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間又過了五個年頭。
一樣是在皇宮,一樣是他們從小待到大的書房,不同的是里頭的人、事、物都已在歲月的流轉下悄悄地變了。
「班羽,快過來。」坐在圓桌旁的聶安懷催促道,瞄了身旁的人一眼。「別讓玄雍兄等。」
當初只有兩人同窗共讀的房間加入第三人,皇上為了拉近幾個小王爺之間的關系,也為了培養他們領導治理的才能,賜下一塊領地要他、班羽以及誠小王爺殷玄雍共同管理,他們約好一旬一會,聚集商討治理大計。
「我的計劃都寫在折子上,你們先看嘛,看完以後我再過去討論。」躺在貴婦椅上的班羽懶懶地不想起身,抱著軟枕蜷縮咕噥,眼楮都快閉上了。
「班羽……」聶安懷還要再勸,卻被殷玄雍阻下。
「別理他,我們先弄,節省時間。」長他們一歲的殷玄雍擰眉,身為皇太後外孫的他在宮中受盡榮寵,脾氣更是出了名的壞,偏偏只要對上痞到不行的班羽,他一點轍也沒有。
為了彌補結拜兄弟的怠情,聶安懷只好攬下一切。幸好平時班羽撰寫計劃時他也在旁邊,兩人都會互相討論,他對內容了如指掌,要代班羽發言也不成問題。
听著他們商討的低沉嗓音,班羽瞇著眼,透過朦朦朧朧的視線望向他們兩人,一個爾雅俊秀、一個霸氣懾人,視線來回流轉,最後還是落在那道如春風般溫煦的身影上,再也移轉不開。
經過歲月的洗滌,他們都長大了。也不見聶安懷有做什麼特別的改變,他們仍是像平常一樣念書、吵鬧,但他們就是不一樣了。
當年比她矮小的男孩,如今已高出她半個頭,肩變寬、胸膛變得厚實,聲音變得溫醇好听;不像她,腰細、力氣又小,得裹上層層白布,才能束住胸前那逐漸隆起的曲線,還得刻意壓著嗓子,才能掩飾那細膩得像個姑娘家的聲調。
她必須費盡心思,才能讓人覺得她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聶安懷卻什麼也不用做,舉手投足間便自然流露出一種沈斂的魅力,即使溫文淡漠,也不會有人說他陰柔,反而輕易凝聚了他人艷羨崇拜的目光,他就像個男人,渾然天成的男人。
雖然比起其它女孩兒她算高了,但站在他身邊,她還是覺得自己都快被他的身形給淹沒。
這些年,她已懶得跟他爭了,反正再怎麼努力也不會贏他,干脆把那些心思拿來將自己的男子模樣扮演好,她寧可被人說成花心,當個吊兒郎當的紈子弟,也比被人懷疑不男不女還來得好。
班羽唇畔浮現一抹自嘲的笑,躺著躺著,還真的快睡著了。感覺有人靠近,她倏地從昏沉轉為清醒,見是宮婢端來茶點,緊繃的心神才又放松下來。
這是她從小鍛煉出來的警覺性,怕被人發現她的秘密,除非有所防備,否則她不讓任何人靠近,唯一能讓她完全放松的只有聶安懷,因為她知道穩重守禮的他不會做出任何讓她猝不及防的逾矩行徑。[熱%書M吧*獨5家(制/作]
「哎呀,是春花姊姊啊,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我好想你。」班羽坐起身子,俊俏的臉龐笑嘻嘻的,宮婢才將杯盞放下,她就已一把握住那雙來不及收回的手。
「真的嗎?」宮婢羞紅了臉,含笑欣喜的神情不像是為難,反而還比較像暗自竊喜。
可不是?時常出入皇宮的恭、謹兩位小王爺,是公主和宮婢間老掛在嘴上的青年才俊,尤其是謹小王爺,長得俊、嘴巴又甜,常和她們這群宮婢說說笑笑的,完全沒有架子,不少人都希望能被他看上,就算沒資格成為王爺夫人,能夠當上小妾就已心滿意足。
聶安懷聞聲投來視線,深邃的黑眸透露出些許隱含縱容的無奈,暗示著他的不贊同。班羽察覺到了,心里暗哼一聲,更是變本加厲。
「當然啊,你長得這麼美,要忘也忘不掉。」班羽干脆把宮婢拉到身旁坐下,湊近她的臉又看又模,逗得宮婢格格嬌笑。
