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瘦了……
多久了?有三個月了吧。
他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張上星期武將寄來的照片,黑色的瞳孔流露出深沉的倦意和溫柔。
三個月下來,近千張的照片捕捉著她的身影,從英國的鄉間到埃及的沙漠,從美國的大峽谷到巴西的亞馬遜河,短短三個月,她幾乎游遍了全世界;但每張照片她都像在冷眼旁觀,沒有笑容只有淡淡的哀愁,而這點,卻讓他悲喜交加,悲的是她還是無法忘記他,喜的是她心中依然有他的存在。
從她離開的
第一天起,他就派武將跟著,因為無法忍受她受到傷害。
思念就像一條看不見的絲線緊緊地纏繞他的心頭,不曾間斷的連接到在世界另一頭的風鈴身上,他想見她,光是照片已經無法讓他滿足,他迫切的需要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填滿心中那無止盡的寂寞。但是他不行,他只能在這里默默的看著一切,不能再將她扯進他的世界,她的一切他只能看著,只能……看著……
雷易痛苦的緊握照片。
「老大!」真紅叫了第三聲,才見雷易有點反應。
「什麼事?」雷易回過神來,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疲憊,卻在見到真紅身旁的武將後,所有的細胞繃緊,他激動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武將在這里!那表示——她……回來了!回到台灣,正站在和他同一塊土地上,只相差幾公里的距離,想到這里,他眼中閃過一絲傷痛,頹喪的坐了下來,如此近的距離只是增加了他的痛苦,就在他幾乎觸手可及的地方,卻無法踫她!
「她……還好吧?」雷易凝望著照片,覺得喉嚨好干,為什麼要回來?
「很好。」武將回答得簡潔有力。
「很好……」雷易干啞的重復,不知道是真的覺得很好,還是茫然到不知其所以然了。
風鈴好不好?
風鈴好不好?
當然很好!听听,風家大宅此刻正傳出她精氣十足的怒吼,幾乎將雷易的絕招學了十成十的像。
「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風鈴揮舞著已經快被捏爛的信紙,對著自己,呃,不對,是對著風琴咆哮。
「我本來那天就要說了,是你自己跑得不見人影,三個月電話不打一通,你叫我怎麼說。」風琴神清氣爽的喝了口花茶,不把風鈴的怒氣當一回事。
「那你現在又知道要寫信到爺爺那!」她去英國的別墅找爺爺,卻見到這封信,立即二話不說的沖到機場,搭了
第一班飛機回來。
那信上只有四個字,非常簡單明了——雷、易、不、是!
不是什麼?答案也很簡單,他不是那個人,他不是風曄的生父!風鈴差點氣到昏倒,立即
第一時間趕回來證實。
「我不是現在才寫的,請你看看郵戳,日期可是三個月前。」她微微挑眉,誰知道風鈴三個月後才去見爺爺,這可不能怪她吧!
不相信地翻看信封正面,這才注意到那郵戳,風鈴氣才消了些,但仍是郁氣難平,「既然這樣,那陣子你們為何又……又……」
「他太膽小。」風琴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再優閑的輕吸了口花茶。
什麼!他膽小?她有沒有听錯?風鈴瞪大了眼,腦筋反應不過來。
「驚訝?用不著,男人都很膽小,尤其是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只是他們從來不肯承認。」她眼中閃過一絲輕愁,是啊,因為膽小、害怕,所以只好逃跑,就像那個人一樣。
「呃……嗯……」風鈴呆呆的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為什麼,嗯?」風琴幫她問出問題,笑了笑道︰「很簡單,他認為自己不配,地位不配、外貌不配,還有怕你因他而死,那家伙無法無天,結了太多的仇家。」
風鈴楞住了,怒氣不再,找了個位子坐下,張口欲言,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愛他嗎?」
「我……」風鈴眨了眨眼,然後露出苦笑,「大概吧。」
「要跟著他,你要有覺悟,會死的覺悟。這樣還愛嗎?」風琴雲淡風輕的道出,希望她想清楚。
