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流川見月。」
第一次在自己家中看見這個陌生又漂亮的大哥哥時,黛希被炫惑得一顆心砰然亂跳。黑白分明的眼眸,俊挺的鼻梁,迷人性感的嘴唇,他像紳士一樣地輕吻她的小手,讓她彷如童語故事中的公主,而他是她的王子!
十二歲,對一般的女娃兒而言,還是個吵著要玩具的年歲。但是,早熟且超高智商的黛希卻已情竇初開,懵懂的心早已悄悄地系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個赴美留學、住在她家的日本帥哥——流川見月!
但是,當時二十一歲的見月只把當她成小妹妹,一個整天黏著他的小跟屁蟲。隨著時光流逝,她對他的愛與日俱增,而他對她的恐懼卻日益彰顯。
這個小丫頭對他心懷不軌!
當見月覺悟到這件事時,黛希已主動替他趕跑了第N個女朋友了,還在她十六歲生日時,發表她的愛情宣言︰「我此生非流川見月不嫁!」
他真的被她嚇壞了!于是,他在拿到畢業證書之後,立刻收拾東西逃回日本,離開黛希魔女「濃情蜜意」的鐵幕,享受真正的自由。
三年後,當見月再度到美國時,黛希已經十九歲了,變得更加成熟美麗,但是她盯著他的眼神仍明白地表現出她對他的愛慕。她對他還是不死心。匆匆辦完事,他不敢久留,立刻飛回日本,免得夜長夢多。
見月兩次的不告而別,沒有人知道她的傷心。黛希在午夜夢回時都要悵然很久,為什麼她愛一個人要愛得這麼辛苦?她長得又不丑,排隊追她的人也不少,可是為什麼見月不能正眼好好地看著她?
這次,她沒告訴老爸羅素,偷偷來到日本,就已打定主意,如果再不能得到見月的心,她就放棄,回美國幫老爸掌管「鐵星盟」算了。反正沒有愛情還是得過日子,誰教兩個姊姊早就跟著心愛的男人廝守去了,把「鐵星盟」這重責大任賴在她身上。
黛希在潔白干淨的床上醒來,腦子里還殘留夢中見月溫柔的笑臉,雖然因時差關系而起得較晚,她的心情還是好得不得了。
套上一件白色罩衫,任長發披在身後,她走出房間,來到屋外的小庭園。庭園內有一座人造水池,小橋流水,淨池錦鯉,竹制的水車有節奏地起落,蟲唧鳥鳴,清新得有如置身林野。在水池邊的大石上坐下來,初春的薄霧沁涼,微風輕拂,對長久住在都市叢林的黛希而言,簡直是一大享受。
「哇!這種好地方,難怪會孕育出見月那種人才!」雖然這樣的推理有點離譜,可是她卻自以為是的這麼認為。
四處眺望,黛希眼尖地發現一顆大樹下有個立碑,好奇地走過去一瞧,上面日文和英文並列,寫著︰此樹是羅素?克里夫親手所栽。
「原來老爸以前來過‘-之流’,難怪他和流川家那麼熟。」黛希自言自語,想起不告而別,有點心虛地抱著大樹樹干,輕聲地說︰「老爸,見將如見人,我現在在流川家,您不要擔心。我很乖,沒有惹事,沒丟克里夫家的臉……」
「我的天啊!搞什麼鬼?你是——」一串日語從黛希身後發出,打斷了她對羅素的「心靈報告」。
黛希回頭一看,發現一個高挑的男人正對著她發呆。比平頭稍長的頭發全部直挺挺地豎立著,帥氣十足的男性臉孔,兩道剛毅的眉毛,一雙盛滿驚異的漂亮眼眸,一看就知道是個豁達開朗、生氣蓬勃的人。他和見月有幾分神似,只是多了些強悍的陽剛之氣。
「你打斷了我的沉思!」她以英語不客氣地說。
「你一個人在這里干什麼?還抱著樹!」確定不是看見鬼魂後,浩野開始覺得眼前的美女行為荒唐可笑。滿口英文,表示她不是日本人,那麼她是誰?
「我高興!這棵樹對我意義重大,我抱著它說說心事不行嗎?」黛希理直氣壯的說。誰規定不能抱著樹的?日本法律?
