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流川浩野狂怒的聲音回蕩在大廳,可惜沒人理他。
睡到午後,他神清氣爽地刻意打扮一番,穿上他的名牌時髦線衫和黑皮褲,套上長筒馬靴,正活力充沛地準備去會會銀座的「好友」;誰知一走到大廳,他那狼心狗肺的兄妹們正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到來,然後公布一個要命的消息——季彤要去住他的烈火堂。
什麼跟什麼?這根本是一種陷害。
對于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之流」的人這次未免也表現得太寬容了些,他不明白季彤在使什麼手段,但他可以肯定,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的見月和黛希一定是始作俑者。這兩個黑心肝的大壞蛋,竟和大家聯手算計他,真該死。
「你身為烈火堂的堂主,卻整日流連聲色場所,為了控制你的不良行為,我們決定請季彤小姐負責盯緊你,以便隨時提供我們你的行蹤。」見月像在下「聖旨」似的。
「省省你們的力氣吧!烈火堂的主事者是我,一切事宜由我親自決定,你們不能隨便就想找個人來盯我。」他一點也不妥協。
「父親大人也贊成我們的決定。」靜羽搬出真正的掌權者。
「你們聯合起來對付我?一次美國之行被騙也就罷了,現在竟然玩上癮了。媽的!別以為抬出老爸就能壓住我,季彤是我帶回來的,當初說好只讓她住一晚,其他的我無能為力。」他的火爆脾氣爆發了。
「問題就出在這兒,她是你帶回來的,你就有義務照顧她。」宋芷倩笑著說。
「誰規定的?我偏偏要她現在就給我滾蛋。」他大聲叫囂。
「她不在這兒了,靜羽已經把她送到你的烈火堂了。」黛希笑得賊兮兮的。
「什麼?」他咆哮。
「我把她交給你的得力助手伊各,伊各說會好好照顧她。」靜羽太了解浩野了。
伊各的剛正不阿正好和浩野相反,而且心地也比浩野善良多了。所以,浩野和伊各之間既是伙伴,也是天敵。
「伊各?他沒我的允許竟敢答應你?」浩野原本就短而沖天的平頭,現在看起來更像著了火似的,狂焰暗燒。
「嗯哼,他總不敢違背天神的話吧。」見月開心地看著浩野被將一軍。
「哼!別以為你們會得逞,我現在就去趕走她。」浩野套上大風衣,拋下這句話後就往外奔去。
「別太凶哦,季彤才十八歲。」黛希在後頭叮嚀地大喊。
浩野上了他的紅色蓮花跑車,一團火紅像箭一樣地沖出去,疾馳向烈火堂。
「早知道她是個瘟神,我見鬼的興什麼同情心把她帶回家?搞不好劫機的事也是沖著她的霉氣,我干嘛想不開去沾惹一身腥?」浩野邊開車邊低咒著自己,一顆心因怒氣而急遽跳動。
他為自己昨晚在機場莫名其妙的無知舉動感到後悔。
季彤這個平凡的丫頭一點也夠不上他對女人品味的標準。說年紀,他一向欣賞成熟的女人。論長相,他的女友多得是風情萬種、艷麗如花的大美人。姓季的小鬼充其量只是一個發育不全兼帶點羞澀的少女,他怎麼會把她帶回家讓她有機可乘?季彤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會不知道嗎?沒錢、逃家,只有黏上一個男人來當鐵飯碗,這種貨色他看多了,她別想也來一手老套的戲碼讓他上釣,她等下輩子吧。
「-之流」的烈火堂位于東京的涉谷附近,流川浩野是個離不開城市的男人,他不管父親的反對,硬是將他的據點設在這個地段昂貴的購物天堂。
開了約四十分鐘的車程進入市區,一棟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紅磚建築便映入眼簾,奇特的獨棟獨院造型既隱密又張狂,十足的「流川浩野」式別墅。
「-之流」雖然是個著名的影子保鏢集團,但實際上乃是流川財團的另一種面貌。
