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昕一得知方祖易在香港通襲就急急趕回來,卻發現受傷的竟是靳珩。他剛放下的一顆心又再度燃起怒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你故意讓她去幫你擋這一槍吧?」他以為靳珩的受傷是方祖易故意安排的。
「你以為我會用這種下流方法報復她?」方祖易被他懷疑的語氣惹毛了。
「那可說不定!誰知道你拐了好幾個彎的心腸毒不毒辣?踫巧你又小心眼地不忘報復她!」龍昕冷哼一聲。
「她為我擋了一槍,我心里也不好過!」方祖易皺緊眉鋒。
「是嗎?或許你心里正高興著她就要用死亡來償還她欠你十年的爛帳!」
方祖易被他激得暴怒,倏地扯住他的衣領,陰森地說︰「你給我住口!她不會有事的,別在我面前提‘死’字,听見了嗎?」
龍昕愣住了,狹長清俊的眼充滿驚愕。
不會吧?他在方祖易眼中看見了驚懼和恐慌,還有深深的自責!
方祖易此刻就像個為情人肝腸寸斷的男人,眉眼間全是愛意和不安。
難道在他離開香港的這些日子,靳珩和方祖易之間已產生了情愫?
「你真的愛上她了,是不是?」他腦中電光火石地閃出這個結論。
方祖易放開了他,面向落地窗外的一片湛藍,默然不語。
龍昕忍不住笑開了,方祖易和靳珩之間的這種變化未嘗不是好事!
「是不是?你愛上她了?就像我明智的預測一樣?」他大聲詢問,話里全是得意。
「小聲點,小珩還在休息。」靳珩在醫院住了五天後,便堅持出院回他的別墅休養。他不想讓龍昕這個冒失鬼驚擾了她。
「哦?叫‘小珩’了啊?可見關系是不一樣了!」龍听不怕死地挪揄道。
「你特地從聖維斯島回來就是為了消遣我?」方祖易瞪了他一眼。
「其實,我還得感謝你和靳珩突然出狀況,否則我哪還有命出來見你?」龍昕哀淒著一張臉,原有的興奮全都消失了。
「龍太爺開始打你的主意了?」
「恐怕是!但你的事他還是要我優先處理。我真是不懂,他既然那麼欣賞你,干嘛不把你留在他身邊?反正他有一個女兒,可以用婚姻把你套牢。」龍昕奉命保護方祖易已經有五年了,這全是因為方祖易在五年前幫龍太爺解決掉一批黑錢,並讓他能合法地使用這筆龐大的款項。
「他那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哪會不明白拴住人心的道理?他知道我根本是不受拘束的人,用強的只會得到反效果。」方祖易太了解龍昕的義父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個容易被擺弄的人-?」龍昕撇撇嘴。
「你的弱點完全掌握在他手里。」
「什麼弱點?」
「你的善良。」他一語道破。
「我善良?哈!」龍昕不以為然。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這是你的優點,也是致命傷。」與龍听相處了五年,他嘴里說不把他當成朋友,兩人的交情卻非比尋常。龍昕雖被龍太爺訓練成身手矯健、精銳勇猛的龍家繼承人,但他本質上仍保有善良的天性,一種天生的寬厚心胸。這也是為何他一直替靳珩「月兌罪」的原因。
「是嗎?」
「你有許多時間去印證我的話。方祖易從抽屜中取出一份資料,丟在龍昕面前。「現在來談談正事。這是我查出來那天狙擊我的主謀者。」
「是誰?」
「長興集團的少東家,陳志華。」
「是他?你幫他老爸挽救了長興,他干嘛還要為難你?」龍昕皺眉,覺得事情不太單純。
「原因我還在查。不過我的人找到了被收買的人,根據他的供詞,是陳志華沒錯。」
「或者,陳志華看不順眼他父親生意興隆?」龍昕猜測著。
「資料上寫得很清楚,陳志華早就和一些內部投機分子在等著長興集團倒閉。我在替陳長興做企業診斷時,就發現他們的財務赤字是人為因素造成的。」方祖易犀利的眼從鏡片後射出精光。
「你那時候就懷疑是他?」
「那時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不過,他對家族企業漠不關心的表現很教人詫異。我曾找人對他私下調查,發現他除了與公司內部的某些人員走得很近外,也與一些非法集團勾結,大肆宣揚長興集團的財務危機,企圖讓長興的股票下跌,再大量收購。」
「長興早晚是他的,他為什麼這麼沒有耐性?」龍昕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陳長興有意讓他的第二個兒子陳志風來接掌長興集團,而不是陳志華。」
「哦!原來是吃不到的肉干脆弄爛它!好個壞心眼。」龍昕冷笑。
「陳志華的個性比表面上看到的還要陰狠。他本來打算利用這次長興的危機來得到股份,進駐長興的權力核心,沒想到被我阻撓了,想必是為此懷恨在心吧!」方祖易想起陳志華曾騷擾過靳珩,心中對他更加鄙視。他根本是個道地的小人!