「哈哈哈,笑死我了!像你這種美女有心事就該抱著男人訴說,抱棵樹有什麼用?來吧!我的身體可以借你抱一下。」他實在忍俊不住了。哪里來的女孩,一大早就要笑死他!
「你是誰?對‘-之流’的客人太沒禮貌了。」黛希蹙著眉。她向來討厭這種不懂得溫柔體貼的男人。
「你又是誰?我可不知道‘-之流’來了什麼客人。」他也揚起濃眉。知道「-之流」的人不多,她到底是誰?
「我是黛希——」
「天才魔女黛希?克里夫?!」他接下她的話。老天!原來大哥怕了七年的小魔女黛希是個大美人哩!
「咦?你怎麼知道我?」這個男人該不會是見月的弟弟吧?
「我怎麼知道你?我們全家沒有人不曉得鼎鼎大名的混世魔女黛希丫頭!」大哥的恐怖夢魘終究成真!前天才听說她跑來日本,今天就看見她出現在家中,可見這個女孩對大哥真的是來勢洶洶。
黛希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她早就成了流川家的笑柄了!這下子也別管什麼風度了。
「原來見月背著我說了不少壞話。你到底是誰?」
「我是流川家的老三,綽號火孤的流川浩野。請多多指教。」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非常開懷。
「你不需要我指教,因為你不是我的對象。」她攏了一下長發,沒有興致再談下去。除了見月以外,其它男人都引不起她的興趣。
「我不介意你把我當成新的對象。」浩野嘻皮笑臉的說。
「我不考慮換人,你省省吧!」她的無禮已然表露無遺。
「那就是你不夠聰明的地方。有些感覺遲鈍的人,總是需要一些刺激才會覺醒。你可以試試,我願意犧牲當你現成的試驗品。」基于對她的印象不錯,他很願意提供一些小伎倆給這個「求愛先鋒」。
黛希的腦袋結構也是異于常人,哪有點不透之理?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隨即了然于胸。或許,該換個方式對待見月了。
「欲擒故縱?」黛希喃喃地說。
「嗯哼。」浩野笑了出來。她還不算笨,有救有救!
于是,黛希回房梳洗一番,然後笑著勾起浩野的手肘,一同走向餐室。
一路上,浩野帶黛希參觀了屋子的前後,讓她了解日式建築的特殊架構和庭園之美。
「剛剛我看到四個齋堂,分別是風、林、火、山,那是給誰住的,為什麼要這麼分?」她不解地問。
「我們流川家有四兄妹,父親依我們的個性而為居室取了名字。風齋是老大見月的房間,他是行動派,做事俐落機警,來去如風;林齋是小妹靜羽的房間,她總是氣定神閑,曠達聰穎,就像林木般怡然自得;火齋是我的房間,我從小就是個火爆小子,靜不下來,我父親說我該反省,住在這里是種警惕;山齋是老二峻一的房間,他是我們家的怪胎,不是啞巴,卻成天難得說一句話,可是他的身手是我們家最棒的,做事他最沉穩,像山一樣可靠。所以,疾如風、徐如林、烈如火、靜如山,這四句武學精論倒成了我們四兄妹的最佳寫照。」
「哇!真有意思。」流川英介是個很厲害的人,她記得老爸這麼說過。
「不過,平常我們很少在這兒,‘-之流’設有四個堂口,我們四兄妹都被派去各方坐鎮,除非有特別的事,不然我們多半待在自己的堂口中。」浩野繼續解釋道。
「這個我知道,見月告訴過我。他好象除了醫院,還要忙其它的許多雜事。」她對見月的事沒有不清楚的。
「他是流川家的長子,將來要繼承我父親的位置,我們流川家除了‘-之流’外,還有許多商業投資,這個龐大的家族企業,就有勞大哥費心了。」
「那你呢?還有其它的人呢?難道都不用接管家里的事?」誰說長子就得繼承一切?她兩個姊姊還不是-棄了「鐵星盟」,把傳承的重責大任丟給她這個老麼。
「嘿!我呢,是坐不住的。我才懶得管理一堆雜事,而且父親對我也沒什麼要求。」浩野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看不見得吧!你可以趁現在快活一、兩年,但我相信你父親不會放過你的,畢竟流川財團旗下的信息企業會需要借助你的專才。」黛希有點幸災樂禍地提醒浩野。
「嘿,你知道不少事情哦!是不是我大哥告訴你的?」浩野玩味地看著她,難得有個美貌智能兼具的人可以談得來,黛希頗合他的胃口。
「有關見月的事,都是我自己查出來的。他住我家時,防我像防賊一樣,什麼也不肯說。」黛希冷哼一聲。自她發表愛情宣言之後,流川見月便守口如瓶。
「我看你干脆換對象好了。我覺得咱們兩個挺合的。」浩野拍拍黛希的肩表示。
「你啊!當我的對象不及格,當我的朋友倒可以拿個九十分。」她直接表態,懶得扯太遠。
「再說吧!等你對我大哥失望了,我的胸膛可以借你哭泣。」他又笑了。大哥一定是瞎了眼了,像黛希這麼有趣的女孩,他在害怕什麼?