在總裁,也是綽號「天神」的流川英介帶領下,它有足夠的金錢來支持旗下的各種活動。烈火堂所在的這個地方只是流川英介在日本眾多土地中的一小部份而已。
浩野的跑車橫沖直撞地開進烈火堂的車庫。一停好車子,他便憤然地關上車門,大步走進全部用金屬裝潢而成的辦公處所。
除了老家,這里便是他經常出現的地方,他擁有一名得力助手和三名頂尖的手下,清一色的男性。烈火堂是個充滿陽剛的地方。
但是現在,有人破壞了他刻意建立起來的一切。
當他帶著陰鷥的臉色推開門,立刻看見他的搭檔伊各正和季彤愉快地聊著天。
「咦?你來了,浩野。」伊各回頭向浩野打個招呼。
伊各是中日混血兒,長得高大魁梧,方正的臉孔有著讓人信賴的篤實與忠誠,是個心思深沉細密的人。
浩野壓根兒沒理他,一把推開伊各寬闊的肩,雙手叉著腰,目光直盯著坐在「他的」辦公室中的季彤。
「這位季彤小姐要來這里住段時間。」伊各說明。
「我知道!」浩野的話很沖。
「天神說她是‘-之流’的客人,要你好好陪陪她。」伊各瞄著浩野快著火的眼楮,刻意加重語氣。
以伊各對浩野的了解,再加上浩野現在的表情,他敢說這檔事浩野事先一定毫不知倩,而且,絕對反對。
季彤默然地看著怒火燎燒的浩野,很客氣地對伊各說︰「劉先生,流川先生有事要和我談,能否請你先出去一下?」
「好。」伊各看了浩野一眼,還不忘在出去前悄聲地叮吁季彤︰「要小心。」
季彤站了起來,準備迎接一場風暴。
「你厲害。」浩野冷眼睨著她。「才一個晚上,你就搞定我的家人,讓他們同情你,還把你安排來‘監視’我?」
「這些都是他們的決定。」季彤禮貌地微笑。
「而你厚顏無恥地答應了?我真懷疑你昨天在飛機上的舉動根本是刻意接近我。」他真不該著了她的道。
「流川先生,如果你沒記錯的話,昨晚是你‘堅持’要我上車的,而且,在我提出要在旅館住宿時,也是你‘堅持’要我去你家的。」真是貴人多忘事,季彤不忘提醒他。
「是,是我笨,我沒想到會救了一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為了你昨晚的義舉,特地來這里任你差遣。」
「你需要多少?」浩野不理會她,徑自從口袋拿出一本支票簿。
哼!像她這種女孩不過就是要錢嘛!
「別故意損我,我要的是工作,不是錢。」季彤娥眉微蹙,覺得自己受到嚴重的污蔑。
「你可以去別的地方找工作,不一定要待在這里。」
「你們是我在日本唯一認識的人,我又不懂日文,所以我想先留在這兒一陣子,等我懂了一些日文,我會離開的。」季彤告訴自己不能逞一時之氣,黛希和靜羽警告過她,千萬不能對浩野低頭。
「見鬼的,他們要收留你可以把你留在我家,為何硬要把你安排在我身邊?」他怒火高漲。
「是你帶我回來的。」她聳聳肩。
「那又怎樣?就這樣我得賠掉我的假期和美好時光,當個未成年小女孩的保母?」詭計!全是詭計!浩野在心里咒罵。
「我已經十八歲了。」季彤最恨人家說她小。
「那又如何?還不是小鬼一個。」他輕啐。
季彤瞪著他,決定不跟他計較年齡。
「黛希和靜羽說怕你玩得過火,得了愛滋病,要我好好看著你。」
「愛……滋……」浩野傻眼了。老天,他有沒有听錯?
「根據研究,黑死病除了同性戀外,以類似你這種成日周旋在花街女子中的男人罹患的比例最高。」她記得這個報導。
「去他的醫學研究。」他氣得咬牙切齒。
「靜羽說她不想早早就失去一個年輕有為的三哥,所以要我看牢你。」季彤說得越來越順口。
「這……簡直是荒唐透頂。」他絕不會輕饒靜羽,絕不會!
「放心,你幫助過我,為了你的身體和前途著想,我可以忍受你的壞脾氣,不辱使命地跟著你。」
「我不喜歡有人跟著,慢嗎?」他快氣瘋了,她會礙著他的事。
「我不會礙著你的事。」她回答浩野心里的話。
他轉頭看著她,不礙事才怪。
像現在,他要去銀座找麗子,她如果跟去就麻煩了,善妒的麗子一定會問東問西的。他怎麼會引只「女狼」入室呢?
