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燃燒著大地的太陽,降到遠處的山陵後。
天色還是很亮,但溫度開始降了下來,雲彩拉成了絲,顏色變得更加漂亮,像彩色的棉花糖。
替她月兌了鞋之後,他在洞外生了火,把蛇肉烤熟。
烤肉的香味充滿空氣中,引人垂涎欲滴。
她咽著口水,發現自己真的很餓。
哭過之後,她整個人放松了下來,因為逃命而分泌的腎上腺素也退得差不多了,但卻讓她更清楚的意識到身體的疼痛與饑餓。
她原以為他會為如何生火大傷腦筋,卻看到他從褲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機。
因為怕被人看到火光,他趕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就把食物烤熟了。
響尾蛇的肉意外的不難吃,只可惜沒有鹽巴調味,但對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她來說,只要有食物可以吃,她就很感激了。
「我的廚藝不錯吧?」
看到她在舌忝手指時,他開玩笑的說。
「嗯。」她羞赧的點點頭。
老實說,剛剛在他面前崩潰哭成那樣,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但他卻沒對那件事小題大做,那讓她的羞愧和尷尬降低了許多。
他笑了笑,走到外頭把火熄掉,然後用他們拿來戴在頭上的外套破布,當作隔熱手套,把先前他放進火堆里燒得熱燙的大石頭,一顆顆抱了進來,靠牆放著。
「沙漠里晚上氣溫降得快,這可以幫助我們保持溫暖。」他說。
直到這時,她才曉得為什麼他烤兩條蛇,卻要生那麼大的火。
吃完飯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他在洞里重新生了一堆小火,就著火光,用曠泉水替她清理腳傷。
「我們不應該浪費水。」她不安的說。雖然兩人很省著喝,但今天一下午,他們就已經喝掉了兩大瓶的水,再用掉這一瓶的話,他們就沒水了。
「放心,我剛在外面找到了水源。」他看著她,解釋道︰「有蚊子和昆蟲聚集的地方,就有水。前方不遠那里的岩石接近地面的部分是濕的,那里有水滲出來,雖然不多,但足夠讓我們喝飽之後,再把所有的瓶子裝滿。」
這個男人,似乎是個萬事通。
恬恬看著身前那正低著頭,小心的替她處理腳上水泡的男人,奇怪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不禁好奇的問︰「你在做調查員之前,是做什麼的?」
他把小刀放在火上消毒,然後戳破了水泡,在听到他的問題時,瞄了她一眼,才回了兩個字。
「醫生。」
她一愣,「醫生?」
「沒錯,醫生。」他握著她的小腿,自嘲的笑了一聲說︰「事實上,我的醫師執照還在我房間的某個抽屜里。」
難怪他處理她傷口的方式那麼熟練。
所以他白天在水中,真的是在檢查她的肋骨?
這突來的領悟,讓她尷尬的紅了臉,忙把視線拉回,慢半拍的扯著緊貼在身上的背心,開口轉移自己腦海里的胡思亂想。
「我以為你是軍人,海軍陸戰隊之類的。」
他訝異的再看了她一眼,才笑笑的道︰「我不是,我沒當過兵。」
也對,他是在美國長大的,這里是募兵制,不是征兵制。
可如此一來,卻讓她更加好奇,不覺又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
火光照亮了他青紫的臉,他早先被毆打的地方,已經從紅腫轉成青紫,有些腫起來的地方消了下去,但那並沒有讓他的狀況看起來好一點。
他已經把她腳上的水泡都弄破了,然後從褲口袋里,變出了一瓶扁扁的酒罐。
「那是從哪來的?」她驚訝的問。
「和那把槍一起從抽屜中掉出來的。」他打開酒瓶,聞了一下。
難怪她在開車時,一直覺得他在車上東翻西找的,他那時恐怕就已經預料到之後可能的情況,只不過——
「等等!」見他一副打算拿它來消毒的樣子,她忙伸手阻止他,問出心里的懷疑,「你確定那可以用?不會有什麼細菌感染嗎?」
「這是伏特加。」
他說,好像那就可以解釋一切。
她瞪著他,「不是我要質疑你的醫術,但是會帶這種隨身酒瓶的酒鬼都是直接對嘴喝的吧?」
「伏特加的酒精濃度,從百分之九十到百分之三十都有,相信我,這瓶的酒精濃度絕對超過百分之七十,那已經可以殺死大部分的細菌了。」
她微張著嘴,安靜了三秒,然後閉上了嘴,跟著卻又忍不住擰眉月兌口冒出一句。
「你是酒鬼嗎?」
他笑了出來,低沉的笑聲回蕩在山洞中。