「反正人都是要死,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是吧?」
風鈴扯扯嘴角,情緒總算稍微正常了點。
風琴點點頭,再倒了杯茶。「我曾和他談過,但雷太過固執,他不肯相信你能照顧自己,你若要他,就必須讓他了解這點,要不然就找個男人陪你去他面前晃晃,等到他無法忍受的時候,就會明白你和他在一起比較安全。」
「無法忍受什麼?」風鈴听得懵懵懂懂。
「嫉妒。」風琴黑眸閃過狡獪,像只狐狸般的晶亮。
「嫉妒?」她楞楞的重復。
「傻瓜,你不知道雷很愛你嗎?」
「啊?」風鈴杏眼圓睜的張著嘴,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傻住了。
「把嘴巴閉上,別啊了,三個月都浪費掉了,你還發呆。」
風鈴一下子將嘴合上,站起身來要出去,卻又回頭問她︰「姊,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因為我比你多活了三年。」風琴唇線又微微彎起,這三年可不是白活的,「對了,別太欺負人家,他這幾個月並不好過。」
風鈴轉身出門不悅的丟下一句,「哼,他不好過,我又好過到哪里去?」
「說的是。」風琴輕笑出聲,涼風吹拂滿屋,為炎炎夏日里帶來一絲清涼。這該做的、該說的,她可是都做了、說了,剩下就看那兩個人的造化,若再有什麼問題,可就不能再怪她了吧。
風鈴沒有立刻去找他,嗯,應該說她去了,只是沒見他而已,因為她對風琴所說的那件事還有些懷疑,懷疑他是否是真的愛她;畢竟,話是風琴在說,而雷易從來沒表現出來,總不能叫她傻傻的跑去問他,愛不愛她吧?
投懷送抱的事,一次就夠了!她不認為自己能再承受一次心碎。
所以,她去了那棟公寓的對面,將那房子租了下來,又弄來了一副高倍數的望遠鏡,打算先偷……呃……先觀察再說。
今天是第三天,她已經觀察他三天了,他瘦了,也沉穩許多,不再听見他暴跳如雷的聲音,只是常見他眉頭深鎖和那抹掩不住的疲倦,教她忍不住想跑過去安慰他。
天,她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在他傷她傷得體無完膚之後,竟然還會為他心痛,風鈴輕輕嘆了口氣,她逃了三個月,卻沒有一天能忘記他。每次,她欺騙自己時,右耳耳垂就會熱得發燙,明白清楚地告訴自己她在說謊,她非但無法忘了他,還非常想他,想到心痛。
對面有了動靜,她忙拿望遠鏡瞧,看樣子,他們似要出去。風鈴見狀,立刻跳了起來,跑到一樓躲在窗戶後面偷看。她還對一件事感到好奇,非常好奇!
雷易每天總會在四樓書房坐上很久,她知道他在看照片,可是從她的角度根本無法看見那些照片照的是什麼?所以她很好奇,她很想看,想看那些照片為何能讓他如此專心。
一等他們走遠,她馬上溜到對面去,熟練的按著電子密碼鎖,暗自慶幸號碼沒變,要不然大白天的,教她翻牆要是被人看到那多丟臉。
踏進這扇門,一種熟悉的味道籠罩全身,那是他的味道,她慢慢的走上四樓,貪戀的模著一路上的物品,這里她不過住了兩個多禮拜,但卻讓她有著強烈的歸屬感,她想念這里的一切,也想念這里的主人。
繞過層層的書架,她來到靠窗的書桌前,緩緩地在那張曾經被她霸佔許久的大皮椅坐下,風鈴望著抽屜,猶豫了幾秒,隨即伸手拉開。
她瞪著抽屜里的東西動也不動,半晌,一滴淚水滴落其上,慢慢地擠散開來,接著,又是一滴。
風鈴伸手拭去照片上的水,卻再也止不住眼眶的淚,她一張張的看,淚一滴滴的掉,她找出幾個月前藏在抽屜中的面紙擦她的臉也擦照片。
那個笨男人……
她抱著那堆照片,全身縮在大皮椅上,哭到睡著。
砰的一聲巨響,風鈴全身一震,立即清醒,她身體挺直地瞪著黑暗的空間,半天搞不清楚身在何處,直到她听見雷易的聲音傳上來,這才驚覺自己睡過了頭,嚇得她手一松,照片灑了滿地,連忙緊張的東抓西抓,全塞進抽屜里,結果一不小心踢到大皮椅,那張椅子順勢向後一倒,風鈴動作奇快的撲了過去,剛巧在最後一秒頂到那張椅子,雖然成了椅子的肉墊,不過幸好沒弄出太大的聲音,風鈴吐吐舌頭暗自慶幸。
她七手八腳的將椅子扶好,立即跑到四樓門口,想找機會溜出去。真是的,天都黑了,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怎麼每次她都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要是被他們逮到那就糗大了!