「我會很小心,不惹麻煩,而且我跟你去,你還會發現我很有用。」
浩野又看了她一眼。你去有什麼用?我和女人聊天談情,你去根本就是當個電燈泡,他在心里暗想。
「我可以不當電燈泡,我會在外頭等你出來。」
這跟帶個累贅有什麼不同?搞不好俱樂部的侍者還以為他有「戀童僻」。
「我已經十八歲了,不是個小孩,請你別再瞧不起我的外表。況且,如果不方便,我可以穿上男裝陪你一道進去。」
「是嗎?」一個念頭忽然轉進浩野的腦里。或許帶她去那種「特種營業場所」可以把她嚇跑。
真是好主意,他可以叫麗子的朋友們死纏著她,讓她知難而退。
這個歹念才剛興起,他就听見季彤冷冷的聲音。
「這種下流的點子你最好不要用,不然我會到處散布你染上愛滋病的消息。」
「你真他媽的……」慢著!他倏地瞪大了眼楮,這才發現從剛剛到現在,他幾乎沒說什麼話,但她卻正確地回答了他的想法,她一直在和他的心靈對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等,我沒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浩野驚愕地抓住季彤的手。
她被他嚇了一跳,猛力甩開他的大手,後退一步。
「我自然知道。」
「為什麼?」一問完,他就恍然地憶起昨天飛機上的每一個片段。
她知道劫機者的思想,甚至知道他在構思對付劫機者的方法。她能在他未說出任何想法之前得知他的心思。
這代表什麼意思?
她能感應他人的心思!
媽呀!浩野詫異地盯著季彤。
她竟是個「讀心人」!
昨日在飛機上看到的新聞赫然閃進他的腦中——
「你該不會正好是……」他指著她,有點不能置信。
「沒錯。」季彤笑著點點頭,知道他所指為何。
「你真的會讀心?」
「還好。」
「你就是報上說的那個從台灣異能研究團逃月兌的女孩?」他喃喃道,這算什麼該死的巧合?
「是的。」季彤看著浩野震驚的臉,覺得很有趣。
「你一開始就不道德地讀過我的想法?」他趕緊回想昨天有沒有動過不良的思緒而被她逮到。
「沒辦法,剛好坐在你身旁,閑著也是閑著。」她坦承不諱。
「你——」
「放心!你除了想你的麗子和千花之外,沒有做任何綺思。」
「該死的!我竟然會遇上你這個——」
「可怕的妖女?」她替他說完。
呼!他得重整心律,整個事情,包括這個叫作季彤的女孩,都帶點詭異。
「為什麼你要逃?」他的興味被引起了,報紙上提到她在美國時月兌隊逃離。
「這不關你的事。」她不想談那些不愉快的事。
「哦?你該不會犯了什麼錯吧?」浩野揚起濃眉,迷人的眼楮有著犀利的光彩。
「如果我說我殺了人呢?」她挑釁地盯著他。
「用什麼殺?超能力?」他嗤之以鼻,壓根兒不信季彤會殺人。
「你不相信?」她皺著眉。
「一萬元賭你不是為了這個理由逃走。」他雙手撐在桌上,臉孔湊近她。
「就算不是吧。」她不跟他來硬的。
有意思,現在他不想趕走她了,她真的會「讀心術」嗎?這樣的女孩心里都在想什麼?他實在好奇極了。
「我只是暫時留下來,你最好別打其他的主意,因為我會防著你,只要我願意,除了白痴和植物人之外,至今沒有任何人的心思逃得過我的取讀範圍,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她的杏眼聚著敵意。
浩野笑了,「讀心術」還真是厲害。
「到目前為止,有哪些人知道你的能力?」他轉移了話題。
「只有異能研究所的人。」她避開他熠熠的眼神。
「我家人不知道吧?」
「嗯。」
「好極了,那你從現在起就乖乖地待在我身邊。」浩野一改初衷地笑道。
「你是因為得知我的能力才讓我留下來?」
你說呢?他聳聳肩,不回答,反正她讀得出來。
果然,季彤只瞥了他一眼就不再出聲。
「坐下!」他命令她坐在黑皮沙發上。
她照做了,只是眼神沒有半點溫度。如果她沒猜錯,流川浩野是看上「她的能力」了。
「你除了讀心術之外,還有其他的能力嗎?」浩野在他那張大型辦公桌上坐下來,瀟灑地點上一根煙。
「應該沒有。」她因嗅到煙味而皺了一下眉。
「你能改變別人的想法或是除去他們的記憶嗎?」
「到目前為止還沒試過。」季彤心虛地轉開頭。
潛在的能力會有變化,她的研究老師曾跟她說過。
「那好,不然,我會認為留你在身邊太危險了。」他輕笑一聲。
「你放心,就算我有那種能力,也絕不會用來對付你,那太浪費了。」她冷硬地回了他一句。
「好極了,算你還懂得分寸。」浩野沖著她露齒一笑。
他的笑容中有著炫惑人心的能力,他其實是個相當俊逸迷人的男子。
「既然我得帶著你四處晃晃,那麼,我們走吧。」
他拎起鑰匙,俊朗的臉與進門時的憤怒截然不同。
她微微發著楞。為什麼他的笑容里有著她讀不出的危險呢?
