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夙敏顧不得等珣夢來找她,氣喘吁吁的逃到端王府大院較偏遠的一隅,不然她的三魂七魄恐怕都會被人吸走。
他為什麼會出面替她解圍呢?
還有,他為什麼老愛用那種吞噬人的眼光盯著她?
夙敏按著起伏不定的心口,不斷的提醒自己別被他迷失了心智,他是玩弄女人的高手,是娘生前最痛恨的那類型男人,千萬不能受他蠱惑。
她頻頻的深呼吸,想將心跳調整到正常的速度。
冷颼颼的北風吹過夙敏發燙的小臉,稍微減去臉上的熱度,她才別要慶幸自己恢復正常了……「為什麼要逃?」男子溫熱的氣息噴在她頸後。
夙敏像受驚的小兔般,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啊!你……」他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怎麼都沒听見腳步聲呢?
「我長得這麼可怕嗎?為什麼每次見到我就要逃?」晟愷合起手上的紙扇,好整以暇的笑睇著她。
她的臉又燒紅了,「我……沒有逃。」
「我好心幫你解圍,你卻連聲謝謝都沒有,還逃得比什麼都快,這樣對待救命恩人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謝謝你。」夙敏吞咽一下口水,悄悄的往後退。
晟愷看出她的意圖,不著痕跡的將她逼到死角。「是不是珣夢那丫頭在你面前說了我的壞話?不然你怎麼會這麼怕我?」
「珣夢她沒說什麼,真的。」她不想讓他誤會。
他咧嘴笑謔,「別緊張,我這人別的長處沒有,但至少不會強迫女人,如果你討厭我「我馬上從你面前消失。從此以後你再也看不到我了。」
「不、不,我不是討厭你。」她沖口而出,可話一說出口,才意會到自己說了什麼,一時問她羞窘得恨不能鑽進地洞中。「我……我的意思是說……呢……」
「喜歡我對不對?」他狀似不經心的將她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
夙敏登時滿臉紅暈,「不……我是說……」當她發現自己背抵著牆時,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自從上回在這里遇見你之後,我就發覺自己喜歡上你了。」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夙敏驚愕得呆住了。
她腦子轟隆一聲,半晌後才吶吶的說︰「你……不是在說真的……」可是,她仍為他的話暗喜在心頭。
「雖然我有過許多女人,可是,我對她們的感覺不像對你那般強烈,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晟愷將兩手撐在土牆上,將她的人鎖在其間。
「我不……相信,你不是認真的。」夙敏聲音微顫,楚楚可憐的瞅著他。「你不要這樣騙我,我……我會當真的。」她的理智就要被情感所淹沒了。
晟愷修長的手指到過她細膩的臉頰,視線降到她弧度優美的唇瓣上。
「我喜歡你當然是認真的,你要我怎麼做才肯相信?」
她的頭有些暈眩,「我……不知道。」誰來救她?
