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家僕奉端王爺和福晉之命前來暖香苑,請她們到正廳。
「他們終于甘願露面了。」包嬤嬤干癟的唇角嘲諷的扯動一下,「還桿在那兒干什麼?快去打扮打扮,咱們可不要留給人家壞印象。」
郝青青頓時手足無措,「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想到待會兒要見的人是王爺,不是普通人,她就四肢發軟。
「當然不行,你非去見他們不可。你別怕,只要你按照我教你的規矩做,就不怕會失禮了,唉!難道你不想要那一百兩了嗎?」
她的威脅恫嚇生了效,郝青青只得懷著一顆戰戰兢兢的心,換上一套色彩濃艷的湘繡織錦旗裝,將蒼白的小臉襯得有些血色,在做過幾次深呼吸之後,勇敢的踏出房門。
「等一下就听我的指示,見了王爺和福晉要喊阿瑪、額娘,這點千萬要記得。還有玄祺貝勒應該也會在場——」
包嬤嬤這麼一說,讓郝青青的心整個又提到喉嚨口,她吶吶的說︰「會有那麼多人在場,我……一定不行的。包嬤嬤,我不……要去了。」她的膽子本來就很小,尤其現在要見的是既有權勢又尊貴的人,要是在他們面前說錯了話,或者做錯了什麼事,說不定她會連命都丟了。
「你現在想退縮也來不及了,想一想在家鄉的爹娘,還有你離家出走的原因,你已經走投無路了。」
郝青青鼻頭一酸,「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她只不過是個鄉下來的姑娘,要她一下子面對那些大人物當然會恐懼了。
「為了你的家人,鼓起勇氣來。」包嬤嬤半拖半拉的強迫她往前走,「就快到了,你只要把自己幻想成是咱們家格格,學學她的樣子就好了。」
「我……學不來。」郝青青哀怨的道。
包嬤嬤又嘆氣又搖頭,「你真是沒用,算了!咱們已經到了,記得該有的禮數啊!」
兩人一進正廳,屋里除了珣夢之外,其它人都還沒到。
「格格吉祥!」包嬤嬤先行上前見禮。
珣夢「喀!」的放下瓷杯,只用眼角瞄了她一眼,徑自走到郝青青面前。
「原來你就是我二哥的新娘子,那我該稱呼你一聲‘二嫂’!」珣夢還特地強調那兩個字。「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你果然如傳言所說,長得十分標致動人,難怪有辦法迷倒那麼多男人。」
郝青青一臉呆滯,「呃?」
「珣夢格格,請不要太過分,我家格格可沒有惹到你。」如果她不是王府的格格,包嬤嬤早就賞了兩巴掌過去了。
「沒有嗎?」當他們硬把女兒嫁給她溫文儒雅的二哥時,就已經惹到她了。「這兒可是端王府的正廳,不是你這種下人能待的地方,沒有主子的傳喚不準進來,出去!」
包嬤嬤為之氣結,「你——」「你還有話說嗎?」珣夢向來容不得狐假虎威的人。
包嬤嬤明白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反正將來有的是機會報復回來,于是她朝郝青青使了個眼色,要她自己應變接下來的各種狀況,然後便退出正廳。
「包嬤嬤,您別走。」郝青青畏怯的喚道。
珣夢一臉挑戰的問︰「你怕了嗎?這麼快就想逃了?」想當她的二嫂,得要有點本事,可不是光靠狐媚功夫就行,她可不吃那一套。
「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不然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就算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得到。
「我不該討厭你嗎?要不是你們父女倆耍詐,我二哥大可不必被迫娶你。現在你嫁進來了,如了你們的意,可本格格絕不會讓你的日子太好過。」珣夢咄咄逼人的態度讓郝青青不禁背脊發涼。
郝青青嚇得輕呼一聲,本能的轉頭往外跑,結果撞到站在身後的一堵人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哎呀!好痛——」
「你沒事吧?」一個醇厚溫柔的男中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本能的仰起小臉,乍見眼前一個剛中帶柔、斯文中又不失堅強,言行舉止自然流露出尊貴內涵的美男子,她的一顆心立刻不爭氣的怦怦直跳,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次見到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