「你妨礙他的計劃,難怪他要除掉你。」
「我並沒有要妨礙他,而是我的工作總是會得罪一些人。」什麼事都是相對的。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需要我出面嗎?」龍昕雙手環胸,傲然地立在他面前。
「不用了。我等著看他還想耍什麼手段。」方祖易森然一笑。
「你根本不怕他,對不對?你在商界縱橫多年,這種芝麻小事自然不放在眼里。」龍昕斜眼看他。方祖易根本不需要保護,他人脈涵蓋之廣,「先機企管顧問公司」在各地的分公司也有許多人听命于他。也許龍太爺要他跟著方祖易是別有居心!
方祖易抽著煙不吭氣。
「但我現在得警告你,你的安全還牽扯到靳珩,最好小心些。」龍昕必須點醒他目前的狀況。
「我知道。」方祖易的臉色有些陰沉。
「我要是你,就早點除掉對我不利的人,免得夜長夢多。」
「我得考慮許多事,沒法子像你這麼隨興。」
「是,你考量周詳,我自嘆弗如。」龍昕聳聳眉,走到門邊。「我去看看靳珩。」
「她在睡覺,你不要打擾她!」方祖易阻止他。
「咦,儼然把她當成私有物品了?」龍昕愈見他如此,就愈想取笑他。
「小心你的嘴巴——」方祖易話未說完,鳳姨的喊叫聲倏地傳來。
「快來啊!少爺,靳小姐她……」
他立刻跑到門口急問道︰「怎麼了?」
「靳小姐一直在作惡夢,怎麼叫都叫不醒!」鳳姨失措地搓著手。
方祖易飛奔上樓,沖進靳珩的房里,看見她一直不安的搖動著身驅,口中發出接近哀號的申吟,那景象著實令人驚栗。
「小珩,小珩!你醒醒!」他小心地將她從床上扶起,輕拍她蒼白的臉頰。
「血……好多血……媽媽……那個人好多血……」
靳珩閉著眼楮喃喃地哭喊著。
「沒事了!那個人好好的,真的,你醒來,快醒過來!」他輕輕搖晃她。
「死了!有人死了!」她被困在十五歲那年的夜晚。
「沒有!你沒有殺死他,听到了沒有?」方祖易大喊。
龍昕和鳳姨都站在他身後,動容地看著這一幕。
靳珩掙月兌不出夢魘的驚擾,全身顫抖得厲害。
方祖易眼見喚不醒她,直接用唇堵住她毫無血色的唇瓣,結實的臂膀有力地安撫了她的心悸。
終于,她安靜下來了。暖暖的氣息從口中送進她的心,驅走了她身上的寒意,她慢慢掀開眼險,濃密的睫毛下是兩潭幽靜的黑池。
「小珩。」方祖易抬起頭看她。
「怎麼……回事?」她虛弱地喘著氣,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你作夢了。」方祖易溫柔的告訴她。
龍昕和鳳姨不知何時已悄悄退出房外,把這一片天地留給他們。
「作夢?」靳珩比較清醒了,但腦中還是一團混亂。
那奔竄的血泉像是鬼魅般緊纏著她不放。
「是的。」如何才能告訴她,她當年的陰影並不存在?方祖易糾結的眉頭把額上的疤痕擰得愈深。
「我想,我可能真的有些毛病。」靳珩努力要扯出一個微笑。
「你沒有毛病,只是有一場夢魘。」如絲的發在他掌心滑過,像千萬柔情纏住他的心。
「等我好一點,我要回去問我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決心要把癥結找出來。
「現在先別多想,好好休息。你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得小心別讓它發炎。」方祖易轉移話題,不想她太早面對他們之間的恩怨。
「我好多了!」靳珩稍微推開他,支起身體。「瞧,肩膀已經不太痛了。」
「還是要注意。這些天反正也沒有工作,你就安心地休息吧。」方祖易扶著她的肩,眼中盡是關懷。
靳珩這才發現房里只有他們兩人,昏黃的壁燈輕泄著難以察覺的悸動,房室中充斥著濃濃的情愫。她因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他的溫柔有如夢幻,真假難辨。
「你……你不必因為我受傷而對我如此殷勤,我會不能適應。」她囁嚅地低下頭。