看到他這放浪形骸的舉止,聶安懷的臉色更沉,但礙于殷玄雍在場,為了幫班羽保留一些面子,他只得按捺住,繼續和殷玄雍商討。
沒人知道,那看似急切的舉止,其實都是在端詳那些女性化的妝容及首飾。嫣紅的唇朱,搖曳生姿的金步搖,班羽著迷的視線在那璀璨的事物上瀏覽而過,好羨慕她們可以大剌剌地將這些東西穿戴在身上。
小時候她還慶幸自己可以當個男孩子一樣又跑又跳,而不是像被拘束的大家閨秀必須舉止有度,但曾幾何時,她的注意力總被那些輕飄飄的紗裙和精致漂亮的首飾吸引,渴望著裝扮得美若天仙的滋味。
但她,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藉由這種方式才能看個仔細。
「既然清醒了就給我過來!」殷玄雍發現班羽在那里打情罵俏,沒好氣地喝道。
「有人吃醋了,春花姊姊,改天再找你聊哦。」班羽打發宮婢離開,踱到桌案旁坐下,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沒了女人相陪,又恢復成意興闌珊的神態。「玄雍兄,你老是那麼凶,會把姑娘家嚇壞的。」
「班羽,玄雍兄是為你好。」聶安懷見殷玄雍臉色一變,趕緊出言緩頰。「你忘了上次的教訓嗎?收斂點,別老是對女孩子動手動腳。」
班羽很愛招惹漂亮姑娘,上回竟惹上了尚書千金,對方逼著班羽娶她,結果班羽死都不肯,事情鬧了開來,尚書還上呈皇帝要為他女兒的清白做主,最後還是謹王爺領著班羽登門擺席陪罪,才把這事擺平。
班羽不悅地睨他一眼。誰來勸都行,就是他聶安懷怎麼說、她覺得怎麼刺耳。也不想想她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是誰害的?他要當個清心寡欲的無趣男人是他家的事,干麼破壞她和姑娘家調笑的快樂?
「是她太小題大做了好不好?只不過是模模手就要我娶她,那我要娶的人豈不要繞京城一圈了?」班羽皺鼻哼道。
或許是背負的秘密太沉重,她所表現出來的行為也就越反骨,看到姑娘家總要逗弄一下,而長相俊俏的她有著無害的氣質,加上花言巧語,很容易就能卸除女人的防心,簡直比真正的男人還受歡迎。
先前惹出的這場禍端,讓謹王爺將她狠狠罵了一頓,但一方面心疼她,一方面拜這件事所賜,謹小王爺輕浮花心的形象反而深植人心,讓人完全不會懷疑她的性別。謹王爺後來也就由得她去,班羽更是樂得做些無傷大雅的輕薄行為,借著親近姑娘家將身為女人的渴望投射在她們身上。
「沒錯,男人就是要有這種氣魄。」剛踏進門的順王爺听見了,連聲稱贊。順王爺是皇帝指派教導他們治理領地的師傅,每次的會議他都必須參與。「班羽,那種自視貞潔的拘謹女人,娶回家只會後患無窮,你的堅持是對的。」
「順王爺,等您好久呢。」班羽一反方才萎靡不振的模樣,神采奕奕地好似剛剛才經歷過一場認真的討論。「少了您的意見和指導,我們根本沒信心放手去做。」
「好、好,我馬上幫你們看。」順王爺被捧得心花怒放,連忙拿起他們的計劃審視。
瞥見身旁的殷玄雍翻了個白眼,聶安懷微微勾唇。
從小熟識至今,班羽人前人後的態度他早已習以為常,在長輩面前班羽是個嘴甜又恭敬的好孩子,私底下卻是能多放肆就有多放肆。尤其扯上他,那差異就更明顯了,眾人之前親熱地猛喊他大哥,一背過身便對他不屑地扮鬼臉。
殷玄雍有時看不慣,會罵班羽虛偽,班羽也不以為意,仍是嘻皮笑臉的,反倒是他會出聲幫班羽說句公道話。
接觸到殷玄雍投來[你又在寵他]的責怪眼神,聶安懷忍俊不禁,低頭假裝翻看書,不做任何回應。
他不是在寵班羽,而是就事論事。班羽很機靈,如果他真有心要做,絕對有能力將邀功諉過發揮得更淋灕盡致,但班羽卻是適可而止,反而比較像是只想讓大家都開開心心的,仿佛那是他的本能,他必須這樣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想到這些年來的相處、想到父親他們的對峙,聶安懷心頭有些沉凝,也就更心疼班羽。兩者相較,一定會有勝敗,班羽長期被當成了他的陪襯,那種不甘、那種壓力,會造成他這樣的行徑也是無可厚非。