「摔疼了嗎?我扶你起來。」玄祺笑望著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人兒。
珣夢早她一步的搶著說︰「二哥,你干嘛對她這麼好?她愛坐在地上就隨她去,咱們不要理她。」
「珣夢,別這麼孩子氣。」他輕柔的訓斥一下麼妹,又朝兀自發征的人兒伸出手,「來,我扶你起來,要不然待會兒阿瑪和額娘來了,可不太好看。」
郝青青這才如夢初醒,小臉紅灩似火,「呃!謝謝。」原來他就是芄蘭格格的新婚夫婿玄祺貝勒。此刻,包住她小手的大掌是如此溫暖,還蘊藏著一股穩定的力量,讓她想從此緊抓著不放。
他輕笑,「不客氣。」
「呃——」她難為情的垂下螓首,「我……」
玄祺瞅著她,「你想說什麼?」
「二哥,你忘了她嫁進咱們家是有企圖的,你不要上了她的當。」珣夢看不過去,一把將玄祺拉到座位上,不讓他們兩人太靠近。
玄祺和緩的口吻略帶威嚴,「注意你的禮貌,再怎麼說她都是你二嫂。」
「我可不承認有她這種二嫂。」珣夢賭氣的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眼珠子一轉,啐道︰「咦!這茶水都涼了,難喝死了,你去幫我重新沏一壺熱的。」
郝青青指了指自己,「我嗎?」
「這種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不要故意找她麻煩。」玄祺淡淡的說。
珣夢索性賴皮的嬌嚷︰「不要嘛!人家就是要喝她親手沏的茶,不然,我永遠都不會承認她是我二嫂。」
「沒關系,我沏就是了。」沏茶並不難,只要能不再讓珣夢格格討厭她就好。「你先在這兒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郝青青小心翼翼的捧起桌上的花卉方壺往外走,沒留意到他們兄妹倆交會的眼光。
只不過當郝青青才走到廳口,端王爺和福晉也恰巧跨進了門檻,她被端王爺如銅鈴般的虎目一瞪,心中猛地打了個突,手上的花卉方壺便「踫!」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端王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楮的吼道︰「你在干什麼?」
「瞧你笨手笨腳,把我額娘最愛的壺給打破了。」珣夢乘機告狀。
郝青青縮了縮肩頭,紅著眼眶哽咽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收拾好。」她蹲下來忙著撿拾碎片,即使手上被割了好幾道傷口也不敢停下來。
「你這又是在玩什麼把戲?」端王爺皺著眉喝道。
玄祺彎腰握住她的手腕,「別撿了,讓下人去處理就好。」
「可是,我……」她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怎麼辦?她把事情都搞砸了,現在所有人對她的印象一定很糟。
「阿瑪、額娘,請容孩兒先行告退。」語畢,玄祺便不由分說的拉著郝青青走出正廳,留下屋內的人面面相覷。
還是端福晉先回過神來,「珣夢,這是怎麼回事?」
「額娘,我也不知道。」珣夢也是頭一回猜不透二哥心中的想法。
「你們還看不出來嗎?她分明是想利用苦肉計來引誘玄祺上當,以為裝得可憐咱們就會同情她,然後忘了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哼!她想都別想。」端王爺打從心眼里就認定芄蘭是個寡廉鮮恥的女人,不管她怎麼表現,只會讓人覺得她是在演戲。
「那真的是裝出來的嗎?」端福晉和珣夢同時產生了疑惑。
★★★
小冬取來藥箱交給主子,納悶的立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
「把手伸出來,我幫你上藥。」玄祺旋開瓶蓋,用食指沾了少許白色藥膏。
郝青青赧紅了容顏,結巴的說︰「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的。」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猛跳著。
「小傷也是傷,听話,把你的手給我。」他的聲音像有魔力般,而她就像被催眠似的把手伸向他,任由他在她的傷口上抹藥。
玄祺打量著她光潔的素手,上面既沒有半顆寶石戒指,腕上更沒有任何手鐲、鏈子之類的飾物,以穆府生活的奢侈,不該連搭配衣棠的飾物都沒有啊!
