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香味。
好熟悉的香味……
那好像是……泡面的味道……
飛鳥翔慢慢睜開眼楮,足足瞪著那盞漂亮但似乎不曾見過的中國式宮燈好幾分鐘,才被肚子的饑餓感拉回了飄蕩的意識。
眨眨眼,她想坐起,頭的左側痛得要命,悶哼一聲,又倒回床上。
我怎麼了?這是哪里?
疑惑地看著四周,現代仿古的擺設,她可以肯定她不在厲家。
突然,她在床前發現好幾個相框,相框里有個女孩正開心地笑著……
咦?那女孩……不就是她嗎?
她詫異地坐起,仔細一看,將近十張她的照片被精美的相框框住,正面側面前面後面,都是她在笑的模樣。
是誰偷拍她的照片?又是在什麼時候拍的?她混沌的腦袋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納悶不已,一團黑影竄了過來,跳到床沿舌忝著她的手,她愣了半晌,不禁月兌口驚呼︰「大黑!」
眼前這條黑狗,不正是她在日本養的那只大狼犬嗎?記得她明明寄養在大石先生那里,怎麼會……
驀地,照片和大黑讓她有了一個奇妙的聯想,她想起了那個人……
「大黑,別吵飛鳥。」一聲喝斥從房外傳來。
那熟悉的聲音,幾乎立刻催出了她的眼淚。
那是……林天縱的聲音!
不一會兒,林天縱走進廂房,大黑沖過去,乖乖地傍在他腳邊,她瞪大流著淚的雙眼,久久無法言語。
依然那麼俊美非凡,依然那麼傲氣凌人,依然那麼尊貴耀眼……
她的王子……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飛鳥,-醒了?」林天縱大喜,沖到她身邊。
「這里……是天堂嗎?不然……我怎麼能再見到你?」她哽咽地囈語著,以為自己在作夢。
他被她的問話惹得既心疼又好笑,伸手將她抱起,緊緊摟住。
「不是,這里是上海,我住的地方,是我從長島把-帶回來的。」他慶幸那天那發子彈只是擦過她的頭皮,否則,他計劃娶她的事都將成為幻影,驚喜差點變成了驚嚇。
「你……沒死?」她推開他,難以置信地伸手觸模他的臉。
是實體!不是虛幻,是真的……
「嗯。」他輕握住她的手,側臉親吻她的掌心。
「怎麼可能?我親眼看見那個人把箭射向你……」一想起那一幕她仍心有余悸。
「有個小鬼救了我。」他簡扼帶過。
「什麼小鬼?」小孩子?
「陰險的小鬼……」他在嘴里咕噥。
「什麼?」她沒听清楚。
「沒什麼,總之,我還活著。」
「打我一下!」她突然道。
他愣了愣。
她又大喊道︰「快用力打我一下!讓我知道這不是夢……」
笑意在他嘴角漾開,他愛憐地看著她,湊上前,以一記熱吻取代。
冰涼的雙唇,卻挾著灼熱的氣息,直灌飛鳥翔的腦門,那靈活的舌尖深深探入她口中,彷佛要將她的靈魂融化,讓她變成他的一部分……
真的不是夢啊!林天縱還活生生地在她面前,用這種奪人心魂的方式吻她!
