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的鐘聲才響,青青已經迫不及待地沖到隔壁教室把仁儀拉出來。
「-最近真的在和楚靖夫交往?」
「-消息從哪來的?」仁儀瞪大眼楮。
她才不過「死纏」了他四次,就已經被人瞧見啦?不會吧!
「根據可靠線人所提供的情報。」青青托著臂,一副「別想再瞞我」的表情,「-不知道我是調查局出身的呀?」
仁儀燦若花朵的臉龐綻放笑顏,她老實地回答︰「我是打算事情有進展之後才告訴-的,因為我怕-太過沖動。」
「怕我沖去質問他?」青青輕拍她的肩,「-還真了解我,不過-還真不夠朋友哦,瞞這麼久。」
「是,下次不敢了。」仁儀俏皮的敬禮。
「嗯哼!」青青寬宏大量的點點頭,「這次就原諒-,對了,現在你們進展得如何?」
「他已經漸漸習慣我在他身旁嘰嘰喳喳了。」仁儀甜蜜無限。
「習慣?不是他主動來追-的?」青青愕然的張大嘴。
仁儀羞澀卻又勇敢地承認︰「不,是我主動出擊。」
「嘩──」青青不知該說啥,只是呆呆地盯著她。
「被我嚇到?」仁儀好笑地眨眨眼,「不過我可是很認真的,這次我意志堅定,絕不更改或動搖。」
「欽佩,欽佩。」青青拱手作禮,恢復了常態。
「不用客氣。」
「-有把握讓冷漠孤傲的他回應-的愛?」
「我沒有把握,可是我也不想放棄這機會。」仁儀望向遠處的蒼翠林木,「不試怎麼知道呢?」
「希望-能成功。」青青知道外表柔弱的仁儀其實心最堅毅了,只要是她決定了的事就不會輕易放棄。
琴琴提的郊游烤肉計劃很快就被批準,大家都很期待此次的郊野踏青。當然最高興的是眾位美女,因為她們終于能見到驕氣又不可一世的黛娜捉狂的景況。
預定要烤肉的這天來到了,天公也極作媒,萬里無雲,春光明媚……一行人興高采烈的來到郊外一處有著青竹綠林與混瀑流水的小山嶺。
「你們男該子負責生火,知不知道?」琴琴嬌嚷著指揮。
「Yes。」男同事們自然搶著答應。開玩笑,琴琴可是辦公室中的一朵名花,多討好準沒錯的。
「經理,你和雲叮去提些水,可不可以?」湄之溫雅的央求。
仁傅微笑點頭,這正合他的意。「雲叮,我們走吧!」說完,他提起水桶,牽起伊人的小手。
望望一身帥氣打扮的仁傅,雲叮忍不住取笑道︰「你穿得這麼帥,當心被水弄濕了。」
「我很帥嗎?」仁傅故作訝異的反問,「我怎麼覺得我不只帥耶!我更富有十足的男性魅力和翩翩豐采……」
「幸好我還沒吃東西,要不然一定惡心得統統吐出來。」雲叮毫不留情的刺激他,「太臭美了。」
「哇!傷了我的幼小心靈。」他慘叫。
湄之含笑看著這封情侶彼此不相讓的斗嘴離去,不自禁的搖搖頭,「誰能說他們不適合對方呢?」
黛娜今天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套高貴的休閑服,原本以為有機會接近仁傅,可是沒想到一下車就被方琴琴拖到烤肉區內,說要請教她有關美國的民情風俗等等。
和她扯了幾分鐘,黛娜就發現上當了,琴琴引開自己就是為了要方便仁傅與雲叮在一起。
「副理,-在美國總公司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吧?」琴琴發現她目光再移,急急地問道。
「的確不少。」黛娜的不耐煩全寫在臉上,她恨不能馬上就尾隨仁傳和雲叮,看看他們究竟在做什麼。
「那-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黛娜已經擰起眉來。
琴琴假裝沒看見,徑自喋喋不休地說︰「像副理這麼美的女孩眼光一定很高,所以才……」
而在溪水的那一頭,雲叮正和仁傅玩得不亦樂乎,潑水大戰如火如荼的展開。
「不要跑!」雲叮掬起一瓢水拚命追趕。
仁傅邊跑邊大扮鬼臉,「不跑的是人笨蛋!」他腿長,雲叮自然追不上。
雲叮笑得都沒力氣了,她坐倒在溪石上喘氣。「小人,欺負我腿短。」
「我才不是『小人』,我是高人。」他走近她,笑咪咪地反駁。飛揚的黑亮發絲柔和的散落在前額,看起來瀟灑不羈極了。
「錯,你是好人。」雲叮一本正經地說,眼眸卻閃現頑皮的色彩。
「我當然是個好人。」他挺起寬厚胸膛。
「好人也,好歹是個人矣!」她噗哧一笑,奸計得逞的笑得人仰馬翻。「你好歹是個人嗎?真丟臉。」
