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是哪兒不對勁了?雖然他還是那副老實溫和的樣子,本來也就不多話,可是從昨天起,冬月就是覺得他很不對勁,就好像空氣中無端多了道牆將兩人隔開似的。
雪在今早停了,他正在做下山的準備,冬月則坐在門前的柴堆上,正大光明的打量他替赤雷上鞍的模樣,想找出那些不對勁的原因。
「那山路能走嗎?」積那麼深的雪,她上來的山路又那麼陡,實在教她很難不懷疑。
「我們走另一條。」孟真綁好鞍帶,考慮要不要告訴她,赤雷那天走的不是山路。如果他沒猜錯,那是它自己的捷徑。
啊哈,她找到不對勁的感覺是從哪來的了!冬月坐直了身子,這家伙說話時都不看她——不對,應該說他有沒有說話都不看她!
跳下柴堆,她走到他面前,果然孟真的視線就飄到旁邊,假裝檢查起馬袋,冬月眯起眼,不確定他是不是故意的,所以她又走到他面前試了一次,這次他拿起裝飲水的皮袋子走進屋里裝水。冬月小跑步想跟上,腳陷在雪里差點跌了個狗吃屎,只好悶悶地瞪著他厚實的背影,搞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的。
奇了,他不看她有什麼關系,她干嘛如此在意?冬月悻悻地對他扮了個鬼臉,不懂得欣賞美女是他瞎了眼,她只是討厭被人忽視而己,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對,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鬼臉還沒收起來,冬月眼尖的瞧見森林中移動的白影,她咧嘴一笑,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小狼。」她興奮的對那只美麗的動物招手。
那匹狼走到冬月身前,一身雪白的皮毛在皚皚白雪中幾乎分不清。冬月高興的掏出隨身攜帶的砂糖放在手心,小狼嗅了嗅便高興的舌忝起來。
這匹狼是一年前她初到悅來客棧時的同伴,當時這小小的走獸雖被關在籠里,依然讓人們感到驚恐和害怕。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就是覺得它很可憐,像自己一樣都被迫遠離熟悉的家園,所以就開始照顧這只受傷的動物。剛開始當然是經過了一場人獸的信任大戰,但日子一久,小狼也慢慢熟悉她了——當然功不可沒的就是她手里的砂糖。
冬月笑著模模它的頭,一只愛吃糖的狼,多奇怪!不過從此她身上就為它隨時帶著一包砂糖了。
孟真愣在門口,真的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雙眼︰娃子竟然在喂小狼吃東西!她不是一向和動物不和的嗎,怎麼這會兒竟然和那只孤僻的動物在一起,還一副很熟的樣子?而且他發誓站在一旁的赤雷眼巴巴地望著她手里的東西,滿眼羨慕!
「你喂它什麼?」
「砂糖。」
「砂糖?」
「對啊,砂糖。」冬月抬頭看他,只見他又別過臉。他到底在搞什麼鬼?不知道給他吃糖,會不會有用?這荒謬的想法讓她差點笑出來。
「你怎麼會和它這麼熟?」
「在悅來客棧都是我喂它吃東西。」冬月站起身,孟真蹲了下來。
王八蛋!懶得理你這瞎眼肌肉男!冬月現在可十分確定,他的確是不肯看她。她臉色難看地暗驚了一聲,才道︰
「我們不是要下山?」
「恩。」孟真這才起身上馬,然後把冬月帶到身前,策馬下山。
一路上兩人皆無言,冬月在生悶氣,孟真則不知神游到哪去了,結果兩人都心不在焉的,一起乘著同一匹馬,進入玉泉鎮——
「哎呀,那不是來客棧的秦冬月嗎?怎麼大白天就和男人共乘一騎啊!」
「大嬸,你瞧瞧,那男人可不是山上那獵戶孟真?」
「昨兒個連下幾天大雪,這會兒兩人一起下山,敢情是被困在山上了。這孤男寡女的」
「唉,真是傷風敗俗啊!」
「咱們玉泉鎮是個小地方,這等事可是有礙觀瞻哪。」
「對啊對啊。不過,听說她是外地來的。」
