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掌櫃千金送的油紙包里包著燒雞腿和鹵牛腱,還有幾枚芝麻燒餅。
除了燒餅以外,統統是冷如冰不愛吃的。
但是當她看著路晉打開油紙包,拿出一枚燒餅就遞過來,她臉色更加冷漠了。
「謝謝,我自己有。」她冷冷地道。
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千年寒霜神情,就像又回到了他們初見面的那一天。
路晉心痛地望著她,可也只能暗暗咬牙忍住。
他明白她這麼做完全正確。唯有在人們面前,她才假扮他的未婚妻,然而在私底下,彼此就是咫尺天涯的陌路人。
理智上完全懂,可他的情感上卻無法接受,從此刻就頁的要斷得這般決絕,連朋友都做不得了。
他有口難言,只能怔怔地看著她自包袱里取出一顆冷饅頭,然後坐在路旁的大石頭上,慢慢啃著饅頭,偶爾喝一口皮囊里的清水。
路晉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油紙包里皮脆金黃、香味四溢的燒雞腿和鹵牛腱卻半點也引不起他的食欲。
只要想到當他接過這些食物時,冰兒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他就有股想把這些食物扔掉的沖動。
他們倆就這樣默默吃著,相隔一東一西,彼此誰也不瞧誰。
路晉這輩子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難吃又難受的一餐。
***
終于來到杭州。
這一天,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在春色掩映的花叢柳葉底下,交織成了一片如煙似夢。
冷如冰烏黑的發上、衣上,沾濕了俗稱杏花雨的春雨。
雖然雨兒如絲,不至于淋得人一身濕透,但路晉仍舊心疼地望著她,悄悄用寬大袖子遮在她頭頂上空。
她心下一震,慌忙抬起頭來凶他,「干嘛?」
「下雨了。」他沒有收回袖子,依舊保護著她。
因為靠得近,他又嗅到了她發間的清甜花香,心微微一蕩。
她何嘗不是因為他的靠近,心兒又變得慌亂忐忑羞澀起來,雙頰微紅。「下雨就下雨,又淋不死人。」
「不成,雨淋多了會著涼,著涼就會傷風,傷風就會生病。」當路晉發覺自己的語氣有多麼憐惜時,心下一凜,急忙板起臉道︰「已經到了杭州,我不想功虧一簣。要是你病了,對我的事一點好處都沒有!」
「你……你未免也管太多了吧?」他的話讓她滿腔嬌羞柔情一掃而空,惡狠狠的瞪著他。「我愛怎麼淋是我的事。還有,我說到做到,就算只剩一口氣,我一樣會在期限到達前假扮你那個該死的未婚妻!」
她吼完,雙腿猛然一夾馬月復,馬兒嘶鳴著撒開四蹄向前疾沖,不一會兒就將他遠遠拋在後頭。
「冰兒!」路晉低咒一聲,策馬急急趕將上去。
他們一前一後奔馳;冷如冰狂奔在前,氣惱自己干嘛要為個沒心少肺的漢人難過?
而且這個漢人又不是她的誰,就算曾經吻了她……那又怎樣?
他已經忘了,她當然也一樣。
忘了曾經有過的笑聲、溫柔和快樂……
風聲在她耳後咻咻劃過,她用力甩了甩頭,告訴自己眼眶里濕濕熱熱的不是淚,而是雨水……
就在她一顆心傷痛不已時,敏銳的雙耳還是在馬蹄聲和咻咻風聲中,听見了數十道飛躍而來的衣袂翻飛聲。
路晉!
她心一悸,立刻回頭,恰恰好看見遠遠落在後頭的他,被數十名黑衣人包圍住了。
「路晉!」她大驚失色,猛然勒馬掉頭沖過去。「該死!你們不準傷害他!」
話聲甫落,她已拔身而起,腳尖一點馬背,憑空飛躍向他。
「冰兒,你先走!快走!」路晉已兩名黑衣大漢抓住雙臂,卻依然死命地警告她,眼神著急而狂猛。
「我不走。」冷如冰玉手一翻,上百道銀針自袖底噴出,朝數十名黑衣人疾射過去。
黑衣人們訓練有素,驚險地及時避過了她的冰魄銀針,然後兩人捉住他,五人護在前,十數人呈盾形守在最外圍,手中兵器亮閃閃地揚起了一道銀弧。
「別傷她!」路晉臉色大變。
黑衣人們氣沉丹田吐氣揚聲,刀劍舞成了密密防御,冷如冰不管手中暗器如何連環齊發,依舊鏗鏗鏗地遭刀光劍氣削落了。
她臉色陰森一沉,「再不退下放人,休怪我不客氣了。」
「姑娘,該退下的是你。」為首的黑衣蒙面男子斥道︰「我們不想傷人,只想完成任務——」
「他是我的人,你們誰敢動他一根寒毛,我就要你們全體陪葬!」她目光冰冷,殺氣騰騰。
糟了!