「哇!-愈來愈賊了。」他好氣又好笑。
「哪里,彼此彼此。」她很高興能扭轉劣勢,報了老鼠冤。「以前你才賊得厲害,氣得我只差沒吐血。」
「-在算舊帳!」他捂著心髒,裝出害怕的樣子。
雲叮雙手-腰,皺皺鼻子,「算什麼舊帳!我是那種人嗎?」
「還好。」他撫撫心口,做出安慰狀。
「我何必算舊帳呢?因為從現在起,我就要開始欺負、荼毒你了。」她話一說完,就猛跳得老遠,笑聲響徹雲霄。
仁傅這才發現被騙了,他哭笑不得的喊道︰「臭叮叮戲弄我,不要跑。」
雲叮笑嘻嘻的在遠處扮鬼臉,「不跑的是大笨蛋!」她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仁傅豈有可能不追?他早就大步的趕上去了。
見他們兩個嘻嘻哈哈的自溪邊穿林而來,琴琴與湄之既欣慰又高興,而黛娜則是氣得快冒煙了。
「琴琴,炭可能不夠。」一名男同事以一副伙頭夫的姿態向她報告。
「放心,烤肉待會交給副理,她一定烤得熟。」琴琴說完,和湄之相視一眼,有默契的笑開了嘴。
如果說這次烤肉有兩大功用,那附加的收獲就是──琴琴和湄之愈來愈投緣了,這是她們以前連想都沒想過的事。
黛娜知道自己該加快腳步,否則讓仁傅真的和雲叮深交了之後,自己的勝算就少了許多。
于是在這天下班前夕,她就搶先走進經理室。
「雷力。」她甜膩地喚道,款擺生姿的走向他。
仁傅自一迭報表中抬起頭來,明亮的眸子有一絲驚訝,「什麼事?黛娜。」
「你好久沒有帶我去吃台灣小吃了。」她的語氣中有著些許埋怨。
「噢!」仁傅的確有些內疚。黛娜在台灣就與他較相熟,沒有別人可以找,而她一人每天待在公司置設的宿舍中,也實在無聊乏味。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知道他的寬厚仁慈已發作,黛娜又以哀怨的聲調說道。
「我們當然是朋友。」他笑笑,「對了,我介紹一些以前的高中同學給-認識可好?多多拓展人際關系對-的生活很有幫助。」
黛娜搖頭,「我並不想和人交際。」開玩笑,她怎能給他任何「逃月兌」的機會呢?
「那──」仁傅有點不明白,黛娜在美國時一向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為何……也許是這環境對她而言實在太陌生了,他想。自己是該多照顧著她,身在異鄉的滋味他也嘗過,所以很能體會她的感受。
「我知道我不該霸佔你們情侶相處的時間,」黛娜說得可憐兮兮,藍眸甚至還隱隱泛出淚水,「可是我希望你能幫助我適應、習慣台灣。」
「我當然會幫。」仁傅溫文一笑,要讓她放心。
黛娜忍住心中的狂喜,白潤面孔還迸出一絲溫柔的笑容,看起來楚楚可憐極了。
雲叮盯著牆上的老爺鐘,習慣性的等著電話鈴聲響起。
最近仁傅都非常準時的在七點整打電話來約她出去吃晚餐,有時去西餐廳,有時去吃路邊攤,每次都能帶給她驚喜與歡樂。
不知不覺中,她在每天晚上都會下意識的等著電話突如其來的鈴聲令她嚇一跳,她自沉思中醒來,然後高興的拿起听筒,「喂!」
「雲叮,去吃飯好嗎?」果然是他爽朗低沉的聲音。
「沒問題,你幾點來接我?」她笑道。
「再過十分鐘就到了,請梳妝打扮吧!」他依舊開著玩笑,「千萬別化個貓熊妝嚇我。」
「放心!」她沒好氣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本姑娘不用梳妝打扮就美得嚇死人了,你放心。」
「我期待。一會兒見。」他愉悅的掛斷電話。
雲叮抓起梳子隨手梳順頭發,就著一身T恤牛仔褲便坐著等他到來。
她堅持絕對不化妝──因為她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這副德行,再化妝還是沒有比較漂亮,反而浪費脂粉,所以除了保養品外,其它口紅、眼影之類的瓶瓶罐罐是不可能出現在她房間的。
至于女為悅己者容,她更覺得沒必要。仁傅已經看慣她這張臉,假如哪天她搽上了脂粉,他搞不好還會問︰-是哪位呀?
胡思亂想間,熟悉的喇叭聲大作,她一振精神,抓起涼鞋就沖出去,卻被車內的人「嚇到」。「副理……」
黛娜為何巧笑倩兮的坐在駕駛座隔壁,而且還朝她親切的點頭?
