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阿昭的表現真是出人意表,不是唱得太爛,而是好到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簡直可以到達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于耳的境界。
若照這樣下去,恐怕十天戲唱完,他們賺到的賞錢足以維持五年吃穿不用愁了。
阿昭簡直成了戲班里的活仙姑,人人都恨不得拿香拜她,求,她這好嗓子跟好水準維持一輩子。
滿面春風的阿昭根本沒有發現大伙的意圖,她只覺得每天都過得好快樂,飄飄然宛若在雲端,就像在做夢一樣。
只是她希望這個好夢永遠永遠都不要醒。
這些日子以來,霜節每晚都到百花戲樓捧她場,用那一雙含笑的深邃眸子緊緊地跟隨著她的每一個身段,每一個眼波輕揚。
白天她獨自到溪邊練嗓子的耐候,他也會出現在她身邊,帶著各色可口精致,她連見也未曾見過的好吃甜點,在一旁等地唱累了後好填飽肚子。
這就是所謂的幸福嗎?
阿昭覺得自己比祝英台還要快樂,比杜十娘還要幸運。
只是她知道幸福的日子太短暫,很快的就必須面臨痛苦的分別。
她沒有忘記唱完了今天和明天的戲以後,她就得跟著全班和貴人移師到遙遠的影城去了。
一想到再也不能見到徇徇儒雅,溫柔倜儻的他,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砍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不斷地往外溢出,那股撕裂火燒的痛楚怎麼也抑止不住。
怎麼辦呢?
阿昭坐在草地上,心亂如麻地撫著溫潤的玉鎖,仿佛渴望著玉鎖可以告訴她,究竟應該怎麼做才可以不失去這一切。
「爹,娘,我該怎麼辦呢?」她痴痴地撫模著玉鎖,隱隱心痛。「我好喜歡好喜歡公子,可是我拿什麼身份和借口留在他身邊?而且我是梅家班的人,大伙都需要我,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啊。」
這些日子以來,她和梅家班的每一個人已有深厚的感情,每個人都是她的家人,教她怎麼舍得離開他們?
「唉!」突然間,她再也沒有心情練唱下去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悶悶地往茅屋的方向走去。
這兩天大家都在熱烈地討論著即將來到的旅程,每個人都很興奮且迫不及待,相較之下,她顯得太不合群了,只要——听到「離開」兩字,一股酸澀就佔據了她的心頭,鼻端發酸,眼眶發熱,如果不趕緊控制的話,眼淚就會自動自發的掉下來。
太可怕了。
她垂頭喪氣地回到茅屋,總算記得在踏進門前先探吸一口氣,小手捏了捏僵硬的臉頰,硬擠出一朵笑來。
「我回來了。」她才一踏入茅屋,立刻呆住。
咦?耶?
阿昭揉了揉眼楮,眼花了嗎?
霜節一身淡紫長衫,莢姿颯爽、儒雅翩翩地佇立在茅屋中央,其他人跟他渾身奪人的光華一比,立刻變得黯淡無色。
「阿昭,快來見過馬霜節公子,他就是我們的貴人喲!」梅友用習慣地拉過她。
霜節唇邊的笑意更深,只是眸光在瞥見梅友用手牽住她的手時,情不自禁閃過一絲嫉妒和殺氣。
可惡!他怎麼可以模阿昭的手?
阿昭傻傻地望著他,「馬公子?你就是那個馬公子?可是你明明就是馬公子啊……怎麼會是那個馬公子?」
她的話一出,所有人都被逗笑了。
邢大娘伸手攬住她的肩頭,輕點下她的額頭,「傻瓜,你在說什麼呀?什麼這個那個馬公子的,教誰听得懂呢?」
「可是……」她睜大亮晶晶卻茫然的眼眸,懷疑又困惑地道︰「可是馬公子……可是……」
霜節輕輕跨步向前,低頭對她淺笑,「對不住,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就是那個馬公子。」
阿昭心底浮起一股模模糊糊的受傷感,她偏著頭睨著他,笑容消失了,「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難道他認為她不夠格知道他的身份嗎?為什麼全班的人都知道了,她還被傻傻的蒙在鼓里?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幾乎朝夕相處,他有的是機會告訴她這件事,因何遲遲不肯說出口?若不是她今天臨時決定回茅屋來,他還預備瞞她多久呢?
是不是……阿昭的心劇烈地痛楚起來。是不是她看起來就是這麼的傻,所以他覺得捉弄一個傻丫頭,看著她傻呼呼的樣子很好玩?
一切都是為了好玩嗎?
她受傷地望著他,「你說過我很好玩,這就是你覺得好玩的方式?」
霜節唇邊的笑意倏然消失了,他掩不住心頭的一絲慌亂,急急想要解釋,「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天,她怎麼會誤以為他是存心捉弄她呢?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誤解產生?