路晉見她眸中凶光大盛,急急大喊一聲︰「你們還不快走?我不想見任何人喪命!」
黑六人夷然不懼,嗤笑道︰「就憑你?」
憑她的輕功和暗器功夫,雖然出神入化,卻也難以自他們數十人手中劫了人去。
冷如冰冷笑,「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在電光石火間,心系路晉安危又急于救人的她,再也顧不得那許多,瞬間衣袖一揮,竄出點點冷厲星芒。
「不——」路晉想阻止已是來不及,他臉色慘變。
登時就有十數人慘呼倒地;其余黑衣人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眸底浮起一絲罕見的懼色。
為首的黑衣蒙面大漢見手下受傷倒地,生死不知,目眥欲裂地一聲怒吼︰「大膽狂徒!」
「放人,否則我教你們全軍覆沒!」她殺氣畢露。
到得這一刻,眾人——包括路晉一總算真正見識到她無情冷血、心狠手辣的可怕手段。
「你們快走!」路晉再也無法見死不救,這些都是大內高手,會出現在這也是听命行事,完全不必為了他與皇上之間的糾葛而賠上一條寶貴性命。「冰兒,不要再傷人命了,你不是要退出江湖了嗎?」
冷如冰一呆,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心下又氣又羞又懊惱,月兌口而出︰「晉郎,我這都是為了救你……」
她若不是害怕他遭俘、受傷,甚至送命,她至于出手如此凌厲毒辣嗎?
他不擔心她的安危,為什麼反倒替敵人說話?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懂……
「就算救人也不能有違天和,多造殺孽。」路晉痛心地環視著十數具倒地斃命的尸首,雖心疼著她瞬間蒼白變色的小臉,卻更加無法眼睜睜見她殺心過盛,走火入魔。「這些人一樣有妻兒父母,和你我一樣,有生存下去的權利;可是你一念之間,便令他們命喪黃泉,妻離子散。如果我早知你手段如此凶狠,我一開始就不該……」
她瞪著他,「不該什麼?」
他是在指責她不該救他,不該出手,甚至打從一開始就不該和他相遇嗎?
冷如冰神情慘然地捂著胸口,心如刀割。她作夢都沒想到,在他眼里她活月兌月兌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女魔頭,是個殺人如麻的瘋子。
相識相知這許久,原來她在他心里始終是個性喜殺戮的妖女嗎?
「不該……」他望入她有些受傷的眸底,心里一陣劇痛。「不,冰兒,我的意思是……」
倘若不及時阻止她為救他而犯下大罪,屆時皇上就算再仁慈,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雖然,他絕對不容許有這一天,就算對象是皇上,是那個執掌天下權力于一身的靈豐帝,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動她一根寒毛!
就在情勢混亂之際,一頂八人大轎在春雨中疾然而來,抬轎的八名轎夫氣定神閑、腳步矯健,顯然也是武林高手。
這一乘大轎的出現,頓時打斷了他們。
冷如冰倒退了一步,驚疑卻冷厲防備地盯著那不知是敵是友,來得懸疑的大轎。
她心下警戒,也立時打定主意,萬一仍是同一批敵人,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劫了他就走!
無論如何,她決計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一絲絲。
黑衣人們見狀都松了一口氣,立刻布下嚴密陣法,護住了大轎和——他?
冷如冰烏黑的眸子瞬間一掃,心微微一震。
為什麼他們恰恰好將他和她分隔開來,好似他是他們那一國的,而她孤零零如困獸,和他們遙遙對峙?
但她還來不及思索這一切是什麼意思,轎子已然停下,一個銀發蒼蒼、氣度雍容的老人緩緩下轎。
「住手!」銀發老人氣勢恢弘地一喊,但見眾黑衣人紛紛向他行個禮,隨即依舊穩穩地保護住路晉。
保護路晉?他們在保護路晉?
冷如冰一呆。
為什麼?是在防誰?防她嗎?
她一時間覺得天地仿佛顛倒搖晃了起來,腦子里所有的認知全被翻覆打亂了。
「老臣拜見路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銀發老人恭恭敬敬的向路晉下跪伏地,行了個不折不扣的大禮。「臣護駕來遲,罪該萬死。」
王爺?在哪里?