「外地人啊?難怪」
大街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全都對著孟真和冬月指指點點。孟真此時才察覺不對,方要下馬,卻見冬月背挺得直直地,全身透出一股怒氣。不知怎地,他竟覺得此時的她有些脆弱,忽然對那些多嘴的鎮民感到不悅,胸中莫名升起想保護她的念頭。
「我說那悅來客棧的寡婦杜念秋的品德也是不怎麼地,怪不得這秦冬月有樣學樣。」
「是啊,一個女人家開什麼客棧,誰知她骨子里是怎樣。」
「就是說嘛——」
冬月再也听不下去,也不顧赤雷還在走動,便怒火沖天的想跳下馬去海罵那些三姑六婆和多嘴公一頓,不料卻被孟真拉住,她想要掙開,怎知他才戳了她肩上一下,她便不能動了。
王八蛋,這家伙竟然還懂得點穴這種奇怪的功夫!這個該死的瞎眼肌肉男,等她能動,非把他千刀萬剮不可!冬月忿忿的在心底詛咒背後的男人。
「別跟這些人計較。我知道你很氣,但念秋還要在這里開店。」孟真低聲在她耳邊說話。
冬月仍是無法釋懷,她不是氣那些人說她,她氣的是他們侮辱了大娘。偏偏她的身體不能動,只能臭著一張臉瞪著前方。
直到了客棧前,孟真才解開她的穴道。
冬月很快的下了馬,看都不看孟真一眼,冷著臉直接就往客棧里去。
「冬月姊,你回來啦。」石頭直沖著她笑。
「廢話!我人在這里不是回來了,難不成還遠在喜馬拉雅山!」她一開口就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石頭莫名其妙地被轟了一頭一臉,還搞不清楚自己哪兒惹到她。嘖,女人全是一群奇怪的動物對了,喜馬拉雅山在哪啊,怎麼他沒听討?改明個兒找師父問問。
孟真跟著冬月身後進了門,櫃台內的杜念秋用眼神詢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他只能苦笑以對,看樣子娃子是把帳全算在他身上了。是夜,一群玉泉鎮的鎮民紛紛到了悅來客棧。
冬月被杜念秋叫出來,滿臉不悅的坐在一旁,孟真皺著眉頭,他大概猜得出來這些人的來意,早上的情形,經過一天的渲染,怕是早傳遍全鎮了。不過他這次沒有走掉,他不能再丟下冬月一個人面對這些鎮民。
「各位老板,那麼晚來咱家這小小客棧有何貴事?」杜念秋請眾人落坐,笑笑的一一奉茶。
「大娘,我看我們也別客套了。你來玉泉鎮近十年了,也應該知道這兒是個小地方,民風是很淳樸的。」鎮長帶頭發言,雙眼卻看著孟真。
「是,大娘知道。」
「這樣最好。呃是這樣的,一年前的事,大娘事後有解釋過,我們可以了解。可是今兒個晌午,我家那婆子見到他倆共乘一騎從山里出來。你也知道,這大雪是下了好幾天……敢問孟兄這幾天是和秦姑娘被困在山上了?」留著白胡子的鎮長轉頭詢問孟真,臉上的神情卻根本是已經認定了。
「是。」孟真點頭,樸實的面孔上閃過一絲陰霾。
「既然如此,孟兄,你也是知書達禮的人,這次是不是該有個交代?」鎮長話方落,十幾對眼楮使直盯著孟真。孟真抱胸沉默著,方正的臉上難掩猶豫。
空氣莫名地凝重起來
冬月終于忍不住地寒著面容站起來打破僵局,「你們要他交代什麼?我是和孟真困在山上幾天,那又怎樣?」干你們什麼屁事!她心底補上一句。
鎮民聞言皆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其中一人插話道︰「那不合禮教。」
「不合禮教?」冬月挑起眉,「我上山去探望孟大哥是基于朋友的道義。他救過我,做人要知恩圖報,我理所當然應該關心他,是不?」
「是。」眾人點頭。
「天下大雪是不可預期的,對不對?」
「對。」
「這樣說來,他需要對你們交代什麼?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如果今天是成了親的王大夫因為去劉嫂家替她看病,結果被大雪困了幾天,難不成你們也要王大夫給一個交代?」她雙眼噴著怒火,腦子理智的可以。
鎮民們頓時面面相覷,鎮長勉力開了口,「這不一樣。」