結果證明,倒霉事是不能亂想的,要不然十之八九會成真!風鈴才下了兩個階梯,頸背的汗毛就全豎了起來——她後面有人!
而且還離很近!因為地上的影子,除了她自己的還多了一個。那人離自己那麼近,她竟然毫無所覺,想也知道鐵定打不過人家,所以風鈴突然就往下沖,也顧不得會被雷易發現了,畢竟,面子誠可貴,生命價更高,是吧?
怎麼知道才跨出第二步,還是被那人抓住了肩頭,風鈴扭腰向後一踢,踢掉了肩頭的鉗制,隨即翻過扶手采取最快的下樓速度——用跳的!
她差點摔得死無葬身之地了,因為她該死的忘了這里是四樓,基本上她是跳出去才想起來的,而樓梯是成旋螺狀,根本勾不著另一邊,幸賴她那不錯的運動細胞在發現自己做了什麼蠢事時,很快的踢了一腳,結果讓她好死不死的抓住了三樓的樓梯扶手,但卻仍是搖搖欲墜,然後她瞧見了一雙黑色的鞋子,向上望去,跟著是黑色的褲子,然後黑色的皮衣,最後是一張接近寒冰的面孔,她終于看見了想抓她的人,一身的黑,長的很帥,但卻像是來自地獄的使者,冷得嚇人。
風鈴尷尬的笑了笑,「對不起,先生,你能拉我起來嗎?」
等到那人架著她來到一樓時,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傻事,她跳樓白跳了,這像塊冰的家伙和雷易是一伙的!
因為客廳里除了雷易、真紅及武將外,還多了個人,一個她很討厭的人。
手上拿著一把烏茲沖鋒槍,是那個變態的劉志良,她以為他早死了。
糟了!那變態挾持了雷易的父親。
看來方才那聲將她嚇醒的巨響應該是槍聲吧。而身後這位黑衣仁兄,在見到一樓的狀況時,竟然做了和她同樣的動作,他們兩人同時退回二樓樓梯蹲下,他奇怪的望她一眼,風鈴立刻比比雷易,他冷冷地看著她,過了一會才松開手。
「劉志良,你別再做困獸之斗,把人放了!」真紅很不爽的斥喝,反倒是雷易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放了?你當我是傻子!老頭你說好不好笑?」劉志良端了雷厲一腳,狂妄的叫囂。
他一身髒污,早沒了三個月前的潔淨,逃了三個月,手下一個個不是被抓了,就是被他宰了,因為他們想跑!為了保命,他忍受了三個月的髒亂,最後被逼得走頭無路,他干脆豁出去,弄了把火力強大的烏茲,想和雷易同歸于盡,沒想到竟然讓他在大門口逮到這老頭,本來還對這傳說中的火修羅稍微有點顧忌,想不到這老頭根本沒什麼,一見到槍腿都嚇軟了。
什麼火修羅,我呸!不過是個過氣的老頭!
雷厲踉蹌了一下,似是禁不住他那一踢,武將見了很火,欲上前制止,劉志良迅速的將槍口對準他,「給我站住,這次可沒那麼簡單!」
雷易動也不動的望著雷厲,臉上面無表情,但瞳孔卻在見到他那狼狽的模樣時,瞬間縮小。他真的病了?雷易很懷疑,但那個人從來沒有看起來像現在如此衰弱。
「你想怎樣?」雷易終于開了口,卻仍是一臉淡漠。
「我想怎樣?我想你死!給我跪下!兒子跪老子,不怎麼冤枉,嗯!」劉志良那嘴臉,看起來一副討打的模樣。
跪下?雷厲眼中閃過一絲趣味,他兒子可從沒跪過他,這下好玩了,他倒想看看有誰能讓雷易「跪下」!