「你身上一件飾物都沒有,改天我拿一只玉鐲給你戴上,現在你可是端王府的二少福晉,身上不能沒有半點值錢的行頭。」
她月兌口說道︰「謝謝貝勒爺,可是手上戴東西不方便做事。」
「做事?你可是個格格,凡事有下人伺候,還需要做什麼事?」他挑出她話中的語病。
郝青青才想到自己差點就說溜了嘴,「我……的意思是我不曾……慣戴太多東西在手上,會覺得很……累贅。」好險!硬把話拗過來了。
「戴久了自然就會習慣了。」玄祺讓小冬將藥箱拿開,體貼的問︰「這幾天住在暖香苑還適應嗎?」
「嗯。」瞥見他的臉靠得好近,郝青青羞得臉都快貼到胸口了。
他的笑看來高深莫測,「成親那天,我因為喝得太多沒有回房,你不會怪我吧?」
郝青青搖了搖螓首,「怎麼會呢?」
「為什麼不敢看我?」玄祺輕輕一曬,「我長得很可怕嗎?」
她條地揚起抹上一層胭脂紅的臉蛋,「不、不,你長得很好看,一點都不難看呢,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麼?」他笑謔的問。
「貝勒爺——」
玄祺收起臉上的淡嘲,轉為憐借的詢問,「瞧你臉紅成這樣,我不捉弄你就是了,手還疼不疼?」
「已經不疼了,多謝貝勒爺。」被他這麼一取笑,她連耳根都紅了。
「咱們都已經拜堂成了親,就不要這麼見外了。」盡管他還是保持優閑的態度,但眼眸中迸射出來的卻是普通人看不出來的敏銳精芒。「對了!既然咱們已經是夫妻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比較好?」
「你可以叫我青……呃,叫我蘭兒,我阿瑪和額娘都是這麼叫我的。」郝青青為自己險些又露出馬腳捏了把冷汗,不知怎地,他的笑臉總會讓她失去防備。
「那麼我也喊你蘭兒,昨日歸寧我沒有在場,等有時間我再親自陪你回娘家,同岳父、岳母請罪,這樣可以嗎?」
郝青青的視線離不開他的俊容,只能呆呆的點頭。
同樣的,玄祺也不著痕跡的審視她那張妍麗中帶點憨傻的嬌顏,如果她真的是在作戲,她的每個表情都是虛偽的,那麼他可真是棋逢對手了。
他盈著一臉滿滿的笑,「珣夢是家中的老麼,從小被阿瑪和我給寵壞了,說起話來難免沒大沒小,不過她絕對沒有惡意,你可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我不會的。」她憑什麼跟人家生氣?天生的自卑感又自心底涌起。
玄祺贊許的沖著她一笑,「往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希望你能和他們好好相處,阿瑪和額娘那兒我會替你說說好話,要他們別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嗯!謝謝。」郝青青乖巧的頷首。
「還有一件事,咱們成親的時間太短促,也沒有多余的時間了解彼此,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希望能等到咱們熟悉對方之後再搬回暖香苑,你不會反對吧?」
她根本無法思考,只能被牽著鼻子走,「好。」
「太好了,那麼就這樣決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暖香苑?」他自始至終都是有禮的謙謙君子,讓人無從挑剔。
郝青青眷戀的瞄了他一眼,「不用了,我認得路。」
「真的不要我送?」他狀似體貼的間。
「不敢麻煩貝勒爺,我可以自己走,再見。」
目送她嬌小瘦弱的身子遠去,玄祺擰起俊秀如劍的濃眉,臉上透著一抹深思,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
小冬抓了抓頭皮,「貝勒爺,奴才真的被搞胡涂了。」
「哦?」玄祺笑開俊顏。
「貝勒爺,您怎麼還笑得出來?說不定她是故意裝出來的,她心里可能正在打什麼壞主意呢!您可千萬不要輕敵,要小心啊!」