真的是他……
纏吻了許久許久,他才放開她,她眨眨眼,又哭又笑地道︰「真的……你的氣息是熱的……太好了……你沒死……」
「是啊!死了怎麼去厲家提親?」他微笑道。
「提親?你有去提親……」她愣了愣,隨即腦中霍然貫通,想起那個非娶她不可的「木麒麟」,不由得抬頭大喊一聲︰「啊!那個男的……是你?」
「對啊,我可是千里迢迢去找-,可是-卻不跟我走……」他皺眉輕責,但心里其實很感動,尤其听她說她要為他守寡一輩子時,他才知道她愛他愛得有多深。
「你……你干嘛弄成那個模樣?還故意嚇我,害我以為……以為……哇……」她說著說著心里積壓的委屈全數爆發。
「對不起,我只是想教訓一下厲家的那些人,原本都已計劃好了,用盡所有手段來逼他們交出-,連老金的反彈也在我預料之中,不料我還沒動手對付他,-這個莽撞的家伙反而先沉不住氣,結果挨了一槍,把我嚇死了。」他擁著她,拭去她的淚水,回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刻,他的魂差點嚇得崩裂四散。
「我……」
「幸好-沒事,不然,我所有的努力都泡湯了。」他看著她頭上的繃帶,暗暗吁口氣。那槍,真的好險。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了?我爸他……」她著急地想知道結果。
「後來,-父親心髒病發,送到醫院不久就走了。」他看她一眼,擔心她受到打擊。
「他……走了?」她一陣錯愕,愣了許久。
老實說,厲長東的死她並不感覺到心痛,因為這個父親從出現到消失,實在太快了……
「厲伯言對于我的威脅無力反擊,只能乖乖把-和『神之眼』全交給我。」
「他願意把『神之眼』交給你?」她驚訝不已。
「這是-父親的遺言,他說,他要把『神之眼』送給-當嫁妝,至于厲家的未來,只要好好守成,東河集團還是可以經營下去。」坦白說,他對東河集團或是「神之眼」並不感興趣,他要的始終只有飛鳥翔一個人而已。
飛鳥翔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覺得悵然。
沒想到厲家的神話會真的結束……
「看來,到最後厲長東終于認清,-不是『女神』,而是『女兒』。」他嘲弄地道。
「嗯……」她低下頭,良久,忽然又抬頭,盯著他,「那麼,在你眼里,我又是什麼呢?」
「-啊!-是我的『女神』,也是我的『女人』。」他輕笑一聲,低下頭,再次深情地吻著她的唇。
兩人借著唇舌交融,互訴衷腸,久別重逢,那份甜蜜滋養了彼此的感情,他正想好好地與她溫存,門外就出現了一群不識相的打擾者。
「嘿,你們知道嗎?天縱真的變了,听說從來只吃頂級廚師烹煮的菜肴的他最近竟然天天吃泡面……」方闊夸張地道。
「而且有潔癖的他還養了一只狗。」丁略覺得這件事最不可思議。
「愛情果然是毒藥,它讓人變笨。」這是武絕倫的結論。
「呵……我覺得比起所謂的『神之眼』,愛情的力量才可怕。」江洵有感而發。
他們邊走邊聊,魚貫地走了進來。
「天縱,你老婆醒了嗎?」方闊一進門就問。
「你們來干什麼?」林天縱沒好氣地瞪他們一眼,不過手依然摟住飛鳥翔,不管她怎麼掙扎就是不放。
「來探望一下啊!」江洵豈會看不出來林天縱的眼神有多麼生氣。
「飛鳥好多了,而我們很忙。」林天縱拐著彎下逐客令。
「忙什麼?」方闊故意問。
飛鳥翔臉紅地掙開林天縱的手,急道︰「我們不忙!一點都不忙!」
她記得眼前這些帥哥,再加上林天縱,好像就叫……五行麒麟吧!但那到底是什麼東東她實在搞不太清楚,她只記得中槍之前她一直以為他們是惡人,但現在誤會厘清之後,她才恍然他們是林天縱的朋友。
「歡迎-來到麒麟居,飛鳥翔小姐,我是『金麒麟』丁略。」丁略禮貌地道。
「謝謝,請叫我飛鳥就行了……」她堅持不改母姓。
「我叫江洵-那天表現得真是神勇啊!只是天縱差點被-嚇破膽,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那種驚恐的表情。」江洵笑嘻嘻地揶揄。
林天縱嫌他多嘴,冷冷地瞪他。
「呃……我就是這樣,手老是比腦袋動得還快……」她不好意思地道。
「簡言之就是笨蛋……」武絕倫冷不防丟了一句話,但立刻被方闊-住嘴巴。
「我是方闊,這小子是武絕倫,他沒什麼口德,別放在心上。」方闊忙道。
武絕倫生氣地打掉他的手。
飛鳥翔呆了一下,倒也不覺得生氣,反而笑著對林天縱道︰「你們感情真好,有這麼多像兄弟的朋友,原來你一點都不孤單啊!天縱……」
林天縱心中一動,直看著她。
她說得沒錯,有這群吵死人的伙伴,他哪還有時間孤單呢?現在再加上她,他以後大概會很想念以前的清靜吧?