「他不配!」雷易冷淡的道,「真紅、武將,動手!」
沒想到雷易一點也不在乎,劉志良慌了一下,「站住!你別過來!」
真紅、武將猶豫了一下,沒上前。
這下倒把雷易惹火了,他舉手開槍,子彈探過雷厲的臉孔險些打中劉志良。
「老大!」真紅、武將同時叫出聲,再怎麼說,雷厲也是他父親啊!
「我叫你們動手!」雷易冷漠的命令,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劉志良嚇到了,他語無倫次的威脅說︰「你他媽的!這老頭可是你老子,你想清楚點!」
「跟你說你抓錯人了,你偏不信。」雷厲臉上滲出血絲還幸災樂禍,可他心中卻暗暗嘆了口氣,看來兒子是不肯原諒他了。
「死老頭,給我閉嘴!」劉志良火大的又端了他一腳,雷易瞳孔瞬間又閃過一絲陰寒。
見他神色不對,真紅和武將只好上前,老大命令絕不會說第三遍,要是等他自己動手,他們就別想待在修羅堂了。真紅、武將都欠了雷易一條命,當初是老大將他們從鬼門關救了回來,只要他說一,他們絕不會說二。這是
第一次有了遲疑,但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住手!」
風鈴火冒三丈的跑下樓,制止了真紅、武將,說實在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只除了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的雷易。
該死!她為什麼會在這里?
「別動!」劉志良非常識時務的將槍口轉向風鈴,忍不住眉飛舞色,哈哈哈,自動送上門的人質,不用多可惜,何況看樣子她比他老頭有用多了。
「放了他,我當你的人質,保證比他有用得多。」風鈴假裝一跛一跛地走得極慢,但仍是直直走向劉志良,沒停下來的意思。
「你敢!」雷易終于忍不住咆哮,全身肌肉僨起,他快氣瘋了,他費盡心思的想保護她,這女人卻來自找麻煩!
風鈴沒理他,反而對著劉志良說︰「看吧!絕對有效!而且我腳上有傷,想跑也跑不掉,把他放了。」她讓他錯認她是風琴。
這女人上次的確無法站太久,若不是他一時大意也不會讓雷易得手,劉志良心思急轉,立即說道︰「好,你過來我就放了他。」
風鈴在經過沙發時,一個不穩假裝跌倒,她扶著沙發以身子擋住劉志良的視線,左手則很快的模進椅墊下,在踫到那把冰涼的手槍時,她真的很感謝這屋子住的全是男人,而且沒人有那麼好的習慣會仔細整理家務,他們通常只掃看得見的地方,真是上帝保佑、感謝阿拉、觀世音菩薩、阿彌陀佛!
「動作快點,別慢吞吞的!」劉志良心急的吼叫。
「來了。」風鈴很快將袖珍型的槍藏進寬大的衣袖里,希望他看不出來。
她的小動作,雷易三人都看見了,但雷易仍是氣極敗壞,若不是伯劉志良傷了她,他死都不會讓她這麼做!
風鈴走到了劉志良身前,他立刻放了雷厲,轉而強抓風鈴。就在這時,她假裝受傷的那只腳狠狠的抬腿一踢,將他手上的槍踢歪,袖中的槍瞬即落到手中,轉眼就貼上了他兩眼眉心正中,動作干淨利落分毫不差。
「媽的,臭婊子!」劉志良回過神來,早已被制住了,他心存不甘還想再舉槍。
風鈴見狀雙眉一揚,「你敢動一下試試看,我將你轟回蘇州賣鴨蛋!」
「呃……那個叔叔,你沒事吧?」風鈴見他不敢再亂動,隨即詢問一旁的雷厲。
「沒事。」雷厲咧嘴一笑,對這媳婦越看越滿意,風鈴被他毫不遮掩的打量看得俏臉一紅。
劉志良見她稍一松懈,急向旁一閃,同時開槍亂掃,雷厲將風鈴撲倒,同時間,其他人一起動作,一人賞了一顆子彈給那個敗類。
劉志良當場倒下,他雙手雙腳都中了彈,連站都站不起來,手腳全廢了。
雷易害怕的沖到風鈴身邊,一把將她抓起來,直到瞧清她臉上掛著的微笑時,他緊繃的神經才松了下來,隨之而來的卻是排山倒海的怒氣。
望著雷易怒發沖冠的模樣,風鈴暗自猜想,不知道她假裝昏倒會不會有人相信?大概不會吧!她緊閉雙眼,兩手捂住耳朵,等著他火山爆發。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該死的你!為什麼要到這里來?」雷易緊緊抓著她的手臂,用力的幾乎捏斷她的骨頭。
「我……」風鈴痛得皺起眉頭,可惡!他不能小力點嗎?