所有人納悶不解地看著他們,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為什麼一下子就風雲變色?而且向來好脾氣的阿昭竟然生氣了。
「阿昭……」梅友用深怕她拗起脾氣,得罪了他們的金主,他一個箭步向前道︰「你在說些什麼?馬公子就是馬公子,什麼告訴不告訴的,你不是早就知道有個貴人叫馬公子了嗎?」
「我是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她抬起頭,紅著眼眶盯著霜節,「你會故意瞞著我,為什麼?因為我特別笨、特別遲鈍、特別好騙嗎?」
哪一個女孩在心上人面前不想表現出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可是他讓她覺得自己好無能、好卑微、好愚笨,在他面前,她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會。
這就是他眼中的她嗎?
「我從來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霜節頓住了,他又慌又心疼,阿昭的反應教他不知所措,而且他也不懂她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他到底做了什麼?就因為他一直忘記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嗎?
可是這重要嗎?兩天後起程,她就會知道他是誰了,他不認為早說晚說有什麼分別。
重要的是,她會跟他回影城,無論是回去唱戲還是與他相伴終生,他早晚會表露自己的心意,只是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麼對她表白,還沒準備好……
霜節微蹙眉心的猶豫模樣看在阿昭的眼里,卻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他果然沒有辦法解釋。
阿昭再也忍受不住椎心的受傷和痛苦,她踉蹌地退了幾步,隨即轉頭奔出茅屋。
「阿昭!」所有的人齊喊。
霜節臉色大變,低咒了一聲,「該死。」
他身形一閃,眾人眼前一花,他早似鬼魅般消失在茅屋中。
其他人又驚又疑又納悶,忍不住頻頻互相追問著——
「剛剛到底是怎麼了?」
「馬公于和阿昭怪怪的耶。」
「你有沒有注意到,馬公予咻地一聲就不見了。」
「什麼咻地一聲就不見了?他肯定是去追阿昭了。」
「可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這個疑問在每個人的心里逐漸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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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心亂神傷,邊哭邊跑,往另外一條山路奔去。
管他山上有熊有虎有豺狼野獸,野獸的心哪有人心那麼壞呢?
她不敢相信他這些天來的溫柔體貼和關懷統統都是假的,可是他今天千真萬確地騙了她……他就是騙了她,而且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事不關己,關已則亂,此刻的阿昭再也沒有辦法維持一貫的思考能力,她滿腦子都是自己傻呼呼的給人騙,心上人蓄意隱瞞他的真實身份,冷眼看著她暗暗為分離而擔心苦惱。
他真是太壞了。
突然,她一個不留神,腳絆丁一下,整個人摔倒在布滿碎石子的地上,劇烈的疼痛從膝蓋、腳躁處傳來,她哀叫了一聲。
「阿昭!」
背後風聲響起,她還未意識過來,身子就已被攬人一具溫暖堅硬的懷抱里。
「阿昭!」霜節又驚又痛,心疼得要命,急急抱著她躍向一處草地,慌亂焦急地檢視起她的傷來。
可是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他的心瞬間有如遭利刀寸寸凌遲切割,痛得再也沒有法子喘息。
「阿昭,可憐的阿昭……都是我該死,我把你弄成這樣。」
他的鼻頭酸楚,深深地譴責自己,大手想撕開她染著鮮血的褲管,卻顫抖不已,完全失去他平素的穩健。
阿昭坐在他的懷里,腿上的傷口遠遠比不上心頭的傷口還痛,她淚汪汪地指控道︰「放開我,你干嘛要追過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你是壞人。」
壞人、壞人,他是最最可惡的壞人!
霜節緊緊抱住她,心痛地低喊︰「是,我是壞人,你打我吧,最好把我打得受重傷,或許我心里的自責和痛苦會好過一些。」
她當真握緊拳頭狠狠地捶著他的肩、他的胸膛,發泄所有的痛楚和傷心憤怒,可是她怎麼打也只是像在替他捶背一般,霜節實在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他倏地一把握住她的粉拳,抓著她的小手運勁狠狠地重擊下自己的胸口。
砰地一聲,阿昭嚇傻眼了。
這一拳他刻意用了七分的力量,又不運起內力抵抗,因此一捶之下忍不住嗆出一口鮮血。
「公子!」阿昭焦急不舍地緊抓住他又要繼續捶打的手掌,哭了出來。「你不要哇。」
就算她有天大的氣憤、天大的委屈,她也不要他受一絲絲的傷害呀!何況他都把自己打到吐血了。
阿昭當下哭得淒慘無比。
她的哭聲讓他的心都擰疼了,連忙放開手,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天,求求你別哭。傻丫頭,為什麼要為我哭呢?我這麼壞,受罰也是應該的,你不該為我浪費珍貴的眼淚……」
「什麼珍貴的眼淚?那你就可以為我浪費珍貴的血嗎?」她淚眼汪汪,埋怨地控訴。
他一怔,隨即想笑,「阿昭,你怎麼可以這麼善良呢?我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讓你難過傷心,我這麼壞,你為什麼還對我這般好?」
她含著眼淚看他一眼,隨即低下頭,自怨自艾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天生笨吧。」
他又歡喜又心疼,不禁攬緊了她,「老天,我真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夠遇見你?」
阿昭听不懂他的話,吸著鼻子悶悶地道︰「我才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麼壞事,為什麼這輩子老被你欺負。」
第一次見面就欺負她,現在又欺負她,雖然這中間對她好得不得了,可誰曉得他是不是有預謀存心騙她的?
