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祖母的葬禮,簡單而隆重。
藍斯在葬禮結束後,就因為公事而去了歐洲。
他本想延期,但莫蓮卻表示她很好,她甚至在葬禮的第二天就回到實驗室上班,所以他還是去了歐洲。
玉蘭過世後,沒了需要他留在長島當好丈夫的理由,藍斯再度恢復了以往忙碌的生活。
當他從歐洲回來時,西雅圖那家剛被並購的公司又出了狀況,于是他衣服都還沒月兌,又飛到了西雅圖。
然後,德州那邊的牧場發生罷工事件,他只好又轉去德州處理。
等他有空回到長島的莊園時,已是一個月之後。
晚上十點,車子開進莊園里,她房間的窗戶,一片闃黑。
他下車進門,管家彼得迎了上來,接過他手中的大衣。
「夫人睡了嗎?」
「夫人還沒回來。」彼得拿著大衣,站在原地回答。
「沒回來?」藍斯停下前進的腳步,詫異的看著彼得。
「是的。」彼得遲疑了一下,才看著他說︰「夫人從兩個星期前就一直待在實驗室。」
藍斯瞪著他,「你是說,她這兩個星期都沒有回來過?」
「是的。」彼得站得十分筆挺,「夫人說來回很浪費時間,她堅持要睡在實驗室里。」
她睡在——
藍斯臉色一沉,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女人竟然連睡都睡在實驗室里,他腳跟一旋,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彼得將手中的大衣交還給他,看著他難看的臉色,不禁冒險開口叫了一聲︰「老爺。」
「還有什麼事?」他套上大衣。
「夫人的狀況並不好。」彼得擔憂地說︰「早午晚餐都是我親自送去的,但夫人吃得並不多。」
「我知道了。」他陰郁的點頭,跟著便重新坐上車子,要司機將車子開到隔壁的實驗室去。
他前幾個月曾來過幾次,所以實驗室的警衛並未攔他。
他才進門,一位紅發女子就差點撞到他。
「抱歉,喔,老板。」那滿頭紅發的女人一站穩,一看是他臉色就變得很差。「如果你是來要成品的話,我們還沒做好。」
「我的妻子呢?」他沉著臉,冷聲發問。
紅發女人瞪著他,好半晌才伸手指了指他左邊,「直走右轉第三個房間,如果你能說服她休息,我們大家都會很感激你。」
他臉色更加難看,沒再多說,只是轉身去尋找妻子。
一路上,他遇到的每個人都很直接地回避他,然後,他來到了那個房間。
他推開門,相較于走廊的明亮,房間里十分陰暗,唯一的光源,來自一台電腦螢幕,電腦前坐著一個瘦弱的女人,她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螢幕的程式快速的躍動著,鼻梁上的眼鏡反射著電腦螢幕的光。
有那麼一秒,他以為自己走錯房間,認錯了人,然後他听到了她的聲音。
「露絲,把門關上。」她頭也不回的說,敲打鍵盤的手連停都沒停下來。
他僵在原地,無法相信那女人就是莫蓮,但那的確是她。
老天,她的體重至少掉了十公斤!
彼得說她吃不多,他原本就預期她會變瘦,但卻沒料到會看到眼前這種狀況。
她的兩頰凹陷、眼眶泛黑,在黑暗中就像個幽靈一樣。
房間里,除了幾台正在運作的電腦,牆角的沙發上還放著一條毯子。
「露絲!」見門一直沒關上,她轉過頭,然後愣住。「藍斯?」
「-在做什麼?」
「工作。」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十分了。」他冷著臉說。
「這個電腦模擬測試必須先完成,否則所有的進度都會落後。」她神色漠然地將視線拉回電腦螢幕上,細瘦的手指又再度敲起鍵盤。
「-的進度已經超前了。」他大踏步走上前,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你做什麼?」她嚇了一跳,有些驚慌地看著他。「放開我。」
她的瘦弱教他心驚,她的手細得仿佛他再用力些就會碎掉,他放松了力道,對她的狀況又驚又怒。
他壓抑想搖晃她的沖動,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她的體重輕得教他心口一痛。
「藍斯,你在做什麼?放我下來?」
「-需要休息。」
他將她抱到走廊上,在明亮的光線下,她整個人看起來更是蒼白的可怕,她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微弱得可以。
「可是,我的模擬程式——」
「那該死的程式可以等!」
他失控的低咆,教她嚇得閉上了嘴。
他鐵青著臉,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門口,抱著她上了車。
車子開回莊園後,他又抱著她下車,她試著再次抗議,可是他完全不加理會,只是臉色更黑,沒力氣和他爭辯,她不再多說,安靜地任由他一路將她抱回房。
他將她放到床上,一邊交代彼得要廚房弄點熱食過來,卻听到她開口說了一句。
「我不餓。」