「走啊!」他催促她。
「哦!好。」點點頭,季彤隨著他走出了大門。
希望這一切沒有什麼不妥,她暗暗地想著。
她原以為流川浩野會直接去銀座找他的女人,沒想到他卻帶她到一間高級的名牌服飾店,要老板幫她重新打扮一番。
「你這個樣子不適合和我走在一起。」他叼著姻,一手搭在腰間,一手翻著架上的服飾。
「我只是個跟班,穿什麼都一樣。」身上的毛衣和牛仔褲是靜羽和黛希借她的,她認為已經夠好了。
「小朋友,你穿這樣活像未成年的十四歲丫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誘拐小女孩。想跟我走在一起就別給我丟臉。」他迅速地捕捉她的三圍,嬌小卻不失窈窕,應該不難打扮。
季彤看著浩野碩長結實的身材。他是個十足的衣架子,身上的衣服全是高級品牌,銀色的上衣、黑色的皮褲,外罩一件豹紋的風衣,真是搶眼至極。而且這種裝扮與他濃眉傻目的英氣非常搭調,更襯得他氣勢逼人、卓然出眾。
流川浩野天生就具有巨星的風采,不去演戲太可惜了。
流川浩野和老板討論一番後,挑出三件衣服,分別是兩件長褲套裝和一件洋裝,他遞給季彤要她換上。
「真要穿得這麼好?這種衣服我只看見電視上的名星們穿過。」她不想把自己打扮得太招搖。
「小姐個子嬌小,這三款很適合你的。」老板是個美麗的女人,她似乎和浩野很熟,也熱心地提出意見。
季彤只能默默地拿著衣服走進試衣間。當她從里頭走出來時,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樣子已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浩野定楮看著出落得俏麗動人的她,眼中有了贊許的光芒。
「等等,你沒近視吧?沒事戴著這副難看的眼鏡干什麼。」他倏地摘下季彤的黑框大眼鏡,皺眉看著那兩片平光的鏡面。
她來不及阻止他,不習慣地眨著眼楮。那是她的保護色,異能研究所的人多半怕她,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楮,那種閃躲的樣子讓她氣憤難當,所以她找了副大眼鏡把他人隔離在自己的鏡片之外。
「哇,你的眼楮很漂亮嘛。」他吹了一聲口哨。
季彤的眼楮不僅清澈,漾著水光的黑瞳還有著黑珍珠般的色澤,晶亮剔透,非常迷人。
「謝謝。」她知道他這回的贊美是真心的。
「好了,這才像樣。」他像在欣賞自己的杰作,滿意地點點頭。「走吧。」
刷完了卡,浩野頭也不回地拉著她走出了這家名店。
「去找麗子嗎?」她提著一袋衣服跟在他身後。
「不,帶著你去找她,那簡直是自找罪受,她那個醋缸子,最見不得我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我又不是跟你瞎混的女人。」
「那又有什麼差別?女人就是受不了她不是男人心中的百分之百,她們都想成為唯一的愛,但是,現在的社會有多少男人只交往一個女人呢?尤其像我條件這麼好的人,怎能不多看看世間美女?又怎能棄那些愛慕我的女人于不顧呢?」
哇!這個超級的自戀狂,難怪他會風流不羈,簡直是被女人們給寵壞了。
季彤忍不住發噱,一波波的笑意染上嘴角,終至大笑出聲。
浩野愕然地看著笑容滿面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為何離不開她的臉。
自從遇見季彤以來,她總是端著冷漠、悒郁的早熟臉龐,一點都沒有十八歲該有的青春洋溢,好像世間冷暖早已被她看透,再無喜悅可言。
她其實應該常笑的。淡粉紅的唇形上揚,牽動臉部的線條,讓她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不再死氣沉沉。
「你笑什麼?」浩野也似笑非笑地問她。
「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自大又自戀的家伙。」她笑著說。
「這有什麼好笑的?我有本錢自戀、自大;一般的人有嗎?」他湊向前攬著她的肩,指著街上來來往往的男女。「你瞧,放眼望去,多得是衣服和化妝品裝扮出來的俊男美女,少有自然天成的一級品種。你再看看我,臉蛋和身材全是上上之選,不是我吹牛,我流川浩野連不穿衣服都很帥的。」