「先謝啦。」她銀鈴般地笑開來。跟浩野聊天很愉快,旗鼓相當,又沒有壓力。
兩人之間的好感又增進一分,快樂地手拉著手走進餐室,一進門,才發現見月竟然不在。那她和浩野的計謀不就不管用了?
餐桌首位坐著一個精神矍鑠的男人,梳理整齊的灰白頭發,犀利的眼神正仔細地打量她,嚴峻的臉孔有歲月刻劃的滄桑與風霜,但仍掩不住清俊的神采。他一定是有名的「天神」——流川英介。
見月和浩野都遺傳了他們父親的因子,同樣地出色!
流川英介贊賞地打量眼前的女孩。她的眼神清亮,巧鼻玉唇,除了漂亮和頑皮,她還很有勇氣。她直接迎著他審視的眼光,毫不退卻。
「你是黛希?」
「是的。流川伯父早。」黛希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首位對面坐著一個高雅的中年女人,親切地朝她笑著。她是流川家的女主人——流川丹蔦子。
「這是我母親。」浩野幫黛希介紹。
「流川伯母早。要來打擾一陣子,請見諒。」黛希突然變得很乖巧。
「我歡迎都來不及呢!來,一起用餐。」丹蔦子對這個女孩早有耳聞。她對他們家的見月窮追不舍,真有勇氣。
趁著佣人擺餐具、上餐點的時候,黛希環顧四周一圈,發現除了見月,流川家的老二流川峻一和老麼流川靜羽也不在。
「峻一和靜羽出任務去了。」浩野似乎能猜透她的心,主動解釋。
「見月呢?」她失望地問。
「他說有事,先回醫院了。」丹蔦子笑著解釋。她當然知道見月在躲著誰。
「哦!」黛希低下頭。也好,見月不在,她正好可以辦辦自己的事,不用擔心被趕回美國。
「你們昨天任務失敗,可有繼續追查磁盤的下落?」流川英介忽然開口。
「峻一已經去查了。」浩野回答。
流川英介喝了一口茶。「听說毒羯也沒拿到磁盤,他最近一定會有動作。」
「好了,有客人在,別再談公事了。」丹蔦子適時阻止了他們的對話。
「黛希,你暫時就住在這兒,記得不要亂跑,出門最好有人作陪,不然迷了路回不來,我可無法向羅素交代。」流川英介叮嚀著她。
「是,我知道。」黛希點點頭。可是她心中早已計劃好要逛逛東京了。
丹蔦子親切地拍拍她的手。「等靜羽回來,她會陪你。」
黛希心中一動,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自從母親去世後,她幾乎快忘了慈愛的親情。
丹蔦子觀察入微地笑了笑。這個女孩子很直爽、很可愛,如果見月不知道要珍惜她,那他就是個呆子!
流川見月小心地躲著家中的嬌客,他刻意早出晚歸,還特地到疾風堂待上一整天,目的無非是要避開黛希小魔女的糾纏。兩天下來,他好幾次想私下去幫黛希訂機票把她送回美國,但心里又明白這樣做不啻是浪費時間而已,因為以她的倔脾氣,除非她自己要回去,不然一百頭牛都拉不動她。
真是白白浪費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十天假期!
先是父親把他拉進緝捕大毒梟毒羯的案子里,然後老天再度派來了黛希摧毀他所有的度假計劃,眼看美好時光飛逝,怎能不教他痛心呢?