冷如冰心底亂糟糟,腦子嗡嗡然,僵立著不敢順著銀發老人的目光望向……路晉。
如果她看向他,就可以看見他深邃的鳳眸里,盛滿了對她的柔情萬千,也盛滿了濃濃的歉意和滿滿的心疼。
路晉目不轉楮地凝望著她,心痛如絞。該死的!他從來沒想過讓場面演變成這樣,也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措手不及的狀況下,讓她撞見這一切。
尤其他剛剛又失言地說了那麼多指責她的話……不,那不是他的原意,他必須找個機會好好對她解釋清楚。
「文相免禮。」他眸光直盯著冷如冰,大手只是隨意一擺,請起老人家。「我到杭州來,本就欲拜會文相商談要事,沒想到文相消息靈通,倒是讓你老人家先跑這一趟了。」
德高望重,曾任三朝宰相,去年才告老還鄉的文相銀發斑斑,老臉上滿是受寵若驚。「王爺客氣了。老臣知道王爺千里迢迢親下杭州,為的就是皇上指婚一事,老臣感戴萬分,闔家滿府沐浴聖恩,蒙受王爺厚愛,真不知該如何回報。」
「文相既然主動提起此事,」路晉瞥了神情木然的冷如冰一眼,心下有些惴惴不安,但語氣卻堅定地道︰「本王也就開門見山,坦誠相告了。其實……」
冷如冰心底有一絲忐忑蠢動,蒼白小臉浮現兩朵嬌暈。難道他要跟那個文相提到她了嗎?
說她就是他的未婚妻,說他要婉拒皇上指婚……
皇上指婚!
原來他貴為皇冑,是個權勢滔天的王爺。她心里不知該喜該怒還是該傷心,他竟然從頭到尾隱瞞自己尊貴的身分,也隱瞞了皇上指婚的事。
可是她能夠期待他是真心的不要這門婚事嗎?所以才要她假扮成他的未婚妻,陪他前來退婚……是這樣的嗎?
冷如冰心底重新燃起一小簇希望火苗;明知道這個希望微弱得渺小可憐,而且一絲保障也無。
文相還以為路晉是親自來商量婚事,大大給足了他這三朝老臣的面子,顫巍巍地躬身道︰「老臣愧不敢當,怎當得王爺如此眷顏疼寵呢?荷仙,還不快快下轎拜見王爺!」
文荷仙?
就是文相嫡嫡親的寶貝孫女兒,也是皇上此次欲賜婚于路王的新娘。
眾人一怔,路晉濃眉微微一蹙,冷如冰則是僵住了。
她心思麻痹卻又清晰無比地看著轎簾微微掀開,一名她平生所見過最飄逸出塵,嬌嬌娜娜如出水荷花的女子被攙扶著落轎,身旁高手小心翼翼地為她打起了傘。
粉紅色的宮紗袖口與裙擺繡著幾枝美麗彩荷,腰肢不盈一握,肩頭小巧縴弱,翠薄的身子仿佛風吹就倒了。
文荷仙清麗的小臉肌膚賽雪,唇不點而朱,眉不染而翠,全身上下渾然天成、完美無瑕;恍惚間,冷如冰忽然覺得自己好似曾見過她……
她震驚的目光緩緩由文渮仙移向路晉,心下大大一震。她明白了,她明白自己為什麼對文荷仙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了。
因為文荷仙和路晉簡直就像一只晶瑩玉石的左右兩半,他們都同樣受上天眷戀寵顧的完美,一個集天地之俊朗,一個集天地之靈秀。
一對壁人。
她終于知道這個詞的真正含意了。
冷如冰只顧著自慚形穢,震驚自苦地盯著文荷仙,完全沒有發覺路晉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自己的身上。
「荷仙參見王爺,願王爺身體安康福壽綿迭,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文荷仙聲音溫柔婉轉,吐氣如蘭,裊裊地欠身為禮。
「文小姐請起。」他只是淡淡地道。
「謝王爺。」她嬌弱地偎在祖父的懷里,一雙翦水明眸偷偷瞄著他,不禁酡紅了雙頰。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路晉見雨絲越飄越大了,心痛地看著冷如冰恍然不自覺地佇立正雨中,連動也不動,立時沉聲命令道︰「文相,不如咱們移駕到貴府說話。」
「是是,應當的。」文相趕緊吩咐︰「快扶王爺入轎。」
「不,我騎馬就成了。」路晉見大內高手們還是像鐵桶般將自己圍得滴水不漏,又好氣又好笑。「你們統統退下。」
「王爺,」御林軍首領見路晉身分已顯露,再也忍不住半跪行禮。「屬下驚擾王爺了,請王爺降罪。」
「你們無罪,若真該論處,有個人倒是本王回京之後第一個要算帳的!」他忽然笑了,笑意好不猙獰。
所有人心驚膽戰不敢妄言。
因為王爺這樣笑的時候,就表示事情大條了,某人要倒楣了。
問題是,大家也心知肚明那個「某人」就是哪位。
哎呀,光想都覺得恐怖。
冷如冰冷冷地佇立在原地,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跟個大傻瓜一樣。