「不。」他不怪她會這樣想,他對酒的知識的確比一般人好,但他仍是忍不住笑,「我不是酒鬼,我會懂這些,是因為我在酒館打工過。」
紅暈浮上了她的臉頰。
「喔。」她不好意思的收回阻止他的小手。
他這才笑著把酒倒在她的傷口上,那換來她另一聲輕叫。
「噢。」
「抱歉,等一下它就會好些了。」
他邊說,邊小心的替她清潔消毒著傷口,然後從口袋里掏出先前拆下的領帶,他將它沿著縫線拆開攤平,切割成一塊塊的小布,用酒浸濕消毒後,放在她的傷口上,當作暫時的紗布,再把剩余的領帶裁成長條,替她包扎起來。
他的動作熟練,包扎出來的樣子,漂亮得像是替她穿了一雙襪子。他甚至在上面打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另一邊的布不夠,他解下他綁頭發的發圈,套在她的腳上。
雖然如此,他對領帶的利用還是讓她大開眼界,在這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原來男人的領帶,竟然用了那麼大塊的布來做。
好吧,他也許真的是個醫生。
她瞅著眼前在收拾東西的男人,不禁月兌口又問。
「一個醫生,為什麼會轉行跑去做調查員?」
汗水從她臉上滑落,她伸手擦去,他可以看見她手上的擦傷,和不知在何時斷掉的指甲,但她沒有叫痛,她看起來就像是只迷路的小貓。
他知道,她其實還是有些緊張害怕,所以才會這般喋喋不休,所以他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陰錯陽差吧。」
微風吹拂而過,他把視線從她誘人的領口拉回,眯眼看著遠方的地乎線道︰「我在醫院實習時,才發現我其實並不喜歡也不太能習慣醫院里的體制,當時剛好遇到我現在的老板受傷住進醫院,說他開了一間調查公司,集合各種不同的專業人才,專門調查各種意外事件。他很努力的說服我到他公司工作,那听起來挺有趣的,所以拿到醫師執照之後,我就去了。」
「你是到那個公司後,才學會這些事嗎?」她縮起膝蓋,好奇的觸模腳背上的小蝴蝶結。他綁得很牢,但她活動腳踝時,卻不會覺得很緊繃。
「什麼事?」他好奇的看她。
「在沙漠里求生。」
他再度笑了起來,「不是,那是我爸教的。他是消防員,很喜歡到處跑,我小時候,他常會帶著我一起去爬山露營,那些事情都是他教我的。」
「他也教你拳腳功夫嗎?」
「沒有。」阿南微微一笑,「不過從小他就送我到附近的空手道館上課,那讓我在放學後有點事做。」
她點點頭,在他要把伏特加收起來時,朝他伸出手,「把酒給我。」
雖然有些好奇,他卻沒有多問,只是把伏特加拿給她。
氣溫開始降了下來,阿南原以為她是想藉喝點酒保持體溫,誰知卻見她跪到他面前,拿起剛剛用剩的方塊小布,浸濕後,伸手替他擦拭他眉角上的傷口。
他一愣,卻沒有閃避。
雖然烈酒帶來一陣陣的剌痛,但她的動作十分輕柔。
溫暖的火光映在她疲倦但專心的臉上,那小小髒髒的臉,還殘留著干掉的淚痕,但她卻在幫他清理那其實已經不怎麼痛的擦傷。
她那不自覺的溫柔,教他心頭一暖。
怕驚擾到她,他垂下眼,任她的手在他臉上游移,享受被照顧的感覺。
「昨晚,我以為你被他們打昏了。」她開口道。
「我沒有。」他勾起嘴角,「有人告訴我,要打人,得先學會挨打,我避開了要害,這些只是皮肉傷而已。」
她沾著酒,替他清理他額上干掉的血塊和撕裂傷,輕聲再道︰「你覺得他們為什麼要綁架你?」
她知道她只是附帶的,那些人一開始只打算綁架他而已。
她的聲音很好听,輕輕的,軟軟的,可那問題卻讓他微微一僵。
他沉默著,她瞄了他一眼,他臉上沒有表情,卻也沒有開口。
恬恬猜想雖然他之前否認過,但他的確心里有數,不禁再問︰「有沒有可能是為了艾瑪的死?」
「不可能。」
他回答的很簡潔,但她似乎听到他嘆了口氣。
「不可能?」她挑眉,停下了手中擦拭他嘴角血痕的動作。
「沒錯。」阿南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好半晌才扯著嘴角道︰「我想那些人應該和我之前查的另一件案子有關。」
「你擋了別人的路?」
「嗯。」
他應了一聲,卻似乎不打算再說下去,可恬恬卻沒辦法就這樣算了。
「你不覺得我有權利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在追殺我嗎?」
「老實說,他們在追的人是我,至于你,關于那些人,你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