問題是,可怕的事還在後頭。黛希正「處心積慮」地拉攏、討好他的家人,從家中所有的人對她寵愛的態度看來,相信她的計謀已經得逞了。不說別的,單單他那三個心思叵測的弟妹們,和黛希見了面,居然都是稱許有加;尤其是浩野,擺明了對黛希有好感,還曾經大膽地表示可以取而代之。
「如果你對黛希沒興趣,那我就不客氣接收了。」浩野一臉的使壞。
「你別去惹她!」見月說不出自己心里涌上來的怪異感覺。
「我不是要‘惹’她,而是要‘泡’她。」浩野面不改色地胡謅著。
「我警告你——」
浩野輕輕擋開見月伸出的食指。「別警告了,你真該去照照鏡子,你的樣子活像我要拿走你什麼心愛的東西似的,老大!」
他還記得結束這段對話時,浩野那取笑的臉孔有多刺眼。
但浩野的話還是讓他腦中亮起了警訊。黛希如果真的和浩野在一起,他就擺月兌了夢魘,可以輕松了不是嗎?為何他會月兌口制止?為何他見鬼的又說不出心中那一點點的酸味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真的對她動了心?
不可能!
他甩頭否決了這項假設,一定是因為她老是黏著他,讓他的思考能力變得遲鈍了。一定是這樣!只要少見她的面就好了。
于是,今晚他又借口在外用餐,與一個漂亮的女人約會,企圖讓自己放寬心情,松弛緊繃的神經。但是,美好的夜晚卻因他的心不在焉而泡湯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反正約會草草結束,而他也帶著滿心的煩亂回到「-之流」。
走進大門,見月疾步走向風齋。夜已深,大家幾乎都睡了,他毫無聲息地走著,免得吵醒了大家。
突然,一顆松球從上頭落到他的眼前,他反手接住,抬頭一看,一雙穿著短靴的腿在樹枝上蕩呀蕩的,好不愜意。
「黛希!這麼晚了還不睡?快下來!」只有這丫頭會在這里「攔劫」晚歸的他。見月嘆了一口氣,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你的約會還順利嗎?那女人美嗎?可以取悅你嗎?」她早就知道見月和女人約會的事,一個人生著悶氣等他回來。
「黛希!快下來!」他不想回答她無聊的問題。每次她都能提出一些很不合時宜的問題來煩他。
「口氣不好,可能是欲求不滿的現象哦!還是今晚的女伴不合你的胃口?」黛希的聲音听不出情緒,但口氣很尖銳。
愈說愈不象話!見月皺了皺眉頭,雙手-腰,抬頭說道︰「別躲在樹上胡扯,給我下來!」
「我是關心你啊!怎麼能把氣發在無辜的我身上?」她還是不理會他的命令,悠悠哉哉地坐在樹上,月光照在她姣好的身形上,彷佛灑下一層淡淡金粉。
見月看得有點痴了,覺得她好象成了夜的精靈,穿梭在林間嬉戲游玩。
「我是怕你摔下來,到時候斷了手或腿的,會更難看。」收回心神,見月決定不再和她抬杠。
「難看就難看,反正你也不在乎。」她的口氣酸溜溜的。
「是啊!我根本不必在乎,那是你的事。如果你想在上面待一夜,請便。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了,晚安。」他知道愈理會她,她就愈瞎纏不清。對付這個小鬼的方法就是以退為進。
「等等!我是你家的客人,你怎麼可以把我冷落在這里,自己先去睡?」黛希終于沉不住氣了。
見月低頭微笑,但聲音仍是毫不在意。
「是你選擇這麼折騰你自己的,怨的了誰?」說著,他舉步往風齋走去。
「見月,你……哎喲!」她一聲驚呼,竟然失足從樹上跌落下來。
見月無暇細想,一手撐著長廊的欄桿,縱身一躍,整個人如飛鼠般竄上樹干,輕巧地接住了往下墜的黛希,一把將她橫抱在懷里,又悄然地落至地面。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毫無滯怠。
「你還好吧?你……」待兩腳站穩,他關心的眼神一遇到她淘氣的笑容和攀附他頸項的手,臉就僵住了。「你敢耍我?」他氣得把她丟在地上。
黛希賊計得逞,正喜孜孜地賴在他懷里偷笑,誰知竟被一丟在長廊上,痛得她噘起嘴。
「我是測試你的功夫有沒有退步啊!臭見月!把我摔得好痛。」黛希瞪著站在眼前高俊的男人,真不明白他到底懂不懂憐香惜玉?