「你以為我在補償什麼?」他銳利地看著她。
「你忽然變得這麼……這麼親切,我想,和我的傷勢一定有關。」
「是有關系,我再也不想看你受一點點傷害。你被擊中的一瞬間,我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早在我們初見面時就開始凝聚。看你這樣,我只覺得心痛。」他拉住她的縴手,真摯而堅定的傾吐。
這……這更像夢了!方祖易在說什麼?他的意思是他也喜歡她?靳珩屏息地睜大眼楮,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你……」
「你不知道你有多麼令人移不開視線嗎?」他湊近她的臉。羞怯的她讓人更想擁進懷中。
「我……」
「你是獨自綻放冷香的水仙,不想與他人爭艷,卻比玫瑰還耀眼。」
甜言蜜語原來可以如此輕易地蠱惑女人心。靳珩止不住心跳節奏的狂猛,粉頰燒得嫣紅。
「你……沒想到你還會說出這麼動听的話,實在教人意外。」
「那是你對我認識不深。我還有更讓你意外的。」
他支起她的下顎,露出奪魂的微笑。
「哦?什麼?」她的眼不得不正視他。
「你猜。」他輕啄她的嘴角,很挑逗地輕舌忝她的唇瓣。
「呃……你……」她快無法呼吸了。
「我必須懲罰你做了這件傻事,以後別再犯了!」陽剛又柔韌的唇掃過她的耳垂,再次侵向她的頸側,沿著弧度優美的肩線來到胸前。
「我知道……對不起……」他在她身上挑起的強烈得讓她吃驚。
「你好香、好美……」他解開她胸口的扣子,手探向她的嬌軀,輕撫著她十足女性化的服體。
「祖易……」肩上的疼痛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留下的,只有滿腔的欲火和灼熱。她渾身無力地攤在床枕上,毫無招架能力地任他的唇落在她的胸前。
「小珩……小珩……」方祖易的理智逐漸遠離他的腦袋,明知道她受了傷,不該在這時候點燃兩人之間的火苗,但他無法克制自己要她的。仿佛十年前埋在體內的熔漿在這時爆發而出,難以收拾……
他不顧一切地吻住她的唇,雙手褪下她薄如蟬翼的睡衣,她身體的曲線讓他如痴如狂,密密地貼著他的身形,絕對的吻合。
她是上帝為他而造的女人……
靳珩初嘗雲雨,本能地反應著他。男女之間的事她雖懵懂,卻能感受自己對他的痴愛幻想終至成真。
他在她身上施的魔法是如此地撼人心弦,他的每一個撫觸都在催促她成為他的一部分,仿佛被拆散多年的個體終于找到彼此,再也不孤獨。
兩個互相追尋的靈魂交纏出愛的光暈,與窗外的月色輝映;潮浪拍擊著海岸的節奏,恰似床上激情男女纏綿的韻律……
夜已深,正是雲淡風清。
凌晨的水氣和山嵐隨風飄進屋內,靳珩被沁涼的霧氣喚醒,眨眨眼,幾乎忘了身在何處。驀地,身畔男性的氣息讓她游移的魂魄迅速回到軀殼,圈住她的結實臂膀傳來陣陣溫熱,方祖易正抵著她沉睡。
老天!這一切都是真的!
昨夜的激情狂流還未褪盡,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益發曖昧了。
靳珩不敢置信地盯著近在眼前的臉孔——剛毅的線條因放松而緩和許多,整齊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一向犀利的眼眸,時常抿緊的唇也展出原有和順的弧度。
方祖易就像個大男孩般,毫無戒備地沉浸在夢鄉里。
他愛她嗎?想起他狂肆的吻,她的心又一陣火熱。
他對她是單純的生理需求,還是摻雜著復雜的情絲?
真奇怪,以往男人回避她像是撞見了瘟神一樣,只有方祖易駐足在她的身邊,難道真應了海莉說的,他就是特地來破解她「男人止步」結界的使者?
一想到海莉,靳珩才記起來香港的這兩個星期都沒有和她聯絡,不知道她和葉剛是不是和好如初了?要是被海莉知道她和方祖易在一起,肯定又要罵她是個大笨蛋了!