他說這句話時,臉上並沒有一貫嘲諷的笑容,他是認真的,認真的認為無知可以保護她。
她看著眼前盤腿坐在地上的男人,他完全沒有閃避她的視線,只是沉默的看著她。
「你不認為這種事情應該交給我自己判斷嗎?」她應該感到生氣,卻只是覺得好奇。
「恐怕我父親對我的教育,依然是以傳統的大男人主義為主。」他坦率的道︰「也就是說,我應該照顧和保護你,而不是拖你下水。」
「容我提醒你,我已經被拖下水了。」她擰眉。
「欸,也是。」他點頭承認,卻還是笑著說︰「但那不表示我不能補救一下。」
「怎麼補救?」
「把你平安送回洛杉磯。」
她錯愕的瞪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說得如此簡單,好像他們現在並不在沙漠中,好像洛杉磯市就在隔壁一樣。
但他顯然不覺得這有多困難。
老實說,他的自信的確讓她感到安心。
「好吧。」她繼續清理他臉上的血漬,退一步道︰「如果那些人沒再追來,我就不再追問,但如果他們再出現,你一定要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OK?」
「如果他們再來,」他定定的看著她,「我會保護你。」
她一愣,雙頰莫名泛紅。
真不曉得這男人為何可以這樣輕言承諾,但那保證還是讓她心口為之顫動。
「無論如何,只要他們再出現,你就得告訴我那是怎麼回事。」
她瞪他一眼,真希望自己的聲音有字面上那般堅定,臉頰也沒紅得發燙。
幸好他沒有針對這點襲擊她。
「好,如果他們再出現,我會告訴你原委。」他可以理解她為何想知道,所以點頭同意,卻加了附加條件。「但是在那之後,你必須一切听我的,OK?」
那很合理,他已經證明他比她知道如何對付那些家伙,她點頭答應。
「OK。」
他聞言露出微笑,那在火光下溫暖的笑容,一直殘留在她的心口,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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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替他清完臉上的傷口後,他把剩下的火也熄掉,然後把洞口用一些枯枝之類的東西,稍微堵了起來,只留下頂端透氣,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能從那塊空隙中,看見一小片的夜空。
星光點點在黑夜中閃爍,亮得讓人以為觸手可及。
為了取暖,他躺在她的旁邊,靠洞口的那一側。
他和她一樣,把臨時的帽子當作枕頭。
洞穴里的沙地,雖然沒有席夢思那麼舒服,但能夠躺下來好好睡上一覺,她已經覺得很感激了。
他背對著她側睡著,擋住了從洞口溜進來的寒風,她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越來越熟悉的味道,當眼楮適應黑暗之後,她也可以看見他強壯的身體輪廓。
他把他的襯衫讓給她穿,她曾試圖拒絕過,但他解釋沙漠地區夜晚里的氣溫會一路從白天的攝氏三十八度,往下降到攝氏十五度。
十五度對他來說是很涼爽的氣溫,對她來說卻不是,她比他虛弱。這樣下去一定會感冒,到時兩人要想走出這里就更加困難。她知道他說得對,最後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果著上半身,當他呼吸時,他的背肌會因此擴張。
我會保護你。
長那麼大,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句話。
我會保護你。
相較于之前那玩世不恭的調笑,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是如此溫柔而堅定,就像是許諾要為她擋下所有的風雨一般。
這只是因為他所受到的教育,告訴他必須保護女人,她這般告訴自己。
唉,但那還是足以撼動任何鐵石心腸的女人,更何況是她。
縮在他不斷散發熱氣的身後,恬恬忍不住輕聲開口。
「你睡著了嗎?」
「還沒。」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她問出心底藏了好幾個小時的疑惑︰「什麼樣的父母會替孩子取名叫劍南?」
他笑了出來,回道︰「喜歡看武俠小說的父母。」
她聞言,也跟著揚起嘴角,調侃道︰「那諧音真的不好听,你應該慶幸自己不是在華人世界長大,你會一路被取笑到畢業。」