「下次再這樣耍我,你會被我摔得更痛。」他撫著額,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如果剛剛從樹上掉下來的是你今晚的女伴,你一定心痛得要死,是吧?真奇怪,我也是女人,怎麼你就對我這麼凶?」
「你不是女人,你是萬惡的根源。」他輕啐了一聲,轉身走向他的房間,不再理會她。
「喂,你不問我為什麼等你?」她干脆自己站起來追上去。
「不就是等著盤問我的行蹤嗎?」他習慣了。早在美國時,只要他和女人約會,當天晚上黛希一定等門,絕無例外。
「我長大了,不會再做那種幼稚的事了。我等你是要告訴你,我老爸打電話來了,他叫我多玩幾天,不必急著回美國。」
「哦?那很好啊!」他聳聳肩,不表示意見。
「這樣你就不必急著把我送回去了啊!」
「嗯。」見月漫應一聲。
「那我可以多住些時日,也可以陪陪你。」她仍不死心。
「不用了,我有很多人陪。」他依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但你不覺得我陪你比較有趣嗎?」她緊跟不放。
「不,沒有你的作伴,我會更快樂。」
黛希頓了一下,臉上閃過失望。
「見月,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這句話她問了七年,都沒有答案。
見月停住腳步,轉身看著黛希落寞的神情,嘆了一口氣,「黛希,我不是討厭你,而是我有我的生活。你還年輕,可以找年齡相仿的朋友談心、游玩,不要一直試圖介入我的生活,我習慣一個人過日子。」
「我沒有其它的朋友,而且我只要陪著你。」她一本正經地說。
「黛希,我真的不適合你。想想看,我比你大了九歲……」
「年齡算什麼!我老爸比我媽大了十二歲,還不是一樣結婚,兩人恩愛得很。」黛希立刻提出反證。
「對我而言,你永遠是我的小妹妹啊!」他無法忘記初見面時,十二歲的黛希有如一個美麗可人的小天使般,純潔無邪。
「我已經長大了!我不要當你的妹妹!」黛希明白地表達心中的渴望。
「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妹妹,這個事實絕不會改變。」見月堅毅的眼神說明了他的感覺。
黛希閃動的眸中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俏麗的臉上有幾綹發絲垂落,她那哀傷的模樣讓見月微微吃驚。黛希向來開朗活潑,極少有愁容,這種不尋常的表情讓他心動了一下。
「真奇怪,我為什麼就不能死心呢?明知那麼痛苦,我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這是何苦呢?」她苦笑著,為了一份遙不可及的感情,她開始懷疑自己這麼鍥而不舍到底值不值得?
「黛希……」
「好吧!我會自己打發時間。我會去找任何人,就是不要去煩你。我會記住的。」黛希退後一步,喃喃地說著。
「黛希——」見月抓住她的手腕,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被她弄得心好亂!
她眨眨眼,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閉上眼楮輕輕地說︰「借我抱三分鐘。只要三分鐘就好。」
見月實在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也不知該拿自己逐漸紛亂的心怎麼辦。
聞著她身上怡人的玫瑰花香,下顎輕觸她如緞的發絲,他忍不住伸手環住她縴瘦的肩。
「只要你乖乖的,我有空會帶你逛逛東京和迪士尼,或者叫靜羽和浩野抽空陪陪你。」他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充滿寵溺。
「好,我會乖的。只要你不討厭我,我會很乖。」她的臉靠在見月的寬肩,結實的胸肌下傳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讓她很有安全感。
听她說得孩子氣,他又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有沒有人因嘆氣而氣竭身亡?如果有,他一定是第一個!