「那麼讓咱們一起來證實這感覺……」他輕輕執起夙敏的下顎,湊下臉覆住她的櫻唇,淺嘗上頭的香氣,感受到她嬌軀輕微的顫抖,「噓!放輕松,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正在施展最擅長的誘惑手段。
夙敏的腦袋更昏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只感到嘴唇被輕憐蜜愛的輾過,整個人好象置身在雲端,輕飄飄、軟綿綿……「唔……」她一聲驚喘,柔軟的酥胸在他大手的揉搓下愛得格外敏感。
他的嘴開始在她縴白的脖子上游移,靈巧的手指一一解去馬甲上的盤扣。
「你喜歡對不對?」她迷亂、無助又沉醉的小臉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不要抗拒它。」
她倒抽口涼氣,感覺到他隔著布料吮住她一顆凸起的……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可以相信,等他們玩膩了,就會將你一腳踢開,讓你自生自滅,千萬要記住娘說的括。
腦海中又浮現娘瞪大雙眼提出誓告的模樣,頓時她像破人當頭澆了盆冷水似的。
「不……不行……我不能……」夙敏又驚又羞的掙扎,萬萬想不到自己會在隨時可能被人發現的地方,和男人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
晟愷站直身子封住她的嘴,舌尖直搗她滑膩的口腔,融化她的抗拒……「敏姊姊!敏姊姊!」珣夢憂急的叫聲隨風飄向他們。
那叫聲解除了她心底最後的迷咒,夙敏嬌軀陡地凍住,人也在那一瞬問豁然清醒。
「不……快放開我!」她刷白著臉嚷。
他微喘的松開雙臂,附在她耳根旁說︰「明天末時我在北大街的沁芳齋等你,不見不散。」說完,就如來時一樣,身形微晃,不帶聲響的離開現場。
珣夢的叫聲漸漸近了,「敏姊姊,你在哪里?敏姊姊……」
她又慌又亂的快速整理衣裳,方才被咬過的仍在抽痛著,讓夙敏的手指都在發抖,她怎麼能讓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
他對她是認真的嗎?還是他只不過拿她當做消遣而已?
只是自己一踫上他那對邪氣的眼眸,就算再精明的腦袋也會變成一團漿糊,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怎麼辦?她輕觸被肆虐過的唇瓣,心好亂……「敏姊姊,原來你躲在這里,我到處找你。」珣夢奔了過來,疊聲的說︰「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那群人里,她們是不是對你說了些不好听的話?以後不要理她們就是了。」
夙敏勉強擠出笑意,「對不起,珣夢,我頭有點痛,想回去了。」
「一定是吹了風著涼了,趕快回去休息,過兩天忙完了我會去看你。」她現在可有機會往外頭跑,二哥也沒有理由可以阻止了。
「小順子,信送到了嗎?」晟愷慢條斯理的詢問身邊的小僕從。
「回貝勒爺的話,您的信奴才老早就送進了頤王府。」只差沒說人家夙敏格格壓根視之加糞土,連個回音都沒有。
他搖著紙扇,不怒反笑,「是嗎?」
「能抵擋得住貝勒爺魅力的女子,夙敏格格倒可以算是頭一個。」小順子不禁也要佩服起她來了。
「這樣游戲才好玩,不然老是在預期之內,可就沒意思了。」如果她在他頭一次約她時就屈服,也許不必三天,他就玩膩了。
小順子一臉納悶,「貝勒爺,奴才還沒見過您對哪位姑娘這麼執著過,你真那麼喜歡夙敏格格嗎?」
晟愷不覺失笑,「你看我像是熱懋中的男人嗎?」
「是不像,那貝勒爺又為何非要她不可?」主子反常總有個原因吧!
「理由很簡單。不久前,我才跟元勛和玄祺打了個賭,賭我一個月內將夙敏格格弄到手,我要是輸的話就罰一個月不沾,這可是件很嚴重的事,所以這個賭我是非贏不可。」他眼瞳閃著誓在必得的鋒芒。
小順子進醇郡王府也有五年了,這其間主子身邊不知換過多少女人,從沒看他對誰認真過,不是有句話說烈女怕纏郎,只希望夙敏格格能夠堅持到底,不然最後還是逃不過被遺棄的下場。
「貝勒爺,鴛鴦館里的臘梅姑娘和冬雪姑娘這幾天一直在問奴才,為什麼貝勒爺最近都不召她們到寄嘯閣伺候?」她們準是怕失寵,被掃地出門。