玄祺把玩著系在折扇上的玉墜子,意有所指的說︰「那不正好,就如阿瑪說的,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有耐性,看誰有本事撐到最後,誰就是最大的贏家。」
玄祺已經等不及想瞧瞧穆爾托急得跳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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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獨面對偌大的花廳和內室,郝青青總是會手足無措,被派來伺候她的婢女隱約中都對她帶著敵意,總是冷著面孔對她,害她連想和她們做朋友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是交談了。
原本她還很在後悔答應幫這個忙,可是,剛才在正廳見到玄祺貝勒,無形中讓她改變了想法,一想到他俊逸的笑臉,郝青青的芳心便猛地疾跳起來,臉蛋上也染上艷艷的桃花紅。
她旋即敲了敲自己的頭,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玄祺貝勒可是芄蘭格格的夫婿,她有什麼資格跟人家搶?郝青青,你不要傻了,想想自己的身分吧!你和芄蘭格格可是雲泥之別,天差地遠哪!
「玄祺貝勒帶你到澄懷閣,你們談了些什麼?」包嬤嬤听說她離開正廳後發生的事,甫一進門便劈頭問道。
郝青青攤開雙手給她看,「貝勒爺只是幫我上藥而已,沒說什麼。」
「他會親自幫你上藥,想必並不討厭你。」包嬤嬤的心放下了一大半,「那麼他和格格的事就更有希望了,還有呢?你們進去那麼久,不可能什麼話都沒有說,你最好老實說,不要有所隱瞞。」
「包嬤嬤,您要相信我,他真的沒說什麼。」她當時腦袋空空的,只有點頭的份。「啊!我想起來了,貝勒爺他跟我說希望能等我和他彼此熟悉、了解之後,再搬回暖香苑來。」
包嬤嬤一听,臉都綠了,「哪有這種事?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你答應了嗎?」
「嗯!」她又錯了嗎?
「你這白痴,誰準你答應的?」這下她該如何向老爺交代?昨天老爺還千叮萬叨,一定要讓他們在三天內圓房,這下可怎麼是好?
她怯怯的問︰「這樣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只要你們一天不圓房,你就一天回不了家,這是你希望的結果嗎?」沒見過比她更笨的人了。
郝青青心一慌,「那現在該怎麼辦?」
「這還用問?從今晚開始,不管他睡在澄懷閣還是暖香苑,你都得去找他,只要是男人沒有不的,我就不信他懷里抱著溫香暖玉時還能保持理智。」
「您的意思是——」她的腦子還轉不過來。
「我要你主動去勾引他,我就不信他是柳下惠轉世。」
包嬤嬤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她卻听得面紅耳赤,心跳如擂鼓。
「您是要……我……勾引他?」郝青青臉紅得像西紅柿,「我……不敢,可不可以再想想別的辦法。」
「不敢也得做,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她瞥扭的低喃,「可是,那樣子好難為情。」
「好!那你就繼續在這兒耗下去,也甭回家了。」包嬤嬤火大的說。
郝青青苦著臉說︰「我做、我做就是了,您別生氣。」
「這才听話,晚上記得照我的吩咐去做。」為了格格,包嬤嬤跟端王府的人杠上了。
★★★
當夜,郝青青在包嬤嬤的威嚇下,磨磨蹭蹭的來到澄懷閣外,只見伺候玄祺貝勒的小童僕已從房內退出,從門縫中可窺見屋內閃耀著柔色的燭光。
進去抑或是不進去?