黛希在家等了一個上午,見月沒有回來,靜羽也沒有回來,浩野去辦事了,她無聊得想殺人。于是,她決定不再等人陪她,準備一個人進市區去逛逛。
她在美國的電視上常看見有關東京的介紹,許多旅游雜志將它說得十分吸引人,讓她好奇不已。尤其是新宿和銀座,據說光是百貨公司的櫥窗就非常有看頭,那時她就發誓,她一定要到日本好好玩一趟。
她跟丹蔦子說明白己想出去走走,丹蔦子不太放心,找了她的專屬司機載她出去,黛希不好拒絕,于是坐上了那輛氣派的奔馳轎車出門。
車子在鬧區外緣停了下來,她要求司機四個小時後再來接她,打算獨闖這個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
東京地狹人稠,摩天大樓鱗次櫛比,人來人往都是快步疾走的上班族,生活壓力似乎比洛杉磯大得多。黛希四處閑逛,對日制的小飾品愛不釋手,忍不住買了一堆,準備回美國送給姊姊們。
逛了半天,她被一家玩具店櫥窗里造型特殊、手工精致的發條人偶吸目光,不禁停下腳步。她蹲在櫥窗前,舍不得離開。忽然,在玻璃的倒映下,出現一個小小的臉蛋,也和她一樣貼著玻璃看玩具。
那是個可愛嬌女敕得有如天使的小女孩!
黛希轉過頭和她對看著,小女孩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嗨!」
「嗨!」小女孩約莫七、八歲,稚女敕的童音像清澈小河流過心頭,令人感到舒暢無比。
接下來,黛希不知道該怎麼和她溝通,她不會說日語,只能看著小女孩直笑。
「你是外國人?」小女孩出人意料的用英語說道。
「咦?你會說英語。」黛希很詫異。
「會啊!我媽媽是英國人。」小女孩笑得很純真。
「我媽媽是中國人,我爸爸是美國人。」黛希簡單解釋。
「那你和我一樣是混血兒嘛!難怪你有金色的眼楮!」小女孩直視她的眼瞳。
「是啊!」黛希點點頭。這小女孩很聰明哩。
「你喜歡這種玩具嗎?」小女孩白皙的手指著櫥窗里的玩具。
那是一個很別致的玩具,屋頂上有大風車,里頭有爸爸、媽媽和一個小孩。上了發條後,風車緩緩轉動,媽媽彎下腰抱起小女孩,爸爸向媽媽這邊靠過來。
「很喜歡。這讓我想起我媽媽。」黛希淡淡地說,心中卻感觸頗多。
小女孩望著黛希的臉,突然一把抱住她,「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什麼?」她不懂。小女孩身上的女乃香讓她忍不住反手抱她。
「第一個和我想法一樣的人。」
「你也想你媽媽嗎?那回家去啊!」她忽然想到,小女孩一個人在街上逛,實在太危險了。
「媽媽早就不在了。爸爸每天都很忙,我想媽媽時就會出來看這個。」小女孩的聲音充滿委屈。
原來……好可憐,這麼小的年紀就失去母親。
「你一個人亂走太危險了,被壞人抓去怎麼辦?」黛希仔細地打量她。一身干淨的白洋裝,黑亮的直發上系了個蝴蝶結,腳上一雙白皮鞋,看來是環境不錯人家的小孩。她的家人讓她一個人亂走,實在太不小心了。
「壞人不敢抓我,壞人都怕我爸爸。」
「哦?」她的話讓黛希覺得好笑。
「我叫荒木青青。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倒很大方。
「我叫黛希,黛希?克里夫。」黛希伸出手和她的小手一握。
「你好漂亮。你能來我家陪我嗎?」小女孩拉著黛希的手搖來晃去的。
「恐怕不行,我得回朋友家,不然他們會擔心的。」黛希一說完便看見她滿臉的失望,心中頓覺不忍。「這樣好了,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再回去。」
「好啊!你可以去我家玩玩,我家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哦!」小女孩好高興。
「真的?!那我一定要看看。」
一大一小的漂亮寶貝手牽著手正準備離開玩具店,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向她們沖了過來,幾個穿西裝的彪形大漢氣急敗壞地將黛希推開,其中一個滿頭白發的中年人一手抱起小女孩,不客氣地指著黛希說道︰「你想干什麼?當街誘拐小女孩?」