他低笑著,「我知道,但我想他當初沒想到那麼多。我十歲發現這件事時,曾和他抗議過,但他堅持劍南是很好的名字,有大俠的感覺。」
「大俠?曾劍南嗎?」她錯愕又好笑的問。
「沒錯。」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他都這樣說了,我也只能認了。」
她忍不住笑,不禁再問︰「你父親是怎麼樣的人?」
「食古不化的老古董。」
她揚眉,「所以你中文才講得這麼好嗎?」
「嗯。他是第二代華裔,雖然一輩子沒離開過美國,卻一直很向往中華文化,所以要求我一定要會講中文。」他在黑暗中回問︰「你呢?你中文為什麼這麼好?」
沉默了短短幾秒,才道︰「我是在台灣出生的。」
「留學生?」
「嗯。」
「你還有親人在台灣嗎?」
「算有吧,不過沒聯絡了。」
「為什麼?」
他的問題淡淡的回蕩在空氣中。
她看著他的背影,開口道︰「我到美國念書的第一年,我爸生意失敗,心髒病發過世,因為欠了不少債,親戚們便做鳥獸散,我從此沒再回去過。」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他說,也許是因為過去這一整天的患難與共,也或許是因為問的人是他,總之,這些年她從來沒對人說過的話,就這樣輕易的從嘴中流泄而出。
「嗯。」他應了一聲,「我了解。」
「是嗎?」她笑了笑。
「我爸媽也過世了,在我十五歲的時候,他們一起出游,回程時出了車禍。」
她一愣。
「我年紀太大了,沒有親戚願意照顧一個憤世嫉俗的十五歲青少年。不過我運氣比你好一點,艾瑪的父母收留了我,他們說服了社會局的人,讓我留在湯森家念完高中。」
他的語氣听起來很平靜,但之前他提到他爸時的口氣,讓她知道他和他父親之間的感情有多深。
恬恬心口一緊,忍不住伸出手,卻又停在中途,怕自己太過逾越了。
「我很遺憾。」她說。
「我也是。」
蕩漾在空氣中的聲音有些沙啞,驀地,她想起這個男人,失去的不只是多年前車禍身亡的父母,還在過去二十四小時,失去了視他如親弟弟的艾瑪。
她看過雜志,艾瑪的父母在前幾年也已經病逝了。
艾瑪搞不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關心他的人,但她卻被人謀殺了。
黑暗中,他的背影看起來莫名孤單。
她心頭一抽,停在半途的手,不禁又再次攤開,輕輕的撫上他的背。
恬恬感覺到他僵了一下,卻仍是將手心貼在他的背心,柔聲道︰「我很抱歉。」
貼在背後的小手有些冰涼,卻莫名暖了他的心。
他沒有開口,但她感覺到他放松了下來,她不自覺靠得他更近。
遠處傳來郊狼對月的長嗥,更近一點,她甚至可以听見響尾蛇游移滑過洞外的沙沙聲,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驚慌害怕。
我會保護你……
他承諾的話語,隨著他穩定的心跳,透過手心傳來,一次次在心底回響著,環繞包圍著她,直到閉上了眼,沉沉睡去時,她始終沒有將手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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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疲倦,她睡得很熟,完全沒有作夢。
但是當她夜半醒來時,她是縮在他懷里的。
昨天夜里,不知在什麼時候,他翻了過來,環抱著她。
待在他懷里的感覺並不奇怪,她也不覺得突兀。蒙中,她猜想他說了謊,十五度的低溫,對他來說,並沒有他所說的那麼舒適。
他的身體散發著宜人的體溫,長腳跨到了她腿上,她不是很介意被他抱著,那感覺自然得就像他本來就應該在那里,所以她重新閉上了眼,又睡了好一陣子。
當她再醒來時,天還有些蒙蒙的,風是涼冷的,但他的懷中很溫暖,她的頭枕在他一只手臂上,他另一只大手則環過她的腰,輕輕的撫模著她的背。
那感覺很舒服,她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睜開眼。
他的臉近在眼前,溫熱的鼻息拂過她的臉。
他也醒了,她可以看見他微張且惺忪的眼。
「嗨。」他沙啞的開口,薄唇幾乎刷過她的。
「早。」她星眸半睜,明知自己該從他懷里退開,卻貪戀著他的體溫。
他的大手也沒有縮回去,依然緩慢而親匿的撫著她的背。
「我們應該起來了。」他啞聲說著,卻沒有趣身的意思。
「嗯。」她同意,小手卻不自覺撫模著他結實的胸膛。