「誰準你過來的?誰準你進這屋子的?誰準你管閑事的?我不要再見到你!你立刻給我滾回風家去!听到沒有?給我滾出去!」雷易氣壞了,剛見她倒在地上,他以為她死了。
風鈴聞言不禁瑟縮了一下,但她立即火大的吼回去,「好,你要算賬,我們來算!是誰準你騙我?誰準你派人跟蹤我?又是誰準你對照片上的人念念不忘?你說啊?」這次沒這麼簡單,她絕不會就這樣放棄。
雷易僵在當場,隨即死鴨子嘴硬的道︰「那是風琴不放心你。」
「混帳,你這個口是心非的膽小鬼,就是姊叫我回來的!」風鈴生氣的吼叫,「王八蛋,你給我仔仔細細的听清楚,我只說一遍!我不在乎什麼身份地位,我不在乎什麼外貌長相,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是黑社會還是什麼鬼東西,我只在乎你,一個叫做雷易的男人,一個我深愛的男人。如果你只因為這些不是問題的問題把我趕出去的話,我立刻出去,然後嫁給我
第一個遇見的男人,從此不再來糾纏你!」風鈴深呼吸一口氣道︰「我現在只問你一句話,你愛不愛我?」
雷易瞪著她,一句話不說。
三分鐘過未,風鈴鼻頭一酸,好!他夠狠!
她站起身來,怒火沖天的往大門走,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你不追?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雷厲皺眉開口。
雷易沒理會雷厲只是鐵青著臉,看著風鈴一步一步離他而去,心像被撕裂一半,跟著她離去。
風鈴火大的將門拉開,差點撞上了門外的人,她抬頭一看,只見到一張冷俊的臉孔,又帥又酷,人怎麼可以長的這麼帥,簡直就是罪惡的深淵。哇,他的眼楮是青藍色的!風鈴睜大了雙眼,猛盯著人家看。
隨即,她想起來自己方才說過的話,不甘心就這樣被拋棄,一句白痴到極點的話立刻月兌口而出︰「先生,你可以娶我嗎?」
一句話讓全場的人都呆掉了,歐陽青
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有趣的打量風鈴,看來這想必是風琴的妹妹,那女人絕不會做這種事!他知道自己長得很帥,但這還是
第一次有人敢開口叫自己娶她的。
「不準,」想當然
第一次恢復神智的就是雷易,他僵直的狂吼出聲,死瞪著門口的兩人,差點沒將他們身上瞪出兩個洞來。
「你憑什麼不準?!」風鈴一手自動的勾上歐陽青的手臂,得意洋洋的對雷易說「你放心,這人比你帥多了,也比你……」她轉頭問歐陽青︰「你是做什麼?!」
「商人。」歐陽青很合作的回答,眼中漾著笑意。
「好極了,正當職業,看,人家也比你有禮貌,脾氣比你好,風度比你好,職業比你好,地位比你好,請問雷先生,你憑什麼不準!」
風鈴喘了口氣繼續努力,「你放心,這種老公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從此以後我不會再來糾纏你!」她停下來,對歐陽青微笑︰「我們結婚去!」跟著拖著他就要出去。
誰知道腳才跨出還沒著地就被雷易從後面伸手攔腰強抓回去,也不管其他人滿臉驚愕,雷易強制的將她扛在肩上火速的往二樓上去。
「哇 !你做什麼?你這野蠻人,快點把我放下來!」風鈴大叫,用手支著他的背想下來。
只听啪啪啪連響三聲,雷易邊走邊打她的小,「閉嘴!」
「豬八戒,你竟然打我!你這下三濫的家伙,卑鄙、無恥、下流,你他媽的把我放下來!」風鈴氣得哇啦哇啦亂叫。
「再听到一句髒話,我就親自幫你洗嘴巴!」
「你你你……那個老公快點來救我!」風鈴氣到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絕對會將三字經不離口,最後干脆向歐陽青求救。
沒想到卻見到他站在門邊笑著向她揮手,那全身黑衣的冰塊臉則像道影子般的站在歐陽青身後。風鈴轉而看向其他人,只見真紅、武將一個打電話叫救護車、另一個則顧著地上的劉志良,兩人假裝很忙的模樣;而雷厲卻自顧自的倒了杯酒一副大功告成的嘴臉,那神情和之前看起來衰弱萎靡的老人家可真差了十萬八千里,她最後一眼只瞧見他對自己比了個勝利手勢,這才察覺樓下那群人是沒人會來救她的。