「下班後語叫我黛娜,別那麼拘束。」這時候她又拋開逼人的架式了。「快進來呀!」
雲叮傻傻的坐進後座,只見仁傅一臉溫柔又微帶歉意地解釋︰「黛娜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宿舍挺可憐的,所以我就邀她和我們一起到士林夜市去。」
「-不介意吧?」黛娜笑得頗為得意。
「不……不介意。」她怎能沒有風度的話介意?但看她的賊樣,雲叮真想一腳把她踹下車。
仁傅松了口氣,開心地道︰「那我們走-!」
雲叮暗暗咕噥了一聲,可是卻也不方便說什麼。
一到人聲鼎沸、熱鬧嗔雜的士林夜市,雲叮更抿緊了嘴,滿心不是滋味。
黛娜緊緊的勾著忙傅的手臂,稀奇地嬌嚷︰「那是什麼呀?」
「蚵仔煎,是台灣有名的小吃哦!」仁傅一邊盡職的解說,一邊望向始終跟在身後的雲叮,眼中充滿關懷和歉意。
因為人潮好多,根本不容許三個人並排走,又在黛娜有心依賴仁傅的情形下,雲叮自然就變成了犧牲打。
「這是什麼?」黛娜像發現新大陸的窮嚷。
「龍須糖。」仁傅被迫再將注意力轉回她身上。
「那這是什麼?」黛娜又甜甜地問。
「燒烤。」這次回答的人是雲叮。她暗自嘀咕了一聲,白痴,連這個也要問,她就不相信黛娜在美國沒吃過!
真是受不了,一向精明的黛娜裝成一副天真小女孩樣,就是讓人瞧著突兀、不自然。
黛娜馬上再拉拉仁傅,撒嬌地說︰「我想吃這個。」
「好。」他柔聲回道,憐愛的凝望雲叮,「雲叮,-也吃幾枝吧!」
「不用了,你們吃吧!」她再看黛娜做作的模樣,心想待會恐怕就得去借掃帚掃掃地上的雞皮疙瘩了。
「雲叮──」
「我想吃蟹肉粥,我自己去,等會兒再來跟你們會合。」拋下這句話,她匆匆的跑走了。
她才不想在吃東西的時候被惡心的景象給破壞胃口呢!那就太糟蹋食物了。
吃過蟹肉粥後,雲叮左手執章魚丸串,右手握珍珠女乃茶,自個兒輕松地逛起夜市來了,不過她看起來雖然愜意極了,心里卻又有了個強烈的體認──原來女人為了得到男人,是可以不擇手段的改變自己的性情與心緒的,像黛娜這樣偽裝,豈不是很可怕?
想到這個她就好累。她啥招式也不會,怎麼跟黛娜較量呢?
雲叮沒精打彩的走進辦公室打卡,然後慢吞吞地到座位上坐下,整個人像失了魂似的。
「叮叮,-遲到了一分鐘耶!」琴琴關心的沖過來。
托這件對外抗戰的福,琴琴與眾美女們已經將雲叮當做自家姊妹般的關心了,女人的情誼有誰能完全了解?
「一分鐘?」雲叮有氣無力的抬起頭,而後頓時驚醒,「什麼?我遲到了一分鐘?真的假的?」
「-今天好奇怪。」琴琴和湄之交換心有戚戚焉的眼色,「-怎麼了?」
「沒有。」她搖搖頭,的確不曉得自己為了啥事情心情不好,只知道自從昨夜仁傅與黛娜「相偕」送她回家後,她的壞心情就持續到今早。
「有事要講哦!我們會幫。」琴琴阿莎力的拍胸保證。
雲叮感激的點點頭。
「雲叮,-昨晚悶悶不樂是為了我帶黛娜一同去的關系嗎?」仁傅滿臉關心的走過來,俊美的面龐上有著些許擔憂。
「不是。」
湄之和琴琴識趣的悄悄溜走,讓他們自個兒解決。
「還是-身體不舒服?」他不放心地追問。
「你很煩耶!」不想說就是不想說,尤其她怎可能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講得清楚?
「看見-凶巴巴的,我就放心了。」他松口氣。
只要她一恢復「凶神惡煞」的模樣,就代表她恢復正常了。
他寧願被她凶也不願看她不快樂的悶聲不響。
「你有被虐待狂呀!喜歡我凶巴巴?」和他一斗嘴,心情果真不再那麼悒郁了。雲叮揮揮拳頭。
他只是朝她綻出燦爛、柔情無限的笑,「中午我們去吃飯。」拋下這句話,他就走進經理室了。
「哇!哇!」琴琴羨慕的跳過來,「經理好浪漫哦!」
「什麼時候?」雲叮只覺得茫茫然,「他浪漫什麼?」
「又浪漫又酷──」琴琴清清喉嚨模仿他的語氣,「中午我們去吃飯。」說完,她三三八八的笑了。
「-有病!」崇拜仁傅到這種地步,雲叮搖搖頭,「-們該不會連他摔得四腳朝天也覺得他性感吧?」
「這還用說!」琴琴笑她大驚小怪。
唉──真是敗給她了,雲叮撫著額頭連聲說︰「是、是。」
「我說雲叮,-實在很幸運,能成為經理的女朋友,-可要好好把握喲!」琴琴再三叮嚀。
「是、是。」除此之外她還能回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