偏偏古靈精怪的班羽又有著柔軟的好心腸,就像個長不大的頑皮孩子似的,滔天大罪的事做不了,只用些小奸小惡的計策來整整他,在無聊的生活里反倒成了種樂趣,他也就由著他了。
「大哥,順王爺教得那麼認真你還發呆?這樣太說不過去嘍。」逮著機會班羽就陷害他,誰教他老是面不改色,害她總忍不住想找辦法毀掉他的完美形象。
「順王爺剛說到減免稅賦的事,我正在斟酌。」聶安懷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他是分心了沒錯,但一心二用是他的強項。
「哎呀,我誤會了,誰叫大哥你的表情那麼像閃神,哈哈~~」班羽狀似窘迫地抓了抓後腦勺,心里卻是迭聲低啐。可惡,這樣也陷害不到。
「安懷的認真聰穎可是出了名的呢,一下子就抓到問題點了,很好很好。」順王爺開心大笑,又將話題導回正事。
直至日影西斜,這次的會議才告一段落。
年紀輕輕的聶安懷和殷玄雍,已逐漸展現出領導謀略的才能,所提的見解和意見都相當精闢,而在他們的燻陶影響之下,班羽也具有相當的程度,有時候他們連番追問,就連見多識廣的順王爺也幾乎招架不住。
「呼,累壞我了。」慶幸這次勉強保住了顏面,順王爺吁了口氣,卻已經開始擔心十天之後的會議。他得請皇上再派個幫手才成,要是被這三個年輕小子問倒,看他的臉要往哪兒擺。
「要不要我叫人來幫你捶捶?」班羽馬上倒了杯茶遞過去。
或許是男女天生的差異,心思細膩的她很自然就會注意到這些小細節,體貼的舉止也使得她即使惡名昭彰,還是很得長輩的疼愛。
「不用不用。」順王爺微笑推拒,心里盼望的是待會兒要去體驗的另一種溫柔慰藉,瞥見眼前三個小輩,他突然心念一動。「班羽、安懷,我記得你們才剛行過束發大典吧?」
「小佷先告辭。」懶得浪費時間和他們閑聊,殷玄雍收好東西就要離開。
「欸,玄雍你別走。」順王爺把他叫了回來,視線在他們臉上依序轉了一圈,笑得很詭譎。「你們……還是童子身嗎?」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變得尷尬無比,就連向來冷靜的聶安懷臉上也染上一抹可疑的暗澤。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哈哈,您這叫人怎麼答嘛!」班羽避重就輕地回應。
性好的形象讓很多男人對她講話都毫不保留,她早已練就一身四兩撥千斤的本領,但未經人事的她有時還真會听得一頭霧水,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跟著大笑,大家非但不會懷疑,還以為她是驕傲到不屑吹噓。
「哎,如果是班羽我當然不擔心,我擔心的是……」見殷玄雍惡狠狠地瞪著自己,順王爺趕緊將視線挪向聶安懷。「……安懷小佷啊。」
「這、不勞費心。」難以啟齒的話題扯到自己身上,聶安懷很少有這麼窘迫的時候。
「我大哥是個循規蹈矩的好青年嘛。」危機解除,加上那難得的局促神態看得班羽大樂,還拚命落井下石。「他都不曉得軟玉溫香抱滿懷是什麼滋味,真的好可惜哦!」
「沒關系。」聶安懷笑得很僵硬,一邊用眼神警告班羽。
班羽骨碌碌的眼珠子往上瞟,當作沒看到,臉上滿是掩不住的幸災樂禍。誰叫他平常老愛裝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學她有事沒事就吃吃宮婢的豆腐不就好了嗎?一只乖乖巧巧的小綿羊被帶到妓院里,要怎樣才能月兌身?她好期待呀!