他聞言輕笑了起來,憐惜地輕撫著她微微汗濕的發絲,
「對不起,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都是騙人的。」她才不相信。
「不不。」他又慌了手腳,抬起她的小臉蛋,神情專注的看著她,「我保證,是真的。」
「是真的在騙人。」她小嘴一撇。
哼,壞人會在額頭刻個壞字嗎?就像騙人的哪會說自己在騙人?
明明被她瞧得那麼扁,詆損得那麼惡劣,可霜節也不知道為什麼,被她罵還覺得好高興,簡直是樂不可支。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他深深地望著她,愛憐地道︰「對不起,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以為兩日後事情自然分曉,所以之前說與不說都無關緊要,可是我完全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對不起,是我的錯。」
听他這麼誠心誠意地道歉,神情又這麼溫柔、這麼憐惜,阿昭縱有天大的氣也全消了,更何況她從來就是生氣生不過一盞茶時分的性子。
唉,真是太虧本了,虧她流了這麼多淚,心底這麼難過,可偏偏他一番話就讓她心軟了。
「我真討厭我這性子。」她更悶了。
「怎麼了?」他掏出隨身攜帶的靈丹妙藥為她敷上,聞言微微一怔,「很疼嗎?」
「什麼?」她一低頭,才發現他在做什麼,忍不住紅了臉。
「你為什麼把我的褲管給撕了?」
這樣她的腳不就給他看光光了嗎?
他微蹙著眉,「傷口要緊,瞧,腳踝和膝蓋這麼大片的擦傷……不成,我得帶你回去用清水先洗淨,然後再幫你上藥,否則萬一發炎了怎麼辦?」
她眉心打結,看著自己腿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忍不住低呼,「糟了,今天晚上我還要上戲,唱的又是‘穆桂英三戲楊宗保’……」
「還上戲?」他橫眉豎目起來,「不行,你傷得這麼嚴重,怎麼可以上台?今天晚上不準去。」
「那怎麼行呢?」她緊揪著他胸前的衣衫不放,一臉堅持。
「我不能不去,這是我的職責,再怎麼樣都不可以影響大局。」
「可是你的腳傷成這樣,能不能動還是個問題,又如何在台上翻滾耍槍?」他的表情更嚴肅、更堅持,「不行,說什麼也不行。」
「可是……」
「梅家班就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扮穆桂英了嗎?」
她苦著小臉,「難道你要邢大娘上去耍大槍嗎?」
甭說身材差太多了,以邢大娘的年紀,要在台上蹦蹦跳跳耍來弄去,恐怕前半場還沒完就直接掛掉了。
她怎麼能讓大娘冒這個險?