她不知咽了多少口水,還是較不起勇氣進去執行「誘惑」的任務。
如果不進去將事情辦好,她就回不了家、不能和家人團聚;可是兩人若圓了房,她再也沒有理由留下來,這輩子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郝青青面帶難色的將絹帕揣在胸口,眼看時間飛逝,再這樣下去,可能到天亮她都還只是站在原地不動,毫無進展。
終于——
她做了個深呼吸,推開那扇門扉,又輕輕帶上。
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樺絲群仙嬰戲大吉掛屏,它被當作花廳與內室的隔間之用,走進內室,床榻旁的桌案上堆滿了各式官場上必備的書籍,可想而知書齋內櫃上的書量會更可觀。
來到桌案前,就見玄祺一手支著下顎閉目假寐,面前攤著一本官員必讀的「官場現形記」,郝青青取來掛在架上的披風輕輕蓋在他身上,這才放心的凝視他俊朗的風采。
玄祺貝勒的五官的確是「四大貝勒」中最出色的。除了俊美瀟灑之外,更添加了幾分偉秀,挺直的鼻梁,俊秀的臉孔,塑形美好的嘴唇,完全沒有滿人的深刻線條,可能多來自母系漢人的血統吧!
想當年端福晉可是江南有名的大美人,端王爺一見驚為天人,便不顧一切的將她娶進端王府,二十多年來從未納過妾室,只專寵元配一人。
郝青青輕嘆口氣,聲若蚊吶的囈語。
「如果你不是貝勒爺那該有多好?」她只是生長在野地里的小花,哪比得上嬌生慣養的高貴幽蘭?
現在要做些什麼?郝青青瞥了一眼在桌上打盹的玄祺,手指停在衣裳的盤扣上不動,要是不照包嬤嬤的話去做,說不定她連一百兩都無法拿到,那麼這些日子的等待豈不全都白費了?
郝青青把心一橫,做出有生以來最大的冒險。
她動手剝去身上的衣物,從里到外一件都不留,然後鑽進被窩中,屏息等待玄祺醒來,等待他發現自己,最後將自己交給他。
只要她帶著錢回到家,阿爹和阿娘見了一定會很高興,以後他們一家人就不用分開了。盡管她失去了姑娘家最寶貴的貞節,可是她不會後悔,因為,她喜歡玄祺貝勒,而這是她的秘密。
等著、等著,她的眼皮好象開始變重了……
呵!她先稍微睡一下下就好——
傾長的黑影靜靜的移到憨睡的人兒身上,豎立在床前的玄祺不禁失笑,早在她進門的那一刻他便已驚醒,只是不想打草驚蛇才繼績裝睡,而他遲遲不與芄蘭格格圓房的事,想必急壞了許多人,所以她會走這一步棋也是他預期中的事。可是,原本準備誘惑他的人居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這情況就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
傳聞與事實真有差得這麼多嗎?
要不是確定她就是芄蘭格格本人,至少京城里有不少人見過她,不然,連他都要懷疑她是冒牌貨了。
瞅著她甜美嬌柔、小嘴微張的睡顏,竟讓他產生一種憐惜之情,玄祺眼眸一冷,克制住心中的遐想。想到不知有多少男人拜訪過她的香閨、見過她這副煽惑人心的模樣,他竟無端的生起悶氣來,難不成自己真對她動了心?
「嗯——」郝青青宿寐間感覺有兩道視線在注視她,她緩緩的張開睡眼,很自然的沖著他一笑,那笑看來傻呼呼的。「貝勒爺,是你嗎?」就算這只是一場夢,她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玄祺臉色驀然一沉,「不然你希望看到誰?」
「呃,你說什麼?」下意識的舉起一只果臂,讓指尖滑過他的臉龐,像是想證明他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不過,這舉動反倒像是在挑逗他。
玄祺瞇起雙眼,兩只手肘定在郝青青的身子兩側。
「已經打算開始執行你今晚的任務了嗎?」
他在說些什麼?郝青青才想掙月兌腦中的睡意,毫無預警的,兩片櫻唇便同時被攫住,整個人也在剎那間驚醒過來。她只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住地在舌忝著她、輕吮著她的雙唇,那溫軟濕潤的觸覺究竟是什麼?
