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混亂?等他們來到那間病房,古月誠才發現老頭的形容詞太過簡單了。那豈只是一團混亂,他覺得整間病房像剛被台風侵襲過一樣。
點滴架倒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包括窗戶的。點滴瓶的、屏幕的、針筒的還有瓶子的碎片;病床整個倒向一邊,被子一半還在床上,一半在地上,一把椅子斷了一腳歪歪的靠在牆邊,枕頭則被丟在廁所門口,塑料制的百葉窗早已扭曲得不成形狀,說這房間是滿目瘡痍可一點也不為過。
所有人都被擋在門外,老頭和白天羽的手上都有傷,想也知道是誰的杰作。
第一個發現他們來到的是白天羽,他一見到古杰,積壓已久的怒火全爆發了出來。
「你來這里做什麼?」白天羽橫眉豎眼的擋在他們面前,一副想痛接古杰一頓的模樣。
「是我叫他來的。」老頭開口對兒子說道。
「芸芸會這樣都是他害的!你還叫他過來!」
老頭雙眼一瞪,中氣十足的喝道︰「混小子,讓他過來!」
白天羽怒氣沖天的瞪著古杰,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願的讓開。
「怎麼會變成這樣?」古月誠不解的問。他從沒听過有誰失憶會把一間病房弄得像戰場一樣。
老頭嘆了口氣,眼里有著掩不住的疲憊。「丫頭是個孤兒,十五年前我收養她的時候,她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她現在忘了所有事,整個人就像只刺蝟似的防著其它人的接近。」
「就算是這樣,她也應該不會將這里弄成這樣吧?」古月誠再次看了病房一眼,心中還是忍不住詫異,他回頭再盯著老頭手上的傷口,羅芸敵意會那麼深,應該有別的原因吧。
「都是這個蠢小子干的好事!」老頭忍不住咒罵兒子。
白天羽哼了一聲,撇過頭去,擺明了不認為他的做法有錯。
「他做了什麼?」
「他拿剪刀想剪羅芸的頭發,然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老頭搖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丫頭本來雖然對他們存著戒心,但並沒有不讓人靠近,直到那渾小子拿著剪刀出現。
「剪頭發?」就為了這個?古月誠登時傻了上眼。
老頭無奈的點頭,老實說他也搞不懂羅芸為何會這麼的激動。
「那她現在人呢?」他一直沒有見到造成這場混亂的主角人影。
「在……古杰!」老頭甫開口就瞧見古杰不知何時已走到了病床前,他急忙大聲警告道︰「小心,她有刀!」
話聲方落,便見白色的床單從傾倒的病床揚起迎面罩向古杰,在其之後是羅芸的手,還有她手中森冷的水果刀。
古杰只退了一步便沒再動,羅芸迅速欺身上前,白床單在兩人之間落下,那把刀分毫不差的抵在他的咽喉,所有人登時倒抽口氣,卻見羅芸的手停在那里,未做下一步動作。
她神色戒備的盯著眼前的男人,他是第一個沒避開她攻擊的人,若不是太笨,就是很可怕。她相信他是後者,因為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緊張的樣子,似乎很輕松,太過輕松了。
古杰乍見她的模樣,一股莫名的怒意涌上胸口,她的手又多了幾處瘀傷,點摘針頭被她硬扯下來造成另一處傷口,頭上的繃帶松月兌了一半沾染了點滴血跡,那張臉顯得更加蒼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持她的手卻很穩定。
此刻的她就像只帶有敵意的貓,對著他張牙舞爪,試圖阻止他的接近。
「你想殺我?」他終于開口,語氣帶著嘲諷。
羅芸看著他,只覺得那雙眼楮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不禁有點恍惚,直到他抓住她的手。
「刺這里吧。」古杰沒有奪下她的刀,只是將她的手穩定的向下移。
羅芸愣愣的望著刀尖抵著的位置……他的心髒,這家伙是不是瘋了?