這些日子霜節見過梅家班每個成員,自然知道邢大娘是何方人物,他想像著那副景象,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恐怕太難為她了。」他贊同。
「所以我今天一定得上場。」她掙扎著想站起來。
「你要做什麼?」他皺著眉緊緊扶著她。
她踢了踢小腳,扭了扭腳踝,吁了一口氣,「還好,並沒有傷到筋骨,不過是皮肉傷罷了,不打緊的。」
「皮肉傷也是傷,怎麼禁得住綁腿和全場踢滾呢?」他緊緊張張地道︰「萬一發炎了怎麼辦?」
「你的藥粉好不好?」她突然問。
他不疑有他,毫不遲疑地道︰「當然好,這是名醫向落花的獨門藥粉,一敷見效且不留疤痕。」
她眼楮亮了起來,笑眯眯地望著他,「那就好。」
「好什麼……」他愣了一愣,撫著額頭嘆道︰「我竟然會被你給拐倒了?!」
「承認吧,只要你幫我上藥粉,我今晚上戲沒問題的。」她嫣然一笑,「再說唱完今晚的戲,明天是文戲,我只要扮楊貴妃站在台上翹小指唱曲兒就行了,等到後天,你就要帶我們上路了,到時還怕沒有時間慢慢養傷嗎?」
霜節一時語結,著實想不出其他借口來說服她。
「唉,好吧。」他只得投降,眸光炯炯地鎖住她,「可是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要逞強,要是很疼,就取消演出,千萬別強忍著,知道嗎?」
阿昭點點頭,心頭不禁泛起一陣溫暖甜蜜。
「我們回去吧,他們一定很為你著急。」他溫柔地抱起了她。
她柔順地偎在他胸前,小手環著他的頸項,棲在他溫暖有力的胸膛前,覺得整個人都暖呼呼的好舒服、好有安全感。
不過有件事有點奇怪。
她搔了搔腦袋瓜,拼命想著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半晌終于想起來了。
她忍不住啊了一聲。
「怎麼?」霜節以為自己踫痛了她。
「你不打噴嚏了。」她指著他的鼻梁驚呼。
他一怔,被她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對喔,他剛剛抱了她、攬了她,一直到現在,鼻子卻完全沒有任何異狀。
「難道我好了?」他也呆住了。
「是呀,你還會覺得想打噴嚏嗎?」她為他雀躍高興。
「一點都不會。」他驚訝極了,不敢置信地把她攬得更緊,然後臉龐對著她的小臉左踫踫、右蹭蹭,還偷偷香了香她的頸項,惹得阿昭又是癢又是笑又是臉紅。
嗯,她的臉好女敕、好香,果然如同他日思夜想的那樣。
「哈!」霜節樂昏頭了,咧嘴微笑,半天都合不攏嘴。
「我有一點點功勞嗎?」她害羞地指了指自己。
「完全是你的功勞。」他大笑,忍不住又偷蹭了蹭她粉女敕的臉頰。
好香。
阿昭又躲又閃,羞紅了臉蛋,「哎呀,我又不是小狗,待會別連舌忝也用上了。」
「舌忝?」他眸光掠過一抹邪惡,在她耳畔輕呵,「我有比舌忝更好的主意……」
她傻呼呼的還未回過神來,嫣紅的唇瓣已經被他熾熱的雙唇緊緊捕捉住了。
「呀……公子……嗯……」
接下來,再也沒有人有閑暇工夫和多余的嘴說話了。
花兒香,蝶兒忙,繾繾綣綣非遐想,笑向櫻桃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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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滸是寶蜜防跌鎮的大頭,因此要打听事情易如反掌,所以他也得知霜節兩天後要與梅家班離開鎮上的消息。
他搞不懂馬霜節為什麼要帶個戲班子走,不過這也好,人多自然動作慢,他請來的殺手有的是機會盯人並下手。
以馬霜節出神人化、高不可測的功夫,他原先還擔心請來的十名頂尖黑道高手沒有辦法狙擊成功,可現下知道馬霜節還要帶著戲班子動身,戲班子的人拳腳功夫平常,到時候馬霜節還要分心照顧他們,無形之中他們就多了幾分的勝算。
太好了,真是老天助他。
顏澈看著窗外,突然叫喚了一聲,「阿鐘!」
鐘年仁匆匆自門外進來,「總鏢頭?」
「消息都送出法了嗎?」
「是的,他們飛鴿傳書回訊,說是兩天內一定趕到。」
「兩天……」顏滸陰沉地一笑,一撫長須,「那咱們得好好計劃。」
鐘年仁欲言又止,總鏢頭這幾日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教人不寒而栗,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把以前慈藹豪爽的總鏢頭給喚回來。
自從少爺回到顏家後,總鏢頭就變得公私不分並且溺愛過頭,雖然少爺認祖歸宗是件好事,可是打從頑劣的少爺來到鏢局,多得是向少爺巴結的小人,一心只想討少爺和總鏢頭的歡心,卻讓滸弄鏢局的名聲越攪越臭。
鐘年仁是唯一算得上冷眼旁觀的人,但事到如今,連他也深陷泥沼無可自拔了。
他跟了總鏢頭一輩子,總不能在這個重要關頭拋下總鏢頭啊。
鐘年仁郁郁地嘆了一口氣,「總鏢頭,你要我為少爺請的狀師已經來了,他一听少爺所犯下的事,就獅子大開口說要五百兩銀子……」
「給他。」顏辯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冷冷地道︰「但是要他包打贏官司,否財他就有命賺沒命花。」
「這樣不好吧?」鐘年仁嚇了一跳。
「你敢違抗我的命令?」
「屬下不敢,只是……」
「去,傳達我的指令。」他厭惡地揮了揮手,「其他的都不要再說了,我要一個人靜一靜,誰也別來打攪我。」
他還有復仇計劃要擬,務必要一步步將馬霜節逼人死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