這又是什麼笑話?她才剛止住笑,又被他引得笑彎了腰。
「你不信?要不要看看?」他解開一顆扣子。
「哇!才不要呢!我的天啊!你這個人……你……」她已經笑岔了氣。
「我這個人怎麼樣?」他喜歡看她笑的樣子,純真又沒有心機。
「太狂妄了。」季彤站直身子,眼里全是笑意。
沒想到跟浩野在一起會這麼有趣,她已經好久好久沒這麼笑過了。
「我就是這樣,世上有太多假謙虛、真狂妄的人,像我這種性情中人已不多見,你應該慶幸滄海中還有我這顆遺珠來照耀人性……」
「停停停!別再鬧了……快笑死我了……」她又忍不住大笑,暗罵他是一個自命不凡的呆子。
「很好,你會笑表示你還算正常。」他覷了季彤一眼,對著櫥窗的玻璃撥了拔自己黑亮的頭發。
她在玻璃上看見他的身形,發現浩野真的是個非常英俊卓絕的男人,豪放、爽朗,有著陽光的味道。
「嘿!不公平哦!你又在運用你的讀心術研究我嗎?」他轉過身來,大手按著她的頭頂。
「沒有。」
「先說好,要跟著我,就不能窺探我的心思,有什麼事我會說出來,你這樣來‘陰’的,讓人不太舒服。」他雙手叉腰地立在她面前。
「我沒有……」
「如何?你能辦到嗎?」
「我盡量。」她承諾道。
「好像很勉強的樣子,難道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
「通常可以,只要別人的心緒活動不要太強烈,我可以忽略它。」
「好,那就這麼辦,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讀我的心思,知道嗎?」
「知道。」季彤柔順地點點頭。
「這才乖。」他揉亂她的頭發。
此刻,她覺得自己像只小貓。
一整天下來,浩野沒有去找他的紅粉知已,他帶著季彤逛著東京著名的游玩地點,銀座、新宿、池袋等流行的天堂,直到入夜才回到涉谷的烈火堂。
季彤快累呆了,東京的五光十彩還充斥在腦中,血管里跳動著霓虹燈的燦爛光暈,十八年來第一次接觸這種花花世界,她不累才怪。
「到家了,先去休息,明天我再帶你四處走走。」浩野仍精神奕奕地說。
「明天?真的?」真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原以為他會不喜歡當她的導游;沒想到現在他卻玩上癮了,對她好得像……好兄弟,奇怪。
算了!她搖搖頭走回臥室,決定先好好睡一覺再說。
浩野則走進他的辦公室,一開門就看見伊各坐在他的大皮椅上,蹺著二郎腿晃呀晃的。
「怪哩!這回是哪根筋接錯了?原本氣呼呼地要趕走人家,現在卻玩得那麼起勁。」伊各揶揄地看著他。
「她挺可憐的,趕走她心里不安。」浩野月兌下外套,一坐在沙發上。
「就這樣?」伊各壓根兒不信他的話。
「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內幕?難道我會對她心懷不軌?」浩野對他做個鬼臉。
「她才十八歲,不是你要的類型。」
「所以啊,我老哥也是算準了我對她沒興趣,才敢讓她來監視我的。」見月的那點心眼他會猜不出來嗎?哼!
「你確定自己沒有心存歹念?」浩野一向沒有耐性哄小孩,所以才會專找成熟的女人拍拖。這一次他肯改變初衷地收留十八歲的季彤,委實透著玄機。
「拜托,伊各,她根本就像個小孩子。」
「別玩弄她,她看起來很單純的。」伊各提醒他。
「喂!怎麼了?連你也認定我是只大野狼?」
「你不是嗎?」他走到浩野面前。
「當然不是!我只不過是一頭正常的‘雄性動物’而已。」
「希望你這頭雄性動物不會亂發情。」伊各嘲弄地笑笑,轉開門把準備離去。
「放心!你和樓上的‘小妹妹’都很安全,我對‘獵人先生’和‘小紅帽’都提不起興致。」他撇撇嘴。
「我想也是,你的品味一向不高。」伊各笑著走出去。
「啐!去你的。」浩野輕斥一聲,仰頭躺在沙發上。
會得知季彤擁有「讀心」的能力還真是出乎意外。
她為什麼要逃?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得利用時間查查季彤的背景和逃出研究所的真相。
直覺告訴他,季彤的事會是個有趣的挑戰,這陣子他不會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