黛希听不懂日語,看青青被抱走,也生氣地用英語回道︰「放開她!你們怎麼可以隨便抓人?」
兩個言語不通的人如何溝通?黛希不高興地欺近那個中年人,一腳踢過去,順勢抱住青青,將她放在身後。
那個中年人微微一驚,立刻向後一招手,他身後的人馬上圍住她們,皆從腋下抽出了槍。
「赤川伯伯,她是我的朋友,別欺負她!」青青張開雙手擋在黛希面前。
「小姐!」赤川一愣。
黛希也覺得自己被弄胡涂了。
「你們都站好,把槍收起來,別嚇壞了我的朋友。」青青轉頭看著一臉狐疑的黛希,解釋道︰「黛希,這些人是爸爸的手下,你不要怕。」
青青的爸爸是什麼來頭?手下全都佩槍。
「你爸爸的手下?」黛希一臉狐疑。
「嗯。這是赤川伯伯,他是來帶我回家的。」青青指著那個凶惡的中年人。
「這樣啊!我還以為是來抓你的壞人呢。」黛希笑著朝那群人點點頭。
那些人沒一個理會她。
赤川緊張地將青青拉到身邊,「小姐,您怎麼可以隨便跑下車?先生立刻就要出來了,趕快跟我回車子里去。」赤川被她嚇得魂差點都飛了。
「我要請黛希去我們家玩。」青青認真地說。
「不可以!我們不認識她,不能隨便帶陌生人回家。先生說過好多次了,你不能隨便和陌生人講話,怎麼你就是不听?」赤川堅決地反對。
「黛希是好人,我知道,她有媽媽的味道。」青青篤定地說。
赤川傻眼了。真的很奇怪,小姐對女人向來沒好印象,怎麼獨獨和眼前這個金瞳棕發的俏女郎看對了眼?
黛希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不過既然青青找到了家人,那就沒她的事了。她背好背包,打算離去。
「青青,有人來接你,那我要走了,你和家人回去吧!」
青青掙月兌赤川的手,跑上前拉住黛希的衣角,眼中有著祈求、孤獨和依戀。「請你到我家玩玩,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黛希頓時心生不忍。青青的神情她曾在鏡子里看過,在她自己的臉上看過。她抬起頭看著赤川,後者正為難地搓著手。
「你的家人不太樂意,下次吧!」她輕聲地哄著青青。
「你……你不喜歡我?」青青的聲音哽咽,眼角淚光閃爍。
這下子所有人全慌了手腳。「小姐!」
「青青!」黛希也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輛黑色凱迪拉克轎車在他們的身旁停下。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黑襯衫、黑長褲的英挺男人。
「怎麼了?」他的嗓音低沉略帶沙啞,很有威嚴地走到青青身邊。
「爸爸!」青青撲進他的懷里。
爸爸?這個男人是青青的爸爸?很性格的男人!大概三十七、八歲,梳得光鮮整齊的頭發,濃眉鷹眼,抿緊的唇薄而有力,只是左眉旁一道疤痕直拖到腮旁,讓那他張冷峻的臉顯得更為陰沉。
「怎麼了,青青。」面對女兒,男人的慈祥全寫在臉上。
「我要請黛希去我們家玩,赤川說不可以。」斗大的淚珠掛在可人兒的小臉上,幾乎可以軟化金石。
「黛希?」他抬起頭看著亮麗修長的黛希,眼中盛滿了驚愕。
黛希對他打量的眼光感到不解。
「她是我剛認識的朋友。」青青解釋。
他定定地看著黛希,露出溫和的微笑,抱起女兒,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荒木寒。如果你有空,能否請到舍下喝杯茶?」
標準的英語,不凡的氣度,這個充滿吸引力、也很危險的男人。
「你好,我是黛希?克里夫。如果你和你的手下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黛希點點頭,也伸手和他一握,無意間瞥見青青眼中露出的欣喜。她向她眨眨眼。
「歡迎都來不及呢!」荒木寒客氣地朝她點點頭,順便瞪了一旁的赤川一眼。「請上車。」荒木寒替她打開車門。
「謝謝。」黛希毫不客氣地坐進車里,自然地拉著青青坐在身旁。
荒木寒眼中光芒一閃,跟著坐進車內,面無表情地吩咐司機︰「開車!回綠園。」
逛街逛到人家家里去,要是讓見月知道了又要罵她了。不過,能遇見青青,也算是一樁奇遇。黛希與青青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