「古杰!」古月誠在門外看得氣壞了,他正要走進來,卻被老頭一把攔住。
「該死,她可不是之前的羅芸啊!」古月誠對著他吼叫,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靜。
「你等等,先看看再說。」老頭勸道。其實他也很擔心,但丫頭沒有對古杰下手,也許有一絲希望。
古杰?羅芸听到這名字,又愣了一下,她抬頭看著他,眼里閃過一絲迷惘。為什麼她會覺得認識他?
不!這些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們想剪她的頭發!羅芸握刀的手又抓得更緊,刀尖直指他的心髒。
「女圭女圭,刺啊。」古杰開口催促,語氣輕松得像是叫她喝茶一樣。
羅芸聞言忍不住縮了一縮,額際開始冒著冷汗,她再次看向刀尖,發現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她越用力制止,卻抖得越厲害。
該死!她為什麼會覺得他在生氣?又為什麼害怕?剛剛那兩人,她連想都沒想就傷了他們,為什麼面對這個人,她竟然會手軟?
「你……你是誰?」她極力鎮定心神的抬起頭來,眼底卻閃著慌亂。
古杰伸手觸踫她蒼白的臉頰,淡淡的問︰「女圭女圭,不殺我嗎?」
羅芸反射性的後退一步,雙眼大睜的瞪著他,胸中的不安升得更高,忍不住提高聲音的說︰「別叫我女圭女圭!你是誰?」
「為什麼?」古杰眼里閃過一絲不悅,不喜歡她避開他,他向前一步,全然不顧胸前那把刀。
羅芸來不及縮回刀子,刀尖在瞬間劃破他的胸口,一絲血痕染上襯衫。當她瞥見血漬時,臉上突然出現怪異的神情,她不假思索的用手壓住傷口,然後疑惑的望著自己的手和他,有幾秒鐘反應不過來,她到底在做什麼?
而古杰如願的模到她的臉,是溫的,一股安心的感覺傳進心底,他忍不住將手伸到她頸後,把她拉向自己,在抱住她的那,他只覺得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三魂七魄全歸了位。
等羅芸回過神時,她已經被他抱住了,這人是怎麼回事?還有她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對他的味道感到熟悉?為什麼他的懷抱會讓她感到安全?她的理智告訴她必須將他推開,可惜身體卻動也不動,只能任他抱著。
「你……到底是誰?」羅芸皺著眉第三度發問。
「你的丈夫!」古月城見機不可失,陡地冒出這句話。
他的回答還真是簡單明了,卻讓其它人全嚇了一跳。
「我丈夫?」羅芸呆愣的重復。
「他才不是!」白天羽大聲的反駁。
「不是?」她有點混亂了。
「當然不是!你別相信他的鬼話。」白天羽氣急敗壞的說。他絕對不會再讓羅芸往火坑里跳了。
「是嗎?那這張結婚證書是什麼?」古月誠滿臉得意的掏出一張結婚證書,在眾人面前搖晃著。幸好那時為了騙外婆,曾辦了這張結婚證書,此刻正好派上用場,真是阿彌陀佛。
「誰知道那是不是你偽造的?」白天羽不死心的反駁。
「你可以去查查看。」
「你們……」
「那張結婚證書是真的。」在一旁的老頭開口打斷兒子的話。
「什麼?」白天羽愕然的瞪著父親。
老頭皺著眉點頭道︰「我說那是真的,證婚人是我。」
「什麼?」白天羽瞪大了眼叫得更大聲。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古杰終于抬頭看向老頭,他冷淡的開口道︰「我要帶她走。」
老頭用他的小眼楮審視古杰半晌,再看了羅芸一眼,伸手搔了搔快禿光的頭,慢吞吞的說︰「我不相信山上那些人。」