這句話只是平添他胸中那股怒氣,他冷冷的看著她,「-最近有沒有照過鏡子?-有沒有看過-現在是什麼鬼模樣?」
「我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她站起身,卻因為暈眩又坐回床上。
藍斯不再理會她,只交代彼得把醫生也一起找來。
他回到床邊時,她仍垂首緊抓著床沿,站不起來,也不肯躺下去休息。
「-有多久沒睡了?」
「我有睡。」
「我是說真正的睡覺,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好好的睡上幾個小時,而不是在實驗室里縮在那張該死的破沙發上。」
她沉默不語,甚至不肯抬頭,紅色的毛衣掛在她身上,削瘦的肩胛骨就像凸出的衣架。
在這一個月中,他一直有收到她傳來的實驗進度報告,所以他怎麼樣也沒料到,她的情況竟然會變得那麼糟。
「-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她緊緊抓著床沿,用力到指節泛白。「我需要工作……」
「為什麼?」
「我……」她張嘴,卻說不出口。
「為什麼?」他逼問。
「我不知道……」
他不接受她的答案,再次冷聲逼問︰「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工作!」她受不了的猛然抬起頭,烏黑的大眼蓄滿了淚,憤怒的起身推開他,「只要我在工作,我就不會去想!」
淚水輾出了眼眶,她氣憤萬分的對他吼著︰「只有在我工作時,我才不會想到我有多麼卑鄙自私!不會想到當她辛苦工作供我念大學時,我卻因為貪玩而沒回來看過她幾次!不會想到當她生了病,一個人孤單住在家里時,我卻自己住在千里遠外的波士頓,過著沒有負累的舒適生活——」
她自責的聲音隆隆回蕩在室內,話里全是對自己的憤怒。
「我一直自以為是的認為她很健康,她要我專心做我想做的事,我就搬去波士頓做我想做的事,我總是告訴自己我將來會補償她的。我得先賺錢,有了錢才能讓她安享晚年,我告訴自己,等我成功後,就會搬回來和她一起住!」
她深吸了口氣,譏諷的承認,「可是,事實卻是,這全都是我自私的借口,我只是想要成功,每次完成一個研究,我都會貪心的想要更多,于是一年就變成兩年,兩年就變成三年、四年、五年!事實是,大學之後,我每年只回家幾天,假裝只要寄錢回家,她就不會感到寂寞!」
她握緊了雙拳,對著他咆哮,「事實是——我在耶誕節之前,根本不曉得她得了癌癥,若不是我回家過節,她剛好不支昏倒,她甚至不打算和我說!我還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啊!」
「什麼樣的好孫女會讓她這般無法信任?什麼樣的人會讓一個七十幾歲的家人獨居生活?」她指著自己,憤怒的道︰「我!就是我這樣卑鄙自私的人!所以我只能工作,我必須工作,我也只剩下——」
太過激動的情緒,讓她眼前發黑,話還沒說完,她一口氣回下過來,全身一陣虛軟。
藍斯伸手接住了她,卻听她虛弱的吐出最後兩個字︰「工作……」
這一次,她真的完全暈了過去。
他將她抱回床上,耳里還殘留著她一句又一句自責的言語。
她是如此激動,強烈痛苦的情緒充滿了整個空間,久久無法消散。
生長在巴特家,對他來說,對情感的控制是不可或缺的,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這般失控過,她悲傷憤怒的情緒是如此赤果而真實,仿佛他一伸手就能夠觸踫得到。
躺在雪白大床上的她,看起來是如此嬌小,幾乎就要被整張床吞噬了一般,教他無從理解,她打哪來的體力和精神撐過那麼多天,又如何能容納那麼深刻強烈的情感。
她的臉上布滿淚痕,虛弱得像是沒有在呼吸。
他不禁伸手探測著她的頸動脈。
幸好,她還有心跳。
不久,彼得帶著醫生來了。
他告訴醫生她的情況,醫生量了她的血壓和心跳,又確認了她的情緒狀況,才說︰「她可能有些憂郁癥的癥狀,請盡量不要給她壓力,夫人的體重如果掉得太快,可能會有些營養不良,明天等夫人醒過來之後,我會再來。」
醫生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項,開了一些鎮定劑就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拿她怎麼辦。
原本,兩人協定婚約到她祖母過世便解除,但她現在這種情況,他要是在這時和她離婚,就真的是個混帳了。
何況,就算撇開她的研究對巴特集團的重要性,相處那麼多個月下來,他是真的喜歡她。
說來可笑,在這個世界上,她是少數算得上是他朋友的人。
不像大部分的人,她從來就不曾覬覦他的家世和財產。
她聰明幽默,獨立堅強,而且善良得讓他自慚形穢。
他知道,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在她崩潰自責的現在,將她丟下不管。