但是,海莉怎麼會理解她對方祖易的心呢?她愛他啊!從她願意撲向前為他擋下子彈那一刻起,她再也不能逃避自己對他的感情。
她甚至可以為他死!
真好笑!這是怎麼樣的一個情債?
「在想什麼?」方祖易不知何時已轉醒,清亮的眼正審視著發呆的她。
「沒什麼!」她臉又紅了,連忙坐起來,抓住被單遮掩著身體。
「在想我們的事?」他也撐起上身,一手撫著下巴凝思。
「我們之間沒什麼事。這是我自願的,我不會要求你做任何改變。」呆子!她幾乎可以听見海莉的斥責聲。
「你不認為我會想娶你?」他故意問。
「你會嗎?」她有能耐拴住一匹流浪的孤狼嗎?
「短期內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他是喜歡她,但習慣四處漂泊的他並不適合一個安定的家。況且,他還有解不開的心結……
早知道有些事不能盡如人意。靳珩僵硬地笑笑,掩飾心情的低落。
「我知道。」她低斂眉睫,將眼神藏在眼瞼之後。
「你不知道,我和你之間還有些事……」他想告訴她,卻不知如何啟齒。靳珩如果知道他就是十年前被她砍傷的男人合作何感想?
「我了解。我和你還有兩個月的期限,我會繼續當個稱職的秘書,直到契約結束。」要明理,千萬不要把「共度一夜」當作是件多麼了不起的大事!頂多她不再是個處女,如此而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該怎麼說呢?偏偏她忘了他這個人。和當初一切有關他的記憶。方祖易頹然仰倒在枕頭上。
「你別介意我,真的,我看得很開。」滑過心中的水氣是什麼?倒流的淚嗎?靳珩強咽下委屈,反過來安慰他。
「過來。」方祖易伸手攬住她,一把將她按到自己懷里,「我們之間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別想太多了。」
「嗯。」他身上男性的氣息和著體溫,讓人迷醉。
「很抱歉弄痛了你。」他著她的背,為昨夜的狂情低聲道歉。
靳珩在他懷中搖搖頭。如果她遲早要成為一個男人的女人,那她很高興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肩膀的傷還痛嗎?」繃帶有些松月兌了,紗布上滲著點點血跡,讓他明了昨夜的他在欲火中忘了要小心她的傷處。
「是縫線的扯痛,不要緊。」身體的痛哪比得上心痛?
「你真美,讓人情不自禁。」吻著她的雲鬃,他的唇在她耳旁撩起情思。
只有在他懷中,她才會如此美麗。靳珩低嘆。
「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種話的男人。」她忽然笑道。
「哦?」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撐起頭看著他,「說來你恐怕不信,這二十五年來我從沒有過談戀愛的經驗,那些男人每次一靠近我後就逃之夭夭,好像我是個毒物一樣,真好笑。」
方祖易不吭聲了。一點也不好笑,這是他的主意,老畢的杰作。
「我一直想不通問題出在哪里,海莉說我上輩子欠了許多情債,這輩子月下老人才會如此處罰我。但是,我還是覺得有點詭異,我總認為有人躲在暗處掌控我的人生,他要我孤獨一生,當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直到我遇見了你,這個荒唐的事才算破解……」她徑自說著,沒發覺他異常的沉默。
當初他的確是要斷送她的姻緣,他要那個私闖民宅的小野貓為她的愚蠢付出代價。然而,這項報復在此刻看來竟有些瘋狂可笑。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你會怎麼做?」他的手停在她的背脊上。
「我不知道。如果真有這個人,一定也是個陰險的變態,我會逃得遠遠的,月兌離他的魔掌。」
「你會不會恨他?」
「應該會吧!」
「是嗎?」
听出他的不悅,靳珩注視著他的臉,輕笑道︰「你怎麼了?我們在談論著莫須有的人哪!其實該算是命運和緣分的捉弄才會讓我孑然一身,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我都不氣了,你氣什麼?」
「我沒有生氣。」
是怨吧!老天捉弄的不是靳珩,而是他,方祖易,一個想報復想瘋了的男人,卻掉進自己的陷阱!