「他不是你老公!」雷易怒不可抑的一腳端開房門,將她丟到床上。
「現在不是,以後就會是了!」風鈴爬坐起來瞪著他。
「你這輩子休想!」他發出怒吼,身上突然冒出黑色火光但衣服卻完好無恙,看得風鈴目瞪口呆,忘了再跟他爭辯。
「該死!」雷易見到她驚愕的面容,赫然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他迅速斂起火焰,轉身就要走。
發現他的意圖,風鈴很快的跳下床,繞過他,「踫」
的一聲,用力將門關上擋在門口,「不準走!」
「讓開!」他伸手要拉她,卻見到風鈴在瞬間縮了一縮,雷易的手僵在空中,一股難以忍受的情緒在心中進裂,「該死的,別怕我!」
「我……沒有怕你,只是那個……會不會燙手?」風鈴很快的反駁,臉上卻還是難掩驚懼。
「夠了!」雷易下頷緊繃,他本來就不該奢求的。
「你不信我?!」風鈴氣惱的紅了眼,「我要是怕你,就不會像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爬上你的床!我要是怕你,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來這里自取其辱!我要是怕你,今天就不會愛上你了!你知不知道!」委屈的淚水潸然而下,她也不擦只是生氣的瞪著他,「要你承認愛我真這麼困難嗎?還是到頭來根本就是我自作多情?要真是這樣,你說啊!明明白白的告訴我,讓我死了這條心。不要每次都拐彎抹角的,也不要再阻止我嫁人,更不要做一些會讓我誤會的行為,別讓我每次都在心底還存有一絲希望,然後又狠心的將它破壞掉!別讓我恨你!」
雷易陰驚的望著她,最後終于無法忍受她令人心碎的哭泣,他一把將她擁入懷里,不悅的道︰「該死的你,別哭了!」
「別踫我!不愛我就別再踫我!」風鈴在他懷中想推開他,卻被雷易緊緊的抱住,動彈不得。
「閉嘴,別再哭了!你說不怕的,既然不怕就別再動了!」他惡狠狠的開口,手臂未曾放松。
「你可惡……」風鈴罵了一聲,干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全往他身上擦。
雷易抱著她坐到床上,低聲溫柔道,「別哭了。」
風鈴還是在念著可惡,直到後來聲音才越來越小聲,變成斷斷續續的抽泣。
他輕輕嘆了口氣,雷易環抱著她,下巴頂著她的頭頂,大手撫著她的秀發,過了好些會才用干澀的聲音略帶遲疑的問︰「真的不怕我?」
「你混蛋!」風鈴淚汪汪的想拾頭罵他,卻被雷易用手阻止。
「別動,別抬頭!你先听我說完,我要你想清楚再回答,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不在乎我的身份地位?不在乎隨時有因我而喪命的可能?」雷易苦澀的問,今天就做個了結吧。他把事情都攤開來,假使她真的還願意留下來,他一輩子再也不放她離開;如果她決定要……
走,那他會像以前一樣盡所有的力量暗中保護她。
過了好些會,風鈴靜靜靠在他的胸前慢慢的說︰「你在乎這些,就不在乎我了嗎?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一踏出這個門就被車撞到、被雷打到,或是正好踫到地震結果房屋倒塌,然後我就死了呢?不要說不可能,你擔心的那些事和我所說的,同樣都是杞人憂天。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能活多久,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但是活著的時候要怎麼過,卻是我們可以掌控的。我愛你,別再趕我走了,好嗎?」
雷易緊緊的將她抱住,整顆心為她所說的話激蕩不己久久不能成言。
「這是表示你答應了嗎?」風鈴笑中帶淚輕聲的在他耳邊詢問。