「都十五歲了還沒踫過女人,這樣怎麼算男人?來來來,做叔叔的我帶你們去開開葷。」順王爺一手抓一個,還對殷玄雍抬了抬下巴。「玄雍小佷,走。」
這一子換班羽愣住了。怎麼連她也有份?「我不用啦,我、我人選多的是。」想也知道要被帶到哪里開葷,班羽急得冒汗。
「不一樣,那些花娘的風騷冶艷吶,羞澀的小家碧玉哪比得過?我一定要帶你們去大開眼界,只要去過青樓,你們一定會愛上那里。」一說起上妓院,順王爺興致可高昂的,緊拉著他們直往門口去。
想想辦法啊!班羽用嘴形無聲地對聶安懷吼,不住用腳抵地,力量微小的她仍被拖著走。
剛剛陷害他時怎麼不見他這麼慌張?聶安懷又好氣又好笑,卻只能回了個無計可施的表情。他若是使勁當然是掙得開順王爺的執握,但這麼一來免不了會弄僵場面,尊敬長上的他不願做出這種無禮的舉止。
「玄雍小佷,快來啊。」順王爺開心吆喝。
「我沒興趣。」見狀況不對,殷玄雍想溜,才剛轉身,兩手都被人抓住了。一回頭,發現一只手被制的聶安懷和班羽不約而同地伸出空著的那只手拉他。
「同進退吧?」聶安懷挑了挑眉。有氣勢強悍的殷玄雍在,順王爺多少會收斂一些,不會太勉強他們。
「放、手。」不懂得客氣兩字怎麼寫的殷玄雍從齒縫吐出警告,掃過兩人的狠戾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啊,好恐怖哦~~班羽暗洋,手差點听話松開,最後還是心一橫,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狠抓的掌指死都不放。
「玄雍兄,這種好事怎麼能少了你呢?來嘛,大家同樂啊!」就算玄雍兄發脾氣也不管了啦,她需要同伴壯膽啊,最好還能將他們兩個當成擋箭牌,讓自己全身而退,不然……她就真的玩完了。
所有的人,只有順王爺笑得最歡暢,對他們三人之間的暗潮洶涌完全沒感覺。
「走吧,我帶你們上京城最有名的[歡喜樓]見識!」
美人,雪胸,女敕膚。
班羽瞄了身旁的嬌媚美女一眼,那露出大半胸脯的大膽衣著,讓她心兒怦怦直跳。發現美女靠她很近,近到都快貼上她的手臂,她困澀地吞了口唾液。
為什麼她會在這里呢?班羽茫然地環顧周遭——紅艷半透的紗縵,燻人的脂粉香氣,四周彌漫著詭異旖旎的氛圍——
對了,她想起來了!他們被順王爺強硬帶到青樓,她本來想伺機開溜,結果殷玄雍卻搶先翻臉,把氣氛都搞僵了,害她完全沒勇氣再開口推拒,加上順王爺又不斷用她[眾所皆知的英勇事跡]相拱,怕一直拒絕會引人疑慮,逼得她不得不硬著頭皮點了個花娘。
然後,她就被單獨帶到這個房間了。
「咳、咳,這位姊姊,長得很美啊。」班羽清了清喉嚨,硬擠出笑容閑扯,一邊想著該怎麼不著痕跡地溜掉。以往說得順口的甜言蜜語,如今顯得有點言不由衷。姊姊是很美沒錯,但……她笑不出來啊……
聶安懷也跟她一樣遭遇到相同的情景嗎?他月兌得了身嗎?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時間顧慮別人,班羽好想哭。她擔心他做什麼啊?自身難保的她能不能安然度過今晚都還是個問題呢!
那個美艷花娘聞言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未響應只字詞組,直接動手月兌衣裳。
看她轉瞬間就將上身月兌到只剩肚兜,班羽驚駭得睜大了眼。
「別、別、別……你別急。」至少預告一下吧?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啊!