郝青青嚇呆了,根本不知道男人會這樣踫女人!
「把嘴巴張開。」她表現得連親吻都不會,是裝出來的嗎?
陌生的感官刺激著她,這也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她連眨了好幾下眼楮,不曉得該作何反應。玄祺的嘴唇或緩或急的在她唇間撩撥廝磨,手臂也跟著加重力道,將她摟得越緊。
她被吻得渾身輕飄飄、腦袋昏沉沉,任玄祺的唇舌在她口中放肆的翻扭,嬌軀本能的跟著燃燒。
「唔——」她身子顫動得更厲害。
玄祺松開她的唇,深沉的眼瞳飽覽了秀色,狂野的起身下玲瓏豐潤的嬌軀,一面俯視她臉上的反應。
「你不是專程來誘惑我的嗎?憑你這點道行可是不成喲!」低柔的男中音里夾雜著諷刺。
郝青青的腦子一片空白,身子無助的扭動,「貝勒爺,你要做什麼?」她覺得自己像雪似的快融化了。
「這不是你們處心積慮想達到的目的嗎?為什麼反倒問我要做什麼?」當他摩挲著她胸前那兩粒因激情而挺立的珍珠蓓蕾時,也同樣刺激了他的男性。
「我……不要——」她在他身下蠕動著嬌軀,陡地睜大圓眸,開始急速的掙扎,「不可以——貝勒爺……」
玄祺無視于她的抵抗,企圖以長指插進她雙腿間最神秘的地帶,當他面對敵人時是可以很殘忍的,而這動作也引出了郝青青的淚水和低泣。
「不要!好痛——」她哽咽的推拒著,依然影響不了他執意探訪的決心。
她好小、好緊。玄祺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兩側肌肉將他的手指緊緊包里住,讓他的行動增加了困難,也唯有處子才能這般緊窒,難道真是外界的謠言讓人們對她產生誤解?當他的指尖赫然觸及了她深處的阻礙,眉梢不禁一攏。
「放蕩格格」居然還是處子之身?這證明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言只是被渲染出來的,可每個人竟然都當了真,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玄祺抽回輕薄的手指,「對不起。」
「嗚——」郝青青的淚水已然泛濫成災。
她那淚濕的晶瑩眼眸和楚楚可憐的神情惹人憐愛,他低頭啄吻一下她的額頭,輕哄道︰「噓!不哭了。」
郝青青哭了一陣,才驚怯的間︰「貝勒爺,咱們這樣是不是已經算……圓房了?」
「不!還沒有,這只是開頭。」他淡淡笑起,溫柔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龐。
她征愣住了,他們竟然還沒有圓房,那麼待會兒他們是不是還要從頭再來一遍啊?她本能的拉起被子,然後退到床角縮成一個小人兒。
「呃!那能不能等改天再、再圓房?」想到才起頭就這麼痛了,她不確定自己能完成它。
玄祺了然的淺笑,「是不是我剛才那樣嚇到你了?」方才他的確是太粗魯了。
「有……一點,你不會生氣吧?」她偷覷他一眼。
「當然不會,今晚你就留在這兒睡,我不會再踫你了。」
郝青青一得到他的保證,連忙撿起一旁的衣物,以棉被為屏障,將它們重新穿回身上,仿佛怕他反悔似的。「那我先睡了,貝勒爺晚安。」
「晚安。」
他鮮少主動對女性產生興趣,可是,現在他倒想研究一下剛娶進門的「妻子」。今晚發生的事打亂了他精心的布局,原先他的計劃是以溫柔的丈夫模樣哄得芄蘭格格相信他已經愛上她,也讓穆家的人全都以為計劃成功,等他們正興高采烈之際,再以芄蘭格格早已失身在前為由,堂而皇之的休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不過,玄祺突然不想放她走了,因為她的嬌憨羞澀在無形中吸引了他。