「閉嘴。」雷易將臉窩在她頸邊,聲音沙啞的命令。
「不準後悔喔。」
「不會。」他不會再放手了,永遠永遠不會。
風鈴高興的頓了一頓又說︰「雷易?」
「呃?」他忍不住用鼻子摩蹭她的頸項。
「你……愛不愛我?」她問得非常小聲。
雷易聞言嘴角淡淡揚起,在她耳畔吹氣輕輕道︰「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風鈴不甘願的咕噥,「小氣鬼。」才念完,她卻倒抽了口氣,「你的手在干什麼?」
「幫你月兌衣服。」
「住……住手啦!」風鈴臉紅心跳的想抓住他的手。
「為什麼?」雷易揚眉。
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回答了他的問題,兩人同時向門口望去,只見一群人手忙腳亂的站起來,地上殘留著房門的尸體。見雷易臉色難看,真紅強笑了笑說︰「那個……老大,我們來問你劉志良要怎麼處理?武將,對不對?」武將僵硬的點點頭,這根本不關他的事,他是被真紅硬拉上來的。
「既然他們在忙,我看送警局好了,走吧、走吧。」
雷厲招呼真紅、武將,很快的下樓去。
「你又是來干什麼的?」雷易很火的看著依舊不動的歐陽青。
歐陽青一臉愉悅,「小菱想要舉辦烤肉大會,老婆大人嫌家里人太少,教我通知你們一起來,明早九點記得要到。」說完才跟著離開。
他結婚了!風鈴有點傻眼,天啊!自己剛才竟然還叫人家娶她,她到底還鬧了多少個笑話。
雷易不滿她一直盯著歐陽青,皺眉低首吻她,等到幾乎無法呼吸的時候才抬頭。
風鈴喘著氣滿臉通紅,半晌突然笑著問︰「雷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麼?」
「半年已經快過去了,怎麼某人還活得好好的?我看他不像有病的樣子。」說著忍不住又舌忝了他雙唇一下。
經她一提,雷易才發覺不對,該死的,他被騙了!奇怪的是,他卻不覺得有多大的氣惱,反而還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你打算什麼時候原諒他?」風鈴眷戀的縮在他懷里,覺得好溫暖。
雷易擁著她沉默許久,愛上風鈴後,他漸漸的了解上一代的糾葛不是外表看來如此簡單。雷易將臉埋在她的秀發中深深吸了口氣,過了半晌才干啞的道︰「也許以後吧。」
風鈴輕輕的抱著他安慰,「雷易,我愛你。」
「謝謝。」他抱著她輕笑。
「不客氣,不過我比較喜歡你禮尚往來說同一句話。」這男人真是惡劣。
「等我哪天心情好再說。」雷易越笑越高興。
「你……可惡。」真是氣死她了。
「生氣了?」雷易見她轉過頭去不看他,便將她的臉硬轉過來。
風鈴忿忿的轉到另一邊,怎麼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送上門,他就從來不肯表示,到現在都還不肯說那三個字,越想越不甘心,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听他說!風鈴很快的又轉過頭來,雙手揪著他的衣領,臉上閃著堅決道︰「雷易,說你愛我!」
「你愛我?我知道你愛我,你方才說過了。」雷易裝傻的逗著她。
「你你你……你……」風鈴氣到結巴,「我是說你應該對我說,我愛你啦!」
「我知道你愛我,你不用重復那麼多遍。」雷易眼里漾著笑意,就是不肯說。
風鈴眼一眯,他是故意的。好!她就不相信她沒辦法叫他說出口。芳唇湊上他的嘴輕輕的舌忝了一口,小手探進他的襯衫搓揉他的胸口,然後軟軟的道︰「雷,說你愛我嘛!」
豈知這下根本是自掘死路,雷易順勢就吻上她的唇,封住了她的小嘴,吻的她暈頭轉向,不知身在何方。
等到風鈴清醒過來才發現,她就這樣被他拐上了床,每次和他睡在一起,都是她自己投懷送抱,看樣子想听見雷易的那句「我愛你」,她大概要耗上一輩子的時間;不過,遇上這種嘴硬的男人,她也只好認了。誰叫她要愛上他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