「你生氣時,額上的疤更張揚了。」那道疤是他斯文氣息中唯一的狂野。她用手指來回撫模著。
方祖易閉起眼楮享受這份溫存。他喜歡她柔軟的手劃過結疤的傷口,像母親撫慰著孩子的心,解除所有的困頓和憂愁。
「你會怕嗎?」
「怕你?還是這道疤?」她反問。
「都有。」
「比起你和這道疤,我更怕我自己。」
「為什麼?」他睜開眼。
「我怕自己會愈來愈愛你!丟了心的女人,是最可悲的……」她垂下眉睫。
「小珩……」
「別說什麼。愛上你是我的失策,但我不後悔。」她的唇吻上他前額。
方祖易倒抽一口氣,她唇上的溫熱幾乎要燒灼他的傷口,洶涌的情意排山倒海而來,將他淹沒。
拉下她的身子,他猛地握住她的小嘴,舌尖探進柔軟的深處……
他要她!他決定找一天向她解釋他們的過節,然後,將她永遠綁在他身邊、綁在床上……
當他們雙雙出現在飯廳,龍昕那兩道了然的眸光直射得靳珩渾身不自在。
方祖易還是一樣,端著冷硬的面孔,與平常沒有差別。靳珩的定力沒那樣深,她的薄臉皮和善于泄漏心事的秋眸出賣了她。
可能是她心虛吧!跟男人過了一夜的女人或許會變得不一樣,否則,龍昕怎麼會用那種「有色」眼光瞄她?
「睡得不錯吧?小珩。」
人家說單眼皮的男人心機重,此刻她才印證這番道理。
「還好。」盡量維持心跳的平穩,她坐下來,很自然地拿起碗筷。
可惜龍昕不願放過她。
「入秋了,天氣有些涼,有人溫床也是件不錯的事。」
轟!所有的血液瞬時沖向腦門,她只差沒有抖掉手中的筷子。
「你不吃東西,別人可要吃!」方祖易出聲救美了。
「咦,我這早晨的例行寒暄是招誰惹誰了?」龍昕瞪大了眼,表情很是無辜。
「這些無聊的話可以省了。」鏡片後精光一閃,似在警告。
「嘖!我只不過羨慕有些人能軟玉在抱,不像我光棍一個,也只能抱抱枕頭解解饞。」
靳珩的臉皮快盛不住即將溢出的羞澀,她快速地吃了幾口燒賣,大口吞了清茶,站起身道︰「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這樣就飽了啊?剛做完運動是很容易餓的……」
媽呀!愈說愈不像話了!靳珩忙不迭地沖回二樓,腳步慌亂得差點踩空階梯。
「你一早就吃撐了?干嘛要讓她難堪?」方祖易擔心地目送愛人的背影,大為不悅。
「讓她難堪的是你吧!‘Doctor方’。」龍昕小口啜著茶水。
方祖易沒有說話,徑自吃著早餐。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玩玩就算了?還是娶她?」
龍昕的目光變得嚴肅。
「我並沒有要始亂終棄,我只是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我和她之間的結不解開,就無法談未來。」他當然了解龍昕的意思。
「那就直接告訴她啊!」
「她都不記得了,告訴她有什麼用?」
「那麼,就一直埋藏住往事,以後再也不要提!」
「萬一她想起來了呢?她和我的關系一定會瞬間惡劣到極點。」
「別把事情看得那麼復雜。小珩是性情中人,她如果真的愛你,這個事實就不會動搖她的心;反過來說,若她覺得愧對于你,她自然就會離開你。這個情況應該由她來做選擇,不是你!」龍昕不喜歡事實被蒙蔽,這只會造成更多的遺憾。
「我先把陳志華的事解決,再幫她找一個心理醫師來做催眠治療。」方祖易離開飯桌,點上一根煙。
「老實告訴我,祖易,你真的愛她嗎?」
方祖易無法回答。靳珩讓他心動、毫無理由地挑起他的,但在的背後,他不能肯定那是不是真愛!混雜著報復、悸動、快感和欲火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他也不知道。
「這件事先擱著吧!我今天有件事要你去辦。」他轉個話題讓自己松口氣。
「什麼事?」龍昕皺皺眉。
「我要你的人到台灣去一趟。這里有詳細內容。」
他遞上一份計劃書。
龍昕看見一份針對股市所做的預測分析,低笑道︰「你是不是想對陳志華做什麼?」
「一個小小的懲戒。」方祖易冷笑。
「當心他反撲。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胚子。」
「放心。經過我的布局,他在商場和他的黑道老大前將永無立足之地!」
望著方祖易冷峻的側臉,龍昕才發現,他實在是個令人膽寒的對手,與他為敵是最愚蠢的。或許,這正是龍太爺要他跟著他的原因。
只有與他為友,才能消弭他帶來的威脅!
商界的大老都認定了方祖易的優異天賦和地位,現在,這個商場的金童會不會栽進丘比特的游戲之中?
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