笑了笑,他不顧四個觀眾八只眼楮正盯著他們,當場大剌剌地上演激吻的戲碼。
「喂喂喂!別公然做這種傷人眼楮的事好嗎?」方闊笑罵。
丁略和江洵則相識一笑,搖搖頭。林天縱我行我素的性子可沒多大改變。
「盡量恩愛吧!等滕霽回來,說不定又要有事……」武絕倫冷哼。
活像是應他要求似的,他話才剛說完,滕霽的聲音就在房外響起。
「我一回來就怎樣啊?」
武絕倫臉色微變,回頭瞪著神出鬼沒的滕霽。
這小子非得每次都這樣冒出來嚇人才甘心嗎?
滕霽朝武絕倫微微一笑,才道︰「氣氛真是熱絡啊!」
飛鳥翔慌張地推開林天縱,看著這位氣質獨特的年輕男子。
也許是那身中式長袍的關系,他給人一種揉合了強悍又斯文、狂狷又內斂、睿智又天真、熱情卻冷酷的極端對比與矛盾,當然,他渾身上下那股少有的王者之氣也教人無法忽視……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男子雖然看起來比林天縱他們都要年輕,卻好像是他們的頭兒……
「看來,你達成了任務,如我所願地得到了『女神』。」滕霽看著飛鳥翔,滿意地笑了。
林天縱的忍耐就快到極限了,四個不速之客就已經夠煩了,現在又多個滕霽。
「你來做什麼?」他冷哼。
「來拿『神之眼』。」滕霽也不隱瞞他的目的。
飛鳥翔的心重重一震,臉色發白地看著林天縱。
難道女神的神話並未結束,只是換個地方重新上演?
林天縱起身面對滕霽,從口袋里拿出那顆奇特的黑色眼型石。
「你說的是這個吧?」
「很好,你做得不錯,天縱,有了『女神』和『神之眼』我們祥和會館將可跨足珠寶和石油的開采了。」滕霽面有得色,好像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是嗎?」
「把『神之眼』交給我。」滕霽伸出手。
林天縱緩緩將黑石遞過去,飛鳥翔瞪著他,一顆才剛活過來的心彷佛又要死去。
搞半天,林天縱的目的也是她的預測能力?
滕霽笑著正要踫觸那顆傳聞已久的奇跡之石,倏地,石頭被林天縱往上拋起,同一時間,林天縱飛快地抽出腰間的槍,向空射擊!
「砰!」
子彈打中石頭,強勁且集中的力道竟未將石頭打碎,它在空中停了零點一秒,然後以一個漂亮的弧度往下墜,最後仍安穩地掉進滕霽手中。
只不過,石頭的正中心被打了一個洞,看起來,正好像顆失去瞳孔的眼楮……
這一變化,讓其它人傻眼,尤其是飛鳥翔,她在呆愕之余,不禁浮上感動的微笑……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神之眼』!送你。」林天縱冷笑地盯著滕霽。這一槍,不過是個小小的報復,回敬他對他所做的一切。
非常難得的,滕霽臉上閃過一絲怒容,俊臉拉得好長。
兩人對峙了好幾分鐘,滕霽未再多說什麼,轉身拂袖而去。
丁略等人互看一眼,都有種說不出的痛快,林天縱這次可替他們大大地出了一口怨氣。
「干得好!天縱!」武絕倫握拳叫好。
林天縱沒理他,坐回床邊,看著激動不已的飛鳥翔,輕聲道︰「-的枷鎖終于解開了,以後,女神不需要再預測什麼寶礦,只要讀懂我的心就行了。」
她再也忍不住滿心的悸動,伸手緊緊摟住他,送上熱吻。
大家不再打擾他們,悄然退出,把這個小天地留給他們去盡情歡愛。
從此以後,王子與女神將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了……
應該吧?誰知道呢?畢竟愛情才是全世界最難預測的東西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