「什麼地方不一樣?因為我是個外地人嗎?還是因為鎮上某些人太閑了,吃飽了沒事干,所以才一天到道人是非長短?」冬月火大的掃視這些愚蠢「古人」,最後視線停在白胡子鎮長的臉上,「整天把民風淳樸、知書達禮這些話掛在嘴上,卻不懂得道人是非者,都是是非人!」搞不清楚狀況,還敢來這邊管閑事!正好自動送上門來給她罵,也省得她一個個找他們那些婆娘算早上的帳。
「你」白胡子鎮長氣得臉紅脖子粗,卻找不到話來反駁她,只好將視線轉向杜念秋,「你瞧瞧她說的是什麼話!」
真話!杜念秋心里是如此想啦,也差點為她喝起采來,不過她要真這麼做可就沒戲唱了。于是她只好板起臉斥責冬月,「冬月,說話別沒大沒小!」
冬月見狀,不屑的瞥了眾人一眼,倒沒再開口就是了。
「諸位鄉親,請問各位對此事有何計較?」杜念秋偷瞄沉默的孟真一眼,心底暗暗偷笑。這群老鄉還真是配合,看樣子這次事情準成了!雖然表面上還看不出來冬月對大師兄的感覺如何,但她既會替大師兄說話,定是差不到哪去,而她這位像根木頭的大師兄這次竟然沒落跑,由此可知他早有心理準備。呵呵!她就不信她杜念秋會湊不成這一對。
白胡子鎮長看了後的後援隊,方鼓起勇氣轉回頭對孟真道;「我們希望孟兄能和秦姑娘成親。」
「什麼?」冬月差點尖叫出聲。只見她臉色瞬間變白,
「成親?你們這些老骨董有沒有搞錯?要我成親,想都別想!」
听聞冬月如此激烈的反應,孟真臉色一沉,未及細想就開了口,「好,我娶她。」
眾人頓時松了口氣,沒人理會冬月的叫囂。
「What?」听到他竟然答應了,冬月驚愕得英文又溜出口,死瞪著他大叫︰「我不嫁!你听到沒有,我不嫁!」
可惜,還是沒人理她,而且竟然有人開始向孟真道喜了,冬月瞪著這群對她視而不見,听而不聞的「古人」,決定立即打包離開這鬼地方!
她才不要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不相干的人逼婚!從二十世紀掉到這落後的窮鄉僻壤已經夠衰了,如今還得在這里成家,嫁個搞不清楚到底大她幾千歲的老公,然後遵守那一堆不人道的教條?開什麼玩笑!她現在要真不跑,就是白痴了!
天要亡她!真的是天要亡她!
冬月頭蓋紅巾,一身喜氣嫁衣,正坐在臨時的新房床上生悶氣;並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老天爺的事。昨晚她趁那群神經病還在「咆哮」的時候想偷溜,豈料開後門她就傻了眼——外頭竟然又下起大雪!本來她還不死心,怎知前腳才踏出門,後腳就被劉叔給逮了回來。
想到劉叔和大娘他們,她就一肚子火。他們幾個不幫她也就罷了,竟然一個個全倒向另一邊!劉叔將她抓了回來,大娘點了她的穴道、石頭則成了她的專屬牢頭,虧她還對他們這麼好,竟然這樣對她,簡直就是超級沒良心!開門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冬月的思緒。
她屏住氣,這時才察覺到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燭夜,這意味著孟真今晚會要了她,他們兩個會上床!若不是她現在無法出聲,她鐵定會尖叫。
腳步聲來到身前,冬月只能瞄見他的靴子,她的心跳沒來由的加快,竟有些害怕他掀起紅蓋頭。
她緊張了半天,卻不見身前的人有何動靜,過了一會兒,他竟然拉了張椅子坐下來。
搞什麼?冬月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孟真盯著眼前的人兒,手心不覺冒汗。他不知道昨天自己是怎麼回事,答應娶她的話就這麼沖口而出,連他都嚇了一跳,卻怪異的未曾感到後悔,反而是高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塵埃落定,他甚至為人們的道賀感到欣喜。
可是如今來到她面前,他才可恥的想到,娃子不肯嫁他,她是被逼的!