「喔!那你怎麼回答?」晟愷一臉不痛不癢的。
小順子干笑兩聲,「奴才當然說貝勒爺公務繁忙,等過一陣子貝勒爺較為清閑
時便會恢復正常了。」
晟愷以扇柄輕敲下他的腦袋,「回答得不錯,以後再有人問你,就這樣回答她們,這些女人越來越貪心,看來必須早點把她們處理掉了。」
「可是貝勒爺……」小順子硬著頭皮問︰「您這些天晚上都沒召人來伺候,連奴才都覺得奇怪,也難怪姑娘們會以為貝勒爺在外頭又有女人了。」
「我對那些太過主動的女人已經厭倦了,小順子,給你三天的時間,鴛鴦館里的姑娘每人給一百兩,要錢就去跟帳房領,盡快幫我打發她們走。」他臉上沒有絲毫的眷戀和不舍,薄情得令人氣結。
小順子一臉苦瓜相,「喳。」唉!他又要倒霉了。
主僕倆邊談話邊往寄嘯閣的方向走,當晟愷瞥見回廊的另一端矗立的人影時,倒是有些訝異的掀了掀眉,這條是通往寄嘯閣唯一的路,她會出現在這里,想必是專程在這兒等他。
「四福晉吉祥!」小順子「啪!」的甩袖下跪。
對方身旁伺候的中年侍女也馬上甩帕見禮,「貝勒爺吉祥!」
雲娃雖是一身高雅的福晉裝束,可是眼神中卻盛滿哀怨,如淒如訴的瞅著他,她本是天學士多爾濟的長女,芳心早已暗許他這個名滿京城的風流貝勒。半年前,她听說醇郡王府派人來提親,不禁欣喜若狂,以為是老天爺終于听到她的祈求,從那天起,就數著日子等待出閣的那一天。
可是當紅色的喜帕被揭開來,赫然見到的竟是醇郡王爺蒼老的臉孔,她當場便嚇昏了過去,這才知道從頭到尾她都被自己的阿瑪和額娘給騙了,為了怕她反對,所以讓她以為新郎便是晟愷貝勒,打算等她嫁進醇郡王府後生米煮成熟飯,就只能認命。
雲娃滿腔的喜悅變成了一出不可挽回的悲劇,她是當上了名符其實的四福晉,可是她的心卻依然系在伊人身上,既然事實成定局,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起碼她還可以隨時看到他。
「找我有事?」對于阿瑪剛娶進門不久的女人,晟愷也只見過一、兩次面,不僅沒印象也沒興趣。
雲娃是鼓起好大的勇氣才來見他,她已不再滿足只能在遠處偷看他了。
「自從我進門之後,還沒跟貝勒爺說上幾句話,所以找今天親自煮了些菜,想謂貝勒爺嘗嘗,不知貝勒爺有沒有空?」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不會留給人遐思的空間。
「我阿瑪人呢?」他問。
「他在二姊那兒,你……沒有空嗎?」醇郡王爺大概是看出她的心沒放在他這個做丈夫的身上,又不懂得對他撒嗲使媚,處處討好他,所以,新婚沒多久,就將她撇在一邊,回去找善解人意的二福晉了。
晟愷現在可沒心思應付他阿瑪的女人,她們找上他,無非是向他抱怨自己獨守空閨,要他替她們在阿瑪面前說幾句好話。
「我待會兒要上端王府,你去找別人陪你吃吧!」夙敏格格最常去找珣夢那丫頭,也許可以在那兒遇上她。
他看也沒再看雲娃一眼,主僕倆旁若無人的返回寄嘯閣。
雲娃捂住嘴啜泣,「嗚……」
「小姐,你還是放棄、不要再痴心夢想了。」女乃娘嘆息的攙扶著她,一步步走回那座冷冰冰的閣樓。
「要我這樣只能遠遠的看著他,我都快要發瘋了……」如果她嫁的不是醇郡王爺,至少不會這麼痛苦,也許會早點死心。
「這都是命啊!」老爺和太太實在不該為了前途而利用小姊,這種老夫少妻的婚姻原本就很難和諧,等醇郡王爺百年之後,小姐的下半輩子要倚靠誰?女乃娘心忖。
雲娃抱住她痛哭失聲,「阿瑪和額娘真是害死我了……」
「小姐,你就听我的勸告,把精神多用在郡王爺身上,將王爺的心挽回才是當務之急。」女乃娘殷殷切切的叮囑,就不知她能听進去多少。
寶月氣極敗壞的沖進屋來,「格格,你看!又是晟愷貝勒托人送來的信,都一個月了他還不肯死心,以奴婢之見,還是將事情告訴王爺和福晉,讓他們來處理比較妥當。」
「不行!寶月,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說出去。」接過信之後,夙敏連拆開都沒有就用火燒了,以示決心。
這一個月來,她連端王府都不敢去,就是擔心自己再見到他,會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可是那天的影像仍頑強的烙印在她腦海,那溫潤火熱的嘴唇、掌心熾烈的溫度和性感的撫觸差不多每天都要回味一次,連在更中都在折磨著她的魂魄,天呀!她是中暑還是中邪了?
