只多活一天,自從夜芙蓉結婚以來,已經過了七天了,韓奇在每一個晚上都想殺她,卻在繾綣之後一再地擁著她入眠,然後,在清晨目送她平安離去時後悔……
這樣的三心兩意對他來說真是個痛苦的折磨!
他厭惡自己的心軟,鄙視自己的,但……他就是下不了手,他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貪戀著夜茉莉鮮活柔女敕的嬌軀,她是個毒,吻著她,他的毒癮就犯得更凶,可他也很快地就發現,唯一能治愈他這份饑渴的解藥,就是她!
她是癮頭,同時也是解藥。
正因為如此,他才左右為難。
但夜茉莉卻不知道他為難的心思,她只是覺得這幾天他比以往都要熱情,每當她來,他總會迫不及待地剝開她的衣服,激烈地索求著地的身子,好像要把所有的欲火一次燒盡,用力撞擊著地,攀附著她,像個永不滿足的孩子……
事後,他半坐在床畔,點燃一根煙,凝視著枕在他腿上的酣睡臉龐,悒郁且不發一語。
這僵局,該如何破解呢?
遲了七天,黑默法應該會勃然大怒吧?也許賽麗娃和雷瓦他們就快到了……
果然,他的預感靈驗了,屋外傳來結界被破壞的騷動,他心一凜,套上黑絲睡袍,跨到窗前往外探。
「韓奇!有人來了!」夜茉莉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她驚愕地以薄被卷住自己,下床來到他身邊。
「嗯……」他沉沉地應了一聲,戒慎地盯著黑暗中那股看不見的蠢動。
倏地,一棵大樹朝他們二樓的窗戶飛撞而來,枝干張牙舞爪地卷向他們兩人,夜茉莉驚駭地瞪大眼楮,韓奇則早一步撲向她,抱著她滾到角落。
待塵埃落定,夜茉莉從韓奇懷中抬頭,赫然看見一個嬌媚的女人正站在撞進來的樹干上,陰沉地冷哼,「韓奇,主教等得不耐煩了,你還在蘑菇什麼?」
「我會回去的。」韓奇森然地盯著賽麗娃。
「回去之前,你是不是得先做一件事?」賽麗娃瞄了夜茉莉一眼,嫉妒得雙瞳著火。
這就是把韓奇迷得團團轉的白魔女啊!她眯起眼,殺機頓起。
韓奇皺了皺眉,沒有答腔。
「你如果舍不得,就由我來動手!」賽麗娃狠笑著揮出一道黑幕,幕里有上萬根毒針,直取夜茉莉的俏臉。
韓奇眼明手快,他擋在夜茉莉面前,大掌劃個大圈,那些毒針一一被他化為細砂。
「韓奇!你這是干什麼?再三天就是主教的交接儀式,你再不殺了這女人,取得她的魔力,你將會喪失資格……」賽麗娃氣得大叫。
「我知道,我會殺她的,但我不準其他人動手。」韓奇冷冷地道。
夜茉莉在一旁听得錯愕呆立,不能相信親耳听到的話。
韓奇……要殺她?
「那就快點動手啊!」賽麗娃厲聲催促。
韓奇轉向夜茉莉,眼神一如慢慢結凍的湖水。
「韓奇?你……」夜茉莉後退一步,依然難以置信。
「真是抱歉了,我不得不殺了你。」他說得冷淡且不帶感情。
賽麗娃來了也好,他正好可以乘機把一切攤開來,出手殺了夜茉莉。
「為什麼?」夜茉莉不懂,她給了他所有的愛,他卻仍要索取她的命?
「為什麼?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是我的祭品啊!這些日子真謝謝你了,由于你的幫助,我的法力不僅恢復,而且更甚以往,現在,只要吸干你的血,再吃下你的心,我將會成為全世界最強的巫師!」他詭異地笑了。
「不……」她覺得血液在倒流,覺得心在結冰,覺得她的世界正在崩解。
那些纏綿,那些溫存,難道都是假的?
「每與你交媾一次,你的力量就會流向我,這是我夜夜與你上床的原因,可笑的是你竟然還傻傻地任我吸取,真是個傻瓜!」他譏笑一聲。
「這不是真的……」她……被他利用了?怎麼會這樣?