「我不會帶她回山上。」他的局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等著圍城。那麼大的財團不會一夕之間便倒掉,更何況古氏還有女乃女乃那位現代武則天坐鎮,接下來會很好玩的。古杰嘴角噙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老頭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小眼楮閃過一抹精光道︰「那好吧。」
「幫她辦出院。」古杰交代古月誠,徑自牽著羅芸往外走。
白天羽立刻擋在他面前,「你不能帶她出院,她才剛醒過來。」這群人真是瘋狂!也太沒同情心了。
古杰轉頭看著羅芸,輕聲問︰「你要留下來嗎?」
羅芸很確定的搖了搖頭。說實在的,她真的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她不信任這些人,但卻在這男人身上找到熟悉的味道,如果要她選擇,她寧願相信自己的直覺。
古杰嘴角微微彎起,他瞟了白天羽一眼,非常高興見到他一臉陰霾。
老頭嘆了口氣將兒子拉開,這渾小子真是不知長進,每次都做些蠢事。
見古杰和羅芸離開了病房,白天羽一臉郁卒的對著父親抱怨道︰「你為什麼要阻止我?那家伙是個冷血動物,竟然眼睜睜的看著芸芸摔下去也不伸手救她!」
「你這愣小子,沒看丫頭方才的反應,我們一個小時都搞不定她,人家一來就解決了,你再留丫頭下來有什麼用?更何況他要是真的冷血就不會來了。」
古月誠點了點頭,「是啊,你不用擔心古杰會傷害她,我知道我沒立場說話,不過本來他是不用再讓羅芸留在他身邊的,因為計劃已經到了最後,她的角色也就不重要了,可是他仍然要帶羅芸走。如果你曾听過傳言,就應該知道,古家人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你想他是為了什麼?」
「什麼計劃?」白天羽不解的問。
「啊,他不知道嗎?」古月誠一愣,看向老頭驚訝地問道。
老頭沒好氣的瞪了古月誠一眼,「丫頭說得沒錯,你真是個多嘴公!」
「什麼計劃?」白天羽再次火大的發問,他有種被自己老爸出賣的感覺。
「你有玩股票吧?我勸你三天內最好趕快把所有古氏旗下企業的股票月兌手。」老頭警告道。
「呃……對不起,我想你最好現在立刻月兌手,因為計劃已經開始了。」古月誠好心的建議。
什麼意思?該不會……白天羽臉色難看的看著他們。
老頭和古月誠很有默契的用力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的想法。
「放心,這只是過渡期,因為藍星集團會買下古氏的股份,不過需要點時間而已。」古月誠悠哉的掏出眼鏡布擦拭鏡片。
藍星集團?白天羽愣了一下,如果說在亞洲能和古氏財團相抗衡,答案只有一個,五年前竄起的藍星集團!
「你們……」他看著古月誠重新戴上眼鏡,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羅芸迷惑的看著接過醫生手中紗布的男人,他包扎的動作可真是熟練,那雙修長有力的手除了食指上的繭……長期用槍所長出來的繭……找不到任何疤痕,加上他身上穿的無一不是名牌,還有辦法請她的主治醫生到這里來替她看病,看起來就像是有錢的大少爺。不過大少爺會做這種事嗎?這代表著什麼呢?
總之,目前唯一確定的結論是這家伙很有錢。
羅芸眨了眨眼睫,她嫁了個有錢的老公嗎?
「我沒有印象。」她突然開口冒出一句話。
古杰將紗布固定好,然後看著她,「沒有什麼印象?」
「我沒有結過婚的印象。」她雙眉微蹩的說。
「你失憶了。」他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他帶她回來是因為想知道她那句是什麼意思,那是他有生以來首次感到腦子里失去平衡,變得混亂,而她就是混亂的根源。
這幾天,她的笑容一直浮現在他心頭,仔細一想才發現,他沒見她笑過,那是第一次,她在他身邊三年來第一次露出笑容,為什麼?