那天晚上,他沒有睡。
他只是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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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莊里的玫瑰開了滿園。
那一晚在房里崩潰之後,她就變得十分安靜。
她不再吵著要回去工作,事實上,非不到必要,她完全不開口說話。
翌日和之後的每一天,醫生來看診時,她也只是看著旁邊,仿佛他不存在。
她龜縮在她自己的房間,多數的時候,她都躺在床上,常常一睡一整天,仿佛要把之前沒睡到的時間全補回來。
其他時候,她則蜷縮在她房里的沙發中,看著外面的花園發呆。
她會吃飯,因為他威脅她若不吃,就替她打點滴。
他說出這個威脅之後,她沒再漏掉任何一餐。
在醫生來看診第二個星期之後,她甚至願意開始吃藥,不為別的,只因為那些藥可以讓她更輕易睡著。
他沒再看她哭過,只是有時候,他會以為自己在她眼中看見淚光。
因為醫生叫他不要強迫她,他一再克制自己將她從房里拉出來的沖動,但看著她一天天自閉龜縮下去,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做到這一點。
然後,有一天晚上,他到她房里去看她時,發現她不在房里。
臥房通往陽台的落地窗開著,她打著赤腳,站在外面的陽台上,看著下方的花園。
玫瑰的香氣飄散在空中,夜風吹著她輕飄飄的衣。
在那千分之一秒,他以為她會隨風消失在黑夜中-
那間,他知道自己無法再忍受下去。
「這里不夠高,跳下去也摔不死。」
她全身一僵,兩手緊緊抓著欄桿。
「如果-要跳,最好先想想該如何付我違約金。」
她依然背對著他,他可以感覺到,甚至看見怒氣從她身體里輻射出來。
「或許我該先要求我的團隊去調查-名下的資產,以確定-足夠賠償我投資在-研究上的損失。」
她開始顫抖,他相信那絕非是因為冷涼的夜風。
藍斯雙手插在褲口袋里,繼續冷聲道︰「我原以為-的膽量和智慧足以主持這項研究,所以才答應和-結婚的提議,但顯然是我評估錯誤。下一次,我會事先要人評估我妻子人選的精神狀況——」
她猛然回身,抬手就朝他的臉上揮去。
他卻早已料到,閃電般抓住了她在半空中的手腕,她憤怒的揮出另一只手,他卻用另一只手,同樣逮到了她,制止了她的攻擊。
他將她兩只手反扭到身後,整個人拉到他身前,她眼角閃著淚光,氣憤不已,卻又掙不開他的箝制。
藍斯緊緊的抓住她,冷著臉道︰「可惜的是,-名義上已經是我的妻子。」
「放開我!我立刻去通知律師,和你辦理離婚手續!」她憤怒的低咆著。
「很好。」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冷冷的道︰「我也想,但現在的我禁不起這樣的損失,巴特集團正在進行重整,我必須有個妻子,有個家庭,以符合我父親對接班人的要求-要離婚,可以,等我談下了手邊這幾件案子,真正接掌了屬于我的東西,到時-想做什麼都可以。既然-已經無法進行研究,我相信-至少還可以當個稱職的花瓶。」
她小臉煞白,激動的道︰「那是我的研究,我當然可以——」
「以-現在這種情況嗎?」他譏諷地打斷她,「我不認為-的精神狀態足夠主持經費如此龐大的實驗,我已經和強森-貝魯特博士聯絡過,下個星期就將實驗室的主導權交給他。」
「你不能這麼做,強森是個自大的蠢蛋,測試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我當然可以。」他斬釘截鐵的再次打斷她,「強森博士擁有多年的奈米研究經驗,我相信他能輕易勝任。況且我附加的合約上清楚寫明若因-本身個人原因導致實驗無法進行,-必須無償將這項研究的技術轉移巴特集團,-看過了,也簽了字,我相信這三個星期-已違反了合約。」
她驚慌又氣憤的抗議,「我本來是在實驗室里的,是你——」
「我第二天並沒有阻止-回去。」他看著她,冷硬的開口,「接下來三個星期也沒有,是-自己只會自怨自艾地龜縮在房里,也是-自己放棄了親手完成一切的權利。」
她粉唇輕顫,想開口,卻對他的指控完全無法辯駁,全身的力氣像是在瞬間被人抽去。
「我已經遵守了我的承諾,也盡了我的義務,現在該-實現-的。」見她不再反抗,他松開了她的手。
她幾乎站不住腳,卻不願意在他面前倒地,即使眼前已經開始發黑,教她看不清他冷酷的面容,她依然硬撐著,站得挺直無比。
夜涼如水,她環抱著自己的腰,這一輩子,她再沒有比現在更冷的時候。
可是,他冷酷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下個星期開始,-必須陪我出席商業應酬,明天我們就搬回紐約市去,-有五天的時間可以把-自己弄得象樣點,別丟了我巴特家的臉。如果-做得夠好,我會考慮取消-支付這項研究損失的賠償要求。」