「你啊,就認命吧!我們雖然很感激你救了韓奇,不過還是不能放過你,我們主教需要一個繼承人,這個人必須擁有絕大的法力才行,而你,正是力量的來源,韓奇得先吸收了你才能順利接掌職位。」賽麗娃走到韓奇身邊,攀在他身上,朝她蔑笑。
「所以你才百般誘惑我,讓我陷入與你熱戀的錯覺中?」她顫聲地問著韓奇。
「是你自願愛上我的,夜茉莉,我早說過,救了我,你一定會後悔……」他冰寒的臉上不帶一絲感情。
「你是個笨蛋,夜茉莉,白魔法與黑魔法向來敵對,你偏要破除這層對立,惹上韓奇,你根本就是在玩火!」賽麗娃高聲嘲笑。
夜茉莉沒有理會賽麗娃的冷言冷語,她只是盯著韓奇,臉色白得像紙。
「我以為……你會珍惜我的愛……」
「愛根本只是狗屎!」韓奇啐道。
「不!我不相信……不相信你對我沒有感覺……」她心痛到流不出眼淚。
這就是她選擇的男人?
三個噴嚏的真愛預言,到頭來只是個笑話?
「就某個意義上來說,我應該是愛你的,你的身體,你的力量,你在床上的表現及投入,真的能讓男人快樂。」他故意說得殘忍,免得自己被她臉上那抹絕望擊敗。
夜茉莉身子晃了晃,她幾乎可以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把她當成了什麼?一個隨便投懷送抱的妓女嗎?
她付出的痴戀狂愛,在他眼中全成不值一提的笑料?
「好啦!沒時間和她扯了,韓奇,快動手!」賽麗娃不耐地喝道。
韓奇伸出手,掌心黑氣凝聚,此刻他反而有點高興,直接殺了她,就能擺月兌那磨人的猶豫了,管他是不是真的中了她的癮,只要她不存在,他的癮自然就會好了。
「我們可以好好打一場了,看是你的白魔法強,還是我的黑巫術厲害。」韓奇陰沉地下戰帖。
夜茉莉靜靜地站著,她根本不想和他斗,也不想迎擊,她只是用一雙悲傷的眼楮看著他。
她的心已死,身體活著也沒用了,跟著陪葬吧!
韓奇的手探向她的胸口,見她沒有動作,急忙煞住,怒道︰「你不抵抗?」
「我已經是你的了,要把我怎樣都隨你。」她淒楚且認命地道。
他的心陡地一陣刺痛,像是什麼東西一直往他心髒中心不停鑽動著。
「韓奇!再不殺她,你就別想當下任主教!」賽麗娃看不下去了,以往殘暴不容情的韓奇今天是怎麼了?優柔寡斷得教人看了生氣。
他被賽麗娃的聲音喚回了理智,是啊!和權高勢大的巫神教比起來,夜茉莉算什麼?
她算什麼?
一手勒住她細白的頸子,他另一只手已蛻變成利爪,就要取出她的心……
夜茉莉冷靜地面對著他,她終于了解,為何在獻出重貞的那夜會看見愛神哭泣的臉,愛神一定是在為她的愛情哀悼,為她這份錯愛了的感情惋惜。
韓奇的爪子始終刺不進去她的身子,不動不語的她雖沒流淚,他卻清楚地听見了她在悲泣,她的淚,在他心里奔流著!
他有點震驚,什麼時候,她和他的心已如此接近?什麼時候,他也把心交了出去?
「韓奇!」賽麗娃厲聲催魂。
「啊——」他眉峰擰絞成死結,大吼一聲,右手的利爪狠狠刺入夜茉莉身旁的牆上,距她的臉不到五公分。
夜茉莉睜大眼楮看著他,清楚地在他暗黑的冷眸中看出了一絲絲難掩的情火。
這個發現,讓她碎裂成片的心又一一復合,她抽動著雙唇,想笑,卻哭了。
他是愛她的!
她看得出來,這場愛情不單只有她在演獨腳戲,她的付出並未白費!
「你舍不得我……」她流著淚,歡心地道。
「我……」他愣了愣,緊接著就像被揭穿心事般惱火地揪住她的手喝道︰「你說什麼?」
「你其實也愛著我的……」她直視著他閃爍不定的眼神。
他愛她?