原來敵人不是敵人,情人不是情人;同路即是陌路,開始就已結束……
她緩緩仰望著春雨越落越大的天空,落得小臉絲絲冰冰涼涼,可是她眼眶卻有某種滾燙的水珠,漸漸一滴一滴沁出、往下墜落……
原來她哭了。
「冰兒。」路晉緩緩走近她身邊,溫柔的目光在看見她流淚的剎那,慌亂焦灼了起來。「冰兒,你怎麼哭了?你听我解釋——」
「我最討厭這兩個字。」她慢慢望向他,流著淚水的眸底一片清冷淡然。「解釋?有什麼好解釋?有什麼值得解釋?」
「我……」他胸口緊緊絞擰著痛苦,沙啞地開口︰「我知道我瞞了你很多事,也知道這麼做對你不公平,但是——」
「沒有什麼不公平。」她冷冷打斷他的話,「你沒錯,我也沒錯,一開始約法三章便清清楚楚,你幫我,我幫你,事成之後各自走人。」
「不,不只是這樣的。」他目光有著深的痛楚。
「那麼是怎樣?」她還可以對他倆之間,抱持著最後一絲希望嗎?
「我……」他心神悸蕩,承諾就要沖口而出。
可是他真的想好了該怎麼說、怎麼做了嗎?
他這輩子從沒打算成親,也不願對任何一位女子許下承諾;女人對他而言是天底下最麻煩的動物,女子善妒,女子多心,無論再美麗聰慧剔透的女子,只要擁有了一個男人,就立意佔有他的全部、他的生命、他的靈魂,甚至不惜玉石俱焚。
一如他的母妃。
過去深藏的陰霾如風暴般凝聚在他雙眸、喉頭、胸口之中,堵住了他想不顧一切去愛、去寵、去疼惜一個女人的沖動。
略晉張口欲言,想對她解釋自己隱埋在心頭二十年來的恐懼與痛苦;可是二十年來,他砌的高牆太過堅固嚴密,他連一個字都未曾泄漏過,事到如今,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等不到他的回答,冷如冰眼底最後一絲希望的光芒消逝了。
「我懂了。」她說完,轉身就要走。
「不!」他大大一驚,想也不想地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走!」
「憑你,攔得下我嗎?」她冷笑,便要一翻袖震開他。
大內高手們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密切地監控著一切,見她突然翻臉要動手,他們大驚失色,刀劍紛紛出籠,急著要救回王爺!
這女子心狠手辣,光看他們損失那許多兄弟就知道了。
就算王爺不開口指示,他們也要將這個行事詭秘正邪難分的女子抓起來,以待聖裁!
路晉是背對著他們的,因此沒有瞧見身後那旋風般襲來的刀光劍影,可是他們的舉動全落在冷如冰眼里。
她翻騰在胸口痛苦的一口氣正愁沒處發泄,見他們自找死路,揚手就要彈出毒蠍寒冰針……
路晉雖沒有瞧見身後動靜,卻看見她眸底殺氣一閃而逝,以為她殺心又起,要對其他人痛下殺手。
「不可以!」他低吼一聲,大手如雷閃電般劈中她的枕後穴。
冷如冰在暈倒之前,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他居然暗算她……原來……他會武功……
下一瞬間,她整個人落入了黑暗無邊地獄中。
路晉寬闊的臂彎穩穩地接住了她墜落的身子,溫柔地將她攔腰抱起,目光悲傷而自責。
他恨自己竟然出手擊昏了她!
可是如果他眼睜睜看著她再度鑄下大錯,殺人越來越多,冤仇越結越深,那麼他更加不會原諒自己。
就在此時,路晉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方才那一些「死了」的大內高手,怎麼突然爬起來打呵欠?
他悚然大驚。
難道……難道冰兒打從一開始就只想制服他們,並沒有想傷害他們?
路晉臉色倏然慘白。一剎那間,他終于知道自己犯了多可怕的錯誤!
「王爺?」當其余高手趕到時,正好看見「女刺客」昏厥在王爺的懷里。
四周還有他們「戰死」的同伴,忽地一個個又活轉過來了?
那些高手頓時下巴驚掉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們都還來不及思考清楚——
難道王爺真的跟這個妖女……呃……姑娘,有什麼特殊關系嗎?
難道這個姑娘壓根就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女魔頭?
文相和文荷仙更是看傻了眼,完全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