這一年來,師妹常有意無意的在他面前提到她,所以他知道她識字,又能讀寫,還會算帳。她的聰穎伶俐和堅強獨立世間少有,嫁給他,也許真的是糟蹋了
思素半晌,孟真終于開了口,「娃子,我知道你不想嫁給我,這只是權宜之計,等你有了意中人,我再替你向他解釋,如此可好?」
啥?她有段有听錯?她這位老公剛上任不到一個時辰,竟然就在想把她讓給別人?她又不是東西!一股無名火迅速的沖上心頭,讓冬月忘了是自己不想嫁的念頭,拼命在心里罵三字經。
孟真見冬月半天沒反應,這才發覺不對,伸手探向她的手腕把脈,才知道她給人點了穴。難怪他進來好一會兒都不見她說話,她一定快氣瘋了。他忙將她的蓋頭掀開,果不其然見著她快冒火的雙眼。孟真不由得苦笑,這下子是新仇加舊恨,看樣子他將來沒好日子過了。
孟真快速解開她的穴道,冬月一能動就伸手推他,火冒三丈的大叫,「王八蛋!你干嘛娶我?」而且娶都娶了,竟然還敢不要她!
「這只是權宜之計。」孟真和顏悅色的解釋。「你不想嫁我,我也不想成親。我們只當有名無實的夫妻,等你有了想成親的對象,我們再分開就行了。」他會替她找個好婆家,這樣對他們兩人都好。
冬月站在床上,听到「不想成親」這四個字更加火大,還想再踹他一腳,見他一臉認真,也沒有回手的打算,害她那腳有點踹不下去,然後他接下來的那句「有名無實的夫妻」更讓她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從床上摔下來。幸賴孟真及時抱住她,才沒有摔得鼻青臉腫。
「你是說我們當假夫妻?」冬月整個人還像只無尾熊般攀在他身上,便迫不及待的追問。
「對。」溫香暖玉抱滿懷,讓孟真心神一蕩,差點開不了口。
「我不用遵守什麼三從四德的教條?」
「嗯。」
「那我還是可以待在悅來客棧羅?」問到這里,笑容已經開始浮現在她臉上。
「這不行。不過你可以常來看看。」
冬月緊盯著他,這方法听起來不錯,值得考慮不對,她都已經嫁給他了,現在也沒第二條路可以走,除非老天爺大發慈悲把她送回二十世紀——看來是不太可能啦,她也只能暫時和他勉強湊合湊合了。
「我們現在怎麼睡?這里只有一張床。」這點比較重要,雖然在山上他自動讓位給她,自己睡地板,但那是短時間,如今他們即使是當假夫妻,也不是一時三刻就會改變的,難不成叫他天天睡地板?
孟真將冬月放到床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你睡床,我睡地板。」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男人真是好人一個。冬月看了眼溫暖的大床,再瞧瞧快結霜的地板,他要睡地上,不凍死才怪。
「我看這樣吧,這床很大,我們可以一起睡。」
孟真聞言一愣,懷疑自己听錯了。
「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怕我會吃了你?」瞧他一臉蠢相,冬月丟給他一個白眼,退到床內道,「讓你睡地上,你不覺得難受,我都覺得良心不安。放心,我睡姿雖然差了點,但絕對不會半夜把你踢下床的。你那麼大塊頭,我就算想踢也踢不動。」
見孟真還是呆呆的看著她,冬月沒好氣的在床內躺平,蓋好被褥道︰「要睡不睡隨便你,我要睡了,晚安。」他還是站在床前發愣,一直到床上的人兒熟睡時,才知道她是說真的。孟真撿起地上的紅頭巾,坐到床上望著她,不由得憶起多年前他那有份無緣的另一位妻子。同樣是女人,為何竟會有如此大的不同?相較于靜雲的怯懦溫順,娃子全身上下充滿著自信與開朗,時時刻刻都讓人無法忽略。這次會有不同嗎?
發現自己竟在奢想娃子能真的成為他的妻,孟真猛地收起心緒,不敢再深想下去。
又是他的背。冬月直愣愣的看著孟真斜靠在床拄上閉目養神,不悅的情緒又竄升起來。
他還真的就這樣坐了一夜?昨晚是他們倆的新婚之夜也!