「格格,這事遲早都會傳進王爺和福晉其中,早說晚說還不是一樣。」寶月以捍衛主子的貞潔為己任。
夙敏听了心頭一驚,還是堅決的搖頭。
「我不想讓他們為這種小事操心,只要咱們不理會,久而久之他使會覺得無趣,寶月,算我拜托你好不好?」她不願再給父母增添無謂的麻煩。
「格格……」在那雙懇求的目光下,寶用的口氣不自覺的軟化了。「好吧!只要格格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她吁了一口氣,「謝謝你,寶月。」
「對了,剛才珣夢格格托人帶口信來,說她被玄祺貝勒禁足來不了了,所以要請格格上端王府看她,現在人還在外頭等著回去復命。」
「我……」夙敏舉棋不定。
寶月說︰「還是別去好了,奴婢去告訴他。」
「不……我去。」在後悔之前,夙敏趕緊搶先一步說。
「格格,你確定嗎?」寶月提高嗓門嚷。
夙敏毫不遲疑的點頭,「我確定,總不能為了一個男人,連干妹妹都不管了,去幫我備轎吧!放心,不會有事的。」
不會這麼巧他也在端王府吧?而且她這麼久沒出門,額娘不疑心才奇怪,所以她要裝做若無其事,再將他的身影慢慢逐出心底。
我喜歡你,比對任何女人遂要強烈……不要想!她對著頭又敲又打,似乎想打掉他說的那些甜言蜜語。
別再迷惑我了!夙敏在心里大叫。
娘,我該怎麼辦……
才剛踏進珣夢的閨房,珣夢就表示想跟夙敏兩個人聊些女孩子家的秘密,叫丫鬟翠翠將寶月帶出去,連她們都不準旁听。
兩個丫鬟前腳一走,珣夢就一臉詭笑的關上房門,還落上了門閂,在衣櫥里翻箱倒櫃的,看得夙敏一頭霧水。
「珣夢,你在找什麼東西?」櫃子里折疊好的衣服都被她翻得就七八糟,最後珣夢找到一個小包袱。「這是什麼?」
她伸出食指,要夙敏小聲點,「這里面放的就是我的秘密,敏姊姊,我也幫你留了一套,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珣夢打開包袱,取出兩套僕役穿的衣服,笑咪咪的在她倆身上比來比去。
「這不是男人的衣棠嗎?你要我穿它作什麼?」夙敏有種不好的預感。
「穿上它們就可以混出府去了,是不是很刺激?敏姊姊,趕快把衣服換上,今天咱們就到外頭冒險。」她已經被關在房里三天,都快要悶出病來了,再不出去走走,她一定會死翹翹!