火氣再次竄上腦海,她氣得全身發抖,卻擠不出任何字句。
他看也沒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
她無法動彈,只能凍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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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斯關上了門,走回自己房間。
他拉開領帶,解開袖扣卷起衣袖,然後,倒了一杯威士忌,才漫步來到落地窗邊。
窗外,月明星稀。
隔壁的陽台上,身穿白色衣裙的她,仍僵站在那里。
他沒有開燈,只是站在黑暗里,瞪著她一動不動的身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有如石像一般,他卻能清楚感覺得到她的悲傷、她的憤怒,就好似它們漫過了黑夜,攫住了他。
老實說,他不知道他如此做是對是錯,也許他不該對她施加壓力,也許他應該遵照醫生的指一不,但方才那一瞬間,他的直覺卻告訴他,不能再讓她這樣繼續下去。
更何況,她甚至不和醫生說話,醫生又懂得她什麼?至少他和她相處了半年,他知道她比外表看起來要堅強。
她絕對不是那種如此輕易就一蹶不振的人。
所以,他開了口。
這一招激將法很險,他曉得。
但他寧願試一試,也不願看她坐以待斃。
時間滴答滴答作響,每一秒都像是被無限拉長。
然後,她終于動了。
他握緊了酒杯,看見她轉身,面對外頭的花園。
藍斯伸手握住落地窗的門把,卻在這時看見她的臉,她緊抿著唇,臉上仍有淚痕,但憤怒卻大過傷悲。
這時,他才發現她看的不是花園,她注視的,是在圍牆後,距離更遠的實驗室。
他松開了握住門把的手,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她。
她握緊了拳頭,在下一秒轉身,有若戰爭女神般,挺直身體大踏步回到房里。
知道自己走對了第一步,藍斯嘴角微揚,舉杯喝掉杯中的酒,也跟著轉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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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笨蛋。
她一直以為他沒有外界所說的那般無情。
這半年來的相處,更讓她誤以為他也有心。
所以當他將她從實驗室里拖出來時,她真的以為他是在為她著想,以為自己可以依靠他,可以就這麼任性一次、崩潰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他處理。
但這一切,卻都只是他在商業利益考量之下,所演的戲。
喔,她當然知道,她早就曉得,雖然早已調查清楚,但真正面對他時,她依然被迷惑了,把如今的他和當年的少年重迭在一起。
年少時,他或許還有感情,還曾經相信公理正義。
但如今的他,顯然就如同雜志記者們所說的,眼里只有金錢,巴特集團的MrMakeMoneyMachine!
風在吹著。
莫蓮卻只是視而不見的站在原地,腦海里全是他冷酷無情的字句。
既然-已經無法進行研究,我相信-至少還可以當個稱職的花瓶……
花瓶?她一輩子沒被人說過她是花瓶!他竟然說她是花瓶?
我不認為-的精神狀態足夠土持經費如此龐大的實驗……
那是她的實驗!她的研究!他怎麼敢?怎麼可以?
是-自己放棄了親手完成一切的權利……
她才沒有放棄,她只是……只是……只是該死的……
OK,好,她承認,她是崩潰了,那又怎樣?是人都有情緒,他明知道她的進度是超前的,她休息一個月又怎樣?
我已經遵守了我的承諾,也盡了我的義務,現在該-實現-的……
好,他要她當他的妻子,可以,沒問題!
她會讓他知道她這個花瓶可以多麼的稱職,但是她也絕對要拿回她的研究主導權。
她轉身看向實驗室,發誓她一定會回到那里。
那個冷血無情的王八蛋!
強森-貝魯特是個自大的蠢蛋,當年就是他取消了她的研究經費,將她趕出卡斯特的,他會把一切都搞砸的!
她握緊了雙拳,氣憤地轉身,走進屋里後,卻看見鏡子里蒼白消瘦的自己,雙腳不禁一停。
該死,她看起來像鬼一樣。
把-自己弄得象樣點,別丟了我巴特家的臉。
他刻薄的聲音再次響起,她神經一抽,不禁更火。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可惡,她的確需要把自己弄得象樣點!
他要一個配得上藍斯-巴特的妻子,她就給他一個!
她絕不會讓一個卑鄙無恥、冷酷無情的王八蛋,奪走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