「听說謹小王爺對女人相當拿手,碧紅迫不及待想領教領教。」花娘碧紅話中仿佛帶著點譏誚,縴手未停,絲薄的羅裙已然卸除,短短的褻褲下露出一雙白皙的美腿。
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果裎身子,即使同為女人,班羽也不禁害羞到俏臉脹紅。
「那個……我今天興致不好,沒體力,頭又痛,咱們純聊天就成了……啊!」她拚命找借口,退到無路可退,差點摔下榻,連忙扯住紗縵穩住身子,顯得狼狽不已。
碧紅一愕,原本冷淡的美眸染上了興趣。
听聞點上她的謹小王爺是個倚仗家世玷辱姑娘卻不肯認帳的登徒子,她生平最恨這種人,只想趕快應付完離開,沒想到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竟比初次上妓院的生客還慌張。
她還以為他是刻意裝傻,但越看越不似作偽——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碧紅閱人無數,已輕易察覺到班羽和一般尋歡客相異之處,本該開心可以不用曲意承歡即可賺得銀兩的她,因為想追根究底,非但沒罷手,還故意靠了過去。
「沒關系,碧紅技巧很好,您只消躺著連力都不用出,保證讓您欲仙欲死。」手臂摟上對方的腰,隱于寬松衣袍下的縴細腰肢讓她更覺有異,隨即發揮熟練的技巧去解班羽的腰帶。
「放手啦、放手……」班羽想逃下榻,但由于害怕被揭穿秘密而慌了手腳,被扯松的袍子又困住她的動作,她原本可以輕易掙月兌的,卻反被一個身形比她還嬌小的女人壓制在榻上糾纏不休。
「你——」當碧紅將她身上的單衣扯開,看見那纏覆于胸前的白布,她瞪大了眼,動作頓住。
班羽一時間也僵住了,想到她女扮男裝的秘密將會就此傳開,她又羞又怒,情急之下,倏然躍起朝碧紅撲去。
「我要殺了你……哎呀!」本來是掐住碧紅的脖子,卻因為把人家撲倒撞得對方痛擰了臉,班羽驚喊松手,反而手足無措地緊張急問︰「你要不要緊?有沒有怎麼樣?」
碧紅揉撫著撞疼的後腦勺,先是被她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一愣,然後又被這荒謬的情況惹得噗哧笑出。不是要殺她,還擔心她有沒有摔疼?這人真寶!
那笑聲讓班羽更窘,腦子里想的是必須斬草除根,但心軟的她卻說什麼也下不了手,心頭掙扎半晌,她倏地哀嚎,將臉埋進了被褥。「啊——」
她怎麼這麼沒用?連殺人滅口都做不到,完了啦,她對不起自己、對不起爹爹,她辛苦藏了十五年的秘密就這麼前功盡棄了!
悲憤的情緒一涌而上,加上這些年來渮在心頭的的壓力被這個打擊弄到全然潰堤,班羽就這麼抱著被褥,哭得好傷心,完全不管身旁還有人在。
碧紅好笑地看著那蜷縮成一團的人兒。連衣服都不知道要拉好,這麼自顧自地狂哭起來,還真……可愛。
「你……要不要跟我好好地聊一聊?」她開始喜歡這個與傳聞不符的謹小王爺了。
班羽停住哭泣,怔愕地抬頭看她,被淚水染濕的水汪汪大眼顯得如此無辜又惹人愛憐。
「……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她還以為這位姊姊會直接沖出房,大聲嚷嚷這個駭人听聞的消息。
「奇不奇怪,要看你怎麼解釋了。」碧紅一笑,拾起月兌掉的衣裳披在肩頭。「來吧,依你剛說的,咱們純聊天就好,不然,我想你應該也是[不行]吧。」她意有所指地瞄了班羽的腿間一眼。
那露骨的言詞讓班羽又紅了臉,但對方鎮定友善的態度讓她驚惶的心逐漸定了下來,她抹去眼淚,把松月兌的衣袍拉攏,跑坐起身。
班羽躊躇咬唇,看著自己置于膝上無助握緊的手,又抬眼偷瞄斜倚一旁好整以暇等著的美艷女子,一口氣吐了又吸、吸了又吐,抑壓了那麼多年,這會兒要怎麼開口還真是個難題。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不管了啦!班羽一咬牙,開始娓娓道出不曾對人傾吐的秘密——
「其實呢,我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