風敏好意提醒,「可是,你不是被禁足嗎?」
「就是因為被禁足才要用這種方式出去,如果敏姊姊不想去也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去,要是遇上了壞人,就只能怪我自己運氣太差了。」珣夢故意自怨自艾的說。
夙敏還想勸她打消念頭,「你不怕你二哥生氣?」
「頂多再被禁足十天,敏姊姊,陪人家去啦!咱們女扮男裝,誰也認不出來,只要一個時辰就好,好不好嘛?」
「是你說的一個時辰,時間一到你就要跟我回來,可不能到時又反悔了。」她們得先約定好,免得臨時珣夢又變卦。
珣夢舉起右手,「我說話算話,絕不食言。」
「真拿你沒辦法。」夙敏心想,能不妥協嗎?要是讓珣夢一個人跑出去,那才更令人擔心。
就這樣,兩人卸上的格格服飾和頭上的珠釵發簪,七手八腳的換上男裝,也將扎起的發髻解開,將它梳得油亮之後,編成一條粗粗的辮子垂在背後。
「嗯,想不到我扮男裝也這麼好看。」珣夢在銅鏡前洋洋自得的扮著鬼臉,「就算是二哥見到我,只怕也認不出來了。」
夙敏瞥扭的看著自己的男裝扮相,即使再怎麼假裝,她和珣夢的五官都太秀氣,膚色也比男人白皙,說不定還會被認為是不男不女的小太監呢!
「這樣行得通嗎?我真的很。」她沮喪的睇著自己蓄著劉海的額頭,男人都剃了個「月亮門」,她們這樣一出去馬上就穿幫了。
珣夢笑嘻嘻的拿來兩頂瓜皮小帽,「有它們就沒問題了,敏姊姊,把劉海收進帽子里,這樣不就完美無缺了。」
當一切就緒,兩人轉眼間變成粉雕玉琢的少年郎,即使未施胭脂,那唇紅齒白的俏模樣,不論男女都會多瞧一眼。
珣夢遺記得在荷包里放幾錠銀子,「好了!咱們可以出發了。」
兩位女扮男裝的格格成功的從後門混出端王府,珣夢策劃了好久,今天終于實現了夢想,已經有些得意忘形。
「哈啾!」她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縮了縮脖子。
夙敏蹙起眉尖,「是不是會冷?剛剛忘了把斗蓬帶出來,要不要回去拿?」雪還沒開始下,不過氣溫很低,每開口說話嘴里就會吐出白煙。
「我才不要,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誰要回去自投羅網?這點冷我還耐得住,要是咱們穿僕從的衣棠,卻披著昂貴的貂毛斗蓬,人家八成會以為是咱們偷的。」她拉著夙敏的手直奔昭陽門大街,听說那兒有個市集,一定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敏姊姊快點!咱們只有一個時辰,可別浪費了。」
「珣夢……」夙敏在市集里到處張望,怎麼才一轉眼她就跑得不見人影?可別出事才好!
她在大街上來回找了幾次,仍然沒找到珣夢。夙敏又著急、又自責,要是她跟緊一點就好了,忽地,她感覺到臉頰上涼涼的,仰起頭一看,才知道下雪了,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市集里的攤販見狀忙互相吆喝,開始收拾起東西。
夙敏在人群和攤販間穿梭,心中暗忖︰珣夢會跑哪兒去了?該不會先回端王府了吧?
攤販跑了一大半,人潮也跟著散了,她搓了搓起雞皮疙瘩的手臂,站在空蕩蕩的街口,一時問不曉得該先回去,還是續續留在這里等?