不!韓奇在心中驚吼。
他只是迷上她的身體,他對她下不了手只不過是使然,和「愛」這種可笑的情緒根本扯不上邊!
他早說了,他這一生絕不讓人用愛來綁住自己!
誰也別想用愛綁住他!
「你再胡說,我就扭斷你的脖子。」他惡臉地警告。
「不要再逃避真正的你了!韓奇,別再回巫神教了,那是個地獄,他們禁錮了你的靈魂,現在,連你的身體也要控制,你听不見你的心在哀嗚嗎?」她抓住他的衣袖,情深款款地勸告。
「住口!你再挑撥離間,我就殺了你!」賽麗娃氣得上前將她和韓奇扯開。
「你也一樣,你也不過是黑默法的一個玩偶而已,醒醒吧!別再陷進去了……」她轉向賽麗娃道。
「哈!听听她的口氣,韓奇,她竟然向我布道說理,真是太天真了,我看就先由我收拾她,再讓你品嘗她的心吧!」賽麗娃殺氣騰騰地伸出右手,藏著劇毒的五指指尖掐向夜茉莉的頸子。
「慢著。」韓奇攫住她的手,阻止道。
「你在干什麼?你就真的這麼舍不得她嗎?」賽麗娃嫉妒地質問。
「你說,你會永遠都陪在我身邊……」韓奇沒理她,徑自走向夜茉莉,眼光閃著詭異的光芒。
「是的。」她心頭因他的邪惡表情而涌上一抹不安。
「那好,你就和我一起回巫神教,若你真的愛我,就陪著我墜入永恆的黑暗吧!」他捍住她的下巴冷笑。
「和你一起進巫神教?」她怔住了。
「對!我要你兌現你的承諾,我要你像個女奴永遠跟著我,陪著我!」他揚起了眉,森然道。
「你閉嘴,賽麗娃,這是我自己的事。」他朝賽麗娃怒斥,接著又轉向夜茉莉,挑釁地說︰「如何?你敢嗎?敢為我舍棄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的一切嗎?」
「好。」幾乎沒有猶豫,沒有第二句話,就這麼一個字,她心定如僧,眉頭連皺也不皺一下。
也許他只是想為難她,但她知道在這緊要關頭,她怎麼也不能放棄他,他迷途靈魂正在找尋出口,她若不陪著他,他極可能又會陷回黑暗的深淵。
所以,對于父母姐妹們,她只有忍痛割舍了。
「你願意?」他有些詫異。她真的願意跟著他進巫神教?
「是的,如果救不了你,就讓我陪你一起下地獄吧!」她慨然地道。
前方縱有險灘,她也只有往前走,回不了頭了。
為什麼她能做到這種地步?她真的這麼愛他嗎?
韓奇靜靜地凝望著她,心情復雜而浮竄。
「好,你別後悔!」他吸了一大口氣穩住騷動的心脈,才冷冷地道︰「換個衣服,我們馬上離開。」
語畢,他自行穿上衣褲,走出房門,靠在牆上點燃了煙。
賽麗娃又氣又怒地追出來,喝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她很可能會泄漏總壇的機密!」
「我不會給她機會的。」
「你真信得過她?」
「別像個醋婆一樣亂吃飛醋,賽麗娃。」他瞥她一眼。
「我當然吃醋!她搶走了你,這仇我一定要報,所以,你最好看好她。」她恨恨地道。
「放心,等我膩了,不用你動手,我也會殺了她。」
「哼!萬一你永遠不膩呢?你應該去照照鏡子,你剛才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件多麼重要的寶貝似的!」她嘲諷地盯著他。
他被她說得呆了呆,煙險些從指間掉落。
「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留她不死的真正心意,黑默法比我聰明,你以為他會讓夜茉莉活著?哼!夜茉莉回巫神教照樣死路一條,我就看你能護她到幾時。」賽麗娃丟下話就先行離去。
死路……夜茉莉這一去,會死嗎?
他的眉心驟然蹙攏,為何夜茉莉的死活會像個重擔壓在他的心上呢?忽然間,他不知道把她帶回巫神教,後悔的會是她,還是他?
冬夜的冷風夾著悲嗚,正在催著他上路,當晚,他在煩亂的心情下,帶著夜茉莉離開台灣,投奔向屬于他的,充滿險惡的黑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