他的心跳,在她的掌心下,緩緩加快。他的大手不知在何時滑下她的腰,鑽進了她的背心里,再往上撫過她的脊椎。
她拋開內心深處的羞澀,看著眼前的男人,屈服于自身的,沙啞的開口要求。
「我想和你。」
幾乎在瞬間,她可以看見、可以感覺到他的改變,收縮的黑眸、粗喘的呼吸、躍動的心跳、越來越燙的皮膚……
「你確定?」他不知道自己的腦袋為什麼還有辦法運轉,野蠻的本能,讓他幾乎想不顧一切的摧毀擋在他和這個女人之間的任何事物。
「我不想佔你便宜。」
他閉上眼,教自己冷靜下來,但那只是讓他更加清楚的感覺到懷中的女人。
她甜美的香味,柔軟的身軀,又輕又快的心跳,溫暖細致的肌膚。
他冷靜不下來,只能再睜開眼,卻看見她緊張的舌忝著唇,慢慢的開了口。
「老實說,我從來沒有如此確定過,當然,除非你不想要我,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笑了。
「不要你?唉,親愛的,打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一直在想,該怎麼樣才能把你那硬挺的套裝剝光,讓你光溜溜的躺在我身下,任我盡情蹂躪。」
她紅了臉,身體卻變得更熱。
她鼓起勇氣,開口問︰「那你還等什麼?」
他沒有再等,他低頭吻了她。
那是一個煽情濕熱的吻,讓她幾乎忘了身在何地,等她發現時,他已經坐起身,跪在她的雙腿之間,而且正在月兌她的褲子。
當他握著他的熱燙,頂著她濕潤的柔軟時,她早已熱得像盆火。
他讓她控制下降的速度,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自己應該要告訴他,她沒有經驗,但她無法開口,她所有的知覺都集中在兩人相接的地方,那是如此難以言喻的感受。
她慢慢的坐到他身上,一點一滴的容納他。
他的身體滲出點點的汗水,肌肉賁張,全身緊繃。
「天啊,你要害死我了。」他申吟的舌忝著她柔白的頸項。
「你太大了。」她垂首,喘息著,貼著他的唇說。
「不。」他揚起嘴角,仰頭吻她,大手伸到她的腿間,揉弄那敏感的點,那閃電般的感覺讓她吃了一驚,腿一軟,整個人往下坐倒在他身上。
「啊。」她抽了口氣,因為那撕裂般的疼,也因為那緊密結合的感受。
「老天。」他捧著她的腰臀,吃驚的瞪著她,完全不敢再動。「你——」
「噓。」她伸手捂住他的嘴,額頭抵著他的,「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說教,我已經——」
他又大又熱,在她身體里顫動,那讓她很難專心,撕裂的感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痛,她不自覺輕喘著。
「我已經成年夠久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微眯著眼,她原以為他會再開口廢話,但他張嘴時,卻舌忝著她的掌心。他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她,緩慢的舌忝著她的手,從掌心,到指尖,每一根的指尖,然後含住她的手指,用一種很,幾近猥褻的方式。
她感覺到心跳在狂奔,包裹著他的敏感柔軟因為他親吻她手指的刺激而收縮,她不曉得那感覺會那麼驚人,如此親匿而羞人,那是很細微的動作,卻從兩人相接的地方擴散開來。
她羞窘的收回手,知道他能清楚感覺到她的感受。
他笑了,心知肚明的笑。
她又羞又惱的想打他,他卻微微的抬起她,再讓她坐下。
下一秒,他完全釋放在她熱燙緊繃的身體里,帶來另一波無法控制的戰栗和高潮,這一次她喪失了思考能力,只听到他的低咆在耳邊回響。
她想她小小昏了過去,當她再醒過來時,他已經躺在沙地上,她則趴在他的身上。
他和她都在喘息,他的心髒緩慢有力的跳動著,她的也是。
她覺得全身濕黏,疲倦,且慵懶。
老天,難怪法國人要說是小死一回。
那真是讓人無法想象的感受。
沙子黏在她的膝蓋上,那不是很舒服,但她一點也不想起來,洞口上那一小片的天空,完全亮了起來,清晨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她可以看見他身上滿布著一層汗水。
「我們會因為在沙漠里,月兌水而死。」她喃喃開口。
他笑了出來,低沉的笑聲回蕩在山洞里。
那真的是很討人厭的笑聲,所以她咬了他胸膛一口,卻只是惹得他笑聲連連,好半天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