她打了個冷顫,北京的氣候說變就變,一下子氣溫降了許多。「還是先回端王府,不然待會兒雪下得更大,要找人可就難了。」她自言自語道,說不定珣夢找不到她,自己就先返家了。
離開了昭陽門大街,才拐了個彎,夙敏疾走的腳步陡地煞住,因為,她正好瞥兒她最不想踫到的人,而且對方那雙魅惑的颼眼也無巧不巧的瞟向她,夙敏差點叫出聲,直覺的舉起右手擋住臉孔,準備快快閃人。
「站住!」晟愷噙著笑意低喝。
她顛簸了一下,想當作沒听見的繼續往前走。
「貝勒爺,您在叫誰?」小順子莫名的問。
他益發確定自己的眼楮,「你要我繼續大聲嚷嚷嗎?女扮男裝的格格。」
夙敏馬上站好不敢再亂動,低著頭絞著手指。
「你……怎麼認出來了?」
「是你的動作太明顯了,想不認出來都難。」晟愷興味盎然的腕著她身著男裝的輕俏樣,調侃的說︰「沒想到你有這種癖好,小心別被那些喜歡收集男童的男人給看上了,否則你這輩子可就毀了。」
「我……這麼穿是有原因的。」她的臉都漲紅了。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珣夢那丫頭呢?也只有她才想得出這種餿主意。」
「她不見了,我正想回端王府找人幫忙……」
不待她把話說完,晟愷便說︰「珣夢那丫頭精得很,準是玩昏了頭。小順子,你先到附近找找看,如果找不到,再上端王府確定情況。」
小順子很快的領命而去。
「等一等,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找……」她著急的想跟著小順子走,卻被晟愷摟住了柳腰,絆住了前進的腳步。「放開我!大庭廣眾之下,你怎麼能……」
晟愷邪邪一笑,「你躲了我這麼久,還以為我會這麼簡單的放過你嗎?」
「晟愷貝勒,男女授受不規,請你放尊重一點。」她居然喜歡他抱著她的感覺,難道她變成了一個輕浮的女人嗎?
他露出個讓人怦然心動的笑容,「你現在是男的,我也是男的,男女授受不規這詞可不再適用了喔!」
「你……到底想做什麼?」夙敏義正辭嚴的斥喝轉為嬌弱的抗議。
「陪我吃頓飯總可以吧?」晟愷放開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改為牽住夙敏的小手,笑睇她微愕的表情。
她就在這種半強迫的情形下,和晟愷進了曲園酒樓。晟愷給了酒樓的老板頗豐的報酬,那老板馬上會意過來,像是對這種情形見怪不怪似的,他沒多問一句話就領著他們來到一間清靜的房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夙敏戒備的盯著坐在對面的男子。而晟愷則是姿態悠閑的靠著椅背,一手支著下頷,手中的紙扇一開一台,嘴角揚起邪魅的笑意,像在盤算什麼似的。
幾名伙計輪流送上了炸豆腐、炸餉餉合、薄脆、燜子、餡餅和有名的北京烤鴨,再加上一壺上好的紹興酒。
「平常咱們吃得都太精致,偶爾換個口味,嘗嘗這些道地小吃也不錯。」他率先動筷子夾了塊炸豆腐,酥酥脆脆,在寒冷的天氣里給人帶來一股溫暖。「怎麼不吃?怕我在里頭下藥嗎?」
夙敏臉上的紅暈直燒到耳根,「我沒……有那個意思。」她趕忙執起筷子,隨便夾了塊鴨肉就往嘴里塞。
「呵……這道菜可不是這樣吃的,我來教你吧!」他低笑的放下箸示範,捻起一片既薄且軟的荷葉餅,抹上甜面誓,加上蔥條、黃瓜條,再把鴨肉片放在上頭卷起來,「來,吃吃看。」
她道了聲謝接了過去,咬了一小口,羞澀的笑說︰「嗯,真的很好吃。」而且還會令人上癮,她不自覺的又卷了一個吃。
晟愷不動聲色的在杯中倒了酒,「天氣冷,喝點酒驅驅寒,我敬你。」
「不、不,我不會喝酒。」夙敏小手猛揮。
「只不過是一杯酒,醉不了人的,我先干為敬了。」他不待她拒絕,便仰頭一干而盡。
她瞪了一眼杯中的液體,猛吸口氣將它全數灌進嘴里。
「咳……好辣、好……難喝喔!」原來酒的味道這麼嗆。
「誰教你喝那麼急?來,吃點東西就沒事了。」說著,便親手夾了個肉末燒餅到她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