古杰伸手將她的長發撥到背後,雙眼認真的盯著她的臉看,他從來沒想過當年為什麼要留她下來,她並不是唯一的選擇,也許他應該好好想想。
「有什麼不對嗎?」羅芸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為什麼愛我?他很想這麼問,可是他只是模著她的臉,語氣淡然的說︰「沒有。」
在一旁的醫生在收拾好器具道︰「古先生,這藥每四個小時吃一次,夫人晚上可能會有點發燒,如果燒到三十九度以上,就打名片上的電話,若沒事的話,我三天後再來,要是有任何問題,記得CALL我。」
「知道了。」古杰接過藥,送醫生到門口。
羅芸趁此機會打量四周,木造的房子,充滿了木頭的味道,這地方不大,整棟屋子就一房一廳。從房間看出去,能見到客廳里放著一架鋼琴、一組看來價值不菲的音響。一張沙發、一盆仙人掌,而房里除了一張床和一個衣櫃。一具落地燈,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真是奇怪,這里竟然沒有照片,一張也沒有!
他們真的結婚了嗎?羅芸抓著床墊感覺很不安。她試著回想,卻只是得到模模糊糊的影像和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像是找到藏寶箱卻掉了鑰匙一樣。
她對所有的人事物都沒有任何印象,只除了他,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安全的,因為她心里老是有種想逃跑躲起來的沖動。
這屋子也不像曾住了兩個人,她不認為她會彈鋼琴,她也不認為她會花錢買整組的音響,她對仙人掌沒有特別的感覺,所以那些是他的鋼琴、他的音響、他的仙人掌。
也許看看衣櫃能讓她想起什麼,羅芸起身走到衣櫃前側著頭打量,里面會有她的衣物嗎?
她在櫃子前面站了半天,卻遲遲無法伸手打開它,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點不想知道那里面有些什麼?
「呀!你做什麼?」她的思緒因身體的騰空而中斷,她摟住他的脖子減低背部的疼痛,卻意外發現他很有技巧的避開她背上的傷口。「你帶我去哪里?」
「浴室。」
「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他平緩的語氣卻顯示著沒有商量的余地。
羅芸閉上嘴,因為浴室到了。
古杰將她放下來,伸手測試浴缸內的水溫,「把衣服月兌掉。」
他說什麼?叫她把衣服月兌掉,有沒有搞錯!羅芸退後一步,神情警戒的望著他,「你不出去?」
「你是要自己月兌,還是要等我月兌?」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浴缸邊緣問道。
這話應該是表示他不出去。羅芸瞪著眼前自稱是她丈夫的男人,深吸了口氣道︰「我希望能有點隱私。」
古杰眼中帶笑的說︰「該看的我早看過了,該模的我也早模光了,我不認為你還需要什麼隱私。我們是夫妻,我沒有強暴老婆的習慣,不過也不想和一位七天沒洗澡的老婆上床。女圭女圭,過來。」
「那不是我的名字。」而且她也沒有七天沒洗澡,啊,應該沒有吧?可是想著想著她身體不覺癢了起來,她不禁皺起眉頭,無法反駁他的話,說實在的,她也很想洗個澡,但在他面前赤身……陡地一陣暈眩傳來,她整個人不禁晃了一晃。
古杰很快的接住她不穩的身子。
羅芸靠在他身前喘了口氣道︰「我沒事,」但聲音卻顯得軟弱無力。
「別硬撐著。」古杰有點不悅;不喜歡看她臉色蒼白的模樣。
他伸手想解她的扣子,羅芸連忙抓住他的手,發出虛弱的抗議︰「不要。」
看她冒著冷汗,既柔弱又固執的臉,古杰領教了她的另外一面,她以前從來沒拒絕、反抗過他。
他停下動作,開口解釋他的行為,「你背上的傷,我不想你扯裂它,而且你太虛弱了。」
羅芸從他眼里看到誠意和……溫柔嗎?她不知道。但真正令她屈服的是,連她自己都不認為她有足夠的體力洗澡,從下午清醒到現在,她的神經就繃得緊緊的,經過那場混亂,體力早已透支,她真的好累。
眼前這個男人據說是她的丈夫,不是嗎?如果連他都不能相信,她還能相信誰?羅芸慢慢的松開手,允許自己依靠他。