奇怪,她在氣個什麼勁兒?他沒踫她不正合她的心意?冬月越想頭越大,干脆一骨碌的爬起來,也不理會他,下了床披了件大衣便往樓下去洗臉。
雪停了。老天爺還真是「幫忙」啊!
冬月在井邊對著灰白的天空翻了個白眼,不知老天爺是否怕她會嫁不出去,所以辛辛苦苦的把她送到古代來,連老公都幫她挑好了,還讓她因大雪而無法逃婚。她現在真的很懷疑自己曾在不自覺中得罪了老天爺。
將木桶丟到井里汲水,冬月望著從口鼻冒出的白氣,忍不妨自嘲的一笑。哈!她絕對是最早起的新嫁娘。
「啊——」冬月伸手要將木桶拉起,卻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因為她一個勁兒的詛咒害她陷入此種困境的各種人事物,忘了經過昨晚的低溫,那繩子早已結霜,她這麼一抓一拉,手被凍得沒力抓住那條繩子,承載不住木桶的重量,粗糙的麻繩便從她手中一路滑下去,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一只大手及時抓住麻繩阻止它繼續折磨冬月的手,因為她笨得忘記放掉繩子。
「你沒事吧?」孟真將麻繩綁好,回頭忙看她的手。只見一雙柔荑變得又紅又腫,教他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疼。
「沒事!」冬月含著眼淚說瞎話,硬將手抽回來在臂上習慣性的擻了兩下,彷佛這樣就可抹去疼痛——結果當然是弄得更痛,淚水又落幾滴下來。
「胡扯!」他臉一沉,伸手又將她的手抓到身前檢視。
「跟你說沒事就沒事啦!」她還想再縮,卻掙不開他的手,而且一動之下,又扯到了傷口,「啊——好痛!」
孟真不悅的看了她一眼,想不透她怎麼這麼頑固。怕她又瞎扯,他干脆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往他倆位于二樓的臨時新房走去。
「放我下——」冬月話說到一半,在看見他那陰沉的神色後,剩下的字句立刻像長了翅膀似地逃得不見蹤影。我的媽!他怎麼突然變臉了?看起來好凶!
孟真沉默的抱著她進房,替她兩只手掌上藥,從頭到尾都板著臉,但手里的動作是仔細輕柔。
原來他也是有脾氣的!冬月很識相的閉著嘴,在眼睫毛下偷偷打量他。這是她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到他生氣。不過話說回來,她真正也沒認識他幾天,怎麼會主觀的認為他沒脾氣?
處理好她的手,孟真仍板著臉,「為什麼跑下去打水?」
「我想洗臉。」他到底在氣什麼?受傷的人是她也!為什麼她還得像個犯人一樣被他質詢?
「你可以叫我幫你。」
「不需要。我每天都在打水,今天是因為一時疏忽,才會忘了戴上手套。」
那句「不需要」讓孟真頓時有些懊惱,他臉色難看的道︰「你現在己經嫁給了我,這種事我來做就好。」
「不用啦,這一點小事,我自己來就好,何況我們又不是真的」冬月越說越小聲,因為他兩眼直勾勾地瞪著她,一副她說了什麼愚蠢至極的話似的。
奇怪,她又沒說錯,干嘛怕他啊!冬月瞧見自己的靴子,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低著頭一副懺悔樣,立即抬起頭來瞪回去。
「怎樣?」
孟真一時無法反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大的火氣,但猛一听她否認兩人的「夫妻」關系,他心底就是不舒服。而且她沒說錯,他倆的確不是真的夫妻,他還打算替她再找婆家呢!
孟真重整心緒,緩和了面部表情,「鎮上的人都認為我倆成了親,你不想讓他們以為我成親的第一天就虐待你吧?以後這些粗重的工作,我來做就行了。」
原來是面子問題!冬月恍然大悟。不過,打水也算是粗重的工作嗎?
她見著他堅持的眼神,聳聳肩道,「好吧,我無所謂,你高興就好。」有人自願要幫她作工,她樂得輕松。
反正這家伙什麼都沒有,就是一身的肌肉,不好好利用就太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