古杰月兌掉她的衣物,雖然她身上的紗布遮住引人遐思的重點,但那柔女敕的肌膚、豐滿的雙峰和縴細的腰肢,足以讓人欲火焚身。當他的手觸模到她細致柔滑的肌膚時,幾乎忍不住想在她溫柔的身子上游移。
他把持住自己,將她安置在浴缸內,讓她背向他,然後在不弄濕紗布下,費了一番工夫清洗她的身體以及那頭長發。
羅芸從頭到尾都紅著臉、低著頭,唯一慶幸的是她頭昏昏的,而且不必面對他。古杰替她擦干身體和頭發,水珠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閃耀,他吻去那滴水珠,在她耳邊低喃道︰「真想一口吃了你。」
羅芸聞言,渾身竄過一陣輕顫,覺得全身都在發熱。
古杰輕笑出聲,隨即拿了條浴巾把她包起來,然後抱她回床上,再幫她把頭發吹干。
他的動作很輕柔,並沒扯痛她,羅芸的神智漸漸進入半昏睡的狀態,隱約中很高興發現那洗發精應該是她的,吹風機也是。在古杰打開衣櫃拿睡衣時,她瞄到其中有一半空間掛著女人的衣物,才終于放心的閉上雙眼,任睡意侵襲全身。
她累壞了。看著斜靠在床頭睡著的羅芸,古杰再次感受到她的柔弱,以前他從不覺得她是柔弱的;事實上他之前從來就沒把她當女人看。
他把她抱到床上躺好,凝望著她的睡顏,忍不住伸手觸模她的臉,那股溫潤的感覺再度安定了他的心。他躺上床將她擁在懷里,閉上眼楮滿足的吐出一口氣,七天以來的第一次,他終于能躺在床上睡著。
鋼琴的旋律在她耳邊環繞,羅芸慢慢的睜開雙眼,她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但隨即記起昨天的一切,但也只有這些而已,在昨天之前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
羅芸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丈夫,而他正在彈琴,那是她打開房門所看到的景象。
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流暢的移勸,冷峻的側臉顯得有些柔和,整個人看起來既優雅又有點狂放不羈,真是令人迷惑的組合。她斜靠在門邊,靜靜的打量他。
古杰將曲子彈完,轉頭看著她,「醒了?」
「嗯。」她點頭應了一聲。
「過來。」
羅芸听話的走過去,古杰將她拉到腿上坐好。
「很好听。」她開口稱贊道。
古杰聞言笑出聲,「你是個音痴。」
「音痴也會分辨好壞。」她有些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他敲了一個白鍵,「這是什麼音?」
羅芸眨了眨眼,有些遲疑的看著他答道︰「Fa。」
「有沒有記得什麼曲子?」他攬著她的腰,將鼻子湊到她頸邊嗅聞著她身上的香味。
羅芸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你可不可以再彈剛才那首曲子?」
古杰看了她一眼,眼神閃著奇異的光芒,「為什麼?」
「我想听。」事實上是他臉上的神情在剛才變得很輕松,她想看他放松的樣子才是真的。雖然她不記得,但直覺上卻知道他不常露出方才那副完全放松的模樣。
古杰的手回到鋼琴鍵上,慢慢的彈奏出方才的旋律,音符從他指間緩緩流泄而出。
羅芸凝望著他的臉,心中有種感覺,好象她以前也常這樣望著他。她將頭靠在他肩上,秀眉微蹩,如果她真的有這種習慣,是否代表她失憶之前,很……在乎他?
她胸口中陡地涌現一股不安,她似乎遺漏了一些東西。羅芸自嘲的撤撇嘴角,她不是遺漏了一些,而是遺漏了很多、很多。
在鋼琴聲的陪伴下,她又走入夢鄉,沉沉睡去。
古杰停止彈琴,伸手擁著她,心情有點復雜。這女人在他心中丟下一顆炸彈,引發了劇烈的強震,把他的理智和冷靜震得亂七八糟,然後她竟然忘了她所說的話,留他苦思不解。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存在對于他,已經是不可或缺。
這幾天他胸中那股莫名的空洞,和見到她毫無生氣的模樣時心中那股焦躁,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那叫心疼,這才讓他知道原來……他還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